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一歲那年,宋晚稚是宋家的大小姐。</p>
是爸媽放在掌心寵愛的獨生女。</p>
十一歲那年,一場飛機(jī)事故,把一切寧靜祥和都碾碎成為齏粉。</p>
宋晚稚當(dāng)時還在上學(xué),像往常一樣推開門,等待她的不是媽媽的柔聲細(xì)語,而是冷冰冰的新聞。</p>
從天堂墜入地獄,只是短短幾天時間。</p>
原本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開始爭奪宋晚稚的撫養(yǎng)權(quán),只要能夠撫養(yǎng)宋晚稚,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繼承天價賠償費和家產(chǎn)。</p>
以前是公主,現(xiàn)在是沒有家的小流浪。</p>
直到十八歲的傅明宴出現(xiàn)在她面前。</p>
十八歲時的少年就已經(jīng)有了上位者的氣質(zhì),常年浸淫在那種真正的鐘鳴鼎食之家,少年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氣勢。讓人不容拒絕。</p>
宋晚稚的臉從臂彎移開,看著逆著光線的傅明宴,說了聲后。</p>
從此傅明宴代替父母寵愛她。</p>
毫無疑問,傅明宴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拔尖,樣貌、家世、學(xué)歷,不管是哪一項單獨拿出來都足夠碾壓所有人,可偏偏所有的優(yōu)點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p>
宋晚稚躺在絨毯上,咬了咬嬌嫩的唇瓣。</p>
十八歲這年,宋晚稚決定把自己送給他。</p>
以拍賣品的形式出現(xiàn),希望傅明宴能夠拆開她,然而目的達(dá)到了,卻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p>
是她臉蛋不好看,還是她腦子不聰明?</p>
宋晚稚漂亮的桃花眼盯著籠子頂端垂下來的銀色流蘇有些發(fā)愁,她這張臉絕對是長在大眾審美上的,很客觀地好看,那些粉絲說話那么毒,攻擊她用腳演戲,攻擊她雙眼無神,攻擊她只適合活在靜態(tài)圖里,卻從來沒有人說過她難看。</p>
再說成績,有傅明宴監(jiān)督她學(xué)習(xí),她的成績肯定差不到哪里去。</p>
剛剛高考完,對完分?jǐn)?shù)就在六百五十分靠上了。</p>
哪怕是這樣也絲毫不能讓傅明宴有絲毫動容。</p>
她躺著躺著有點困,手機(jī)順著手指在身側(cè)滑落。</p>
不知道過了多久,鼻尖忽然傳來一陣?yán)涞南銡�,一瞬間猶如踏入了梅花盛開的冬日。宋晚稚迷迷糊糊睜開眼,哼哼唧唧呢喃一句。</p>
低下頭看到了環(huán)著自己腰肢的手,猛然驚醒。</p>
“傅明宴,你回來了?”</p>
宋晚稚眨了眨眼睛,還沒有徹底從睡意中蘇醒,眼角濕潤,柔和的燈光并不遙遠(yuǎn)。</p>
位于寸土寸金市中心的大平層,就連裝潢也只有很簡單的黑白灰三色。</p>
只是在簡單的顏色中,又硬生生擠進(jìn)來一些不合時宜的可愛玩偶。</p>
宋晚稚的眼睛看向一邊,又有些懷疑地看著傅明宴。</p>
不是籠子,她被解救出來了。</p>
“你倒是出息了�!备得餮绫〈匠冻龅男Γ@聲音幽冷,在宋晚稚耳邊炸開又多多少少帶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p>
宋晚稚不太在乎地笑了笑:“但我現(xiàn)在只屬于你,要把我丟出去嗎?還是懲罰我?”</p>
小巧雪白的面容精致到不可思議,難怪多次被傳出來不好的傳聞也依然被無條件溺愛。</p>
傅明宴垂下眼眸盯著被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小姑娘,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就這么迫不及待想爬我的床?”</p>
眸光流轉(zhuǎn),被這樣一雙淺琉璃色的眼眸注視著,宋晚稚瞇了瞇眼,老實巴交:”想�!�</p>
畢竟美色惑人嘛。</p>
傅明宴誰會不喜歡呢?</p>
俗話說,食色性也,她作為一個世俗意義上女孩子,會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很正常吧。</p>
“那就想�!备得餮绮焕頃」媚镅劾锏目释p輕將她放在床上。</p>
四百平的大平層,有專屬于宋晚稚的房間,按照宋晚稚喜歡的風(fēng)格來裝潢。</p>
她喜歡買玩偶,身下就放下一堆昂貴的玩偶,墜入其中也就墜入了娃娃堆。</p>
宋晚稚現(xiàn)在真的有點想假哭了。</p>
早知道在傅明宴喝的水杯里下點猛藥,直接一干二凈得了,就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進(jìn)退不得。</p>
她感覺自己的臉都快丟完了。</p>
抱著可愛的粉色兔子微微出神,宋晚稚眼角染著桃花破碎后的紅,傅明宴的視線在宋晚稚身上逡巡,總覺得她這副模樣說不出來的可愛。</p>
“好好休息。”</p>
“就只有這么冷酷無情的一句話嗎?難道就沒有別的什么話想要對我說?”</p>
宋晚稚抱著玩偶,眼淚要掉不掉,她現(xiàn)在是真的好可憐啊,不過眼前的男人又不是凡夫俗子,面對美色不為所動。</p>
等到男人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她忽然問了一句:“你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p>
說不上來的煩躁。</p>
以前自己生日的時候,傅明宴哪怕工作很忙,也會專門挑出時間來陪她,不遠(yuǎn)萬里,帶著禮物,而不像今年這樣,什么都沒有。</p>
冷白的光線下,少女面如桃花,總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委屈感。</p>
傅明宴腳步一停,宋晚稚只能看得見他側(cè)臉:“今晚早點睡�!�</p>
房間門被關(guān)上,宋晚稚盯著門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頹然松開手,重重地躺回床上。</p>
……</p>
天色剛剛亮,宋晚稚就被鬧鐘吵醒。</p>
雪白細(xì)膩的手臂從被子里伸出來,摸索半天,終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機(jī),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時間。</p>
八點半。</p>
高考完以后,沒什么工作,宋晚稚的生活簡直懶散到了極點。</p>
傅明宴是個實打?qū)嵉墓ぷ骺�,所有時間都花費在公司里,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公司里處理工作。</p>
這個點起床,其實算早的。</p>
宋晚稚揉了揉頭發(fā),從頭到腳都打理得一絲不茍之后,整理了一下裙子。六月天,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候。</p>
昨天發(fā)生的事情一點點在腦海里浮現(xiàn),剛要擰開門把手的宋晚稚猛然把手一縮,對于推開門這件事居然產(chǎn)生了一丁點的懼意。</p>
這件事情說起來確實算不上光彩。</p>
不確定他有沒有在,宋晚稚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推開門,坦然面對一切。</p>
桌子上放著早餐,是很難預(yù)定的一家很有名的早餐。</p>
宋晚稚看到早餐以后,眼里滑過一絲幽暗。</p>
瞬間把心放回肚子里,短短一天嘗到了從天堂到地獄之間的反復(fù)跳轉(zhuǎn),宋晚稚現(xiàn)在就像是一只驚弓之鳥,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都有可能會驚擾到她,</p>
太容易患得患失了。</p>
宋晚稚揉了揉眼尾,被保養(yǎng)得很好的、粉潤的指甲留下更深層次的粉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