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沒有得絕癥。</p>

    醫(yī)院大夫是姑父生前好友，私下和病患說幾句話而已。</p>

    病患不愿意進(jìn)一步檢查就跑了，醫(yī)院還沒找他們算醫(yī)藥費呢。</p>

    姑姑對我說：「以后跟了我，就得守我的規(guī)矩，并且要讀好書，必須讀到大學(xué)去。」</p>

    我求之不得，就差磕頭了。</p>

    姑姑拉住我。</p>

    「我沒有要孩子動不動磕頭的規(guī)矩，我還沒死呢�！�</p>

    表姐抱著雙臂，施施然倚在房間門前看我。</p>

    我被看得一動不敢動。</p>

    「你是故意賴上我媽的吧？」</p>

    我被嚇得一驚，背脊都發(fā)涼了。</p>

    表姐牢牢盯了我一陣兒。</p>

    「我媽嘴巴毒，心腸軟。你那么小的時候來過我家一回，就記住了我家地址，我能小瞧你嗎？」</p>

    其實，上輩子我結(jié)婚到市里給姑姑送喜糖時，來過一回，所以記得。</p>

    姑姑拿過喜糖時，瞥向我和丈夫的表情，我至今記得。</p>

    那是一種很無奈又憐惜的表情，沒有半點祝福和喜氣。</p>

    真是明眼人都曉得，我的婚姻是個悲劇。</p>

    我低了半天頭，最后對表姐說：</p>

    「我會努力讀書，讀到大學(xué)，然后報答姑姑和表姐的�！�</p>

    表姐笑了一下。</p>

    「你不用報答我，報答我媽就行。就你家那副刻薄嘴臉，我見了一次，就不想見第二次！」</p>

    「反正我要去北京念大學(xué)了，你就當(dāng)小貓小狗一樣陪陪我媽吧。」</p>

    「還有，不許偷著和你親生爸媽聯(lián)系！」</p>

    我沒有被表姐的話打擊到。</p>

    百因必有果。</p>

    姑姑在我家大人的嘴里，那是最忤逆不孝的女兒，最忘恩負(fù)義的大姐……</p>

    反正平時不常被提起，逢年過節(jié)提起，必罵上好幾天的程度。</p>

    相對地，表姐和他們那邊的親戚對我家能有什么好印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