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室內(nèi)良久的寂靜。</p>

    良久，楚祁安把一個東西輕輕放到桌上，推了過來。</p>

    是那枚玉佩。</p>

    他重新找工匠做了外殼，玉佩瑩潤，顯然一直被他戴在身上:</p>

    「三年了，我一直貼身戴著它。</p>

    「我很后悔，后悔為什么當初沒有認出這是我們的定情禮物。</p>

    「我總是做夢，夢到你從宰相府刺殺回來，渾身都是傷，躺在床上卻還笑著安慰我，說一點都不疼。</p>

    「還有奪嫡的路上，你背后插著三支箭，護送我殺進宮里搶到了父皇的遺詔……成功的那一刻，你對我說......」</p>

    楚祁安模仿著我當時的語氣:</p>

    「『真好啊!祁安，以后你就是皇帝了，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埂�</p>

    溫熱的液體滴在玉佩上，楚祁安掩住臉，不讓我看到他落淚的模樣。</p>

    我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p>

    「皇上，玉的確很美。</p>

    「但碎了就是碎了，哪怕強行拼好，依然是碎的�！�</p>

    楚祁安的身體抖了一下。</p>

    他看著我，眼中浮現(xiàn)出無盡的苦澀。</p>

    他終于說出了那句:「阿頌，對不起。」</p>

    我搖搖頭:「沒什么對不起的�！�</p>

    楚祁安惶急地張口，想要解釋:「阿頌，我愛的人是你。</p>

    「當年的事我有莫大的苦衷，朝堂的事你不懂.......</p>

    我打斷他:「皇上，我懂�！�</p>

    楚祁安愣住了。</p>

    我笑了笑:</p>

    「我知道你想告訴我，宋家門生遍布朝堂，你剛即位，需要宋家的勢力才能坐穩(wěn)。</p>

    「所以即便你心里很清楚，毒不是我下的，而是宋姝自導自演，還是要哄著她，配合她，所以只能罰我進冷宮。</p>

    「你還想說，罰我進了冷言，宋家才覺得我不會威脅宋姝的皇后之位，從而不對我下手-你其實是在保護我，對不對?」</p>

    楚祁安微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p>

    他費盡心思地找我，估計就是想告訴我這些。</p>

    卻沒料到，原來我早就知道。</p>

    是的，我其實都懂，只是喜歡裝作不懂。</p>

    就像我其實很疼，但喜歡裝作不疼。</p>

    我并不是真的傻。</p>

    而是師父教過我，活得太清醒，沒意思的。</p>

    人生在世啊，還是傻樂最開心。</p>

    「皇上，我明白，你是愛我的。</p>

    「可這份愛，不再是我想要的�！�</p>

    楚祁安再也忍不住，他上前一步，抓緊我的手。</p>

    九五之尊用近乎卑微的神色看著我:「阿頌，那你告訴朕，什么是你想要的?</p>

    「朕都給你，朕全都給你......」</p>

    我笑了。</p>

    「當真嗎?」</p>

    「自然是真的，這是天子之諾�！�</p>

    「好�！刮沂掌鹦θ�，「那么我要你不再當天子�！�</p>

    楚祁安怔住了。</p>

    「我去找假死藥給你，從此之后，你不是楚祁安，只是我姜頌的夫婿，我們泛舟河上，快意江湖，從此做一對平凡夫妻。</p>

    「這樣的話，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我就重新愛你，怎么樣?」</p>

    楚祁安的臉色一片慘白。</p>

    我笑著抽回了手:</p>

    「看見了嗎，皇上，你做不到的。</p>

    「你愛我，但你的愛只給了我囚禁、冷淡、委屈與折磨。</p>

    「我不怪你，但相忘于江湖，是你我之間最好的選擇�！�</p>

    楚祁安沉默了很久很久。</p>

    許久，他低聲問:「阿頌，最后一個問題......</p>

    「你還喜歡我嗎?」</p>

    我笑了笑:</p>

    「皇上，回去吧。</p>

    「皇后娘娘還在等你,天下喜歡你的女子很多很多。</p>

    「只是我,的確不再是其中之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