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p>
溫清辭回到陸家別墅時，天色已近黃昏。</p>
她反手鎖上房門，將從學校帶回的出國申請材料藏進書架最里層，用幾本厚重的專業(yè)書擋住。</p>
剛做完這一切，手機屏幕亮起，是陸景珩。</p>
“洗干凈，來我房間�！�</p>
溫清辭盯著那行字，沒有回復。</p>
她甚至走到門邊，再次確認門鎖已經(jīng)落穩(wěn)。</p>
客廳里，母親正在收拾碗碟。</p>
“清辭回來啦？吃過飯沒？”</p>
“吃過了�！睖厍遛o在她身旁坐下，狀似無意地提起，“媽，我們學校最近有個去國外交換的項目，機會挺好的……”</p>
她話還沒說完，溫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p>
“你說什么？出國？不行！”</p>
溫清辭一怔，“為什么？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而且……”</p>
“什么好機會！”溫母壓低聲音教育她。</p>
“你走了，少爺怎么辦？清辭，你別忘了，我們能安安穩(wěn)穩(wěn)住在這里，都是陸家的恩情！少爺他……他雖然愛玩，但心里是依賴你的，你這一走，他得多不習慣？”</p>
溫清辭看著母親臉上真切的擔憂，那擔憂的對象卻是陸景珩。</p>
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鑿了一下，澀意蔓延開來。</p>
“……我隨便說說的。”她站起身離開。</p>
推開房門的一剎那，一股熟悉的雪松氣息撲面而來。</p>
溫清辭渾身一僵。</p>
陸景珩正姿態(tài)閑適地靠在她那張單人沙發(fā)上，長腿交疊。</p>
指尖把玩著她桌上那個手工制作的黏土娃娃——</p>
那是她十六歲時，他難得有耐心陪她逛夜市，隨手贏來的獎品。</p>
“不回我消息，還鎖門？”</p>
“溫清辭，你最近是不是太不乖了？”</p>
他伸手，想要像往常一樣捏住她的下巴，卻被溫清辭側(cè)頭避開。</p>
空氣瞬間凝滯。</p>
陸景珩眼神一沉，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進懷里，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腰。</p>
“這是在我房間！”</p>
“那又怎樣？”陸景珩嗤笑，拇指摩挲著她腰間軟肉，“怕你媽媽聽見？讓她知道她乖巧的女兒，每天晚上是怎么在她少爺身下……”</p>
“陸景珩！”她打斷他，眼底滿是羞憤。</p>
以前怕母親失望，現(xiàn)在更怕母親會徹底站在他那邊，用恩情將她綁得更牢。</p>
“我今天很累。”她聲音干澀，帶著明顯的抗拒。</p>
“掃興�！�</p>
但陸景珩沒有離開，霸道地占了她大半張床。</p>
而溫清辭背對著他，蜷縮在床沿，一夜無眠。</p>
清晨，窸窸窣窣的紙張摩擦聲讓溫清辭驟然驚醒。</p>
陸景珩站在書架前，手里拿著她忘記藏匿的語言考試資料。</p>
“這是什么？”他面色陰沉。</p>
溫清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氣盡可能平淡：</p>
“隨便看看，下學期有全英文授課，提前準備一下�！�</p>
陸景珩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p>
就在溫清辭幾乎要撐不住這無聲的壓力時，他的手機響了。</p>
他接起電話，淡淡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溫清辭。</p>
“去換衣服，帶你去馬場散散心。”</p>
頓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什么，補充道：“蘇漫也在�！�</p>
……</p>
馬場里，溫清辭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著蘇漫像只花蝴蝶般圍著陸景珩打轉(zhuǎn)。</p>
一下抱怨馬鞍不舒服，一下又撒嬌說韁繩太硬。</p>
“清辭學姐，”蘇漫甜膩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指向馬廄里一匹皮毛油亮的荷蘭溫血馬。</p>
“這匹馬看著真精神，是景珩哥給你準備的嗎？我今天就想騎它！”</p>
那是陸景珩當初親自為她挑選的馬，名叫“追風”，性子溫順，與她磨合了許久。</p>
旁邊的馬術(shù)教練面露難色：“蘇小姐，這匹馬是溫小姐專用的……”</p>
“我就要這匹！”蘇漫不依不饒，晃著陸景珩的胳膊，“景珩哥，我就喜歡這匹嘛！”</p>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溫清辭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看戲意味。</p>
“景珩有新人了，咱們清辭妹妹今天怕是要哭鼻子了吧？”</p>
陸景珩沒說話，只懶洋洋地靠在圍欄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溫清辭。</p>
溫清辭恍然覺得，這種被包圍著當做小丑的無助感很熟悉。</p>
那年她六歲，剛住進陸家不久，頭上戴著媽媽送給她做生日禮物的水晶發(fā)夾。</p>
陸景珩的幾個堂兄弟圍著她，吵著要看，爭搶間，發(fā)夾掉在地上，摔得粉碎。</p>
陸景珩當時也是這樣，背靠著廊柱，仿佛在欣賞一出與他無關(guān)的鬧劇。</p>
直到她被推搡得跌倒，帶著哭腔喊出“景珩哥哥”，他才慢悠悠地走過來，驅(qū)散了那些孩子。</p>
可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只能依賴他的小孩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