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穆朝辭是天微亮了才回來的，他小聲吩咐著芙蕖不要來打擾她，讓她多睡一會兒。</p>

    悄悄地來了床邊，幫她掖了掖被子，還偷偷親了她一口。</p>

    那動作，溫柔得像是把她當(dāng)成了一個易碎的娃娃在珍惜。</p>

    沈清淺一個晚上都沒睡著，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p>

    她看著穆朝辭背著她在換衣服，白色的里衣上面那鮮紅的口脂和背上細長的抓痕，是那樣的刺眼！</p>

    她別過頭，任由淚水順著臉頰鉆進脖子。</p>

    迷迷糊糊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小腹傳來的撕扯感將她痛醒。</p>

    身子冷得發(fā)顫，她起身想要喝點熱水。</p>

    隨著她的動作，鮮紅的血順著褲管流了下來，染紅了剛鋪上不久的波斯地毯。</p>

    她怔怔地看著那一抹紅，模糊了雙眼。</p>

    她的孩子……她終究是沒能保住。</p>

    芙蕖驚得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水盆。</p>

    “世子妃……孩……孩子……”</p>

    她慌忙地拿來毛毯給沈清淺蓋住，又要急急忙忙地出去喊大夫。</p>

    沈清淺反手拉住她，氣若游絲道：“芙蕖……別去，我、我就是……月信來了�！�</p>

    腹中的疼痛使她冷汗涔涔，蒼白的臉和毫無血色的唇，讓沈清淺看起來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p>

    芙蕖心下不忍，她難過地說：“世子妃，你何苦這么折磨自己�！�</p>

    沈清淺笑容慘白：“不疼的，你去給我煮點紅糖水，再拿些月事袋來。”</p>

    不疼的，忍一忍就過去了……</p>

    她要牢牢記住這個疼，日后才不會重蹈覆轍。</p>

    沈清淺在床上疼了一天，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換了多少個月事袋了。</p>

    她能清晰地感受道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一點點慢慢消失在她的腹中。</p>

    孩子死了，死在了穆朝辭和蘇海棠歡好的那一夜。</p>

    她的心也死了，死在了那個冰冷徹骨的冬夜。</p>

    以后，沒有以后了。</p>

    她下定決心，明日就去宮里請一道和離旨意。</p>

    從此山高路遠，她與穆朝辭再也不見！</p>

    穆朝辭回來的時候，地毯已經(jīng)重新?lián)Q了新的。</p>

    沈清淺側(cè)著身子蜷縮在床上，背對著他。</p>

    他輕柔地拂過她的頭發(fā)：“淺淺，我聽母親說你睡了一日都沒過去給她請安，可是哪里不舒服了？”</p>

    “嗯，肚子疼得緊�！�</p>

    話音未落，穆朝辭的大手就出現(xiàn)在沈清淺的小腹上，輕輕地揉著。</p>

    “我記著你的月信就在這幾日，可是月信來了？”</p>

    許是他的大手太暖和，燙紅了她的眼。</p>

    沈清淺嗯了一聲，眼角有淚滑落。</p>

    她在想，如果穆朝辭知道所謂的腹中絞痛是因為他們期盼已久的孩子沒有了，他會像她一樣難過嗎？</p>

    大概不會吧，他都已經(jīng)有別的孩子了。</p>

    沈清淺自嘲地笑了笑，快了，這種痛苦就快結(jié)束了。</p>

    翌日，直到芙蕖來喚她，說是公主府那邊派人來請。</p>

    沈清淺才起身，坐在銅鏡面前讓芙蕖給她上了妝。</p>

    她不想讓人看見她的狼狽。</p>

    沈清淺提起藥箱在芙蕖欲言又止的眼神下出了門。</p>

    屋子外面早就被昨夜那場小雪染白了。</p>

    她攏了攏披風(fēng)，讓自己暖和一點，鉆進了公主府派來的馬車。</p>

    公主府里，她施完最后一針，公主打趣她：</p>

    “你和朝辭盼了這么些年，終于有孩子了，想必那日你回去他高興壞了吧？”</p>

    沈清淺拔針的手微微一頓，笑著說還沒尋到時機告訴穆朝辭。</p>

    “此次多虧了你治好本宮，可想好要什么賞賜了？”</p>

    沈清淺愣了一下，問：“什么賞賜都可以嗎？”</p>

    長公主挑眉，嗯了一聲。</p>

    她朝著長公主跪下了。</p>

    “那清淺想要一道和離圣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