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第22章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今天太酷了�！�</p>
嚴啟航偷偷瞥了眼坐在后座、始終冰冷沉默的舅舅，如果今天舅舅沒來，他也想去摘星樓頂試試。</p>
司若塵也看了眼司元洲,如果他不在，這時還能回一句有機會帶你也上去看看。</p>
司元洲敏銳覺察出這種微妙，他像一個多余的人,他們有什么話都不會當著他的面說。</p>
現(xiàn)在他的情緒徹底平復下來，問：“你們?yōu)槭裁聪肴フ菢琼�？�?lt;/p>
“想看風景�！彼救魤m如實道。</p>
“就是想上去看看。”嚴啟航其實更想體驗輕功飛上天的感覺,但，這是可以說的嗎？</p>
司元洲從來沒有某一刻會因為想看風景這個理由去做什么事,甚至不會生出“想看風景”這樣的念頭。</p>
他試著去理解孩子們的想法：“我會聯(lián)系上次負責修復摘星樓的專家,看摘星樓有沒有開放的可能性。”</p>
“如果可以開放,你們下次就能走樓梯上去了�！�</p>
“……”司若塵忽有些詫異。</p>
“我希望你下次做什么危險的事之前,能提前告知我。哪怕你自己覺得不危險�！�</p>
司元洲想到那句,謝謝你關心我,心情復雜到了極致。這本就是他該做的事，天經(jīng)地義,但時至今日,忽然得到了一句謝謝。</p>
“我會的�！彼救魤m想，他這次一定記得。</p>
而且，短時間內(nèi)應該不會出現(xiàn)任何意外了。</p>
他并不知道司元洲會如此在意這件事，在他看來，實在只是小事。</p>
“最近有外出計劃嗎？”司元洲問。</p>
“要練劍，還有射箭�！�</p>
除此之外，司若塵近期沒有其他安排。</p>
賽馬這件事要問趙行野,這是長期計劃，不急于一時,至少要讓司元洲緩緩，他看起來似乎有些脆弱。</p>
“好�！彼驹拮罱墓４螖�(shù)多了，此時一聽，竟覺得不過如此。</p>
“等我讓人送來道具劍，你再開始練�！�</p>
“射箭可以去場館，或者在家里改一個訓練場出來。”</p>
“好�！彼救魤m要在開幕儀式上表演，只剩一周不到的時間。緊接著是全國射箭錦標賽，需要大量訓練。</p>
“如果缺什么或者想做什么，可以和我說�！�</p>
司元洲忽然理解了那些孩子三五歲，每天憂心忡忡、不�？幢O(jiān)控的那些家長。</p>
一不留神他就可能去碰插頭、玩水、開窗戶，讓人提心吊膽。</p>
司若塵比小孩子還讓人擔心，小孩子認知不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險，多說幾次，讓他有安全意識，就不會再嘗試了。</p>
而司若塵，只會覺得我可以試試，那些對我來說不過如此。一想到這里，司元洲就眼前一黑。頭有些暈，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神經(jīng)太緊繃。</p>
“你沒事吧？”司若塵問。</p>
司元洲搖頭，他想，是要備上速效救心丸了。</p>
以前和別人簽合同的時候，看人家顫巍巍的掏出藥瓶，一邊吃一邊簽字，當時覺得對方太過夸張，現(xiàn)在總算切身體會到了那種隨時會撅過去的感受。</p>
司若塵：“有時間可以去醫(yī)院做個體檢�！�</p>
司元洲心中忽然生出暖意，至少他還是會關懷自己的，只是不常表達而已。</p>
今天那么生氣…實在有些過了，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留下什么陰影。</p>
還沒下車，司若塵聽到手機震動，低頭看了眼，轉(zhuǎn)賬收入2000w。</p>
“咦？”嚴啟航詫異，他看自己的手機，他也有一份，同樣的2000w。</p>
“舅舅，為什么突然轉(zhuǎn)賬？”嚴啟航有點害怕，有種在吃斷頭飯的感覺。</p>
“慶祝你們成功拍完視頻。”</p>
“今天你們的表現(xiàn)都很出色，我很期待看到剪輯好的成品�！�</p>
司元洲一開始不知道摘星樓頂?shù)娜耸撬救魤m，無意間掃了一眼，畫面非常驚艷。不得不承認，葉導確實很會拍，氛圍、畫面都相當出色。</p>
“謝謝舅舅！”嚴啟航美滋滋把錢收了。他除了買羽毛球拍和球，別的花銷很少，錢放在那里，舅舅請人打理，已經(jīng)越來越多了。</p>
如果哪天舅舅或者若塵有需要，他這里還有錢可以救急。</p>
“謝謝。”司若塵不太習慣一直接受善意而不回饋，但他不知道能為司元洲做什么。</p>
學習、考出好成績，好像是這個世界慣常的回饋方式，回去就再刷十套題，再抽空去學校考試。</p>
＊</p>
翌日，因為前一天拍視頻，有些疲憊的嚴啟航懶洋洋醒來，想到上次下樓時被一群老師凝視時的絕望，他特意換了身衣服，理了理頭發(fā)。</p>
這個點，司若塵應該已經(jīng)被老師們安排了。</p>
他要用什么樣的姿勢路過，才能看起來與這件事完全無關呢？</p>
不對，他應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p>
只要他一臉茫然，司若塵就不知道這個事是他提議的。</p>
嚴啟航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步子卻不自主輕快幾分。補習這種事，只有發(fā)生在別人身上才會快樂。</p>
畢竟昨天他又沒有去摘星樓頂，舅舅也沒有生他的氣，昨天還夸他表現(xiàn)好～</p>
等他腳步輕盈下樓，果不其然，看到了好幾個老師。與上次的輔導老師不同的是，這次的老師發(fā)量明顯沒有之前的老師那么多。</p>
數(shù)學競賽，恐怖如斯！</p>
“哇，好多人啊～”</p>
嚴啟航像只誤入的小鹿，步子輕快，嘴角不自覺勾起輕松的笑容。</p>
“來選一位喜歡的老師，開始補習。”</p>
司若塵已經(jīng)學了一會。</p>
昨天晚上他才刷過十套題，感覺難度不夠，今天司元洲就為他請了新的老師，不得不說一聲及時雨。</p>
“��？”嚴啟航茫然，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p>
“我的老師已經(jīng)選好了，這些是為你準備的�！彼救魤m翻看新的教材，對教材上之前沒有學過的數(shù)學定理非常滿意。</p>
“我也要補嗎？”嚴啟航震驚。</p>
“對，這段時間和我一起補習�！彼救魤m見他如此意外，開解道：“應該不會持續(xù)太久，我們還要參加射箭比賽。”</p>
“嚴同學，司總叮囑過了，讓我們不要教你高考范圍以外的知識，所以難度是非常有限的，別緊張�！币晃焕蠋熣Z氣和藹，像在看掉進捕獸籠中，不停蹬腿的小兔子。</p>
“你的數(shù)學成績確實需要加強，如果能在高考之前提高30分，能考的學校又能高一個檔次�！�</p>
“30分？”嚴啟航表情扭曲。</p>
他在學習一直興趣缺缺，尤其是數(shù)學，簡直是一種折磨，一百五十分的總分他能考九十以上就不錯了，再提高三十分，不是要他的命嗎？</p>
“對，數(shù)學提高30分，理綜再提高30分，如果今年嚴同學在國家級賽事上有優(yōu)越的表現(xiàn)，全國的學校就能任選了。”</p>
在場的老師都對他的情況有基礎了解。</p>
其實體育生考大學，對文化分的要求也很高，學校越好文化課的分數(shù)線就越高，同時還對一些獎項、比賽成績有要求。</p>
“我能不學嗎？”嚴啟航試圖再掙扎一下。</p>
“嚴同學，司總已經(jīng)叮囑過了，除了體訓的時間以外，其他空閑時間，你都要和司同學一起補習�！�</p>
“啊！”嚴啟航大聲嘆息，表情扭曲。</p>
舅舅，你好狠——</p>
因為射箭比賽臨近開啟，嚴啟航在射箭方面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天賦，學校的教練讓他最近好好準備比賽，沒讓他繼續(xù)去學校上課了。</p>
嚴啟航不得不陷入水深火熱的補習生活，而司若塵卻如魚得水，說不出的輕松閑適。</p>
他不僅學得很快，還能舉一反三、與老師探討更高深的知識，有時候提出的一些問題，讓教他的老師算得滿頭大汗，地中海急得反光。</p>
每當嚴啟航盯著題目兩眼發(fā)昏時，就抬頭看一眼負責教司若塵的老師，心中有了安慰，再努力爬起來學習。</p>
＊</p>
每天清晨，司若塵都會抽出時間練劍，還會教嚴啟航學一些簡單的劍招，為開幕儀式做準備。</p>
司元洲有時會駐足觀看，問司若塵從哪里學的，他說不知名老者。</p>
司元洲沒有多想，下意識代入了公園老頭。所謂高手在民間，有時看似平平無奇的大爺，抬手就能來一段絕活。</p>
現(xiàn)在網(wǎng)上什么視頻都有，一段視頻發(fā)出去，很快就會有人跟著模仿，劍招、拳法，讓人目不暇接。他練的那些劍招十分好看，應該很受大爺們喜歡。</p>
司元洲決定在景區(qū)開幕儀式當天去觀看表演，順便叫上群里的朋友一起。</p>
景區(qū)宣傳視頻也加班加點剪好了，等通過審核，就正式全網(wǎng)推廣。</p>
司元洲看過之后非常驚艷，詢問葉導令牌的事解決沒有，是否取了下來。</p>
“令牌沒取下來，當天晚上我吊威亞上去也沒摘下來，我問過局里的人，他們說沒有破壞外觀，從下面看也看不出來，就留著算了�！�</p>
“然后我去問了參與修復摘星樓的專家，他們說很多年前本地有種習俗，一些古建筑建好之后，會在頂上掛這種祈福牌，祈愿未來這棟樓能夠長長久久，不被損毀�！�</p>
“之前修復摘星樓的時候，專家們沒有找到令牌。猶豫之后，沒有掛新的�！�</p>
“我把照片、視頻發(fā)過去，他們把照片放大看紋路，判斷材質(zhì)是一致的，令牌也有一定年代的歷史，就推測若塵掛上去的那一塊，可能就是摘星樓原本遺失的祈福牌�！�</p>
“現(xiàn)在歸位了，所以才摘不下來�！�</p>
“有時候一些古物冥冥之中有了靈性，會回饋幫助它的人。”</p>
“摘星樓修復過程中耗資巨大，司總不計成本，讓修復工作順利進行，使摘星樓免去坍塌損毀的命運。恰好又有若塵掛上摘星樓遺失的祈福牌，所以，這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一種緣分�！�</p>
“祈福牌掛在那里，就是摘星樓的回應。”</p>
“就如祈福牌上寫的，平安喜樂諸事稱心，只要在摘星樓存在一天，它就會保佑若塵�！�</p>
“大師說了，這比任何護身符都有用，所以就沒有給護身符�！�</p>
葉導聽了大師和專家的解釋，非常感動。</p>
如果不是題材限制，他都能再拍個摘星樓相關的宣傳視頻。</p>
像摘星樓這樣的純木制高樓在千年以前不說上千，至少成百，因為戰(zhàn)亂、天災、朝代更替，大多損毀，連廢墟也留存無幾。</p>
摘星樓也沒有幸免于難，承重結(jié)構(gòu)在近代戰(zhàn)亂中受創(chuàng)，日益傾斜，原本堅持不了太久，就會像它千年以前的同伴一下，倒塌解體。</p>
司元洲同意了成本巨大的修復計劃，以同樣的木制架構(gòu)，修復摘星樓，讓它得以原樣留存。</p>
如果司元洲敷衍一點，完全可以像很多景區(qū)那樣，修一座現(xiàn)代式古建筑，只保留它的名字。</p>
司若塵又恰好掛上了祈福牌，才會有這樣的因緣際會。不管那一塊木牌是不是摘星樓原有的，現(xiàn)在的摘星樓重新有了屬于它的祈福牌。</p>
以國家對古建筑的保護程度，它如此巧奪天工，又如此珍貴，應該能真正長久留存下去，就如最開始修建時工匠的祝愿，如專家重新修復時對它的祈愿。</p>
“聽說這件事之后，專家們又趕去了摘星樓，重新分析它的受力結(jié)構(gòu)，檢測內(nèi)部變化，發(fā)現(xiàn)摘星樓比以前更牢固了�！�</p>
“如果將拆下來的樓梯裝回去，我們又能重現(xiàn)古人當日在摘星樓上飲酒賞月時的盛景了�！�</p>
“如果重裝樓梯，需要多少投資和我的助理聯(lián)系。”司元洲忽然想再認真看一次摘星樓，每次都是一覽而過，從未真正看過它是什么樣子。</p>
他當時同意這個投資計劃，是因為一位建筑師做了摘星樓的等比例縮小模型，非常精巧，帶到他面前，講述了摘星樓的結(jié)構(gòu)與其絕佳的防震、減震能力。</p>
那是古代工匠登峰造極的建筑技術的縮影，現(xiàn)在的后人連復原都非常之艱難，如果任它倒塌，實在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p>
“哈哈，司總，這次我們想靠景區(qū)的收益來裝樓梯，正好要專家重新設計，可以等上一段時間�！�</p>
“上面說了會抽出一定比例的收益作為專項資金，用來定期維護、修復景區(qū)的古建筑�！比~導笑了。</p>
這種事總不可能一直指望個人或者企業(yè)來做，等古鎮(zhèn)經(jīng)濟進入良性循環(huán)，就能回饋那些為它付出的人了。</p>
“聽說開幕儀式若塵會表演節(jié)目？”葉導問。</p>
“對，屆時還請葉導多捧場，他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場合表演節(jié)目�！彼驹揠m然看過司若塵練劍，仍然有些擔心。</p>
“放心放心我一定來把親戚朋友都帶上，不過開幕儀式的坐席可能要重新安排，我要提前定幾個位置，到時候人肯定暴多�！�</p>
“因為今天晚上十二點，古鎮(zhèn)的官方賬號會把宣傳視頻發(fā)出去，然后本地的一些官媒賬號也會轉(zhuǎn)發(f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