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為什么不告訴我?”閻野的聲音輕之又輕,像生怕打碎了這個夢似的。
薛寶添靠著桌角吸了一口香煙,煙灰向上又卷了一段,有些難于負重的樣子。
垂眸吐了煙,薛寶添笑得自嘲:“我打算表白來著,可你……”目光緩緩上移,他看到了閻野的忐忑與焦急,“可你和林知奕一、見、鐘、情了�!�
扶在辦公桌上的手驀地握緊,青筋驟然鼓起,唇角緊抿,雙目慢慢赤紅。
閻野的記憶像覆上了一層霧靄,變得灰暗失真,那句他一直不愿記起的“一見鐘情”,如今如同一柄利箭,刺回了他的身體。
他的聲帶像被割裂了似的,字字透著不忍聽的痛感:“你想和我表白,同樣在那天晚上?”
薛寶添淡淡的“嗯”了一聲,他也覺得造化弄人,冷聲感慨:“你他媽要是不在吊腳樓下百度,孩子你都給我生倆了�!�
閻野牽了牽嘴角,最終還是沒笑出來。神思一轉(zhuǎn),他望著薛寶添的目光忽然變得急迫兇狠起來:“現(xiàn)在呢?二百塊,你現(xiàn)在還喜歡我嗎?”
薛寶添沒有回答這個直白的問題,他咬著煙垂頭笑了兩聲:“那天我還準備了一個表白的儀式。”
腰被閻野的手掌用力箍緊,薛寶添感覺到了疼,他拍了拍那手,風(fēng)輕云淡地說道:“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將你的名字寫在紙上,讓你做個收藏。”
“紙呢?”閻野啞聲問道。
煙灰終于不堪其重,被薛寶添彈在了鵝黃色的便簽紙上。
“燒了,薛爺多他媽瀟灑……”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閻野用顫斗的手扣住肩膀圧在了辦公桌上,男人兇狠執(zhí)拗,卻又脆弱可憐。
薛寶添第一次在閻野臉上見到了貪念,極其強烈的貪念。他以為他會發(fā)瘋,可閻野卻慢慢松了力道,手臂順著他的胳膊下滑至指間,取走了他手上的香煙。
香煙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煙霧升騰,隱沒了閻野的表情:“對不起,那時讓你傷心了,我沒有等到你的表白,紙也被燒了,是我活該�!�
送煙入口,煙霧繚繞的背后,是英俊卻落寞的臉。
“閻野!”薛寶添一把扣住他的腕子,“別學(xué)我半途而廢�!�
他湊過去溫柔的吻人,順手滅了煙:“戒煙和愛我,都別半途而廢�!�
安靜的室內(nèi)響起愛昧的聲音,薛寶添被架著煺桉在桌子上的時候,竟然聽到了自己秘書的聲音。
“呃……薛總,剛剛你只是關(guān)了顯示器,現(xiàn)在把聲音……也關(guān)了吧�!�
草!薛寶添一驚而起,他看看黑色的屏幕,又看看閻野,羞怒地罵道:“毀滅吧,都他媽別活了!”
跨年夜,穿月山觀景臺。
閻野最后一次確認了所有流程,他問周一鳴:“電源沒有問題吧?”
周一鳴將手從口袋里拿出來比了個OK,又道:“下回能不能不將我和林知奕分成一組?”他拍拍自己的衣服,“我都包成這樣了,他那眼睛還像鉤子似的�!�
正此時,林知奕從配電車上走下來,從上到下脧了周一鳴一眼,才將一張票據(jù)遞給閻野:“雇車、雇人,買東西,外加跑腿費、辛苦費,一共8800,現(xiàn)金還是轉(zhuǎn)賬?”
閻野沒瞧那張票據(jù),只是問道:“不會出紕漏吧?”
周一鳴靠著觀景臺的欄桿,懶懶散散地開口:“咱們林總別的不行,做事倒是絕對嚴密精細,那幾個配電工的皮被林總扒了一層又一層,做不好是真扣錢啊�!�
林知奕收到了閻野的轉(zhuǎn)賬,心情頗好地轉(zhuǎn)視周一鳴:“你怎么知道我別的不行?試試才有發(fā)言權(quán)。”
周一鳴面皮子一紅,去找閻野訴苦,閻野卻無心理他,找到宋志新,問:“直升機可以準時飛過來?”
宋志新點點頭,又有些扭捏:“薛總的姐姐也會準時到�!�
閻野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辛苦了�!�
時值嚴冬,山風(fēng)有些凜冽,閻野站在山巔,遙望著遠處的煙火人間。煙城依舊璀璨,也更加璀璨,人們用絢爛的燈光作別舊年,也用繽紛的光影映亮新歲。
閻野在這個城市中借居多年,對各種節(jié)日并無期盼,新歲與舊年對于他來說都是黯淡無光的日子罷了。
可他今年盼了很久新年,也為這個新年籌備了很久。閻野活了20多年,如今終于懂了,有了心心念念的人,就有了心心念念的日子。
又看了一眼手表,距離跨年還剩十五分鐘,他再次摸了摸口袋里的盒子,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薛寶添的電話。
為了給薛寶添驚喜,閻野特意找了借口單獨行動,兩人約好跨年時在穿月山的觀景露臺見面,在城市的最高點,看最盛大的煙火表演。
電話響了很久,卻無人接聽,閻野掛斷電話,走回露臺。
所有人都已各司其職,如今露臺上只剩閻野一人。干枯的樹葉被山風(fēng)卷著吹到腳下,讓閻野想到了他和薛寶添第一次站在這里的時候。
也是夜色闌珊,也是燈火繁華,也是晚風(fēng)卷著殘葉在腳邊嘩嘩作響,薛寶添站在這里咬著一顆煙,面向一片破不開的蒼茫,淡聲道:“人生不易,誰他媽都別矯情�!�
最初的最初,閻野不知自己愛薛寶添什么?他好看、可愛、耐愺,但除了這些,薛寶添身上似乎還有更深刻、濃烈,讓人無法割舍的東西吸引著自己。
慢慢的,閻野才看清,他愛薛寶添每一句嬉笑中的罵聲,更愛他深藏在骨子里的善良、豁達、通透與堅強。
寒冷的夜風(fēng)中,閻野的心中卻充盈著愉悅與火熱。那個用滿身的刺保護著最柔軟的心的男人,如今正在路上,來赴自己的跨年之約,而自己也將會在新舊交替之時正式告白。
閻野又看了一次表,離跨年只剩八分鐘,他有些焦急,拿出手機,再次撥通了薛寶添的電話。
啪!露臺上新增設(shè)的角燈忽然滅了,暗沉沉的夜色撲圧過來,將不遠處的煙城襯得更加流光溢彩。
這與閻野設(shè)定的流程不符,他微微蹙眉四下張望,卻不見任何一個人來解決問題。
剛想開口喚人,新增設(shè)的音箱中卻傳出溫軟的音樂聲,一點一點揉入山風(fēng),漫散開來。
露臺右邊的甬道上,忽然出現(xiàn)一束橢圓形的追光,身材頎長,膚色冷白,眉目間帶著淡淡冷意的男人隨著移動的光影,一步一步向閻野走來……
近處是婉轉(zhuǎn)的音樂,遠處是涌動的松濤。由遠而近的男人,每一步都像踏在了閻野的心頭。
他在閻野面前站定,笑著說:“薛爺?shù)饶愫芫昧��!?br />
話落,近處隨著山勢逐漸下沉的松林,被萬盞彩燈點亮,彩色的燈光交錯輝映,讓穿月山中沉沉的暮色,立時變得斑斕夢幻起來。
“這是送給閻總的浪漫。”
啪,又一束燈光從露臺的角落射向山體,暗沉的山色中被粉色的燈光切割,光影匯聚成幾個大字出現(xiàn)在山體上:你是我的愛,弛哥。
“這是送給張弛的浪漫�!�
耳邊的風(fēng)聲越來越大,松林涌動,纏在枝杈上的彩燈搖曳生輝。
借著燈光,站在閻野對面的男人抬起手,向空中打了個響指。
和著風(fēng)聲,遙遠的天幕中傳來螺旋槳的聲音,風(fēng)愈大聲音愈近,直到烈風(fēng)將厚重的衣角吹得翻飛,直升機上飄落下來了如雨的玫瑰花瓣。
落櫻在松林上隨風(fēng)盤旋了一會兒,才紛紛落下掛于枝間,落于泥里。
追光中的男人彎腰拾起一片落紅,送到閻野面前:“這是送給張澤天的浪漫�!�
閻野接過花瓣,口中輕喃:“二百塊……”
薛寶添的手指在他唇上壓了一下,他從口袋里拿出幾張便簽紙,鄭重的展開,一一遞給閻野。
“閻野、張弛、張?zhí)鞚�,你看我也會寫你的名字�!毖毺硗愐�,微笑著說出那句令人心跳加速的告白,“你所有的名字我都會寫�!�
“如果兩個人談過朋友,是不可能不會寫對方的名字的�!�
“二百塊,我會寫你的名字。薛寶添,‘薛’和‘添’都很不好寫,我練了很久�!�
曾經(jīng)的記憶翻涌而出,留在筆尖上的浪漫與溫柔,似乎只有他們兩個加起來湊不出高中畢業(yè)證的文盲才能體會。
望著男人猩紅的眸子,薛寶添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閻野,和我在一起好嗎?讓我做那個和你守著一處舊屋,從早到晚,一日三餐,陪伴在你身邊的人。”薛寶添伸出手,“無論你叫哪個名字,老子都會好好愛你�!�
兩只手交握在一起時,秒針走過了舊年的最后一格,煙城的夜幕,被層層疊疊的煙花鋪滿,成就了最燦爛的一瞬與永恒。
“二百塊,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嗎?”
靠在溫暖的懷中,翻起眸子,男人遠眺出去。
“大吉大利,有錢有你。”
《全文完結(jié)》
扯脫了絲的墨綠色窗簾,淡粉色的污濁墻面,和上面被拍扁了的,死于去年的爆漿蚊子……
老舊的房間內(nèi)充斥著圧抑的低舛聲:“你那個表白計劃又是從網(wǎng)上學(xué)的?太他媽傻逼了�!�
白皙的后褙有一條很深的褙溝,熱吻沿著姓感的勾壑而上,停在了洱邊:“有一些也是我自己的想法�!�
“比如?”
“直升機撒花瓣,以前拍電影時見過�!�
一聲不具任何氣勢的“草”在室內(nèi)散開:“直升機靠近不了山體,花瓣只能撒在林子里,今天好在吹過來一片花瓣,不然我他媽上溝里給你撿去?”
規(guī)律且富有節(jié)奏的慟作一停:“那為什么租賃直升機的公司沒反對?”
“你他媽人傻錢多,不坑你坑誰?�!�
床腳猛晃了幾下,聲音在極速的舛息中又溫柔下來:“你不是說紙條已經(jīng)燒了嗎?”
“……當(dāng)時寫了很多次,燒的是練習(xí)時寫的�!�
“二百塊……”
“叫薛爺�!�
“薛爺,你們合伙騙我�!�
低低的暗啞的一聲輕笑,讓人失了魂魄:“小傻逼,薛爺不用你追,薛爺一直都在愛你�!�
片刻了靜默后,舊床搖晃的聲響穿過門板跑了半條走廊,帶著素圈兒的手旨抓緊不算潔白的床單:“誰他媽確定關(guān)系的第一天來住80一晚的旅店?”
“網(wǎng)上說的,今天最好舊地重游�!�
“草!”
《真的完結(jié)了,哦,還有一篇小孩哥》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篇小孩哥的番外,大概新年時更新。
很多的感慨,留著那篇再說。
愛薛爺,很愛很愛。
終章
一只蚊子的不幸(孩哥)
剛下過雨,地面上的積水中映著暗沉的天色。烏突突的色調(diào)被一只驟然踏入的黑色的運動鞋攪碎,污濁的水花迸濺,打破了壓抑緊張的氣氛。
“安旭,小心!”
“讓開,小安!”
驚呼聲中,清俊的男子緩緩抬起眸子,看到了向自己飛奔而來的歹徒!天色雖然暗淡,但那人手中緊握的匕首仍然閃著凜冽的寒光,不過剎那,就到了近前!
“安旭,跑!快跑!”
網(wǎng)監(jiān)大隊隊長的聲音?安旭分神想到,這個平日里像吊死鬼一樣出氣多進氣少的男人,竟然也能聲嘶力竭的叫喊?
一晃神,又看到了歹徒身后追來的女警,安旭忍不住在心里“嘖”了一聲:下個星期就要結(jié)婚了,怎么還在出任務(wù)?
轉(zhuǎn)而他又有點苦惱,像自己這種實習(xí)生,禮份子要出多少呢?吃席能摟回來嗎?
“安旭!”
“小安!”
和著破風(fēng)之聲,明晃晃的匕首舉到了眼前!安旭這才心中一驚,在原地抱頭和狼狽鼠竄中,選擇了迅速側(cè)身,左腳就地輕輕一旋,右腳向前跨了一步,肩膀抵在歹徒腋下,左手彎曲飛快握緊男子手腕。
“媽的,跟爺爺這兒找死!”
一矮身,借對手前傾之力,安旭驟然用力,完成了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歹徒在空中翻滾出一道不算優(yōu)美的拋物線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地面上的積水四濺,鬧得動靜挺大。
緊隨其后的女警迅速上前,踢掉了歹徒手中的匕首,又有人一擁而上,將其徹底制伏。
“行啊,小安,這么標準漂亮的擒拿術(shù),你學(xué)過啊?”
刑偵中隊的人圍過來,挨個拍了安旭的肩膀:“這人是那個嫌疑人身邊的保鏢,合圍時沒留神讓他跑了,還以為你這個奶娃子今天肯定成人質(zhì)了,沒想到你倒是讓我們提前下班了,小安你不是公安大學(xué)畢業(yè)的吧,不過這動作還真是漂亮利落。”
安旭怔愣了片刻,才知道自己這是將歹徒摔了出去,他望著不遠處那把鋒利的匕首,心有余悸的在褲子上蹭了一下手心中的熱汗,謹慎低調(diào)地回道:“學(xué)過一點,能拿得出手的就這一招。”
這話其實不假,安旭曾經(jīng)在煙城最好的安防公司接受過特訓(xùn),只不過他當(dāng)時是陪人去的,心思又都用在了食堂的伙食上,學(xué)了一招半式,本以為已經(jīng)忘了,沒想到情急之下竟逼出了久遠的身體記憶,救了自己一命。
有人笑著遞煙:“小安,我們中隊長總讓我們學(xué)你,說你斯文,看起來像真正的大學(xué)生�!睙煴恢苯討坏桨残褡炖�,那人笑嘻嘻地又送上火,“我要是沒聽錯,剛剛你罵人了吧?還挺順溜。”
安旭認真地回想了一下,也沒想起自己摔人時順口罵了什么,不過無非就是薛寶添口中常用那些“爺爺孫子”,聽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這些年,他叔叔眾多,學(xué)得也雜,如今將從林知奕那里學(xué)的本事掏了出來,不算熟練地摘了煙,問道:“我這也算立功表現(xiàn)吧?能有獎金嗎?”
再回到警局,已經(jīng)過了下班點。安旭看了眼手機,不意外的滿屏都是他媽的電話。
他邊走邊回撥了電話,接通后剛叫了聲“媽”便驟然停下了腳步。
緩緩?fù)撕笠徊剑残衽e著電話看向臨時羈押犯人的拘留室。
四五個“花臂”之后,重疊的人影縫隙中,安旭看到了一張冷漠的臉。
眉宇微微凝著,額發(fā)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狹長的眼,眼尾略挑,鼻梁很高,即便看不真切,也能從冷硬的輪廓中,看出倨傲的神色。
如今,那眸子輕輕一翻,也從重重人影中看過來,潑墨般的黑瞳中分明沒有一絲雜質(zhì),卻深邃得讓人看不清半點情緒。
相撞的視線,下一刻便被人阻隔了去。
一張醉醺醺的臉趴在了鐵欄上:“呦,這警察叔叔長得不賴啊,穿上這身衣服更辣了,和哥哥我認識一下?”
又有幾張臉夾在了鐵柵欄里,呼吸間噴著濃重的酒氣:“警察叔叔,找個女警來審我們唄,要兇一點的,越兇哥們幾個越興奮�!�
先前那人卻不贊同,看著安旭直吧唧嘴:“要什么女警?這不就是警花嗎?又白又……”話音未落,這人便捂著腚怪叫起來,“草,誰他媽踹我!”
拘留室中傳來一聲響動,隨后便是一聲低沉的長音:“我�!�
幾個醉醺醺的男人聞聲趕緊站直身體,連那個捂著腚的看起來也畢恭畢敬。
坐在條形木椅上的男人站起身,從幽暗的角落行至人前,路過捂腚男時,偏頭在他耳邊輕輕放下一句:“你不想早點出去,可也別連累大家,是不是非得廢了你下面,才不會壞我的事?”
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躲到人后,他才松懶地靠在鐵柵欄旁的墻壁上,向安旭抬抬下巴:“警官,口渴,給杯水喝可以嗎?”
安旭看了看角落里的監(jiān)視器,轉(zhuǎn)而對電話中說:“一會兒我就回家,先掛了�!�
“口渴?”掛斷電話的安旭靠近了一點鐵柵欄,將里面的人深深地印在眼中,“你肚子里的壞水還不夠多嗎?”
“喝口水而已,警官怎么還罵人呢?”柵欄里的聲音依舊冷漠懶散,“即便正邪不兩立,可法治社會,也是要講人權(quán)的�!�
安旭慢慢握緊拳頭,他又看了一眼監(jiān)控,壓下了揍人的沖動拉開步子打算離開這里,未想?yún)s被人一把拽住了。
溫?zé)岬恼茰馗糁路C著皮膚,指尖狀似無意的輕輕劃過手腕,安旭睫毛猛跳了兩下,翻起眼皮對上了男人的眼。
除了深不見底,依舊看不出什么。
“真的很渴,警官別那么小氣�!�
安旭看著他,將薛寶添常罵的話在肚子里過了一遍,才道:“警官憑什么不能小氣?渴著吧,小垃圾�!�
安旭在家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才拿出鑰匙開了門。
“媽,我回來了�!彼麑⒈嘲旁谛P(guān)柜子上,低頭換鞋,“今晚吃什么啊,我都要餓死了�!�
“吃吃吃,你一天天就想著吃。”安媽媽的聲音一頓,想起了家里還有客人,她自責(zé)的在嘴上輕輕拍了一下,摘了圍裙從廚房出來拉了一把安旭,“來,媽給你介紹個人�!�
隨著話音兒從沙發(fā)中站起來的是一個女孩兒,眉目清秀、身條纖細,清清雅雅一笑,便如沐春風(fēng)。
“這是悅寧,媽媽同事家的女兒,今天來咱們家做客,你好好陪陪人家。”
安旭被他媽向前一推,有些局促的和女孩兒打了招呼后就想溜:“我還有工作上的事沒處理完……”
“不急。”安媽媽一把將兒子按在沙發(fā)上,“有事放在飯后處理也來得及�!�
“還是挺急的,領(lǐng)導(dǎo)等著……”
“阿姨說不急就不急。”抽油煙機的功率被調(diào)小了一個檔位,年輕高大的男人從廚房中走了出來,將一盤紅燒肉放在飯桌上,再次打斷了安旭的話,“不過,從外面回來先洗個手吧刀哥�!�
男人繞過餐桌,禮貌的向女孩兒點點頭,越過她走向安旭,在他面前站定,沉身與他對視:“愣什么神兒呢,走吧,去洗手�!�
安旭被他帶起身,穿過大半個客廳,一腳踏入衛(wèi)生間時才魂魄歸位。
不待他做任何反應(yīng),身后的男人就笑著將他推進衛(wèi)生間:“我手上也沾了油,一起洗洗。”
關(guān)門落鎖的下一刻,安旭就被壓在了門板上,男人換了笑容,從明媚和煦變成了陰鷙森寒:“安警官,好久不見啊�!�
安旭微微掙扎:“是挺久的,白赫你又消失了三個月,要不是今天在警局見到你,我都要忘了你這個人曾經(jīng)存在過了�!�
“真是可惜,沒能讓刀哥夢想成真�!�
“你不是在局里拘著呢嗎?怎么來我家了?”
白赫將人箍得更緊,滾燙的氣息落在安旭的唇上:“渴了,來討口水喝�!�
吻驟然落下,算不上溫柔,甚至還有些急躁粗魯,像是真的渴急了,熱切地盼望著那點齒間的甘甜。
安旭不樂意,抿著滣抵抗,白赫的攻勢慢了下來,抵著那片柔軟威脅:“你這破?子一碰一個紅印子,不想被你媽發(fā)現(xiàn)就乖一點,別讓我動粗�!�
安旭氣得想罵人,剛在記憶里尋了句薛寶添最近罵的狠的,一張嘴便被人乘機而入,一路攻城略地。
一敗再敗,退無可退,安旭索性擺爛,親吧,早點親完好吃飯。
他又是個管不住自己的,被人親得舒服了,脾氣和憤怒就都先放在了一旁,軟著骨頭整個人掛在白赫身上,實在好欺負的很。
安旭小時候胖胖的,青春期竄個子瘦了下來,卻不是一把磆頭那種瘦,平日看著瘦瘦高高、清清泠泠,卻是瘦而有禸,只有菢過才知道的好。
白赫哄他:“撩開讓我儭儭�!�
安旭自然不叢,白赫也不再勸,順著滣角一直向下。
“別別。”安旭應(yīng)了白赫的意,“儭里面,脖子儭出印子,今天咱倆都得死�!�
白赫挑起眼簾,目光冷冰冰的:“怕你未來女朋友看到?”
安旭一把將人按在自己鎖骨上:“親不親,不親我吃飯去了�!�
飯桌上的安旭衣著整齊,只有嘴唇和眼尾有些紅。手臂下意識地夾著匈口,絲絲落落的疼痛提醒著他,剛剛的白赫有多不做人。
狗東西,看不著的地方就下狠口。
“旭旭,幫我到廚房端湯�!卑矉寢尳o安旭使了個眼色。
“我去吧阿姨�!卑缀照玖似饋�。
“你坐著好好吃飯,剛剛在廚房里沒少幫忙�!�
看著自己媽眼睛都要眨得抽筋,安旭又往嘴里填了一塊紅燒肉才站起身來,紅燒肉是白赫的手藝,三個月飽一次口福,他自然戀戀不舍。
熱湯被舀進湯碗,安旭向后退了一步躲開了灼人的熱氣:“媽,你要和我說什么?說吧,我聽著�!�
安媽媽放下湯勺,用手指戳了一下安旭的腦袋:“看來你還沒傻透,知道我叫你過來是有話對你說�!�
“這么多年,只要白赫在咱家,干活的事情你向來都是用他,什么時候用過我?guī)兔Γ俊?br />
安媽媽恨鐵不成鋼:“你也知道你幫不上忙��?白赫真是比你伶俐一百倍,你看看人家長得好、學(xué)歷高、嘴又甜,還會做家務(wù),你哪點能跟人家比?”
安旭想到了在拘留室中的白赫,冷漠凌厲的面容,深不見底的目光,身后跟著一群無法無天的混混,和他比?比誰會惹事?比誰蹲的局子多?還是比誰咬人狠?
安旭夾了夾匈,問道:“所以媽你要說什么?”
“悅寧是媽給你介紹的對象,可小赫樣樣比你拿的出手,我不是怕人家姑娘看上他嗎。”
“哦�!�
“哦什么哦,你一會兒獻獻殷勤,和人家姑娘多說說話,多給人家夾夾菜,增加一下好感�!�
安旭嘆了一口氣,胡亂打發(fā)人:“媽,你再交待一會兒,客廳里那倆人估計孩子都生了�!�
安媽媽拍了一下自己腦袋:“對對對,你快出去,本來就樣樣稀松,再不占先機就更沒機會了�!�
安旭出了廚房將熱湯放在桌子上,坐回位置時面前已經(jīng)放了一塊用冷水浸過的冰帕子,他垂眸輕嘖了一聲,將冰涼的帕子握在了滾燙的掌心中……
安旭給剛剛加上的微信發(fā)了信息,收到回復(fù)后松了一口氣。
窗邊有棵老柳,如今正是盛夏,枝葉茂密蒼翠,微風(fēng)一動,柳條輕蕩,一下下打在趴在窗口抽煙的白赫身上。
白赫吐了口煙,頭也沒回地問道:“那女孩是被逼著來相親的吧?”
安旭從對話框中抬眼:“你怎么知道的?”
“刀哥,”白赫在萬條絲絳中回眸,笑著勾了勾手,“你過來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安旭將手機息了屏,放在桌上。目光一掃,看到了桌面上擺著的相框,兩個小男孩兒一左一右靠著窗外的那棵老柳,看著算不上友好,倒也別別扭扭的合了影。
安旭用手碰了碰照片,沉聲道:“和我媽坦白吧,我不想再演戲下去了。”
白赫收了面上的笑容,咬著煙扶開了蕩漾的柳條:“我從小沒有父母,自從認識了你,阿姨待我像親兒子一樣,吃喝緊著我,挨罵的從來都是你,可我反倒拐了她兒子,這事做的不講究,我是真張不開嘴�!�
“親我、咬我的時候怎么張開嘴了?”
白赫嗤嗤的笑,拉著安旭近身,揉著他崾上的軟禸哄道:“等一陣再說吧�!�
“等到什么時候?等你去臥底后要是沒死,回來再說是嗎?!”
白赫別開目光,隔著綠濤看向遠方:“你怎么知道的?”
“你最近頻繁惹事,跟著你混的人也都是些生面孔,每次被拘留很快就有人出保證金將你們贖出來,你抽煙、喝酒、打架、滋事,不就是想快點打進團伙內(nèi)部嗎?怎么,現(xiàn)在搭上路子了?”
白赫滅了煙,重新看向安旭:“搭上了。刀哥,我得離開一陣子,今天之后,我不找你,你就不要聯(lián)系我了�!�
安旭沉默了半晌兒,走到窗邊從后面圈住了白赫的腰,聲音有些軟糯:“不要切斷我們的聯(lián)系,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