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桑桑是隔天一早才知道白婷婷瞎貓碰到死耗子這事的。</p>
這三年白婷婷就和轉(zhuǎn)性了一樣，完全沒有存在感，都不如那個白蘭蘭能蹦跶。</p>
一開始她還會陰陽白婷婷幾句，但當事人毫無反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有勁也使不上，無聊得很。</p>
久而久之，她也就忽視掉這個人了。</p>
現(xiàn)在冷不登兒提起，還是比他們這些同齡人都要幸運，早早就有了份正式工作。</p>
桑桑心里不舒服了，和母親撒嬌抱怨，“哼，媽，白婷婷什么都不如我，我一定要找份比她好的工作才行。”</p>
“當然了，放心吧，我女兒這么優(yōu)秀，肯定工作找的比他們都好�！�，秦蕓汐拍著桑桑后背當作安撫，心里也覺得理應如此，她的女兒值得最好的。</p>
母女二人都自信滿滿。</p>
可人家白婷婷現(xiàn)在在哈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鋼鐵廠任職財務部職員，就如今找工作這般激烈殘酷的情況下，還想要找一份比這還好的工作，可不容易。</p>
這個節(jié)骨眼上，就算有好的崗位，那也都是市里那些領導們的親屬來了。</p>
白安榮只是紡織廠里的主任，他功利心不高，性子也直，遠沒有同樣作為主任職位的白安華混的開。</p>
所以桑桑母女二人的要求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p>
再說秦蕓汐想用錢砸這事，雖然見錢眼開的大有人在，可這會兒想賣工作，還能把消息傳到她這的，那是少之又少。</p>
……</p>
果不其然，又過了一個月的時間，秦氏母女二人還是接連受挫。</p>
身邊和桑桑差不多大的同齡人不是有了工作，就是報名下鄉(xiāng)了。</p>
這種情況更是壓的她們心里難受。</p>
就連白家的兩個大直男都感覺到家里氣氛異常，大氣都不敢喘。</p>
桑�，F(xiàn)在很暴躁，看到路邊的狗都想踹兩腳。</p>
知女莫若母，秦蕓汐非常理解女兒的心情，為了讓女兒分散注意力，她把整個紡織廠家屬樓的布票鞋票搜刮一通，讓桑桑去購物，打扮漂漂亮亮的。</p>
心情好了，沒準就有好事發(fā)生呢！</p>
購物確實能讓人心情愉悅，桑桑就約著自己唯一的朋友袁圓，準備去百貨大樓采購一番。</p>
當晚，桑桑托白志新去袁圓傳個信，要約她明天出去購物。</p>
袁圓都快一個多月沒見到桑桑了，這不得到消息后，一大早上就來袁家了。</p>
把桑桑都給堵住了被窩。</p>
一般人看著好朋友早早就過來了，肯定會著急收拾，但明顯桑桑不是一般人……</p>
所以，袁圓注定起早趕了個晚集。</p>
果然，等桑桑收拾完畢后，時間都已經(jīng)11點半了，袁圓等了小一上午，她倒是絕無怨言，畢竟桑桑打扮的漂亮對她眼睛很友好。</p>
就是吧，肚子等的咕咕直叫……</p>
袁圓看著收拾妥當?shù)拿廊送赖溃骸吧Ｉ�，咱們先去國營飯店吃飯吧，不然沒力氣逛百貨大樓啊�！�</p>
桑桑翻了白眼，看著面前滿臉懇求的胖姑娘，不情不愿地開口，“好，那就先去吃飯吧�！�</p>
算了，把人喂飽，好有力氣給她拎東西。</p>
”哇，桑桑，你真好�！�，袁圓激動要撲向桑桑，桑桑見狀忙拿著包跑出去。</p>
她剛熨好的衣服，可不能被這胖丫頭弄皺。</p>
兩個梳著麻花辮的小姑娘你追我趕，笑著鬧著跑出了家屬院。</p>
……</p>
*</p>
袁圓父親是國營飯店里的大廚，地位很高，她一進來，店里員工都認識她，這幾年，連著桑桑都跟著混了個臉熟。</p>
國營飯店里有熟人好處多著呢！</p>
就比如現(xiàn)在正是中午，工人們下班，排隊都排了2個小時了。</p>
而袁圓帶著桑桑光明正大的插隊，直接去點餐。</p>
當然，后面排著隊的也會有人抱怨出聲。</p>
但在六十年代，可沒有顧客是上帝一說，店里的服務員都脾氣暴躁著呢！</p>
對此可以看下墻上的標語，“禁止無故毆打顧客�！�</p>
那就是你要敢鬧，尋摸個理由，揍你一頓你都要受著。</p>
“吵什么吵，在吵就都別吃啦。“，負責記錄點餐的張大媽嚎了一嗓子，后面的人順利安靜下來。</p>
算了，還是趕緊吃上飯吧！</p>
晚吃也比沒得吃強，再說了，國營飯店里的人他們可得罪不起，不然惹到人家，背后在盤子里少放幾塊肉，那可就得不償失了。</p>
“桑桑啊，你會不會感覺這樣不好，不然我們下次排隊？”，點好菜，袁圓坐在桌子，后知后覺開口道。</p>
她自己習慣了，隨便別人怎么說，能讓她快點干飯就行，就是怕桑桑不好意思。</p>
畢竟這么個絕色大美女，肯定臉皮薄。</p>
事實證明，袁圓還是想多了。</p>
桑�？蓻]道德心，這是憑本事插隊的，別人那是羨慕嫉妒，她就不信了，要是剛才蛐蛐她倆的那些人也和袁圓一樣，父親在里面當大廚，他們還能有特權不享，跟著去排隊？</p>
人就是這樣，自己沒有就嫉妒別人，反正她就喜歡這種優(yōu)待，別人看不慣就憋著。</p>
“你腦子有包啊，沒苦硬吃是不？”，桑桑翻了個白眼。</p>
袁圓憨憨一笑，心想長得美就是好，連翻白眼都好看。</p>
……</p>
因著她們店里有關系，飯菜上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而且還是張大媽親自給端過來的。</p>
這個待遇也就直到市里領導來調(diào)查才有。</p>
“謝謝張大媽�！�</p>
“謝謝張大媽�！�</p>
兩個青春活力的小姑娘脆聲聲開口。</p>
張大媽原本因中午人多的壞心情都好上了許多。</p>
她豪爽地擺擺手，“客氣啥，有啥需要的就叫大媽�！�</p>
話音剛落，前面就有人催促，“哎呦，您快點過來啊，我這待了有一會兒了，還沒點上菜呢！”</p>
“催催催，這不就過來了嘛，怎么，耽誤你一分鐘能餓死你還是咋滴�！�</p>
“餓死鬼投胎的玩意兒�！�</p>
張大媽走過去，雙手插腰，罵夠了才開始工作。</p>
被罵的人則是低著頭，敢怒不敢言。</p>
……</p>
桑桑專心吃飯，沒有看熱鬧。</p>
她們兩人今天吃的格外豐盛，三菜一湯加兩碗白米飯。</p>
桌上擺著超大量的紅燒肉、紅燒魚、瓜片炒雞蛋，冬瓜排骨湯，倆人吃的肚皮都要撐開了。</p>
六十年代的國營飯店雖然菜量實惠，但也沒有這么夸張，桑桑這桌的菜都快溢出來了。</p>
這完全是托了袁圓父親的福。</p>
后廚的袁師傅一聽他的寶貝胖閨女過來了，那還不使勁給裝。</p>
“袁圓，伯父這手藝真是不錯，每樣菜都好吃，這個紅燒魚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了�！保Ｉ３缘臐M足，不吝嗇地夸獎道。</p>
提到父親，袁圓就自豪，她挺起胸膛，頗有榮幸道：“桑桑，我下周就來幫廚了，等我到時候?qū)W成了，就請你到國營飯店隨便吃，我請客�！�</p>
袁圓工作定下來了，在國營飯店后廚，她說的高興，全然沒注意到身邊人變了臉色。</p>
“就你找到工作了是不，在這和我顯擺呢？”，桑桑那張精致的小臉立刻拉了下來，語氣也是冷冷的。</p>
她感覺這個袁圓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p>
今天好不容易有那么點好心情，非提到工作，現(xiàn)在好了，又喚醒她無業(yè)游民的事了。</p>
袁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擺手道歉，“桑桑，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生氣，這頓我請客好嘛！”</p>
她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美人同桌臉色。</p>
“怎么，我是吃不起飯了，還用你請，你那點飯票夠你自己吃就不錯了�！保Ｉ２活I情，還是板著臉。</p>
袁圓可不想惹桑桑生氣，她想了會兒，然后低頭從布包的夾層里取出幾張布票，道：“那，那我把我手里的布票給你，雖然不多，但桑�？梢远嗉承牡�。”</p>
桑桑臉色這才緩和些。</p>
現(xiàn)在是計劃經(jīng)濟，買東西光有錢也不行，還要票，她又愛美，當然不嫌布票多了。</p>
“哼”，傲嬌地一把接過袁圓手里的布票，然后語氣緩和了些，但又帶有霸道地開口，“這頓飯我請，算是頂布票了�！�</p>
“不許磨嘰，聽我的，我說什么就是什么�！�</p>
袁圓確實想反對，她知道，桑桑雖然脾氣差了些，但是從來不讓自己吃虧，幾次想開口，最后怕又惹到她，只能化成了一個“好”字。</p>
其實按理說秦蕓汐舍得砸錢，不應該別人能找到工作而桑桑還沒找到。</p>
怪只怪桑桑要求實在是高，車間女工就不要說了，心氣高的桑桑肯定是看上。</p>
但前段時間，難得有份共銷社售貨員的工作，她竟然都看不上。</p>
要知道，這年頭能在供銷社當售貨員是非常吃香的，一般人都舍不得賣，要傳給下一代接班的。</p>
也是恰巧，正好趕上了賣工作的那個人要跟著丈夫隨軍，才空出這么一個位置。</p>
中間人知道秦蕓汐出手闊綽，才先問她的。</p>
結果這么難得的工作，桑桑都不滿意。</p>
她是這么說的，“當售貨員除了能買東西方便點，還有什么前途可言。還有啊，再那么丁點大的柜臺上，一呆就是一天，多無聊，多累��！”</p>
“我脾氣還不好，要是有人惹我，我也不會讓著她，這一吵架就影響我心情，心情不好是會短命的，所以還是算了吧！”</p>
秦蕓汐開始還想勸勸女兒的，可一聽她這話一套一套的，就……</p>
感覺好像還真是那么回事，也就由著她來了。</p>
不過秦蕓汐還是舍不得把這份工作讓給別人，就自己買了下來。</p>
在家待了三年，她待夠了。</p>
雖然對方要價有點貴，但她手里小金庫多著呢，不差這800塊錢。</p>
所以，原本是全家都在給桑桑找工作的，結果除了她本人還沒找到，就連被忽視的邊緣人物白志新，都有了份在紡織廠保衛(wèi)科打雜的工作。</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