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兒子重病，我拿出僅剩的嫁妝典當(dāng)，想要籌錢為兒子看病。</p>
卻被夫君搶走全部銀錢。</p>
“兒子不是還在喘氣嗎？哪兒用得著看大夫。”</p>
“這錢我拿去有更重要的用途，你一個沒見識的農(nóng)婦懂什么�！�</p>
最后孩子在我懷中生生斷了氣。</p>
我抱著孩子冰冷的尸體，跌跌撞撞找到他時。</p>
他正在手捧著一套珍貴的珍珠頭面，向他的白月光獻(xiàn)寶。</p>
二人珠聯(lián)璧合，宛如一對壁人。</p>
我眼眶赤紅，拿著刀便沖上去跟他們同歸于盡。</p>
再睜眼，我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剛懷孕的時候。</p>
我本是身份尊貴的公主，當(dāng)初為了嫁給他不惜與皇家決裂，可真心卻被辜負(fù)。</p>
這一世，我選擇打掉孩子，提筆休夫。</p>
1</p>
腹部傳來一陣絞痛，我痛哼出聲。</p>
顧言聽到聲響，在屋外冷冷說道：</p>
“別弄出那些聲響，煩得很！”</p>
我望向銅鏡中的自己。</p>
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發(fā)絲凌亂。</p>
孩子絕望的哭聲，讓我心頭一痛。</p>
前世，顧言憐惜他的白月光柳如煙父母雙亡，事事皆以她為先。</p>
我雖心有怨懟，卻以為他是個重情重義之人。</p>
直至后來，兒子突發(fā)高熱，生命垂危，他卻全然不顧。</p>
還拿走兒子的救命錢去給柳如煙買珍珠頭面。</p>
那一刻，我對他徹底死心。</p>
最后我失去理智，持刀與他們拼命，卻只落得個悲慘的結(jié)局。</p>
未料，上蒼竟心生憐憫，讓我得以重生。</p>
我打開房門，正瞧見他拿著我珍藏的玉佩，準(zhǔn)備出門。</p>
我快步上前阻攔：“這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p>
“不就一塊玉佩，有什么大不了的�！�</p>
他用力甩開我的手。</p>
“煙兒喜歡，我自當(dāng)贈予�！�</p>
“喜歡？你可還記得你是有妻室的人？”我怒極反笑。</p>
他一介書生，全靠我變賣首飾維持生計。</p>
如今卻為博白月光歡心，這般肆意妄為。</p>
他似有片刻心虛，但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p>
“我定會考取功名，日后補償你便是�！�</p>
“還有，煙兒近日身子不爽，你待會兒去給她熬些滋補的湯�！�</p>
“手腳麻利些，莫要讓她等急了�！�</p>
我心中悲涼，不禁譏諷道：</p>
“顧言，你既有心照顧她，當(dāng)初何必娶我？”</p>
“我下嫁于你，可不是來做你的丫鬟！”</p>
他面露慍色，瞪著我：“宋婉寧，你怎如此善妒？”</p>
言罷，奪門而出，直奔柳如煙住處。</p>
這屋子的墻壁薄如紙，這邊的動靜，隔壁怕是聽得真切。</p>
那柳如煙也聽到了，嬌柔地倚在門口。</p>
“顧郎只是憐我孤身一人，才讓姐姐幫忙的�！�</p>
“姐姐莫氣，改日我定會勸勸他�！�</p>
瞧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好似她才是這屋子的女主人。</p>
顧言亦是滿臉柔情地望著她。</p>
“煙兒，仔細(xì)累著，我這就去為你熬湯�！�</p>
他從未為我做過哪怕一件體貼之事。</p>
往昔我生病臥床，他卻嫌我麻煩。</p>
只知埋頭苦讀，對我不聞不問。</p>
如今倒是會伺候人了。</p>
我冷笑一聲，不愿再看他們。</p>
轉(zhuǎn)身回屋，重重甩上房門。</p>
既已重生，我絕不會重蹈覆轍。</p>
他既然心心念念他的白月光，那我便遂了他的意。</p>
這孩子，我不會留。</p>
這世，我定要休了他！</p>
我輕輕撫上尚未顯懷的腹部，淚水模糊了雙眼。</p>
孩子，莫怪娘親心狠。</p>
這世間的苦難，娘親不愿讓你承受。</p>
腹中饑餓難耐，卻無心覓食。</p>
環(huán)顧四周，從宮里帶來的錦被也沒了蹤影。</p>
不用想，定是被他拿去討好那柳如煙了。</p>
2</p>
我來到案前，鋪開微黃的信紙。</p>
寫下一封書信向父皇認(rèn)錯。</p>
父皇從前最疼愛我，可我卻為嫁顧言，狠狠傷了他的心。</p>
也不知道父皇是否還愿意原諒我。</p>
封好信，我攥著手中僅剩的幾枚碎銀，踏出了門。</p>
身形踉蹌地來到驛站。</p>
我將信交給驛使，便轉(zhuǎn)身離開。</p>
不一會，我來到了醫(yī)館前。</p>
我輕撫著尚還平坦的小腹，淚水奪眶而出。</p>
孩子，莫怪娘親狠心，顧言這般狼心狗肺，娘親不能留你。</p>
郎中聽我言明要打胎，面露難色。</p>
“女子打胎恐傷母體，孩子父親可同意？”</p>
我凄然一笑，決然點頭。</p>
前世，孩子出生后，剛斷奶便被顧言抱走。</p>
他以此脅迫我出去掙錢。</p>
直至最后，我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在我懷中沒了氣息。</p>
那種蝕骨之痛，我再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p>
“準(zhǔn)備好打胎之藥，明日辰時來醫(yī)館�！�</p>
我木然接過郎中遞來的方子，眼眶通紅。</p>
踏入那簡陋的屋舍，周圍農(nóng)戶家皆有炊煙升起。</p>
唯我這處，冷冷清清，了無生氣。</p>
隔壁小院卻傳來柳如煙和顧言的笑聲。</p>
似一把利刃，直戳進(jìn)我的心窩。</p>
我開始整理行囊，幾件素色衣裳，幾卷我鐘愛的詩畫。</p>
還有從宮中帶出的一對玉佩，這便是我所有的財物。</p>
我將這些小心地放進(jìn)一個舊布包袱里。</p>
而后走向書案，拿起一幅畫軸。</p>
畫中，我與顧言正于河邊漫步。</p>
這是我們成婚初期，顧言為我所作。</p>
那時的我，滿心期許能與他白頭偕老。</p>
我凝視畫作許久，終是將它放入火盆，看著火焰吞噬畫中二人。</p>
過往種種，皆是云煙。</p>
剛收拾完畢，顧言回來了。</p>
見著我，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婉寧，你怎么突然回來了？”</p>
我仿若未聞，徑直走向內(nèi)室。</p>
家中錢財皆被他拿去討好那女子，還有何顏面問我可好。</p>
他跟進(jìn)來，手中拿著一支舊木簪，討好地遞來：</p>
“你前幾日不是說煙兒的簪子別致嗎？我尋來一支送你，莫要惱了�！�</p>
我瞧了瞧那簪子，上頭的珠花黯淡無光，心中滿是鄙夷。</p>
什么特意尋來給我的，分明是柳如煙棄之不要的物件！</p>
曾經(jīng)的我癡傻，瞧不出他的虛情假意。</p>
如今再看，樁樁件件盡是令人心寒的欺騙。</p>
我未作聲，他以為我心軟了。</p>
畢竟從前的我，定會含淚責(zé)問他，為何待柳如煙那般親厚。</p>
“之前你對煙兒冷言冷語，她心善，未與你計較�！�</p>
說著他冷哼一聲，“一會兒你去將煙兒屋里的恭桶倒了，她這幾日身子不適。”</p>
這般低賤的活計，虧他說得出口！</p>
讓我去為柳如煙倒恭桶。</p>
我面無表情地回絕：“不去�！�</p>
他呆住了，許是未料到我會忤逆他。</p>
曾經(jīng)的我，哪怕滿心不愿，最后也會依他所言。</p>
3</p>
“你就不能憐惜一下煙兒，她父母雙亡......”</p>
顧言的話虛偽到令我作嘔。</p>
我反問他：“她父母雙亡，我便活該受苦？”</p>
“自我嫁與你后，我何曾有過一日安寧？”</p>
“我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下嫁于你！”</p>
顧言的臉色瞬間陰沉。</p>
他猛地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我臉上。</p>
我被打得耳鳴目眩，撞翻了一旁的燭臺。</p>
鉆心的疼痛蔓延開來。</p>
“��！”</p>
柳如煙驚慌失措地站在門口。</p>
顧言無暇顧及我。</p>
而是飛撲向柳如煙，小心翼翼地將她護(hù)在身后：</p>
“莫怕莫怕，小心身子。”</p>
他回首，滿臉厭煩地沖我吼道：“你還不快起來收拾干凈，莫要嚇著煙兒。”</p>
我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地欲起身怒斥。</p>
卻覺一陣眩暈襲來，眼前一黑，意識漸漸消散。</p>
再次轉(zhuǎn)醒，耳邊傳來醫(yī)館郎中焦急的斥責(zé)聲：</p>
“自家娘子懷著身孕，還讓她遭受這般折磨！”</p>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就等著后悔吧！”</p>
顧言唯唯諾諾地應(yīng)著：“我知錯了，往后一定好好待她�！�</p>
郎中走后，顧言殷勤地為我倒水。</p>
“我要早知你有了身孕，今日斷然不會如此行事。方才可把煙兒嚇壞了�！�</p>
我冷冷掃了他一眼：“你是在怪罪我驚嚇到你的柳如煙？”</p>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佯裝無奈地嘆氣：</p>
“婉寧，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一心盼著你好的�！�</p>
我閉上眼睛，對他的話充耳不聞。</p>
不多時，聽到開門聲，我知道他出去了。</p>
我強撐著坐起身，打算去找郎中安排打胎之事。</p>
卻被告知郎中正在為一位重癥病人診治。</p>
我失望地回到屋內(nèi)，只有一碗濃黑的藥汁擺在床邊的小桌上。</p>
我以為是藥童端進(jìn)來的，便端起碗，一口一口喝了。</p>
突然，醫(yī)館門被猛地推開。是柳如煙。“婉寧姐姐，這藥可是我特意為你熬的�！蔽液人巹幼饕活D，這女人會有這么好心？突然，我的腹部傳來一陣猛烈的抽痛。低頭一看，大片的鮮血正快速暈染我的裙擺。</p>
“我在你的藥里下了墮胎藥�！薄邦櫪墒俏业�，你休想將他從我身邊搶走。</p>
我無暇回應(yīng)她，肚子越來越痛。</p>
一股熱流順著腿滑落，低頭一看，鮮血已將我的衣擺浸濕。</p>
柳如煙猙獰地湊近我，</p>
“就算你說出去，顧郎也不會信你半分�！�</p>
我憤怒地將藥碗朝她砸去。</p>
4</p>
這時，顧言沖了進(jìn)來。</p>
他將柳如煙護(hù)在身后，冷冷開口。</p>
“宋婉寧，你又在發(fā)什么瘋！”</p>
“柳如煙剛才在我碗里下了墮胎藥！”</p>
顧言聞言，彼時才注意到我身下的血，他瞳孔猛的縮了一下，神色中劃過一抹遲疑，但最后還是選擇了護(hù)著柳如煙。</p>
他道：“煙兒性格柔弱純善，怎會行此等惡事？”</p>
“婉寧，我知道你向來不喜歡她，可能也不該拿孩子的命來污蔑她�！�</p>
我嘲諷一笑，果然就像柳如煙說的，顧言根本不會相信我說的話。</p>
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了。</p>
現(xiàn)下孩子沒了，我最后的牽掛也沒了。</p>
我冷眼盯著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頓地開口道。</p>
“顧言，我們和離�！�</p>
顧言似乎并不把我的話當(dāng)真，他語氣不耐煩道：</p>
“宋婉寧，你看看你如今這幅摸樣，除了我誰還要你！”</p>
“收收你那刁蠻的脾氣把，你莫不是以為自己還是那高不可攀的公主？”</p>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弧度，</p>
“即便如此，也強過你這連秀才也考取不上的落魄書生！”</p>
顧言臉色瞬間陰沉，顯然被我戳中痛處。</p>
他猛地跨前幾步，抬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p>
“你這胡言亂語的賤婦，我看你的孩子就是被你的惡毒克死的�！�</p>
“我真是后悔，當(dāng)日不該娶你！”</p>
臉頰的火辣未減，我卻冷笑出聲：</p>
“顧言，我也后悔了，我不該和你和離的�！�</p>
“我宋婉寧，要休了你！”</p>
女子休夫?qū)δ腥藖碚f無異于奇恥大辱。</p>
顧言怒極，雙眼幾欲噴火。</p>
“賤婦，你給我閉嘴！”</p>
他怒喝道，轉(zhuǎn)身抄起一旁的燭臺，高高揚起，朝著我的頭用力砸下。</p>
我應(yīng)聲倒地，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無能為力，直覺頭痛欲裂。</p>
就在我意識將散之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p>
“宮里的劉嬤嬤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