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一夜，慕翡沒有放我離開。</p>
他在我耳邊一遍遍解釋。</p>
圣上已經(jīng)對(duì)他起疑。</p>
云兮郡主只是圣上派來他身邊，監(jiān)視他的一顆棋子，他不得不娶！</p>
「裊裊，非把我一顆心剖出來給你看，你才信嗎？</p>
「這里面全都是你。</p>
「只有我坐在全天下至高無上的位置，才能給你想要的一切！」</p>
我垂下了眼睫。</p>
笑得很苦。</p>
慕翡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p>
他給我的那些綾羅綢緞、連城珍寶，我一樣也沒碰過，全都鎖在箱子里。</p>
我只想要一間不大的院子，能住下我和慕翡。</p>
院子里有一個(gè)葡萄架，春日種葡萄，秋日搭秋千。</p>
哪怕是殘缺不全的慕翡。</p>
我也會(huì)守著他，藏著他。</p>
我見到盛裝華容的云兮郡主，是在千歲府舉辦的賞春宴上。</p>
慕家人被滿門抄斬。</p>
只剩下我這一個(gè)慕翡的「妹妹」。</p>
喬云兮穿著一襲金線密縫的紅裙，半靠在慕翡的懷里。</p>
與之相反的是我毫無血色、蒼白的臉。</p>
我記得，慕翡因?yàn)槿菝蔡^精致，眼下淚痣秾艷。</p>
入宮之后，一只手?jǐn)?shù)不過來的宮女想跟他對(duì)食，就連皇子也想把他收為孌寵。</p>
那段時(shí)間，慕翡經(jīng)常滿身是傷回來，眼神冰冷嗜血得可怕。</p>
身邊沒有人能接近他，除了我。</p>
我給他沐浴，給他上藥，抱著他，哄著他入睡。</p>
「阿翡是全天下最干凈的人，一點(diǎn)也不臟�！�</p>
「阿翡可以還手，可以反抗，若是死，我也陪你一起！」</p>
夢(mèng)中的慕翡也不松開我的手，他從噩夢(mèng)中驚醒，會(huì)后怕地箍住我的手腕：</p>
「裊裊，要一輩子陪著我！」</p>
「好！」</p>
他說一遍，我答一遍，不厭其煩。</p>
哪怕八年后，慕翡當(dāng)上了權(quán)傾朝野的司禮監(jiān)九千歲，還保留著潔癖的毛病。</p>
能靠近他的人只有我！</p>
可是這一次，他穿著一色的紅色飛魚服，寬肩窄腰，任由云兮郡主那么近地依靠在他懷里。</p>
胸口酸澀，鼓脹開的情緒，要把我撐破了。</p>
不能再想了。</p>
他三天之后，就要用八抬大轎迎娶云兮郡主進(jìn)門。</p>
不是最好的證明嗎？</p>
曾只屬于我的阿翡，已經(jīng)是別人的了！</p>
一襲紅色錦裙，雍容華美的云兮郡主，從她出現(xiàn)那一刻起，就燙得我雙眸泛疼。</p>
她靠在高挑的慕翡身側(cè)，湊近他的耳邊，雙頰緋紅，柔聲問：</p>
「慕掌印，她是誰？</p>
「你還沒向我介紹呢！」</p>
慕翡幽黑淡漠的眸光，停留在我身上，只有一瞬。</p>
「何裊，本座入宮之前，認(rèn)下的義妹。</p>
「裊裊，來拜見郡主�！�</p>
他的語調(diào)透著漫不經(jīng)心，完全將我當(dāng)成陌生人對(duì)待。</p>
我的面頰火辣辣一痛。</p>
身體卻泛起，置身冰天雪地的寒意。</p>
陪伴八年。</p>
昨晚纏綿后，身上的痕跡還沒完全消退。</p>
慕翡就要娶別人了，還告訴她。</p>
我只是他的「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