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p>
“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铱墒潜菹滦膼叟拥哪棠锇�......”</p>
宋嬤嬤蓬頭垢面地縮在角落里，形同瘋魔，喃喃不休。</p>
雙手不停地搓著臉上的血痕，她卻覺得怎么都擦不干凈。</p>
就在兩個時辰前，她親眼見著掖庭的人處死了那位醫(yī)使。</p>
暗紅色的血濺了她滿身。</p>
她害怕極了。</p>
很怕自己也這樣死掉。</p>
可掖庭的人只是將她押送到這個不見天日的小房子里關著，既還未殺她，也不放她出去。</p>
這樣等待死亡的感覺，煎熬到令她崩潰。</p>
她不懂，為何自己這樣輕飄飄地就被陛下下令要處死？</p>
甚至無人來告訴她發(fā)生了什么？</p>
可是，她本該和二姑娘一起在宮中享清福。</p>
她還等著待日后二姑娘替代大姑娘成了寵妃，便安排女兒入宮做個管事，日后高嫁......</p>
二姑娘呢？她在何處？陛下竟也不顧及二姑娘就要殺她嗎？</p>
“吱呀”</p>
不知何時，門被推開。</p>
她嚇得只恨不能縮到墻里去。</p>
那人近前來，逆著光，叫人看不清他的樣子。</p>
“有貴人托我提醒你一聲，你的女兒還在楊家為奴為婢。你就這樣死了不要緊，很快，你的女兒也會去陪你了�！�</p>
“可惜啊，你連究竟是誰害了你都不知道�！�</p>
宋嬤嬤混沌的頭腦因為女兒猛得驚醒片刻。</p>
“你什么意思？”</p>
“御前的人在你的房中，發(fā)現(xiàn)了禁物迷情藥�！�</p>
“不可能！我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她目眥欲裂，“是順嬪！一定是她害我！”</p>
那人嗤笑，“順嬪是討厭你，可宮中宮禁森嚴，她何從取得此藥？倒是你們主仆，入宮不久......”</p>
宋嬤嬤下意識反駁，“你胡說，二姑娘才不是那樣的人�！�</p>
“是嗎？那她為什么不來救你呢？”</p>
是啊，二姑娘不是陛下心愛之人嗎？</p>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憶起出發(fā)入宮前一日晚上，夫人與二姑娘說話時，罕見地清退了所有人，包括她這個最近身之人。</p>
若真是二姑娘帶進宮的，她背鍋死了，女兒焉能活命？</p>
“罷了，你既是忠仆，那為主子賣命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你的女兒生得聰明伶俐模樣又好，真是可惜了�！�</p>
那人轉身就要走，方要踏出門檻時，后頭聲音響起。</p>
“等等！”</p>
......</p>
夜晚，有人從外頭進來，衣襟帶動燭火，搖曳斑駁光影。</p>
“娘娘，處理好了�！�</p>
楊佩寧正看連彰伏案寫字。</p>
聞言抬頭。</p>
眼前這個身形瘦高的內侍，名叫小成子。</p>
是倚華宮內侍首領明仲的徒弟。</p>
雖還年輕，卻十分的機靈能干，還學過些功夫。</p>
假以時日，必成大器。</p>
“日后，你就跟在連彰身邊吧。”</p>
過后，她又召了倚華宮管事的人都來。</p>
“本宮臨盆在即，三殿下亦將前往皇子所。即日起，倚華宮全面戒嚴�！�</p>
“非本宮所親近之人，不得入正殿伺候。入則必有人跟隨盯梢。”</p>
底下幾人下意識面色嚴肅，屏息凝神聽她差遣。</p>
“本宮的意思是，除了你們四人和我之外的任何人�！�</p>
“包括——陛下，以及暫居于此的二姑娘。”</p>
能被她委以重任的，都是聰明人，一聽她這話，就明白了關竅所在。</p>
想起二姑娘楊婉因入宮后的種種舉止，以及白日里宋嬤嬤之事，幾人便明白：</p>
娘娘這是要對陛下和二姑娘設防。</p>
跟隨久了，幾人都知道她不是無的放矢的人。</p>
此令一下，不必楊佩寧解釋什么，自然會各司其職。</p>
回憶著前世倚華宮中可能存在的漏洞一一吩咐下去，又特地提點了小成子后，一一封了賞銀，并承諾：</p>
“待本宮平安生產，皆有大賞。”</p>
如此一來，底下宮人們雖覺規(guī)矩嚴苛，卻十分甘心情愿。</p>
翌日，楊佩寧起了大早。</p>
只因是初一，闔宮嬪妃拜見皇后的日子。</p>
饒是楊佩寧因孕免了日常請安，這兩日也必得去椒房宮。</p>
“喲，順嬪妹妹真是稀客啊。自打妹妹懷孕，難得見你一次。”</p>
才到殿門口，人還未坐下，陰陽怪氣的話就飄至耳邊。</p>
江芝與她都是同康十七年入的王府。</p>
自入府起就齟齬不斷，她誕下連彰后，江芝便抱上了皇后的大腿，一年后也同樣生下一個皇子。</p>
只是五年過去，她再未有身孕，楊佩寧卻始終得寵還懷上了孩子。</p>
這是江芝最大的意難平。</p>
每每見到楊佩寧，必定嗆聲。</p>
跟狗皮膏藥似的。</p>
楊佩寧被扶桑扶著坐下來，眉梢輕挑，漫不經心地撫了撫微微隆起的小腹。</p>
“江嬪姐姐整日忙著煲湯，連四皇子都沒時間管，竟還記得惦記著妹妹我，這可真是叫人受寵若驚呢。”</p>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噗嗤笑了一聲。</p>
誰不知道崇慶帝三個月沒進后宮了。</p>
為了見到人，后宮嬪妃使勁渾身解數(shù)。</p>
其中，尤以江嬪為最。</p>
日日親自煲湯不曾落下。</p>
可就是沒一日能送進去的。</p>
偏偏她執(zhí)拗得很，非要煲，還燙傷了尚且年幼的四皇子。</p>
被太后狠狠斥責了才收斂。</p>
后宮嬪妃不多，除了皇后和德妃，江芝算位份高些的。</p>
德妃和藹，其他嬪妃又比她其位份低，這話都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說。</p>
唯獨楊佩寧。</p>
江芝氣得咬牙。</p>
見狀，又一道聲音響起。</p>
“聽說昨兒陛下宿在倚華宮了？自個兒不能侍寢還霸占著陛下不放，真是......”對側，一黃衫女子冷哼了一聲，嬌聲冷語：“虧嬪妾入宮前都以為，宮中娘娘都端莊賢德�！�</p>
舒挽家世不錯，是才禮聘入宮的美人，年輕又貌美。</p>
入宮后便得寵封為婕妤。</p>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就開始打仗了。</p>
她瞬間受到冷落。</p>
她自恃美貌，與皇帝情分不同，本以為陛下來了后宮她是第一份，誰知陛下竟然去了倚華宮！</p>
就這一大早，已經有嬪妃在明里暗里嘲笑她了。</p>
一個小門小戶出生的女子，竟然蓋過她的風頭。</p>
這口氣怎么咽得下！</p>
望著楊佩寧姣好的容貌，她低聲啐罵了一句。</p>
“狐媚惑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