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個聲音又來了。</p>
吱呀——刺啦——</p>
沒有一個人聽得到混在棺材聲里的刺啦聲,一下又一下。</p>
棺材里的抓撓聲越來越急,夾雜著微弱的嗚咽。</p>
我死死攥著腰間的桃木斷劍,指節(jié)發(fā)白。</p>
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p>
以前的聲音沒這么大,也沒這么……清晰。</p>
我站在送葬隊伍的最后面,后頸的汗珠滾進喪服領(lǐng)口。</p>
突然,我感覺到有人在往我脖子吹氣,瞬間渾身雞皮疙瘩炸了起來。</p>
「阿城,腿腳利索點�!�</p>
村長枯樹皮似的臉貼在我耳邊,咧著嘴,露出黑黃的牙齒。</p>
身前的八個壯漢抬著黑漆棺材。</p>
山路崎嶇,棺材隨著步伐輕輕搖晃。</p>
「快點走!」村長在后面催促,「趕在午時前下葬,誤了時辰可不好。」</p>
突然,一聲巨響。</p>
棺材的一角重重磕在了路邊的石頭上,木板裂開了一道縫。</p>
「停下!」我大喊,「棺材裂了!」</p>
「快點走!不許停!」村長著急地催促,「快走!」</p>
抬棺的漢子們越走越快。棺材隨著他們的步伐劇烈晃動,那道裂縫越來越大。</p>
「砰!」</p>
一塊木板掉了下來。</p>
我看見了。</p>
一只布滿老年斑的手從裂縫里伸了出來,在空中胡亂抓著。</p>
枯瘦的手腕上還戴著翠綠的玉鐲,是林奶奶戴了六十年的那只。</p>
「是活人!是林奶奶!」我沖上去想攔住他們,「快停下!」</p>
村長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驚人。</p>
「混賬!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東西!</p>
「別被迷了心智!」</p>
我再定眼瞧去。</p>
紙人胳膊上的玉鐲突然「咔」地裂開,露出內(nèi)側(cè)刻著的生辰——那是我小妹的八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