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來的人多了,自然就有嘴比腦子快的。</p>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個,這么臭、這么辣眼睛的環(huán)境之下,還不忘先吐槽一句的。</p>
但此時此刻,也沒有人對他的評價做出回饋就是了。</p>
至于黃菊花和容滿河?</p>
容滿河也不知道是暈死了過去,還是人太多了怕丟人所以裝暈,依舊如同死狗一般的躺在茅坑邊上,一動不動的。</p>
而正在打水的黃菊花?吐槽的話她聽見了,水還沒有打上來,她不能讓自己一秒鐘變得干干凈凈的,而人又這么多。</p>
所以,黃菊花下意識的丟了正在打水的繩子,邁開腿就想要往屋里跑。</p>
可是,她這么一身屎,還是糊的看不出長相的一身屎,哪里是能往屋里頭跑的呢?</p>
就算是小輩們不阻止,容老根這個一家之主也是要阻止的。</p>
“死婆娘,一身臟的臭的,你想往哪個屋子里頭鉆?不是你的房子你不心疼是吧?”容老根怒斥一聲,聲音洪亮到在這根本不空曠的容家后院產(chǎn)生了回響。</p>
腳都快要踏進屋子里了,容老根一句話將黃菊花的腳釘在了原位,甚至是往后退了兩步,遠離了屋子。</p>
“我這個樣子怎么見人��!”</p>
黃菊花雖然退的很是從心,但嘴上卻是在小聲嘀咕著。</p>
她平日里雖厲害,但家中拿捏話語權(quán)的,還是平時看著沒什么脾氣的容老根。</p>
現(xiàn)在沒有辦法躲到屋里去,黃菊花便只能頂著所有人的目光,格外局促地站在這兒。</p>
這會兒,她甚至覺得,剛剛從茅坑上來的時候,她還不如跟小兒子一個待遇,直接暈過去算了!</p>
想到這兒,黃菊花又覺得,這一切都是拉她上來的容香香的鍋,狠狠的往容香香的方向剜了一眼。</p>
只可惜,她整個人都被屎糊住了,她的兇狠目光只讓被剜了一眼的容香香覺得渾身一涼,往后縮了縮,其他人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和眼神。</p>
而她在剜了一眼容香香之后,因著自己現(xiàn)如今的形象,以及周圍這些人的目光,連嘴唇都不敢抿一下的站在那兒不說話了——她感覺臉上雖然風(fēng)干,但也有那沒風(fēng)干的往下掉,她怕掉嘴里去了。</p>
可是,哪里會有人就這么讓她站在這兒不說話呀!</p>
張鐵牛跟容家沒有什么親戚關(guān)系,所以這個時候也不用去看容老根和黃菊花兩個老人的臉上,見容老根沉著一張臉,他轉(zhuǎn)過頭全當(dāng)沒看見,對著兩個屎人中唯一清醒的黃菊花就開口:</p>
“黃嬸子,好端端的,你要笑笑的命干嘛?還是拿小姑娘填茅坑,哪有這么干的?還有,容滿江在部隊娶二房是怎么回事兒?這都什么年代了,還家里娶一個,外頭娶一個呢?把村里瞞的挺好��!”</p>
張鐵牛對黃菊花是不會給什么面子的,畢竟,誰讓黃菊花擁有一張罵遍全村的好嘴呢?她這么些年下來沒有被打,全靠的容老根是大家伙眼里的老實人,以及她兒子在當(dāng)兵。</p>
可,軍婚是要政審的,很嚴(yán)格。</p>
容滿江這種農(nóng)村娃參軍的,為了防止家里有妻還另娶,那都是要到村里來調(diào)查的。</p>
可容滿江出去當(dāng)兵十五年,容笑笑今年十四歲,從來沒有誰到村里來調(diào)查一二的。</p>
作為以前的溝坎子村村長,現(xiàn)在的紅星生產(chǎn)大隊的大隊長,張鐵牛已經(jīng)是現(xiàn)如今村里頂頂見過世面的人了,對其中究竟有哪幾種可能性,也有著那么幾分猜測的。</p>
無外乎就是那幾種——</p>
要么是來人調(diào)查過了,但在上頭就被攔了,沒有調(diào)查到他們村里這邊來。畢竟,容滿江的親妹妹容滿花嫁的是鎮(zhèn)上的革委會主任,也算是有點權(quán)柄的。</p>
要么是根本就沒有人來調(diào)查過,容滿江在部隊那邊娶得哪個新老婆家里有權(quán)有勢有背景,可以讓他免于這一份調(diào)查。這種情況,那新老婆的家里絕對是知道蒲桃和容笑笑的存在的。</p>
根據(jù)容老根和趙紅花表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容滿江的事兒百分之八十是真的。</p>
所以,無論是哪種可能性,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且受害的都是蒲桃和容笑笑母女二人。</p>
蒲桃前些時日病重走了,也沒有辦法去追究這個“病重”的真實性。</p>
但容笑笑后腦勺有傷,一個溫吞性子被逼成這樣的逃命······一向?qū)θ菪πΩ杏^很好的張鐵牛覺得,這事兒一定得管一管。</p>
這么想著,張鐵牛臉上的表情愈發(fā)的堅定了。</p>
而他臉上的這份堅定,直接讓心中有鬼身上有屎的黃菊花激動起來了。</p>
黃菊花沒有想到,溫吞性子的容笑笑今天在中邪似的暴打了她和容滿河之后,還跑出去將知道的事兒全嚷嚷了。</p>
大兒子可是交代了的,不能讓家里的賠錢貨耽擱了他的前程!</p>
且大兒子現(xiàn)如今天高皇帝遠的,自然是要不承認了!</p>
“放你娘的狗臭屁!”黃菊花揮一揮衣袖,標(biāo)志性的罵人的嗓音響起:“狗娘養(yǎng)的賤丫頭,胡說八道!不就是不讓你去找你爹嗎?至于在這兒編瞎話嗎?你爹職位不夠,不能帶人去隨軍!你這死丫頭就是不信!還編出來什么你爹在外頭又娶了個媳婦兒!你這不是要你爹的命嗎?!不就是家里錢緊,不叫你上學(xué)了嗎?大伙兒瞅瞅!大伙兒瞅瞅!把我這個婆,還有滿河這個二叔,直接打了一頓,一腳踢飛,扔到茅坑里了!大家伙兒看看我這手��!都是被這沒良心的賤丫頭給掰折的!嗚嗚嗚!”</p>
黃菊花罵加說,十分動情。</p>
刨除她不雅的外觀,其實周圍的人是被她前面的話有些說服了的。但誰讓她說她和容滿河是被容笑笑打了一頓,還是踢飛了扔到茅坑里,甚至手都給她掰折了的呢?</p>
雖說現(xiàn)如今的容笑笑力大無比,但這件事兒根本就沒有外人知道�。�</p>
瘦弱的女孩,在隊里干活讓挑水,都只能半桶半桶的來。</p>
這樣的形象、這樣的過往,黃菊花說出來的那些話,根本就沒有人相信,甚至原本被她前面那些話都說的有些懷疑容笑笑的人,在聽到這些之后,那簡直就是一秒鐘推翻,并唾棄自己居然被一個嘴巴不干凈的老太太引導(dǎo)著走。</p>
“黃嬸子,你這扯謊好歹打個草稿吧?!任嘴胡交代不說,還把我們當(dāng)傻子?笑笑這身板,是能打得過你,還是能打得過容滿河?難不成,笑笑這本就早產(chǎn)還弱的跟小雞崽子似的身板,能一息之間力壯如牛不成?”</p>
張鐵牛這下,是真的臉黑的跟鐵牛似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