第11章
現(xiàn)在是農(nóng)閑季節(jié)，田地里沒有什么活兒可干，休息一天也不影響什么，因此那些村民都有那個閑心去看熱鬧，其實看熱鬧是其次，聲援林氏母女才是主要。</p>
說實話田家在村里名聲并不好，為富不仁，不接濟鄉(xiāng)鄰也就罷了，還落井下石。</p>
有一年一戶人家家里遭災，又是大火燒了房子，又是當家的身染重病，村里人幾乎都窮，可誰不是有錢的出錢，有物的出物，什么都沒有的就出一份力，全都幫著那戶不幸的人家渡過難關，可田老漢倒好，趁那戶人家要賣田賣地救急時，他卻把價錢壓得極低買到手，至于平日一家大小仗著田家安在縣衙里當捕快在村里橫行霸道，村民們連提都想不提，這一次大家伙兒都盼著里正出面好好煞煞田家的氣焰。</p>
一輛極為樸素的馬車停在了田宅附近。</p>
王媒婆帶著一個穿著一身綢緞衣裙，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發(fā)髻上插著兩根明晃晃的赤金扁簪子，耳朵上戴著一對金耳環(huán)的中年婦從馬車上下來。</p>
那個中年婦女揮揮手，馬車得得地退出村去。</p>
王媒婆和那婦人走到村里時，正好看見許多村民往田家涌去，王媒婆上前扯了扯一個村民的衣襟，問道：“二狗子，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p>
那個叫二狗子的男人少說也有三十歲，扭頭不滿的對王媒婆說：“我說嬸子，我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還叫我二狗子，你就不能叫我大侄子嗎？”</p>
王媒婆不耐煩的拍了一下他的背：“行了，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小肚雞腸？快告訴我田家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竟然連里正都來了�！�</p>
二狗子苦笑，搞半天還是他的不是，他也懶得爭了，用下巴指了指田家道：“是魏太婆的女兒偷雞蛋吃，栽贓給林嫂子母女三個也就罷了，魏太婆婆媳三個還暴打林嫂子母女三個，剛才都把林嫂子給打暈過去了，現(xiàn)里正去田家，恐怕是要責問田老爹�！�</p>
王媒婆聞言，臉色僵了僵，陪著笑對身邊那個在鄉(xiāng)下顯得貴氣逼人的中年婦女道：“今天咱們來的不是時候，改日咱們再來吧。”</p>
那個中年婦女正上下打量著田家的院門，聞言笑著道：“不妨，我們今天就夾在人群中先看看熱鬧再說吧�！庇谑歉诤竺婧捅娙艘黄疬M了田宅大院。</p>
王媒婆腳下一滯，也只得跟上。</p>
田老漢見里正帶人進院，笑容可掬的迎了出來，裝糊涂道：“里正大人怎么有時間來我家坐坐？”</p>
里正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愿意來呀！”</p>
田老漢瞟了一眼林氏母女三個，林氏氣色很不好，采薇姐妹兩個仍舊抽抽搭搭的，又偷瞟了一眼魏氏婆媳三個。</p>
馬氏和季氏還好，唯有魏氏的臉拉得老長，見到他立刻喊冤：“老頭子，老二家的懷孕了根本就沒和我說過，可采薇那賤人非要說她娘跟我說過！這不是故意想冤死我嗎，老頭子，你可無論如何要為我做主，白采薇這個死賤人狠狠抽一頓！”</p>
田老漢正要替她辯解，只見里正面色一沉：“我說魏嫂子，現(xiàn)在爭這個有意義嗎？無論你媳婦告沒告訴過你她懷孕的事，你剛才把她打暈了這可是事實！”</p>
魏氏這才迫不得已閉了嘴。</p>
田老漢知道事情鬧大了，但他相當沉得住氣，把里正往屋里請：“有什么話，咱們坐著邊喝茶邊說。”</p>
里正走到堂屋里坐下，田家平連忙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端上來。</p>
里正接過來喝了一口，掃視了一遍田家的人，看著田老漢父子幾個徐徐開口道：“全家人都在呀，怎么你們家婆媳妯娌們打林氏母女三個你們都不理會？”</p>
田家平聞言，面上紫脹，臉有羞愧之色，田家樂無動于衷。</p>
田老漢一副頭疼不已的樣子，緊蹙著眉：“家里幾個婆娘實在彪悍，鎮(zhèn)日里扯皮打架，很是能鬧，我都快被她們逼瘋了，今天一大早我出去干活回來，家里一群女人又鬧騰起來，我煩都要煩死，自然不愿意理她們，管她們打成什么樣！”</p>
他這一番話把里正將要責問的話全給堵住了。</p>
田采薇見狀，跪在里正面前哭訴道：“本來姑姑和三嬸偷吃雞蛋這件事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可爺爺因為我為小滿洗刷了冤屈而心生不滿，要餓我們母女三人三天的飯。</p>
我和母親妹妹每天每頓就只吃兩個高粱面饃，如果餓個三天，我們母女三個連我娘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活不成了，于是我就要找里正大人，求里正大人來為我們母女三個做主。</p>
爺爺就派奶奶她們追打我們母女三個，還不讓家里男人動手，說是如果奶奶她們把我們母女三個打死打傷，只需一句家里女人一向不合，經(jīng)常撕架，失手誤傷就能推得一干二凈了，而男人參與，則暴露了整個田家虐待我們母女三個的罪行，所以今天我們母女三個被打完全是爺爺主使！”</p>
里正一聽，面色一沉，緊盯著田老漢：“你做何解釋？”</p>
田老漢道：“我這孫女最是刁鉆古怪，慣會撒謊，里正大人休要信她！”</p>
里正微微一笑：“那好，我把你們家虐待林氏母女三個的事呈報給縣老爺，由他來審案�！�</p>
他目光在田金菊身上停留了片刻：“你們田家所有人應該都知道真相的，我想，不論男女老少一頓板子下來，真相肯定就能夠大白天下了，我也就不與田老爹在這做口舌之爭�！�</p>
田采薇極認真的看著田金菊和小寶，替他們擔心道：“姑姑和小寶素來嬌生慣養(yǎng)，一頓板子下來只怕皮開肉綻，就怕姑姑和小寶受不了�！�</p>
田金菊一聽，立刻嚇得臉都白了，直嚷嚷：“我可不要去官府見縣老爺，我也不要挨板子，我就在這里全招了吧，的確是我爹指使我娘和兩個嫂子去追打小賤人母女的。”</p>
她平時總是喊林氏母女三個為小賤人，情急之中更是脫口而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