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傅鳩,你睜眼看看我�!�
傅鳩依言睜開眼,眼睛依舊是那雙好看的眼睛,眼里卻很平靜,似乎在看著沈無春,又似乎沒有。
沈無春心知半日仙已經(jīng)起效了,他全身上下都放松下來,兩只手撐著臉,道:“人家都說長得好看的心腸也會開闊一些,你怎么就這么小心眼兒呢。”
傅鳩垂下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沈無春扒著躺椅扶手,伸出手摸了摸傅鳩的眼睛,“而且你還愛翻舊賬,楚棠的事兒都過去多久啦,你還念著�!�
沈無春抓了傅鳩的頭發(fā)來玩,“我都說了我喜歡你,說了一遍又一遍,你怎么就不信呢。而且,你不信是你的事情呀,卻反過來怪我。啞姑還說讓我讓著你,她不過是偏心你罷了。”
往常啞姑對沈無春很好,沈無春覺不出什么,但是她面對傅鳩的時候,態(tài)度是很不一樣的。也就是這個時候,沈無春才會真的想起,啞姑喜歡傅鳩,同樣喜歡了很多年呢。
沈無春嘀嘀咕咕的念了兩句聽不清的話。傅鳩一直不言語,黑沉沉的眼睛始終注視著沈無春。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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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春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心里忽然因為啞姑警覺起來,他問傅鳩,“你覺得啞姑怎么樣?”
傅鳩道:“很好�!�
沈無春一下子直起身子,“那我呢?”
“你不好。”
沈無春皺起了眉,“我哪兒不好?”
傅鳩卻不言語,好像他沒有辦法思考這個問題一樣。
沈無春看了他一會兒,輕輕的嘆了一聲,“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呀,我以為你已經(jīng)消氣了呢�!�
傅鳩不說話,只看著他。
沈無春盯著傅鳩的眉眼,道:“若是這世上有什么靈丹妙藥讓你能只說真話,或者有什么東西讓我能夠猜透你的想法就好了。”
他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實在是苦惱,問傅鳩,“你為什么這么討厭沈長策呢?”
傅鳩淡淡的將目光轉(zhuǎn)向窗外,看起來很不樂意聽到這個名字。
沈無春也無所謂,自顧自道:“沈長策小時候其實還挺乖的,很聽我的話,我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后來大一些,心思也變得奇奇怪怪。啞姑說因為我教得不好,所以養(yǎng)出他一身的驕縱脾氣。算起來,我為利用他而教他,又沒有將他教好,他怨我也是應(yīng)該�!�
沈無春蹲累了,索性盤腿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撐著頭,一只手抓著傅鳩的手指。
“你說我為他心軟,他又說我對他狠心,我真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對他好還是不好�!鄙驘o春說了一會兒便停下來,拉著傅鳩的手指晃了晃,“徒弟,我哪里做錯了你同我說呀,我又不是故意不明白的�!�
傅鳩冷眼看著沈無春,沈無春眼睛里盛滿困惑,像一個求知若渴的學(xué)生,只求傅鳩能為他指點一二。
傅鳩捻了捻手指,忽然問道:“那天,沈長策來找你對峙的時候,你沒有為他心軟嗎?”
沈無春嚇了一跳,歪著頭看傅鳩,但傅鳩依舊一幅平靜的神色,認(rèn)真的看著沈無春,要沈無春給他一個答案。
“那是因為···”沈無春回想那天的情景,“因為他有點像你啊�!�
“他那個時候真難過,”沈無春伏在傅鳩膝上,“我看著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覺得又失去了你一次。”
傅鳩看著沈無春,半張臉隱在陰影里,看不真切。沈無春伸出手拂過傅鳩的眉眼,“這十年里,我時常在想,如果當(dāng)年你走的時候我將你留下,如果劍湖相見的時候我們沒有兵刃相向,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的事情了。如果我能夠聰明一點,想明白我是愛你的,或許你就不會那么痛苦了�!�
沈無春總是后知后覺,他在后來的十年里,將與傅鳩相識相處的兩年時光反復(fù)揣摩回味,才發(fā)現(xiàn)傅鳩求而不得的恨和那樣鄭重,濃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愛。
傅鳩喉口滾動,卻始終一言不發(fā)。
“我讓沈長策走了,”沈無春忽然道:“他在這里,你總是不高興。他走了,你會開心一些嗎?”
“我這樣做,等明天你清醒了,可不可以就不生我的氣了呢?”
沈無春盯著傅鳩的臉看,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他趴在傅鳩膝上,心想為什么傅鳩不聰明的時候看起來也這么聰明。
他伏在傅鳩膝上,漸漸睡去,口中最后一句話輕的像一句嘆息。
“對不起傅鳩,我來的太遲了。”
夜色漸深,天地之間除了雨聲沒有別的聲音,淅淅瀝瀝催人入眠。沈無春偎著傅鳩睡去了,傅鳩注視著窗外的大雨,良久,才低下頭,手掌輕輕拂過沈無春的長發(fā)。
沈長策與蘇弄晴敲開秋水渡的門,管事開門看見沈長策,態(tài)度很是恭敬,“盟主交代了,沈公子若是回來了,便迎公子回家�!�
沈長策面色復(fù)雜,同蘇弄晴一道進(jìn)門。管事帶他們?nèi)ヒ娏搜酂o歇,燕無歇在正廳與一眾江湖前輩商議事情。沈長策與蘇弄晴走進(jìn)正廳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他們身上。
燕無歇看上去一點都不驚訝,好像他料定沈長策不會在沈無春身邊待很久。
“長策,”燕無歇叫他,“來見過諸位前輩�!�
燕無歇這么說了,下面坐著的諸位紛紛起身,對著沈長策口稱盟主。沈長策也算知禮,沒有拿喬,挨個問候了。
眾人寒暄后,飛星門門主先開口說話,他試探的問道:“沈盟主這幾日不在武林盟,可是與尊師沈大俠在一處?那魔頭傅鳩沈盟主見過了沒有?”
他就這么不加掩飾的問沈無春與傅鳩的下落,沈長策心下厭煩,說話也硬邦邦的,“我不知道�!�
飛星門門主得了個沒臉,很不高興。圣云派掌門人是個風(fēng)情萬種的女子,見狀便笑道:“趙二哥,瞧你也太心急了,便是你知道傅鳩在哪兒,你能打得過折梅劍?”說罷,她又看向沈長策,“沈盟主,你別怪咱們說話直,《玉竭山頃》是江湖至寶,一日尋不回,江湖一日不得安寧吶。永明大師,您說呢?”
被她點到的人乃是少林派來的長老,之間永明合掌念了句佛號,“當(dāng)日傅鳩偷盜少林六十六種秘籍,這些秘籍,少林必須找回來�!�
第36章
蘇弄晴冷眼看著,覺得這永明大師頗有些道貌岸安,人家都指明了要《玉竭山頃》,只有你扯面找回秘籍的旗子,多出淤泥而不染似的。
華山派的人跟著就道:“《玉竭山頃》如何且不說,當(dāng)年傅鳩殺我門下弟子,這樁血仇一定要報!”
嵩山派一向與華山派不對付,見狀便奚落道:“既如此,華山派是不打算要《玉竭山頃》了?”
華山派掌門面色一變,“我可沒有這么說�!�
燕無歇在上首端著茶,一派與世無爭的樣子。底下人吵鬧了一陣,矛頭又指向了沈長策,“沈盟主,你來給我等主持公道!當(dāng)年傅鳩偷盜各大門派秘籍該不該還!犯下的無數(shù)血債該不該償!難道就因為沈無春是你師父,傅鳩是你師兄,你就要偏袒他們嗎?”
沈長策面色冷冷的,看他們在廳中慷慨激昂的模樣,好似犯下罪孽的不是傅鳩是他沈長策一樣。
見沈長策被圍攻,蘇弄晴往前一步站在沈長策身邊,“諸位英雄明鑒,”
堂下諸位暫時安靜下來,聽蘇弄晴道:“傅鳩無惡不作,犯下罪行罄竹難書,他與我?guī)熜置枚藥煶鐾T,是我?guī)熼T之恥。無奈師父偏愛師兄,我?guī)熜置枚丝鄤穸啻螣o果。我?guī)熜稚蜷L策既為武林盟主,便一定會擔(dān)起盟主之責(zé),還諸位一個公道,給武林一個交代!”
沈長策聽著,眉頭緊緊皺起,蘇弄晴這話是將他們與沈無春劃清界限。
“師妹···”沈長策還未開口說話,燕無歇便道:“傅鳩是傅鳩,長策雖與傅鳩師出同門,卻不該與魔頭混為一談,污了新任盟主清譽�!�
底下幾個門派的掌門齊聲應(yīng)是,似少林武當(dāng)之類的大派,眼觀鼻鼻觀心,端的是八風(fēng)不動。
燕無歇環(huán)視了一圈,道:“當(dāng)務(wù)之急,是為長策舉行繼任典禮,將這第一等的大事定下來才好�!�
武當(dāng)年輕一輩的弟子不忿的出聲,“魔頭一事還未有著落,就想著先繼任盟主之位,未免有些耽于享樂之意吧。”
武當(dāng)?shù)拈L老輕聲呵斥,“盟主面前,不得無禮。”
他口中的盟主,不知道是燕無歇,還是沈長策。
燕無歇面上笑意盈盈,他知道這年輕弟子的話也是底下絕大多數(shù)人的心里話。
“魔頭與《玉竭山頃》一事,往前數(shù)十年都為有定論,豈有輕率做決定之禮?”蘇弄晴看著那年輕弟子,“當(dāng)年江湖群雄圍殺傅鳩之時,損失慘重。沈盟主不想重蹈覆轍,便是要取《玉竭山頃》,也應(yīng)當(dāng)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將傷亡降到最少才好�!�
蘇弄晴的話暗示底下諸人,沈長策不是別人,是沈無春的徒弟,傅鳩的師弟,他有比別人更多的機(jī)會拿到《玉竭山頃》。
底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一樣的道理,同樣有人要去送死,別人死總好過自己死。
峨眉青巒師太沒有到,為首的是南宮鏡,她資歷不夠,一直也沒開口說話,只在心中暗暗的想,沈長策不行,她還是站傅鳩與沈無春好了。
蘇弄晴一番話穩(wěn)住了眾人,他們同意先為沈長策舉行典禮。
燕無歇看向蘇弄晴的眼睛透著玩味,這會兒蘇弄晴又站回了沈長策身側(cè),看去依舊溫婉柔順。
眾人散場的時候,燕無歇叫住南宮鏡,“新任武林盟主即位,屆時有大事宣布,請青巒師太務(wù)必到場。”
南宮鏡不明所以,但還是記下燕無歇的話去了。
別院里依舊風(fēng)平浪靜,雨過天晴后,天空呈現(xiàn)一種水墨畫般的藍(lán),叫人心曠神怡。沈無春朦朦朧朧睜開眼,就看見傅鳩撐著頭躺在他身邊,正用發(fā)梢弄他的臉。
“醒了?”傅鳩臉上破天荒的帶著笑意,不是譏誚或者冷笑,就是心情很好的那種笑意,就是少年傅鳩總會看著沈無春時的那種笑意。
沈無春甚至恍惚了一瞬,傅鳩將他拉起來,給他穿好衣服,叫他坐在椅子上,為他挽發(fā)。
沈無春神游了好一會兒,叫了他一聲,“傅鳩�!�
“嗯?”傅鳩應(yīng)了,心情不錯的樣子。
“你不生氣啦!”沈無春眼里有些驚喜。
傅鳩聲音雖懶懶散散的,卻十分放松,道:“我什么時候生氣過。”
他不承認(rèn)也沒什么,沈無春重新坐回去,從鏡子里看著傅鳩。
傅鳩神色軟和下來,梳理頭發(fā)的時候指腹劃過沈無春的后頸。
“你以后少惹我生氣。”傅鳩雙臂將沈無春攬進(jìn)懷里,頭并著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沈無春看了看他,傅鳩笑了一聲,張口咬住沈無春的耳朵。
沈無春覺得癢,便去躲。傅鳩不依不饒,追著咬著,弄出一身的汗。
沈無春眼中有無限眷戀,他靠著傅鳩,輕聲道:“你現(xiàn)在這樣子,同你年輕的時候一樣�!�
傅鳩長眉微挑,笑意漸漸收斂,“怎么,比起現(xiàn)在的我,你更喜歡年輕時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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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無春:啊這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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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議事的各門各派主事人陸續(xù)離開,沈長策將蘇弄晴拉到水榭邊,問她:“你為什么說那些話,你想讓我跟師父一刀兩斷,還想讓我出賣師父嗎?”
“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碧K弄晴同他解釋,“如今江湖上的人對你虎視眈眈,你若是想要坐穩(wěn)武林盟主之位,就必須先用《玉竭山頃》穩(wěn)住他們。”
沈長策很不屑,“我本來也不稀罕這盟主之位�!�
蘇弄晴頓了頓,隨即換了說辭,“可是所有人都想要《玉竭山頃》,師父與師兄在暗,我們在明,他們找不到師父與師兄,必然會用我們兩個要挾師父�!�
沈長策冷笑一聲,“他們打錯算盤了,師父才不會在意我們兩個的死活�!�
蘇弄晴抿了抿嘴,道:“師兄不必妄自菲薄,師父教養(yǎng)你多年,怎么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沈長策不說話,蘇弄晴接著道:“未免師父因為我們陷入兩難之境,我只得先用那些說辭與師父劃清界限。再者說了,你來做這個武林盟主,商討圍攻傅鳩的大計,總好過讓別人來。師兄,你說是不是�!�
她這一番話不是沒有道理,沈長策聽后思索片刻,道:“也只好如此了�!�
燕無歇從那邊背著手過來,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看著蘇弄晴與沈長策二人。他的目光審視著蘇弄晴,又放到了沈長策身上,“一個月之后,會為你舉行繼任儀式,屆時,我會公布你我二人的父子關(guān)系�!�
沈長策面露厭煩,一言不發(fā)。
燕無歇也不在意,只道:“我與這位蘇姑娘有話要說�!�
沈長策看了眼燕無歇,怕他為難蘇弄晴,便道:“師妹是我的未婚妻,我?guī)煾竿饬说�。�?br />
燕無歇眉心微動,只道:“沈無春看人不太準(zhǔn)�!�
沈長策眉頭擰起來,蘇弄晴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沒關(guān)系,燕盟主總不會為難我一個小輩�!�
沈長策看了看蘇弄晴,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不知道那一天燕無歇與蘇弄晴說了些什么,隔天蘇弄晴來找沈長策,說要離開。
沈長策且急且怒,眼里還有些不易察覺的驚慌,“是不是燕無歇說了什么,我去找他問個明白!”
蘇弄晴拉住沈長策,“不是的,”她看著沈長策,眼中盈滿了溫柔與不舍,“燕盟主是個好父親,是我不適合留在你身邊�!�
“適不適合不是他說了算!”沈長策看著蘇弄晴,“你要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
經(jīng)歷了連環(huán)的騙局之后,蘇弄晴是沈長策僅剩的精神寄托,他不能失去蘇弄晴。
蘇弄晴無奈的笑笑,“可能會回臨江山莊吧,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沈長策忽然想起了沈無春的話,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師父說你父親不成樣子,叫我?guī)椭阋黄鸾庸芘R江山莊�!�
蘇弄晴眼中微微驚訝,“師父這樣交代你的嗎?”
沈長策點頭。
蘇弄晴眼中很復(fù)雜,“師父,真是個好師父,如果我早點遇見他就好了�!�
如果當(dāng)年,沈無春選定的弟子是我該多好。
沈長策向燕無歇辭行,燕無歇有些不滿,“一個月之后就是繼任儀式,你現(xiàn)在要走?”
沈長策道:“我會按時回來的�!�
燕無歇沒有多言,他自知沈長策心里對他有怨,凡事不敢多干預(yù),只道:“一定要在繼任儀式前回來。”
沈長策沉默一會兒,又道:“我想娶師妹為妻,是認(rèn)真的。”
燕無歇捻了捻手指,“蘇弄晴不是我看好的人選,我更傾向讓你與峨眉聯(lián)姻�!�
沈長策看向燕無歇,道:“原來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為我規(guī)劃了這么多,但我不覺得感動,我覺得你太專制了�!�
燕無歇挑眉,并沒有因這話而生氣,只道:“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我不想。”沈長策斬釘截鐵道:“我要娶師妹為妻�!�
燕無歇點點頭,眼里思緒萬千。
沈長策與蘇弄晴離開了。燕無歇自己坐了一會兒,聽到有人來報,說峨眉南宮鏡前來拜見。
“請進(jìn)來。”
燕無歇揉了揉眉心,南宮鏡走進(jìn)廳中,于堂下抱劍行禮。
“如何?”燕無歇問道,“你師父來是不來?”
南宮鏡道:“師父說,正值先夫忌日····”
“未婚夫。”燕無歇的聲音冷淡,面上也沒有一貫的笑意。
南宮鏡噎了一下,重新組織語言,“師伯俞飛塵忌日將近,我?guī)煾覆槐愠雒�。�?br />
第37章
“嗤——”燕無歇冷笑一聲,“帶著你給俞飛塵守孝嗎?她也不怕俞飛塵氣活過來�!�
南宮鏡不明所以。
“不來就算了�!毖酂o歇看了南宮鏡一眼,微抬的眉眼有些睥睨的意思,“回去告訴你師父,殺了俞飛塵,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
南宮鏡啞然,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燕無歇已經(jīng)走了。
燕無歇廣發(fā)英雄帖,通知江湖眾人一月之后為沈長策舉行繼任儀式。才結(jié)束武林大會,緊接著又來了這件事,一些離洛陽城較遠(yuǎn)的門派干脆就不回去了,等著下月繼任典禮。
這帖子沈無春也受到了,他拿給傅鳩看,傅鳩看后神色莫辨,道:“看來我的逍遙日子過不了太久了�!�
沈無春知道也意味著什么,新任盟主即位之后,大家又要將矛頭一致對外,琢磨傅鳩和《玉竭山頃》了。
謝十二在一旁給傅鳩診脈,面色不太好看,他看了看沈無春,問道:“恩公,你有沒有想過,隨我回藥王谷?”
沈無春不解,疑惑的看了眼謝十二。
謝十二微微嘆氣,道:“傅鳩的狀況不太好�!�
傅鳩自若的收回手臂,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是有感知的,這段時日共取出六根銀針,恢復(fù)了近三成的功力,而身體并不覺得松快,反而越發(fā)沉重。
“傅鳩在陰寒潮濕之地過了十年,身體中積蓄了大量寒毒�!敝x十二道:“我本打算先起針在解毒,可現(xiàn)在看來,這寒毒與銀針竟有些環(huán)環(huán)相扣之意,真是奇怪�!�
沈無春眉頭皺的死緊,“那你說怎么辦?”
謝十二斟酌片刻,道:“取針是萬萬不能了,不如先解寒毒。”
傅鳩沒有異議,沈無春自然也無話。
“解寒毒需要兩樣?xùn)|西,”謝十二伸出兩根手指頭,“峨眉山的天池水,青焰谷的蒼焰青蓮�!�
謝十二道:“峨眉的天池水不是難事,青巒師太每年都允許藥王谷取水制藥,分發(fā)給峨眉山下的百姓。至于蒼焰青蓮,”他皺著眉道:“本來這蒼焰青蓮我們藥王谷也有一株,可是那是十多年前了,那一株青蓮已經(jīng)入藥用盡了�!�
沈無春想了想,“楚棠還在洛陽城,可以綁了他換蒼焰青蓮�!�
謝十二顯然沒有想到沈無春的處事辦法如此直接,他想了想還是提醒道:“楚棠是皇室宗親,身邊大內(nèi)高手?jǐn)?shù)不勝數(shù),想接近他還是有難度的。”
沈無春面色淡然,“總會有辦法的�!�
天色漸晚,眾人商議過后各自散去。沈無春回了房間,叫啞姑給他準(zhǔn)備了熱水沐浴。
屏風(fēng)后面的浴桶中熱氣氤氳,人影印在屏風(fēng)山影影綽綽。
傅鳩在那邊坐著,姿態(tài)漫不經(jīng)心的,目光卻始終看著屏風(fēng)上沈無春的影子。
他想了想,站起身,拿著雪白的衣裳走到屏風(fēng)后面。
沈無春在想事情,潑墨般的長發(fā)浮在水面上,越發(fā)襯托的沈無春露在水面上的肌膚柔軟瑩潤,水妖一樣。
沈無春看著傅鳩,傅鳩也看著沈無春,目光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你干什么。”沈無春問道。
“給你送衣服�!备跌F神色好坦然。
沈無春伸出手接衣服,一條雪白的胳膊掛著水珠。傅鳩卻不讓他接,走到他身后,道:“我給你洗�!�
“不要�!鄙驘o春躲開傅鳩,傅鳩站到他身后的時候,沈無春總覺得后背發(fā)麻。
“那我陪你洗。”說著傅鳩就寬衣解帶,走進(jìn)浴桶里。水聲嘩嘩的漫出浴桶,砸在地板上。
沈無春推他,“你出去。”
傅鳩反而扯了沈無春一把,沈無春腳下一滑,歪進(jìn)浴桶里。他手忙腳亂的扒住傅鳩,嗆了好幾口水,咳嗽起來。
“你看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备跌F假惺惺的扶著沈無春,手掌順著他的腰腹游移。
沈無春知道傅鳩想干什么,但他不想在水里,他上次在水里與傅鳩弄,好幾次幾乎窒息。他按住傅鳩貼著他皮肉的手,道:“去床上吧�!�
“去床上會把被子弄臟的�!备跌F很耐心的跟沈無春講道理,他偏愛這種快感,但沈無春一般不愿意陪他鬧。
傅鳩把沈無春壓在浴桶邊沿,嘴里說著好聽話,幾下就讓沈無春說不出話。沈無春喘的很厲害,幾乎要背過去,弄得太厲害的時候手腳都要哆嗦。
“別后悔,沈無春,”傅鳩咬著他的后頸,“就算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你記憶里的模樣,也別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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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鳩:其實我不太計較這件事,不管十年前還是十年后,都是我自己嘛
沈無春:······
有些人看起來是早早寫完放好存稿,其實是踩著點寫完發(fā)布
攤手jpg.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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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鏡走出秋水渡,心里還想著燕無歇的反常。她回到如意客棧向師父青巒復(fù)命。青巒一身黑色道袍,正坐在房中打坐靜心。
南宮鏡推門進(jìn)來,青巒問道:“如何?”
南宮鏡斟酌道:“燕盟主說不來就罷了,他還叫我給師父傳話,說····殺了俞飛塵,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
青巒氣的胸口起伏,多日來的靜心功夫這一會兒一點用也沒有。
“師父消消氣�!蹦蠈m鏡端來一盞茶,奉給青巒。
青巒擺手沒要,神色冷峻,“吩咐下去,明日便啟程回峨眉�!�
南宮鏡稱是。門口忽然被敲響,南宮鏡走過去開門,只見是如意客棧的伙計,將一封信遞給南宮鏡,信封上寫明了給青巒師太,別的一句話沒有。
南宮鏡關(guān)上門,將信拿給青巒。青巒打眼一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是誰寫的。她拆開信,里頭只有一張字條,上頭寫著一句詩。
南宮鏡湊上去看了,寫的是:“雪胸鸞鏡里,琪樹鳳樓前。”
她眉頭擰起來,“這是誰?敢將此等調(diào)笑之語送與師父!”
青巒面上卻并無一點被冒犯的不悅,只顯出幾分凝重。
“師父?”南宮鏡叫了她一聲。
青巒將字條放進(jìn)一邊的香爐里點燃了,道:“燕無歇送來的�!�
南宮鏡十分驚訝,還有些不解,小聲嘟囔道:“他前頭還讓我給你帶話,后來又遣人送來這字條,怎么不干脆讓我把這字條帶回來呢?盟主也不能這么使喚人吶�!�
青巒大約想得到是為什么。燕無歇最聽不得俞飛塵的名字,當(dāng)下怒火中燒只想著反擊,但要緊事又不能不說,這才又遣人送了字條。
青巒沉思片刻,道:“回峨眉的事情先緩一緩,我們等參加了繼任典禮之后再走。”
南宮鏡一愣,青巒并非朝令夕改的人,一定是字條里藏著什么信息,讓她必須留下來參加典禮。
“師父,那個字條到底是什么意思?”
青巒看了眼南宮鏡,南宮鏡也不小了,出落的亭亭玉立。武林大會之后,南宮鏡就該獨自進(jìn)入江湖歷練,好為接任峨眉掌門之位做準(zhǔn)備了。
“你真的想知道嗎?”青巒看著南宮鏡,目光很復(fù)雜。
南宮鏡坐直了身子,鄭重的點了點頭。
吃瓜,我是認(rèn)真的。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我就不瞞你了。”青巒道:“關(guān)于你的身世,你自己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