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親走后,我去了杭城,成了一名AI工程師。</p>
在外漂泊多年,越發(fā)想念母親。</p>
今年春節(jié),我鐵了心要回老家。</p>
可推開家門那一刻,我傻了。</p>
劣質煙草混著腳臭,撲鼻而來,差點沒把我熏暈過去。</p>
麻將碰撞、吆喝、爭吵,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p>
老宅正堂,原本擺放的木質家具,全沒了。</p>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麻將桌,圍滿了人。</p>
二叔,正坐C位,吞云吐霧!</p>
年邁的母親,弓著背,忙前忙后,端茶倒水。</p>
像個老仆人。</p>
「媽!」我沖過去,聲音沙啞。</p>
母親看到我,眼淚「唰」地就下來了!</p>
她拉著我,進了她的臥室。</p>
臥室?</p>
這哪是臥室,分明是垃圾場!</p>
方便面盒、煙頭、廢紙……堆積如山。</p>
我撥開層層垃圾,在最角落,看到了母親的床,還有…父親的靈位。</p>
黑色的木牌,被擦得一塵不染,在這垃圾堆里,格外刺眼。</p>
「媽,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p>
我聲音顫抖得厲害。</p>
母親告訴我,父親走后,二叔…他就霸占了這個家。</p>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p>
我抱著父親的靈位沖進麻將室。</p>
對著正在摸牌的二叔吼道。</p>
「這些是誰干的?!你對得起你大哥嗎?!」</p>
二叔叼著煙,眼皮都沒抬。</p>
隨手打出一張牌后輕飄飄地說。</p>
「拿那破玩意兒嚇不了我,早該扔了�!�</p>
「不過,你回來了正好,三缺一,趕緊過來湊個數(shù)�!�</p>
我記得,母親說過,二叔年輕時就爛賭,輸光了家產。</p>
呵,果然如此。</p>
坐在二叔旁邊的二嬸,翻了個白眼。</p>
「喲,這不是咱們家大科學家嘛,幾年不見,脾氣見長��!」</p>
她兒子,我那堂哥,正翹著二郎腿,搓著麻將。</p>
「就是,給誰臉色呢?」</p>
旁邊坐著他老婆,我堂嫂,正摩挲著剛做的美甲,一臉不屑。</p>
我指著他們,手臂顫抖。</p>
「這是我的家!你們憑什么住在這里?!」</p>
「還有,你們憑什么把我媽趕到雜物間?!」</p>
二叔終于肯正眼看我了。</p>
他把煙頭按滅在麻將桌上,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子。</p>
「什么你的我的?」</p>
「你爸當年輸給我的,這房子當然就是我的!」</p>
「你一個晚輩,敢跟我頂嘴?反了你了!」</p>
周圍打麻將的人,也跟著起哄。</p>
「年輕人,怎么跟長輩說話呢?」</p>
「就是,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p>
我站在人群中,感覺天旋地轉。</p>
他們的話,像一把把刀子,扎得我心口很疼。</p>
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被陌生人欺負。</p>
而是被所謂的親人,踩在腳底下踐踏。</p>
我想要沖上去和二叔理論,卻被一股大力拽住。</p>
回頭一看,是母親。</p>
她正死死拉著我的衣角。</p>
母親的眼里,是哀求,是恐懼,還有深深的絕望。</p>
她微微搖頭,嘴唇顫抖。</p>
「別去,別去……」</p>
我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里一股鐵銹味。</p>
我懂,我媽怕我吃虧,她怕我像父親一樣……</p>
我頹然地回到那間垃圾房,跪在地上,開始收拾。</p>
我要給父親的靈位,清理出一塊干凈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