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時的大廳中無人被俘,所有人皆挺身站立,其中包括張弛。
“薛爺,”那日與薛寶添在車中談價的中年男人開口說道,“我們是接了你這單生意,但你只說綁個人揍一頓,就放走,如今綁也綁了,打也打了,咱們簽的合同里可沒有墻尖的戲碼啊�!�
“你們一個嘿瑟會組織,還他媽簽個合同,能為國家增長GDP啊?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不就是要加錢嗎,老子有的是錢�!�
“薛爺爽快,那就加這個數(shù)吧�!蹦腥吮攘艘粋手勢。
薛寶添瞠目,指著張弛:“你們他媽搶錢��?這個數(shù)夠弄死他的了�!�
那人彈了一下舌,笑道:“薛爺,既然談不攏,那我們就撤了。”他在張弛肩上拍了拍,“哥們,保重啊。”
張弛點點頭,未多言。
幾人逛公園似的悠閑而出,臨走時還不忘帶走了薛寶添的兩個嘍啰。
直到四下皆靜,薛寶添才堪堪反應過來,他拎著煙灰缸茫然地轉了一圈,頭頂問號:“這什么意思?”
粗粒的麻繩從張弛腕子上滑落,男人拉開步子向沙發(fā)走去,中途越過薛寶添時并未嘲笑他的瑟縮。
抽了幾張紙巾,男人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緩身坐在沙發(fā)上,他像薛寶添那樣交疊雙腿,白色的運動鞋微微晃動:“我們認識�!�
薛寶添驀地拔高聲音:“和誰?那些綁匪?”
張弛輕嘖:“算不上綁匪吧,他們就是接一些灰色生意,幫人尋個仇、解個氣,手上有分寸,鬧不出大事�!�
“合著他們收了我的錢,反過來耍我玩?!”
“也不算�!濒[了半晚,張弛口干,隨手擰開一瓶水喝了半瓶,喝進嘴里又覺得味道奇怪,蹙眉看了看標簽,“他們劫我的時候才知道是我,我呢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就跟來看看,誰料竟是你,二百塊�!�
男人看到薛寶添變了臉色,配合的給出了一點歉然的表情:“你叫什么?沒個名字,不方便說話�!�
薛寶添牙齒都要磨碎了:“你可以叫我爺爺,叫祖宗我也不反對�!�
張弛略顯無奈,繼續(xù)說道:“我見是你,有心讓你出出心里的惡氣,便由著你打罵,可你…搞來那些女人,就有點過了。”
“一報還一報,哥們今天出錢讓你和女人瀟灑瀟灑,哪里過了?”
“我是純gay,我不行的�!�
“我純直男,我他媽就行?!”
張弛微微收斂氣勢,好言勸他:“要不想個折中的辦法,我能補償你的,都行。”
“你他媽全身上下除了那二兩肉沉,連骨頭都是輕的,你這樣下三濫要補償我?你拿什么補償?!”
話到眼睛就到,薛寶添下意識的去看張弛身上的二兩肉,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此時的黑色內酷明顯高聳了很多。
驀地退后一步,薛寶添驚栗:“你他媽怎么隨時隨地…?!”
張弛也有些疑惑,垂頭去看自己,低喃道:“有點熱,也有點燥得荒�!�
“你喝了這個?”薛寶添指著茶幾上的半瓶水,“誰他媽讓你喝的?!”
“這是什么?”
“…那個…藥�!�
兩下無語,空氣頓然稀薄,薛寶添每喘的一口氣都是粗且沉的。
好半晌,張弛又有了動作。他將雙肘壓在膝上,長指勾起瓶身,翻起細窄的眼皮問道:“為什么準備這個?”
聲音低低緩緩,落入對面人耳中時帶起了一片戰(zhàn)栗,不知為何,薛寶添忽然覺得那個純良和氣的張弛…不見了。
又有血液從傷口滲出,讓男人的臉上蒙上了一層血紅的陰霾,目光中的寒意直接且明顯,他自問自答:“是給我準備的?我不同意與那些女人做,就給我灌這個?”
“二百塊,原來我只是覺得你脾氣壞,原來你這人芯子都爛透了�!�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向瑟縮的薛寶添,手中提著的水瓶,與剛剛晃動的煙灰缸一般無二。
男人將薛寶添逼至角落,大掌一抓,將他擒至身前,看著那雙慌亂的眼問道:“二百塊,女人已經走了,現(xiàn)在怎么辦?”
薛寶添的身體和聲音都打著顫:“我讓她們回來,不不不,我給你找男人,你想要什么樣的都可以�!�
男人沉身,再次細細地打量薛寶添:“不勞駕別人了,就你吧,不算難看,比想象的強�!�
“張弛!我操你媽的,你要是敢再那啥我,我就弄死你!”
“死在你這棵花下可不值得�!睆埑诘氖种蛤嚨乜圩⊙毺淼南骂M,五指發(fā)力,分開頜角,半瓶加了料的水被強硬地倒進他的口中。
男人擁有著無法撼動的力量,即便薛寶添瘋狂掙扎,最終也喝了瓶中水的大半。一臉水漬的他開始認慫,開始投降:“張弛,不鬧了,以后我絕不再尋你的仇了,咱們現(xiàn)在達成和解,你去找男人,我去找女人,行嗎?錢我出,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來不及了�!蹦腥私�,猛然將薛寶添抗在肩上,向寬大的沙發(fā)走去,“忘了和你說,你這人嘴賤心黑,屁股卻不錯,有肉�!�
啪,一聲脆響傳來,連同撕心裂肺的“張弛,我草你祖宗!”
……
第4章
仙人跳
夜總會走廊上連續(xù)的圓頂拱門延伸了視覺,仿佛一路踩著歡靡的浮華,便可以通往華麗的殿堂。
兩個男人踏在水晶吊燈灑下的光影中,跟著服務生的引導向包房走。
“誰組的局子?”一個男人問。
他身邊年紀不大卻白發(fā)明顯的人回:“瑞祥藥業(yè)的太子爺�!�
男人微微蹙眉:“就是你說的那個薛寶添?那個下作胚子?”
“嗯�!鄙侔最^跳著腳將襯衫的下擺往腰帶里塞,“一會他要是作踐我,你別管,帶你來也是怕我要是被他灌醉了,沒人送我回家。”
他轉過頭,表情鄭重:“實在不行就送醫(yī)院。”
奢華厚重的包房門鑲嵌著黑色鋼化玻璃,將人的面容映得模糊扭曲。少白頭猶豫再三,終于握上冰冷的金屬門把,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推開。
沉重的表情在推開門的剎那笑容滿面。
“薛總!抱歉啊,我來遲了!”
包房內,變幻的光線填充著異常寬敞的空間,頹靡的音樂剛剛收了尾音,又切換成律動的重低音,震顫著強勁卻墮落的心房。
屋子中的半圓沙發(fā)上坐著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中間主位上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淡淡瞟來一眼,又輕飄飄地收了回去。
少白頭帶著朋友主動湊上去,點頭哈腰:“薛總,我來晚了,自罰三杯�!�
薛寶添正攬著姑娘說話,姑娘咯咯地笑,為了釣上這個凱子,暗戳戳地拉了拉肩上的衣服,露出了更加洶涌的波濤。
常年沉浸在酒色中的男人哪有不懂這份心思的,薛寶添的目光往下一滑,落在那片白膩上。
預想的興奮未至,自己的胸口卻驀地一緊,幾天前被人吃來啃去的記憶自動跳出,紅通通碰都不敢碰的痛楚瞬間襲來。
“草!”他含著胸跟姑娘咬牙切齒,“你他媽不冷啊,露這么多?送極地館展出行不行,還能給企鵝放一天假�!�
他指使人:“給這個幾個女的找衣服穿上,運動服有沒有,套上!”
有人出聲揶揄:“太子爺轉性了?以前不是布料越少太子爺越開心嗎?”
“別他媽逼逼,我轉什么性,倒是你應該轉身滾開�!�
正鬧著,一個壓抑著憤怒的聲音插進來:“薛先生,這邊有人和你說話呢�!�
屋子里靜了一瞬,連忸怩抱怨的女人都閉了嘴。
薛寶添收了臉上的表情,偏過身子,看到少白頭正向身邊的男人緊張地搖頭。
“是嗎?”目光在說話的人身上停了下,薛寶添這才算正經地看了少白頭一眼,“呦,這不是九華保健的范總嗎?你什么時候來的?”
少白頭咽下苦水,臉上堆著褶子:“剛到,薛總我敬您一杯�!�
酒杯舉在半空,卻再次被人忽視。薛寶添向角落點歌的服務生吹了聲口哨:“給我點個歌,《你算什么東西》�!�
音樂前奏響起,薛寶添身邊的狐朋狗友挑事:“哥,人家酒杯端半天了。”
“他敬得是薛總,又不是我�!毖毺韺⑼却钤诰婆_上,咬著煙懶懶開口,“范總,我爹才是薛總,你想和他喝酒,找我這兒來干嘛?”
少白頭作勢打了一下自己嘴巴:“說錯了說錯了,以后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了,薛副總,我敬您�!�
“以后?”薛寶添收回腿,向少白頭微微探身,“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一直會是‘副總’,轉正不了?”
酒杯一晃,手指被液體打濕,少白頭動了動嘴唇:“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薛寶添摘了煙扯出笑容:“逗你玩呢,瞧把你嚇的�!彼谏侔最^手臂上重重拍了兩下,“活躍一下氣氛,范總不生氣吧?”
“不生氣不生氣�!�
薛寶添拿起杯酒,隨意地在少白頭的杯子上磕了一下,一邊和已經套上了酒保衣服的女人打情罵俏一邊沾濕了嘴皮子。
“這是誰?”他指了一下少白頭身邊的男人,也是剛剛說話的人。
坐在沙發(fā)上的少白頭趕緊欠起屁股:“這是我朋友景良,在審計局工作,今天帶他來認識認識朋友。”
“嗯�!毖毺砜捎锌蔁o地應了一聲。
“薛副總,我是來負荊請罪的�!鄙侔最^依舊欠著屁股,“您宰相肚里能撐船,別和我一般計較了�!�
薛寶添哧哧地笑:“范總,你這是在我姐夫那邊走不通,又想起我了?”
少白頭尷尬地無言。
薛寶添手肘搭在沙發(fā)靠背上,晃悠著手中的酒杯:“你的保健品想進藥店銷售,背地里罵我是廢物,走了我姐夫的路子,可你也不想想,我家老爺子再怎么喜歡他、倚重他,他也不姓薛啊。”
“是是是,是我分不清大小王了,薛副總,您再給個機會。”
薛寶添狹長的眸子一翻:“聽說范總有匹好馬?”
“...是�!鄙侔最^咬咬牙,“薛副總要是喜歡,我明天就給您送去�!�
“也行,到時候還是今天這些人,咱們一起嘗嘗這退了役的冠軍馬是什么味道�!�
“你什么意思!”少白頭身邊的男人厲目。
薛寶添目光陰鷙,唇角卻擠出了一點笑,抽出支煙叼在嘴里:“范總,你朋友開不起玩笑啊�!�
少白頭舒了一口氣,尬笑道:“薛副總真是幽默。”
“我又不愛騎馬,要你的馬干什么�!毖毺戆褎倓傸c燃的煙扔進酒杯里,推到桌子的盡頭,“范總不是要賠罪嗎?喝了它,保健品可以上架,你那家巴掌大的小藥廠也可以起死回生�!�
他咂摸一下嘴:“打你臉的時候,不要問我為什么打你,因為我給你糖的時候,你也從來不會說謝謝。”
白色的酒沫子混雜著黑色的煙灰,香煙被浸濕,細碎的氣泡從杯底緩緩升起,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少白頭抖著手握住了酒杯。
“慢著�!毖毺硖掳停拔艺f的是讓你朋友喝�!�
……
包房里安安靜靜,只剩薛寶添一人。
酒臺狼藉,插著一支煙的酒杯空著,男人揉著太陽穴,低聲罵道:“還真他媽喝了�!�
他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風音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怎么樣?”薛寶添的聲音有些僵硬。
“成了。”對面答道。
“成了?”薛寶添驀地直起脊背,“制住了?”
“我們現(xiàn)在已經控制住他了,一個窮逼,錢應該是榨不出來,下一步怎么辦?報警?”
“誰他媽要他的錢,先用報警嚇唬他,最好嚇尿他。”
“老板,你不來看看?慫的跟孫子似的�!�
“真的?”薛寶添勾起唇角,他將杯子倒?jié)M酒,一仰頭干了,“等著�!�
城鄉(xiāng)結合部,夜風都沒市里溫柔。
薛寶添裹了裹風衣,按動車鎖,鎖了車。
對面就是一家小旅館,沒有牌匾,只有一個半明不亮的燈箱杵在地上,被風一吹搖搖晃晃的。
他挑開埋里巴汰的塑料門簾屈身進入,破舊的吧臺無人值守,掏出電話撥通剛剛的號碼:“哪屋啊?”
“左手第二間�!�
“我就不進去了,免得穿幫,你打開點門縫我看一眼。”
“行�!�
電話剛剛掛斷,左手邊就傳來開門的響動,薛寶添用手攏攏頭發(fā),邁步走了過去。
旅館老舊,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兒,昏暗的走廊無燈,102的門虛掩著,漏出的燈光,在昏暗的地面上斜插了一條黃色的光帶。
“媽的,我看你這回死不死?”薛寶添迫不及待地走過去,行至門前,眼睛被那條光帶覆蓋。
還沒站穩(wěn)腳,虛掩的門就被大力拉開,一只手掌拽住薛寶添的衣領,將他猛然拖入房間。
屋里的光線只溜出來一瞬,門一關,又被抓了回去……
作者有話說:
文案鎖了,哭。求一點海星安慰。
第5章
長長見識
一房兩床,泛黃的白色床單極力地隱藏著更加不堪的污濁。小小的窗戶被墨綠色的窗簾擋著,其實也可能是淺綠色的,不知是哪個用力扯脫了絲,形成了一道細長的破銅,透過它能看到污濁的玻璃。墻壁被刷成了廉價的粉色,上面粘著被拍扁的蚊子和爆出的血漿,遠觀倒有些斑斕,像粉色霧靄中飄灑的落櫻。
薛寶添嫌惡地撇開眼。
除了兩張床,房間中無處可坐,他忍著膈應勉強坐在床沿上,端出架勢:“張弛,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高大健碩的男人坐在另一張床上,
他在看薛寶添翹起的二郎腿,褲子與鞋子之間露出的那截皓白的腳踝在光線下白得刺目。
被點到名字,他才緩神兒,指向一個蹲在墻角的男人,口氣不兇,甚至有些客氣:“你說說�!�
那人雙手被捆在身后,半個腦袋紋了黑紅相間的火焰紋。他身邊還擠著另外三人,以同樣的姿勢被捆著,其中一個是細瘦好看的男生,另外兩個則與火焰頭一樣面相兇惡。
薛寶添從風衣口袋翻出煙,咬在嘴里,瞇著眼睛半笑不笑:“是啊,刀哥,你給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火焰頭綽號刀哥,在煙城是個不入流的混混,幫有錢的公子哥做過幾件腌臜事,得了甜頭,便舔著臉蹲守在會館門前裝偶遇,公子哥們喝酒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他又多少沾點黑,也算有點意思。
一來二去,他又接了幾單生意,整治小情兒,嚇唬情敵,錢好賺,活也輕松。前些日子,經一個紈绔介紹,他認識了薛寶添,聽說這個連鎖藥店的太子爺手里有樁官司,需得有人“斷斷”。
薛寶添這人不好相與,長得不賴,卻面相陰戾,也不說為何與人結仇,只說做一個“仙人跳”整治一下得罪了他的人。
太子爺給得不少,又擺了酒做足了面子,“仙人跳”是刀哥的熟練工種,當即就應了下來,拍胸脯保證“一定為薛爺出氣”。
如今這位刀哥卻將腦袋插在褲當里,一聲不吭。道上混的講究道義,他接了薛寶添的生意,就沒有吃東家咬東家的道理,這是犯了道上的大忌。
“問你話呢�!�
張弛不輕不重的話音兒讓刀哥打了個寒顫,他可以不回薛寶添的問話,卻不能無視這個輕松卸了自己下巴和膀子的男人。
“…薛爺,事情讓我辦砸了…錢我會退給你的。”
薛寶添恨得牙癢癢,卻笑著:“刀哥,我是和你喝過兩次酒,不過你現(xiàn)在說的話我怎么聽不明白,你說有樂子可看,我這人愛湊熱鬧就來了,難道你被綁得像個包了屎的粽子就是樂子?”
刀哥有點著急,張弛剛才撂了話,若他說得有假,就用指剪斷了他的手指。
他見過那血淋淋的場面,大佬召集眾人殺雞儆猴,他作為一只猴子小拇指足足疼了三天。
“大哥,真是他讓我設的局,說找一個漂亮的男人溝引你開房,然后我們破門而入,連嚇唬帶打,最后報警�!�
“我草你媽的!”薛寶添抬腿踹了刀哥一腳,“收了我的錢還擺我一道�!�
他咬著煙去看張弛:“是你爺爺我干的,就是想弄死你,怎么著吧�!�
張弛沒什么表情,目光一掃,看到了一塊墊著床腳的磚頭。他站起身,輕松地提起木頭床,抽出了那塊磚。
“你要干什么?”薛寶添將煙蒂咬得變形,“...我剛剛說想弄死你,就是一個夸張的手法,小學寫過作文吧,這輛車開起來就像飛機一樣快。”
“不知道,也沒寫過�!睆埑谡Z氣真誠,一抬手,他將板磚遞到了薛寶添手中。
薛寶添向后挪了半個屁股:“你什么意思?”
張弛向蹲著的男人抬抬下巴:“這種軟骨頭得給他點教訓,不講道義又沒有種,還想吃這碗飯?今天你放過他,明天他就能顛倒是非找你的麻煩�!�
薛寶添摘了煙:“你讓我拍他?”
“對�!�
薛寶添心里不知怎么的有點別扭,他和張弛應該是斗天斗地、互相插刀的關系,是哪步應該懸崖勒馬的棋走錯了,竟同仇敵愾起來?
“害怕?”張弛站起身,從薛寶添手中拿回磚頭,“我?guī)湍恪!?br />
他一手捂住薛寶添的眼睛,一手顛了顛板磚,在刀哥不住地求饒聲中,狠狠拍了下去!
驚天動地的哀嚎聲中,薛寶添抖了個哆嗦,他一把拍開張弛的手,罵道:“我他媽怕個屁,張弛你忘了我是怎么用煙灰缸砸你的了?!”
大掌一推,張弛沒理他,坐在了離刀哥極近的床沿上,看著瑟縮成一團的幾個人,第一次露出冰冷的眼風。
“刀哥是吧?這次你折了面子,以后會報復回來的吧?”
“不不不,不會!”刀哥努力睜著被血糊上的眼睛,表現(xiàn)得十分誠懇,“今天錯在我,以后絕對不會想著報復�!�
“不敢報復我,也不會報復他?”張弛指了一下薛寶添。
“不會不會,這事是我欠薛爺?shù)娜饲��!钡陡缑煌秆矍岸说年P系,只能順著自己的估計保證,“我要是報復薛爺,就讓我生孩子沒屁言兒�!�
張弛對這個說法還算滿意,解了幾個人的繩子,其中細瘦的男生嚇得站不起來,他還體貼地扶了一把。
從牛仔褲的口袋里翻了半天,他才摳出了有零有整的二百多塊錢遞給刀哥:“去包扎一下傷口,錢不多,拿著吧�!�
刀哥摸不清張弛的套路,只覺得這個在溫和與冷酷之間反復橫跳的男人是個瘋批,他哪里敢接那錢,捂著頭上的傷口往后躲。
錢塞入了刀哥的口袋,門被打開,一眾人心驚膽戰(zhàn)離開,張弛長臂一伸,攔住了最后一人。
“二百塊,你留下�!�
一直眼觀鼻鼻觀心想要混出去的薛寶添在張弛的手臂上拍了拍,故作熟絡:“我去把房費結了,你在這好好睡一覺,大晚上的別折騰回工地了�!�
“嗯,不回工地了�!�
門啪的一聲被關上,張弛一把將想逃的薛寶添攬到懷里:“二百塊,咱倆的賬得算一算了。”
“算賬是吧?”薛寶添頓時炸毛,他一把抄起那塊帶血的板磚,“來,你也給我來一下,咱倆的賬就清了。”
張弛將人攏得更緊,低頭在薛寶添的領口聞了聞:“你擦得什么香水?和上次的味道不一樣�!�
薛寶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側腰被一個逐漸膨大的熱源頂上了,他扭動身體開始磕磕巴巴的討?zhàn)垼骸皬埑�,弛哥,我錯了,不該報復你。這樣,明天我擺個局子給你道歉,深水炸彈我喝一打怎么樣?”
張弛的手已經從薛寶添襯衫的底部伸了進去,揉著他鐘愛的那截窄腰:“二百塊,我可以報警的,勒索敲詐的罪名不輕,后果不嚴重不會重判,但拘役、管制是躲不過的�!彼┥碓谀腥巳彳浀亩股嫌H了親,誘惑道,“做一次咱倆兩清�!�
薛寶添沒品沒德,怕什么拘留?但不能是現(xiàn)在被拘留。
他正和自家姐夫斗得昏天黑地,前幾日剛剛擺了對方一道,將西城區(qū)十二家藥店收歸了自己管理。他姐夫什么德行,薛寶添最清楚,如今他的一點閃失都會成為對方攻擊自己的理由,他爹又是個胳臂肘往外拐的,自己要是真蹲了局子,讓那些上流人士嘲笑他爹是暴發(fā)戶,教子無方,自己指不定會被如何制裁。
薛寶添按住了那只四處點火的手,咬著牙根說:“我把剛剛的男孩叫回來,你既然已經跟他來開房了,就是看上他了,我讓他回來,隨你怎么折騰�!�
“沒看上�!睆埑陂_始解薛寶添扣子,“這地方沒有打扮成他那樣的,有也看不上我,一看就是做的局�!�
薛寶添邊系扣子邊罵:“知道是做的局還他媽跟來?”
“感覺應該是你想整我�!睆埑谟秩ソ獗谎毺硐瞪系目圩�,并且溫和地威脅,“我不想撕壞你的衣服,看起來挺貴的�!�
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從電話里聽到你的聲音時我挺高興的�!笨圩咏K于都解開了,他像剝蚌肉似的將薛寶添剝了出來,低頭吻了上去,含糊道,“我已經半個月沒做了,將你抓進屋里時,就想把他們趕出去了�!�
薛寶添算了一下時間,半個月前正巧是他雇人劫持張馳那晚,那晚...薛寶添選擇失憶。合著人家憋了半個月,自己今天倒是主動送上了門,他“草”了一聲,去推那顆腦袋:“你他媽再咬我,我就弄死你�!�
張弛挺好說話,下一刻就松開了牙齒,他伸手拉開簡易床頭柜的抽屜,拿出了一盒套子。
薛寶添手臂蓋著眼睛,認命地挺尸:“張弛,說好了就他媽一次,多了我切了你�!�
“嗯�!边沒做什么,張弛的聲音就暗啞了不少。
塑料包裝被拆開,薛寶添感覺身上的張弛靜了一瞬。
“還有這樣的?”他聽見男人問。
薛寶添拿開手臂,瞇了一條眼縫,看了看張弛手里的東西,嗤道:“小傻逼,你的見識比你的腦子還貧瘠,這是帶按摩粒的,沒見過?”
話音剛落,他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這個…不好用,馳哥,咱換個正常的。”
張弛將套子叼在嘴里,把薛寶添翻了個面,覆在他耳邊幽幽說道:“二百塊,我想長長見識�!�
“張弛,你大爺?shù)�!你還是報警吧!”
……
作者有話說:
凌晨了,明天還有。
第6章
人情債
天邊剛有熹微的晨光,二野旅店的老板就被叫起來收賬。
“房費80�!绷鄽q的老板乜了一眼薛寶添,“三盒套,味的25,螺旋的…”
“不用報賬!”薛寶添咬著牙攔住老板,“說總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