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雖宋太醫(yī)月月都來府中診脈,但實際上,真正為崔氏調(diào)養(yǎng)的人是她。之所以請宋太醫(yī),只不過是想讓藥方過一遍明路。
她盡心盡力為崔氏熬了兩年的湯藥,再加上時不時的穴法刺激,兩相配合,崔氏的身體早已好了大半。
之所以裝暈,不過是想逼她再次妥協(xié)罷了。
盛知婉腳步走得一點不猶豫。
回憑欄居的路上要經(jīng)過一片假山,主仆兩人剛靠近,一聲細弱的聲響從假山后傳來。
“公主,是只小狗崽子”汀蘭看了一眼,濕糯糯、黃茸茸的一團,頓時起了憐憫之心。
盛知婉皺了皺眉,本不想多管閑事,但對上汀蘭懇求的眼神,還是點了頭。
“你喜歡就抱回去養(yǎng)著�!�
“真的?奴婢謝公主恩!”汀蘭用帕子將小狗崽抱回憑欄居,然后又去小廚房找了些饅頭和羊奶過來。
盛知婉前世今生也沒養(yǎng)過這些東西,看到它小小的一團,眼睛都睜不開,“能活嗎?”
“好養(yǎng)活的,不信公主您看。”汀蘭將饅頭屑放在羊奶里泡軟放在掌心。
小狗崽子明明還沒睜開眼,卻像是聞到味一般,粉色的舌頭卷來卷去,就將饅頭屑卷干凈了。
盛知婉露出驚奇的神色,便也拿一些饅頭屑來試。
祁書羨抬步進來,看到的便是她捧著手蹲在一只小奶狗面前,細碎的步搖隨著動作微微晃動,光暈流轉(zhuǎn)。
“公主您看!它果真吃了!”
汀蘭歡快的聲音中,盛知婉也沒忍住露出一抹笑:“這小東西倒是好養(yǎng)活,多吃些,也能快點長大護院�!�
“世子!”身后突然一道冷不丁的聲音響起。
盛知婉手一頓,饅頭屑掉在地上。
小奶狗哼哼唧唧在她手上舔了幾下,沒舔到想要的,就被汀蘭抱過去。
岸芷早已準備了熱帕子在旁邊為她凈手。
“世子是來興師問罪的?”盛知婉語氣冷淡。
祁書羨凝著她的眼:“知婉,我以為你既嫁給我,就該把國公府當(dāng)作你的家,把我的長輩當(dāng)作長輩,卻不曾料到你明知母親身體不好,卻掌摑長姐、言語刻薄將她氣暈�!�
“孟央的事,說到底和她們無關(guān)。你既已讓陛下降了我的封賞,就該到此為止!你這就去文汐院向母親和長姐道歉,另外,你是我的正妻,國公府未來的主母,中饋自然也該你繼續(xù)管著�!�
“如何道歉?跪著求她們原諒嗎?”盛知婉問。
祁書羨松了口氣,“母親大度,長姐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你只要說清自己的錯處就好�!�
盛知婉沒說話,微微垂下眸。
祁書羨恍惚間仿佛又看到從前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小丫頭,掃到旁邊汀蘭抱著的小奶狗,他頓了頓,聲音又放軟了一些:“你若因為孟央有孕,也想要個孩子,認了錯,今晚我就留下”
“出去!”盛知婉眸子驟然抬起。
“什么?”祁書羨以為自己聽錯了。
盛知婉冷笑一聲:“我讓你滾出去!”
祁書羨愕然:“盛知婉,你到底要鬧到什么地步?我同孟央本就是意外,事關(guān)她的生死,我以為你能理解才將她帶回來,沒想到你居然也只知嫉妒,罷了”
他冷淡又失望,“你既想不清楚,那就算了!但母親和長姐那邊,你必須向她們認錯!”
“憑什么?”盛知婉聲音冰冷。
“就憑你是我的妻子!女子三從,從父、從夫、從子,孝順長輩、禮愛姊妹兄弟就是你應(yīng)當(dāng)做的�!�
“哈?女子三從,從的是天,你是我的天嗎?
我剛嫁來,你就去了蒼南,國公夫人病重,我日日為她熬煮湯藥,揉捏穴道,從未假他人之手;她交予我中饋,我看到賬本,方知道賬上只余一千兩,而她每月單單藥材就要五百兩;
祁非嫣的夫君兩年換了四次差事,祁非蕊每月參加詩詞必得要鼎真樓定制衣服,首飾頭面次次從我這借,卻從未歸還;
還有祁書朗,氣走了白學(xué)士,國公爺知道我認識杜大儒,命我將杜大儒請來為他授課”
盛知婉懶得再說下去,眼底滿是諷刺。
“你們這國公府內(nèi)每個人身上穿著的、戴著的、用著的、嘴里吃著的都是我的,如今,你想當(dāng)我的天,讓我從你?”
第14章:秦聿王
“不可理喻!”祁書羨從未聽過這樣荒唐的說法。
母親和長姐說得果然沒錯,皇家身份,心高氣傲!
以前當(dāng)她溫柔良善,所以哄著寵著,如今看,難道嫁給他,還要他全家捧著做那高高在上的公主?
祁書羨心中不悅至極!
但想到往日的時光,還是冷淡道:“你好好想清楚,若是去給母親和長姐認錯我便不同你計較,否則,我不會再踏進這里半步�!�
他轉(zhuǎn)身,冷冷看了盛知婉一眼,大步走出憑欄居。
一日她不認錯,就冷著一日。
他倒要瞧瞧,她能熬得住幾日!
“公主”岸芷汀蘭見盛知婉久久沒說話,擔(dān)心地看向她。
盛知婉回過神,示意自己沒事。
她只是有些疑惑自己從前為何那般眼瞎,千挑萬選的,最后居然喜歡上祁書羨。
“他不來正好,總歸是要和離的,也省得我再找借口應(yīng)付他。”盛知婉說到這,看向滿院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丫鬟。
看來,得趕緊換一批得用的。
但能打又忠心的丫鬟也不是那么好找
盛知婉垂著眸想來想去,最后想起前世聽過的一個地方。
“對了,浣竹呢?”盛知婉忽然開口。
自從昨天之后她就沒在院子里見過浣竹。
“浣竹姐姐說她身體不舒服,這會在房里躺著�!币粋四等丫鬟回稟。
雖然盛知婉昨日將浣竹發(fā)落成了四等,但她從前的得勢還在,又不見盛知婉重新提拔人上去,是以滿院子的人都以為浣竹只是一時失寵。
等到主子消了氣,她就會被重新提拔回去。
不止其他人,就連浣竹自己都是這么想。
畢竟她可是跟公主一起長大,從宮里出來的!公主向來待自己如親姐妹,以往,她也沒少在公主和世子置氣時兩頭傳話,讓兩人重歸于好。
公主這次不過是被世子氣狠了才會遷怒自己,等想清楚自己是真的為她好,定然還會讓自己回去。
她這會子裝病,也是為了給公主臺階下。
“你去告訴她,如果她連床都起不了,以后就不用在這里伺候了,憑欄居容不下她這種嬌貴的身子�!�
盛知婉稍微一想就清楚浣竹的心思。
但可惜這回她想錯了,自己之所以沒提拔人,只是暫時還沒找到得用的。
“是公主。”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去了。
果然晚膳時候,盛知婉就看到了同其他四等丫鬟一起在院子里收拾的浣竹。
除了臉色拉得很長,時不時朝自己看來,她可一點不像是哪里不舒服的。
盛知婉對她視若無睹,對其他丫鬟如何,便對她也如何。
一個四等丫鬟,難道還想擺著臉色等她去哄嗎?
一夜安睡,翌日,盛知婉依舊不打算去崔氏那請安。
讓岸芷汀蘭梳妝后,再次出府。
馬車直奔聚賢茶樓而去。
聚賢茶樓是晟國最知名也是最豪奢的茶樓,在晟國各地省府均有開設(shè),而京城這家,則面積更大更氣派,當(dāng)然,收費也更高。
能來得起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盛知婉直接要了三樓的天字雅間,點茶的時候,指定要用玉璧紅泥丁卯壺。
茶博士聞言躬身退下去。
盛知婉一邊聽著樓下的裊裊琴音,一邊等待人過來。
卻在這時,又有一群人吵吵嚷嚷在樓下入座
“修遠,聽聞昨日你那好二弟又氣走一位夫子?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的第三位了吧?!要我說,這種紈绔廢物,你們還管他作甚?”
“明明都是商將軍的兒子,怎么差距這么大?若說修遠是天上云,那商二地上泥沾了都嫌臟,我聽說前些日他竟與五個女子一同”
“張兄!”被眾人簇擁的俊秀青年面露不悅。
那叫張兄的男子頓時訕訕不敢再說下去,不過其他同來的人,不必聽完,也都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
汀蘭也想到不久前聽到的一些傳聞,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趕緊將窗撐放下。
可別叫這些亂七八糟污了公主的耳朵。
盛知婉瞇起眸子:“商二”
商行聿。
誰能想到呢,就是這些人口中地上泥沾了都嫌臟的紈绔廢物。
前世,在十年后的東倭來犯,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時,以強悍又絕對的姿態(tài),僅僅用兩月時間便驅(qū)除東倭敵寇,收復(fù)嵊州、朗州、汀州、朔州、臨州五州,成為割據(jù)一方的秦聿王!
第15章:長舌書生
“公主,您說什么?”汀蘭沒聽清。
盛知婉收回視線,微搖搖頭。
門外適時傳來叩門聲。
一個儒雅打扮的男子推門進來,看到盛知婉,臉上一點意外和探究也沒有,只微微行了禮,連頭都未完全抬起:“在下墨青,茶樓共有四種茶盞供客人挑選,其中白盞擅醫(yī),青盞善毒,金盞善計,黑盞善武,不知,客人需要什么顏色的茶盞?”
盛知婉道:“我不想品茶,不知你們樓里的茶盞賣不賣?”
她說的茶盞可不是字面意義上的茶盞,每一枚茶盞便代表一個某方面尤其突出的人才。
聚賢茶樓暗中做的便是可以雇傭這些人的生意。
盛知婉也是上輩子偶然得知,這次便想來試一試能不能買兩個會武的。
墨青聞言詫異地抬眸一瞬,又迅速垂下:“抱歉客人�!�
這意思就是不賣了。
本來就是來試試的,如今被拒絕,盛知婉也不失望,打發(fā)了墨青后,正準備離開,卻聽到樓下的琴音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說書聲取代。
“只見那俊俏小將軍手指在沙盤上一番演示,攻敵側(cè)翼、趁其不備瓦解六部結(jié)盟,再以奔逃誘之,逐個擊破,利用天時、地利,精巧絕妙,帳內(nèi)此起彼伏都是抽氣贊嘆聲!”
盛知婉手指一頓。
“公主,樓下說的是不是世子退兵那一戰(zhàn)?”汀蘭也聽出來了。
盛知婉沒回她,只眼底露出嘲諷,重新坐下去。
直到那說書先生說完,樓下一陣激動的喝彩傳來。
商修遠當(dāng)先贊道:“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智計無雙,世間罕見!祁世子不愧是連中三元的大才之人,這種將氣候劣勢轉(zhuǎn)化為優(yōu)勢的計謀,就算是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父親恐怕都要嘆服!”
“是�。 绷硪粋同行公子也附和道:“這還是他第一次上戰(zhàn)場,這種眼力謀略,若是再經(jīng)過幾年歷練,咱們晟國何懼強敵來犯?”
“那怎得這樣厲害的小將軍,最后只得了個從五品?”另一桌有書生好奇。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那位張兄見沒人作答,故作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朝上頭指了指。
“你們忘了兩年前絕食也要嫁給祁世子的那位天家公主了?呵呵,這次祁世子可不只是立功歸來,他還帶回來一位美嬌娘!這女子善妒起來,可是”
他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末了陰陽怪氣又補了一句:“諸位應(yīng)是都懂的�!�
“竟是如此?!”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古人誠不欺我!”
書生們聽懂之后頓時露出忿忿之色,言談間越發(fā)沒有顧忌。
不過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明著罵天家,于是,盛知婉這個善妒、不賢、只知爭風(fēng)吃醋的慶寧公主便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罵她出身皇家,恃勢驕橫;
罵她區(qū)區(qū)女流,無知淺��;
罵她后宅女子,只知情愛,享受著邊關(guān)將士守護的安定,卻耍弄陰私,對付有功之將
“公主!”汀蘭氣得雙眼通紅,狠狠咬著牙恨不得立時就打開窗跟下頭那些酸腐書生對罵一番!
“公主,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世子封賞跟您有什么關(guān)系?您根本沒去見陛下,他們憑什么把鍋扣您頭上!就因為您是個女子,便這樣揣測議論!世子退敵的確有功,可公主您為邊關(guān)將士捐出的銀子、送去的糧草和傷藥唔。”
盛知婉將一塊糕點送到汀蘭口中。
何止這些?
不知這些人若是知道,他們口中爭相稱贊嘆服的精妙兵法,其實,是出自她這個女子之手時,會是什么表情?
“公主!咱們就這樣聽著嗎?”汀蘭將糕點從嘴里拿出來。
當(dāng)然不。
盛知婉眼中滑過冷意,正要讓她將窗子掀開。
突然,一道好聽的聲音從隔壁傳出,清越風(fēng)流,又肆意狂妄
“嘖嘖以前我竟不知,諸位飽讀詩書之士,暗地里論起人居然比市井婦人還厲害。人人都道長舌婦長舌婦,依我看,應(yīng)該改名叫長舌書生才對�!�
聲落,樓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嘲諷給驚住了。
然而短暫的沉寂之后,是更加猛烈的狂風(fēng)暴雨,尤其是在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之后。
“行聿!?你怎么會在這?”商修遠臉色尤其鐵青,看著站在三樓居高臨下的人,眸子瞇了瞇,斥道:“還不快點下來,跟各位學(xué)子們道歉!”
第16章:也不那樣可怕
“商行聿?他就是那個前幾日跟五個女子一起喝花酒的廢物紈绔”
“啪!”說這話的人嘴巴被一個茶盞砸中。
“行聿�。 鄙绦捱h俊眉一蹙。
然而還不等他再說什么,另一個茶盞直直朝著張兄頭頂砸去。
“夠了!”商修遠拉著張兄避開,茶盞落地,他才看向身后吩咐道:“你們?nèi)⒍贍攭合聛�!�?br />
“是!”兩個將軍府的下人沖上樓。
商行聿撇撇嘴,“行了行了,用得著這么麻煩?我自己下去就是。對了大哥,我欠聚賢茶樓的錢你記得付,還有我方才砸碎的那兩個杯盞,是人家聚賢茶樓最貴的,也要記得賠錢啊。
我本來是想典當(dāng)外祖父送我的玉佩,但你跟父親不都想要那個嗎?我要是典當(dāng)了,你們就更從我這里騙不到了。”
“商行聿!”商修遠額頭抽了抽,看著被下人壓著依舊一副笑嘻嘻模樣的人,胸口總一口氣憋著:“道謙!”
“道什么歉?”商行聿詫異地提高聲音:“我說錯了嗎?你們這群飽學(xué)之士,揣測圣意,又不敢置喙!只敢偷偷摸摸在背后說人家一個女子的壞話�!�
“怎么?你們是親眼見到了、還是有什么別的證據(jù)?說你們是長舌婦,都侮辱了長舌婦!人家長舌婦說的話至少還有理有據(jù),你們這群飽學(xué)之士,憑自己臆想在這里給人定罪,還不讓人說了?”
商行聿左一句飽學(xué)之士,右一句飽學(xué)之士,臉皮之厚,無賴至極。
卻偏偏噎得在場人每一個人說不出半點反駁。
可這樣依舊不算完,只見他突然湊到一個人面前:“我記得你!左僉都御史家的長子,叫什么來著?方方紹輝!對!你既不滿陛下只給祁書羨一個從五品,為何不讓你父親上表請奏?”
“還有你,”他又湊到被他那一杯盞砸到的人面前:“跟五個女子在一起就是喝花酒?人眼臟看什么都是臟的,那你跟你母親、你姐姐妹妹在一起,也是喝花酒?嗤!”
“你、你!”那人被氣得手指哆嗦,想要罵,卻又礙于顏面。
商行聿已經(jīng)不看他,又換到被商修遠拉著的張兄面前:“張元琢是吧?看不起我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什么貨色,聽說你最近在議親?”
“嘖嘖嘖嘖,”他繞著張元琢轉(zhuǎn)了一圈,才語出驚人道:“不知道跟你議親的姑娘家們知不知道你其實好男風(fēng)?”
張元琢:“”
商修遠:“”
商修遠下意識松開扯著張元琢的手,往旁邊挪了一步。
張元琢氣得頓時捂住胸口,死死瞪著商行聿。
“看什么看?本少爺長得風(fēng)流倜儻,再看也不可能喜歡你這種死斷袖!”
“噗”汀蘭從愕然中回神,沒忍住笑出聲。
盛知婉則一言難盡。
前世她與這位鼎鼎大名的秦聿王接觸不多,只聽說他在京中時紈绔任性、無惡不作,得罪了不少人,最后不知惹了什么大禍,被商將軍一怒之下趕出家門,從此之后便沒了蹤跡。
再出現(xiàn),就是東部大亂,東倭海船長驅(qū)晟國,百姓哀聲怨道。
一支名不見經(jīng)傳的聿家軍異軍突起,剛開始所有人都不看好這支“草莽”軍隊。直到接二連三的勝績傳來,直到聿家軍將敵寇逼出晟國,父皇才終于開始正視,命祁書羨帶人去談判。
也就是在那場談判之后,聿家軍統(tǒng)領(lǐng)居然是曾經(jīng)的京城第一大紈绔、商將軍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二子商行聿的事,才爆出來。
盛知婉到此時還能想到祁書羨當(dāng)時的臉色。
她忍不住輕笑一聲。
“公主公主!打起來了,那商大公子竟然要逼著商二公子磕頭認錯!”汀蘭著急道。
她雖然之前覺得商二公子荒唐紈绔,但但他替自家公主說話了啊!汀蘭就覺得這人也不像傳言中那樣可怕了!
盛知婉眼眸微閃。
“開窗。”她道。
“是!”汀蘭一臉激動,就該嚇死這群背后說人的酸腐不、長舌書生!
“本宮的確出身皇家,也的確驕橫奢侈!但,無知淺薄,區(qū)區(qū)女流,耍弄心機,哼,本宮居然不知自己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多的名聲?”平淡的女聲自樓上傳來。
正在強壓著商行聿下跪道歉的下人一頓,商修遠也愕然地抬起頭。
盛知婉依舊坐在窗邊,平淡的眼神掃過方才出言的人。
諸人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呆愣愣地看著窗邊華貴又艷麗的女子,直到從她方才那段話中,捕捉到本宮二字,第一個、第二個
接二連三,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第17章:輕蔑
那張兄雙腿嚇得直抖。
商修遠淡定卓然的臉上,也從錯愕變?yōu)榛炭帧?br />
“在下見過慶寧公主”商修遠閉了閉眼,朝著樓上深深行了一禮。
其他書生心中最后一絲僥幸也被打破,說壞話被人聽個正著,商行聿也就算了,如今慶寧公主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不是說她深居簡出,自嫁入祁國公府后,更是連消息都很少露出來了。
今日、他們怎得這么倒霉?
但此時后悔也晚了,只得個個白著臉,誠惶誠恐起身行禮,“草民在下見過公主!”
在場這些人有的已過科考,有的還是白身,雖家世不俗,但也只是相比一般人而言。這里出身最高的,也就商修遠和商行聿二人。
盛知婉目光一一掃過,最后落到張元琢身上。
“你那番話,祁世子不只是立功歸來,還帶回一位美嬌娘,女子善妒是覺得祁書羨只得了從五品封賞,是本宮因為嫉妒作祟?”
“我我”張元琢汗水流下來,強撐著:“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說來聽聽�!笔⒅裢�
張元琢汗水流的更多了,整個聚賢茶樓寂然無聲,張元琢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大手將自己掐住,良久,他終于再也撐不住,額頭重重撞在地上:“公主恕罪!在下胡言亂語,求公主恕罪!”
“啪!”這次沒人拉扯,杯盞正中張元琢臉頰。
盛知婉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笑意。
原來用杯盞砸人這樣爽快,早知道,就該多要幾個杯盞了!
“既然是胡言亂語,不如自己掌嘴三十吧�!�
“公主”張元琢想求情。
盛知婉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你得罪了我,還想我放過你?就算此時放過你,你不怕我找你父親麻煩?”
張元琢臉色更差了,被砸中的臉頰生疼,被這么多人看著,也不得不抬起手,一巴掌一巴掌對著自己左右開弓。
“聲音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