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父母的聯(lián)合施壓下，我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p>
我被我媽摁在沙發(fā)上，盯著我，讓我必須在家庭群里給二哥一個“說法”。</p>
我捏著手機，指尖冰涼。</p>
家庭群里，一如既往的熱鬧。</p>
幾個姑姑和姨媽正在分享養(yǎng)生鏈接，并艾特所有人。</p>
我媽發(fā)了一張林輝大學時的照片，配文：“我家輝輝就是帥，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p>
下面一溜的贊美和附和。</p>
我看著屏幕上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年輕男人，感覺無比刺眼。</p>
“快發(fā)�。°吨墒裁�？”我媽催促道，語氣很不耐煩。</p>
我深吸一口氣，打下了一行字。</p>
“二哥，對不起，是我看錯了，誤會你了�！�</p>
點擊發(fā)送。</p>
那行字孤零零地出現(xiàn)在屏幕上。</p>
群里瞬間安靜了。</p>
幾秒鐘后，林輝回復了。</p>
一個微笑的表情，后面跟著一句話。</p>
“沒事，都是一家人，哥不怪你。”</p>
他的大度，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p>
緊接著，群里又炸開了鍋。</p>
大姑：“哎呀，小默就是太關(guān)心輝輝了，小孩子嘛。”</p>
三姨：“輝輝就是懂事，從來不跟自家人計較。”</p>
我媽立刻接上：“可不是嘛，我們輝輝從小就心胸寬廣�！�</p>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把這件事定性為一場由我的“不懂事”引發(fā)的、被我哥“寬宏大量”所化解的小誤會。</p>
沒有人在意我的感受。</p>
沒有人在意 ** 到底是什么。</p>
他們只需要一個“家庭和睦”的表象，而我，就是那個差點撕破這張假面的人。</p>
我成了那個必須被糾正的錯誤。</p>
我看著那些虛偽的吹捧和關(guān)心，胃里一陣翻江倒海。</p>
我退出了微信。</p>
然后，長按那個對話框，點擊，刪除。</p>
對不起。</p>
這三個字，我不該說。</p>
我沒有錯。</p>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陳雪打來的電話。</p>
她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我唯一的摯友。</p>
“喂，默默認罪了沒？被你家皇太后和太上皇審判得怎么樣了？”她的聲音帶著一貫的戲謔。</p>
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我強撐了一早上的冷靜，瞬間崩塌。</p>
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p>
我沒說話，只是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p>
電話那頭的陳雪沉默了。</p>
過了一會兒，她放緩了語氣。</p>
“怎么了？哭了？”</p>
“出息。這點事就把你打倒了？”</p>
“林默，你告訴我，你信你哥說的話嗎？”</p>
我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p>
“不信�！�</p>
“那不就得了�！标愌┑穆曇艋謴土死潇o和犀利，“他們不信你，是因為他們不愿意相信。他們寧愿活在一個兒子上進孝順的假象里，也不愿意承認自己這么多年的付出喂了狗�！�</p>
“但你不一樣。你是親眼看到了 ** 的人�！�</p>
“所以，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就這么算了？以后繼續(xù)當你的提款機，當你的便利貼女孩，直到你哥把你最后一滴血吸干？”</p>
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剖開了我一直以來不敢直視的現(xiàn)實。</p>
是啊，就這么算了？</p>
憑什么？</p>
憑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謊言帶來的好處，而我們?nèi)叶家獮樗闹e言買單？</p>
憑什么我要為根本不存在的錯誤道歉，還要被他們當成不懂事的罪人？</p>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開口。</p>
“不，你知道�！标愌┐驍辔�，“你只是需要有人推你一把�！�</p>
“林默，去查。把所有事情都查個水落石出�！�</p>
“不是為了向你爸媽證明什么，也不是為了跟你那個好二哥對峙�！�</p>
“就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被蒙蔽的這些年，為了你付出的那些錢，為了給你自己一個交代�！�</p>
“你要讓他們所有人都看看清楚，他們捧在手心里的驕傲，到底是個什么貨色�！�</p>
陳-雪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混亂的腦海里炸響。</p>
是啊。</p>
為了我自己。</p>
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犧牲掉。</p>
我不能讓他們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我說成一個嫉妒成性的瘋子。</p>
我要一個真相。</p>
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容置喙的 。</p>
掛了電話，我擦干眼淚。</p>
胸腔里那股被壓抑的怒火和不甘，此刻重新燃燒起來。</p>
我打開電腦，重新點開那個視頻。</p>
這一次，我的目光不再是震驚和心痛，而是冷靜和審視。</p>
我像一個偵探，開始尋找視頻里的一切蛛絲馬跡。</p>
背景里的店鋪招牌。</p>
路人交談時偶爾泄露的方言口音。</p>
那個旅游博主在其他視頻里提到的城市地標。</p>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地方。</p>
南城。</p>
我打開訂票軟件，搜索去南城的高鐵票。</p>
最近的一班，是明天早上七點。</p>
我毫不猶豫地點擊了預定。</p>
然后，我向公司提交了年假申請。</p>
理由是：家里有事。</p>
確實是家里有事。</p>
一件，天大的事。</p>
手機又響了，是我媽打來的。</p>
我接通，她的聲音已經(jīng)恢復了往常的溫和。</p>
“小默啊，我給你二哥訂了明天去南城的車票，你幫我把家里做的臘肉和香腸給他帶過去點�！�</p>
我的心猛地一沉。</p>
去南城？</p>
這么巧？</p>
“媽，二哥不是在一線城市嗎？他去南城干什么？”我故作不經(jīng)意地問。</p>
“哎，他說是去出差，那邊有個大項目要談。你哥就是辛苦命，一天到晚全國各地地跑�！�</p>
“他說他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特別想念家里的味道。”</p>
我聽著電話，只覺得一陣陣地發(fā)冷。</p>
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p>
他可真會說啊。</p>
他是帶著我們?nèi)宜压蝸淼腻X，去見他的老婆孩子，去過他真正的生活。</p>
而我們，就是他口中那個“不容易”的背景板。</p>
“好�！蔽移届o地回答，“我知道了�！�</p>
掛掉電話，我看著電腦屏幕上那張預定成功的高鐵票。</p>
目的地：南城。</p>
很好。</p>
林輝，我倒要看看，你這場戲，到底能演到什么時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