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么選擇？兩個都保不行嗎？”</p>
“我出雙倍的醫(yī)藥費，三倍也行！請你們最好的醫(yī)生來！”</p>
江堯急得眼都紅了，他從未想過，這種狗血的橋段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p>
護士看他情緒激動，耐著性子解釋：</p>
“不是錢的問題，是醫(yī)療風險。產(chǎn)婦大出血，孩子也早產(chǎn)，情況都很危急�！�</p>
“如果繼續(xù)搶救兩個，很可能......兩個都保不住�！�</p>
“所以，你必須提前做好選擇，保大人還是保孩子�！�</p>
江堯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里面亂撞。</p>
保大人，孩子就沒了；保孩子，楊素晴......他不敢想下去。</p>
上一世，他就是失去了她們母子，這一世，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她們！</p>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p>
“保......大人�！�</p>
護士點點頭，轉(zhuǎn)身回了手術室。</p>
江堯無力地靠在墻上，雙腿發(fā)軟，差點癱坐在地上。</p>
手術臺上，楊素晴迷迷糊糊地聽到醫(yī)生和護士的對話，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了。</p>
當醫(yī)生說要去問家屬保誰的時候，她慘淡一笑，眼淚無聲地滑落。</p>
剛剛才感受到一絲溫暖，難道又要失去了嗎？</p>
她不怨江堯，也不覺得自己會比孩子重要。</p>
她只是遺憾，沒能親眼看看自己的孩子。</p>
突然，護士走了進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家屬說了，保大人。”</p>
楊素晴猛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護士。</p>
這句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p>
她用盡全身力氣，顫抖著說：“醫(yī)生......如果出問題，麻煩......保孩子......”</p>
醫(yī)生皺著眉：“可是你丈夫說......”</p>
“孩子是我的，我做主！”</p>
楊素晴的聲音雖然虛弱，卻異常堅定。</p>
醫(yī)生嘆了口氣，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會盡力�！�</p>
......</p>
病房外。</p>
江堯癱軟在墻邊，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腦子里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shù)根弦崩斷。</p>
他死死盯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猩紅的燈光在他眼中跳動，仿佛地獄入口的業(yè)火，隨時準備吞噬他最后的希望。</p>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p>
走廊里空蕩蕩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p>
“小堯！”</p>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寂靜。</p>
江堯猛地抬頭，看到母親江蘭和樸二叔匆匆趕來，臉上寫滿了焦急。</p>
“素晴怎么樣了？孩子呢？”</p>
江蘭一把抓住江堯的胳膊，語氣顫抖。</p>
江堯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是無力地搖了搖頭。</p>
樸二叔粗聲粗氣地問道：</p>
“醫(yī)生怎么說？”</p>
江堯深吸一口氣，將護士的話重復了一遍，滿臉絕望：“他們說......只能保一個......”</p>
江蘭和樸二叔對視一眼，臉色都變得煞白。</p>
“小堯，你......你保誰了？”</p>
江蘭艱難地開口，聲音哽咽。</p>
江堯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盯著手術室的門，仿佛要將它盯出一個洞來。</p>
樸二叔冷哼一聲：</p>
“還能保誰？當然是保孩子了！這小子精明著呢，孩子值錢！”</p>
江蘭看著頹喪的兒子，心里五味雜陳。</p>
這孩子，從小就精明，甚至可以說是自私，眼里只有利益。</p>
這次，怕是又算計好了，用素晴的命換孩子的命。</p>
她嘆了口氣，這都是她慣出來的。</p>
虧欠素晴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p>
樸二叔斜睨著江堯，粗聲粗氣道：</p>
“你放心，醫(yī)藥費老子出了！老子可不會讓這小子占我便宜，這孩子，老子要定了！”</p>
江蘭沒吭聲，只是默默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p>
她不敢去看江堯。</p>
生怕看見江堯臉上的無情。</p>
她不愿意去承認，自己十月懷胎教導的兒子，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畜生。</p>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門口的紅燈依舊亮著，像是在嘲笑他們的無能為力。</p>
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緊張，讓人喘不過氣。</p>
突然，紅燈滅了！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p>
“哇——”</p>
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打破了壓抑的寂靜。</p>
樸二叔哼了一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p>
“瞧見沒，我就說這小子精明著呢，肯定保孩子！”</p>
江蘭的臉色卻瞬間變得煞白，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p>
孩子出生了，那素晴呢？</p>
她扶著墻，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p>
小堯啊小堯，你真的這么選擇了嗎？</p>
你的良心，真的能安嗎？</p>
如果你真的對素晴一點愧疚都沒有，那也是我這個當媽的教導無方啊......</p>
江堯猛地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護士懷里的孩子。</p>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p>
就在這時，他突然像瘋了一樣，沖到醫(yī)生面前，一把揪住醫(yī)生的衣領，青筋暴起，嘶吼道：</p>
“我不是說了保大人嗎？！你為什么不聽我的？！為什么？！”</p>
醫(yī)生愣住了，護士也愣住了，江蘭和樸二叔也愣住了。</p>
走廊里，瞬間鴉雀無聲。</p>
幾秒鐘的凝滯后，護士小心翼翼地開口：“兩…兩個都保住了......”</p>
“什么？”</p>
江堯的聲音顫抖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醫(yī)生點點頭：</p>
“母女平安。孩子早產(chǎn)，但各項指標都正常�！�</p>
“產(chǎn)婦失血過多，但已經(jīng)脫離危險，真是奇跡......”</p>
“真的？”</p>
江堯哽咽了。</p>
醫(yī)生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p>
“真的。我們可以讓一個人進去看一會兒，但時間不能太長。”</p>
江堯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沖進了手術室。</p>
樸二叔看著江堯的背影，一臉詫異：</p>
“這小子，真轉(zhuǎn)性了？”</p>
他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p>
手術室里，楊素晴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虛弱地笑著，懷里抱著一個小小軟軟的嬰兒。</p>
江堯走到床邊，看著女兒小小的臉龐，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柔。</p>
他輕輕地摸了摸女兒的小手，劫后余生的喜悅讓他眼眶濕潤。</p>
然后，他看向楊素晴，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但眼神里充滿了溫柔和愛意。</p>
“素晴......”</p>
江堯哽咽著，不知道該說什么。</p>
“謝謝你，江堯......”</p>
楊素晴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但這次是喜悅的淚水。</p>
“謝謝你，保住了我們的孩子......”</p>
“不，謝謝你，素晴......”</p>
江堯握住楊素晴的手，深情地說，“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女兒......謝謝你，沒有放棄......”</p>
“我聽到了......”</p>
楊素晴虛弱地笑了笑，“我聽到了你說…保大人......”</p>
江堯的心猛地一顫。</p>
原來，她聽到了。</p>
他緊緊地握著楊素晴的手，聲音堅定：“素晴，我會努力賺錢，我們一家人一定會幸福的！”</p>
楊素晴溫柔地笑了，點點頭。</p>
窗外，陽光灑進來，照在一家三口身上，暖洋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