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感受到喉嚨里的血腥味,她下意識嘔了一聲,緊接著,目光掃到身旁血糊糊的空碗。
“這、這是什么?”
第101章:要倒大霉
盛知婉輕笑:“孟姨娘忘了?本宮說過,你若是再病了便要用青柳的血,你瞧,這可不就是青柳的血嗎?”
“說來青柳還真算忠仆,一碗血便能讓孟姨娘醒來,本宮還以為需得好幾碗呢�!�
“嘔嘔盛知婉、你你”孟央撲在床頭差點(diǎn)將膽汁吐出來。
盛知婉聞言瞇了瞇眼,嫌棄地往后退了半步:“孟姨娘想說什么?一定要想仔細(xì)了再說�!�
“”孟央聞言喉嚨中血腥味更重,只不知是因?yàn)榍嗔难�,還是因?yàn)楸粴獾谩?br />
盛知婉見她不再說話,笑道:“既然青柳的血如此管用,接下來直到病好,便日日讓她為你供血吧�!�
“不可能!我不會喝別人的血!”孟央斷然道。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笔⒅裥θ萦朴疲骸皬埓蠡⑦@個名字,不知,孟姨娘還記不記得?”
孟央眸子驟然一縮,藏在衾被下的手猝然收緊。
張大虎!
她怎會知道張大虎?難道,那個廢物還活著!
孟央心神大亂。
但盛知婉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孟姨娘肚子里可懷著世子的第一個孩子,一個丫鬟的血而已,難道還喝不下?”
“我、我喝!”
“好,”盛知婉很滿意:“那接下來,本宮會日日讓人來未央院,監(jiān)督取血入藥,孟姨娘可要早日養(yǎng)好身子。”
盛知婉說罷,笑著邁過躺在木板上的青柳,轉(zhuǎn)身離去。
她甫一走,青柳便立刻凄慘望向孟央,聲音虛弱哭道:“姨娘,求您救救奴婢吧!世子夫人這是存心要奴婢去死啊!”
孟央何嘗不知盛知婉是故意的?
可她又能如何!
只能敷衍道:“好青柳,你放心,我自是不會不管!”
“只是她畢竟是世子正妻,如今我身份低微,只能等見了世子,再請他為你做主!”
雖這樣說著,孟央心底卻是沉甸甸,臉色也分外難看。
世子如今日日同那個爬床背主的丫鬟滾在一起,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她辛苦在外奔波賺銀子,還不是為了籠絡(luò)世子的心?
想讓他看到,盛知婉能做到的,她孟央也可以,而且還能做得更好!
可現(xiàn)在她的確是做到了,沒想到卻讓另外的賤人鉆了空子!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孟央最擔(dān)心的還是盛知婉方才說的話。
張大虎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難道,張大虎沒死,還活著?
不、不行,當(dāng)先之際還是要確定張大虎的生死,若是他死了也還好。
若是還活著
孟央蒼白的臉上兀地眼神陰鷙。
哼,那就休要怪她無情了!
接下來四五日,孟央每日都要在盛知婉派來的人見證下,取血入藥。
剛開始她還想找機(jī)會將藥換掉。
可有來福的仇恨在前,憑欄居的人對她天大的怨氣,無論誰來都盯得死死的。
哪怕她想用銀錢收買,也行不通。
這日孟央喝下藥后再次吐得昏天暗地、眼淚和著血腥味讓她恨不得暈死過去。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風(fēng)寒居然真的好了起來。
“孟姨娘這幾日面色瞧著都好了許多,看來青柳姑娘果真是忠仆,她的血很有用�!�
今日來盯梢的人是汀蘭,她特意跟公主央求了這個差事。
為的,就是好好看看孟央被惡心的樣子。
孟央聞言攥著手沒說話。
直到汀蘭離開,才一把將空碗掃落,死死攥住床單,咬牙切齒道:“盛知婉!我一定,一定要讓你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
“姨娘!姨娘不好了!青柳她暈過去了!”一個丫鬟匆匆過來。
孟央一怔,隨即眼眸輕閃。
很快,祁書羨便得到消息。
得知盛知婉居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強(qiáng)迫孟央用人血入藥。
看著屋角榻上平躺著的青柳,臉色青白,手掌心內(nèi)一道道取血的劃痕,簡直觸目驚心。
“荒唐!”
“盛知婉呢?讓她過來!”祁書羨厲聲呵斥。
盛知婉在他去未央院時便也得到了浣竹的通風(fēng)報信,這會不慌不忙正走進(jìn)來。
瞧見他的暴怒,挑眉:“世子找本宮何事?”
“這是怎么回事?”祁書羨指著面若金紙的青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血入藥,虧你想得出來!這可是一條人命!”
“那還要多謝世子的提醒,狗血可以辟邪,人血又有何不能入藥?”
“畜牲跟人怎么能比!”祁書羨氣怒至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故意在為那只死畜牲報仇!”
“那世子可是冤枉本宮了�!�
盛知婉道:“古有醫(yī)圣割血為引,驅(qū)邪治病,另外,在《千金方》、《本草紀(jì)》中也均有以人血做藥引的先例。”
“世子只顧著斥責(zé)本宮,怎么不看看孟姨娘如今的氣血。”
“好得很,不是嗎?”
她說罷,所有人的視線不自覺落到孟央臉上。
祁書羨目光一動。
這才注意到孟央面色白中透紅,相比前段時間的憔悴,一看便知?dú)庋渥恪?br />
難道,盛知婉說的是真的?
人血當(dāng)真能治�。�
盛知婉繼續(xù)道:“再說,孟姨娘的肚子里還懷著世子的孩子,青柳是孟姨娘的人,為她奉獻(xiàn)幾碗血,多進(jìn)補(bǔ)也就是了,沒想到居然才幾日便昏迷了。”
“怎么,難道孟姨娘竟沒讓人為青柳姑娘多進(jìn)補(bǔ)嗎?”盛知婉語調(diào)錯愕。
孟央無言以對,她這幾日只忙著搜尋張大虎的消息,哪里能在意到青柳一個丫鬟的身體!
更別提為她進(jìn)補(bǔ)了。
“嘖,看來的確是孟姨娘疏漏了�!笔⒅裢锵�。
“不過也無妨,以青柳姑娘的情況看著似不能為孟姨娘供血,但本宮看到那醫(yī)書中說,心愛之人、尤其是壯年男子的血更好�!�
“世子年輕力壯,為孟姨娘再供兩日血,指不定便大好了�!�
“盛知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祁書羨難以置信地怒斥道。
孟央同樣被盛知婉輕描淡寫說出的話震懾住,嘴唇囁嚅,半晌沒能說出一個字。
祁書羨拂袖而去。
盛知婉似笑非笑打量了孟央一眼,“孟姨娘是不是忘了本宮的話?事后告狀,可是要倒大霉的。”
說罷,她輕笑一聲帶著岸芷汀蘭離去。
孟央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盛知婉什么意思?
很快,她便知道盛知婉是什么意思了!
第102章:當(dāng)街揭露
翌日晌午。
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今越發(fā)安靜,只剩張大虎的聲音清楚傳入每個人耳中
“孟央那個賤婦無知愚昧!信誓旦旦稱牽機(jī)散沒有解藥,斷我一臂,還大言不慚說是為了救我�!�
“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被牽機(jī)散折磨,聽到她說此藥無解后,沖入敵營自殺。”
“還有數(shù)百中了牽機(jī)散的將士,因不愿活受罪,引頸自戮!”
“他們原本可以不死的!”
“他們原本可以不受那些罪!因?yàn)闋繖C(jī)散的解藥,早就有了��!”
“他們原本還有機(jī)會回來��!”
張大虎越說,越是目眥欲裂,他眼中血淚翻滾。
今日一早,盛知婉便讓人送信到商行聿的宅子將他從地牢中放了出來。
放出來前,這些話,也都是她讓對方在張大虎耳邊說的。
否則以張大虎一個粗人,自是喊不出這些。
可悲!可憐!可笑!
“孟央!哈哈孟央!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張大虎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
讓孟央付出代價,就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愿望!
捕快們聽著這些飛快對視一眼:“既然你要告狀,就跟我們回大理寺去見寺卿大人,將情況一五一十說清楚,大人自有公斷�!�
周圍的百姓此刻更是已經(jīng)驚呆了。
有這等事?
若是這瘋子說的是真的,那孟央即便千刀萬剮也不為過,那可是上百條人命�。�
“等等!”張大虎忽然想起還有件事:“孟央這個賤人做的還不止這些。”
“她雖嫁入國公府,還懷上了孩子,但是不討世子歡心,所以這個毒婦想了一個主意�!�
“她要我去劫掠慶寧公主的馬車!”
“什么!劫掠公主?”
“沒錯!她要我將慶寧公主扔進(jìn)土匪窩任人糟蹋,讓她身敗名裂,再也無法討得世子的歡心,這樣世子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話落,周圍所有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這蹴鞠人說出的信息一個比一個驚人,不僅涉及到軍中,居然還牽扯到了皇家公主。
那話本中至善至美的孟嬌娘,當(dāng)真會是這樣一個狠辣可怖的毒婦嗎?
“謀害皇家公主,嘿嘿。”
張大虎越想越開心,邊哭邊笑,越發(fā)瘋癲:“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孟央!你這個賤人!我要你血債血償,全家陪葬!”
捕快們聽得頭皮發(fā)麻。
這么大的事,居然讓他們幾個倒霉蛋趕上了
當(dāng)即將張大虎的嘴堵住,押回大理大理寺卿聽聞始末,愁得胡子都被自己揪下來幾根。
但案子不能不辦。
他一咬牙,一橫心,吩咐道:“去趟國公府,請祁世子和慶寧公主,以及那位孟姑娘來一趟!”
第103章:為何不知
祁書羨接到大理寺的消息,帶著面色惶惶的孟央匆匆出門,在門口正碰上踩著腳凳上馬車的盛知婉。
“盛知婉,告狀的人是不是你找來的?”
大理寺的人并沒說清來意,祁書羨顧及外人,咬牙低聲湊近問道。
“世子在說什么?本宮聽不懂�!�
盛知婉涼涼掃他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了馬車。
“世子”孟央惴惴不安。
張大虎一直沒消息,如同懸在她心上的利劍,隨時有可能落下,如今大理寺讓她也過去,難道是他被捉了?
“別怕,本世子不會讓人傷害你�!逼顣w輕聲安撫。
國公府的兩輛馬車先后到達(dá)大理寺,大理寺外已經(jīng)圍滿了人。
盛知婉先下馬車,美艷的容貌和周身華貴氣質(zhì)讓圍觀人群安靜了幾息。
“這就是慶寧公主?!”
“沒想到公主居然如此美貌,祁世子當(dāng)真好福氣�!�
不少男子忍不住暗自羨慕道。
但也有人出聲反駁:“但祁世子可是納了孟嬌娘為妾,說明孟嬌娘一點(diǎn)也不比慶寧公主差�!�
“不錯,娶妻娶賢,孟嬌娘可是妙手仁心。公主雖容貌絕艷,但孟嬌娘定然也不會遜色于她�!�
在一眾期待的目光中,孟央挽著祁書羨也下了馬車。
有了盛知婉的驚鴻一瞥在前,只算得上清秀的孟央頓時被比到塵埃里。
別說和盛知婉比,在美人如云的京城,孟央如此姿色根本排不上號。
“這孟嬌娘的容貌委實(shí)普通了點(diǎn)�!�
一個書生小聲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
“膚淺!”蘇祈年忍不住出聲斥責(zé)。
雖然腿受了傷,但他同孟央一般都是農(nóng)家出身,因此對孟央尤為敬佩,這才忍痛跟過來。
此時聽到有人詆毀孟央,立馬為她出言:“自古紅顏多禍水,只能在后院以色侍人的尋常婦人又豈能與孟嬌娘相比?”
“對內(nèi)能服侍夫君,孝敬長輩,對外能救死扶傷,還能自創(chuàng)嬌娘酒這種極品佳釀,孟嬌娘這樣的女子才稱得上京城奇女子!”
他聲音十分響亮。
方才出言的書生當(dāng)即低下頭,面有愧色。
孟央自然也聽到了蘇祈年的話,當(dāng)即對他感激一笑。
蘇祈年見此,心中更是激動。
盛知婉毫不在意身后的言語,早已進(jìn)入大理寺內(nèi),祁書羨也帶著孟央邁步跟上。
二人一進(jìn)堂內(nèi),就注意到了趴在地上的人。
這人蓬頭垢面,衣衫凌亂,四肢只剩下一臂,外形十分可怖。
孟央捂嘴驚呼一聲,下意識后退半步。
聽到她的聲音,那個如同死狗一般的身影驟然抬頭,不管不顧朝她爬來:“孟央!賤人!拿命來!”
孟央花容失色,祁書羨連忙將她護(hù)在身后。
周圍的捕快們反應(yīng)過來,立刻上前。
大理寺卿看著眼前混亂的局面:“安靜!”
驚堂木一響,不斷掙扎的人終究不再發(fā)瘋,只那雙恨怒的眸子死死盯著孟央。
孟央躲在祁書羨身后差點(diǎn)暈過去。
張大虎,居然真的是張大虎!
他不僅還活著,而且還成了這幅鬼樣子!可他既然活著就該想方設(shè)法幫自己弄死盛知婉!
為什么會這樣瘋狂怨恨地看著自己?
自己可是救了他的命!
還讓人將他弟弟的尸首都背出來安葬了!
大理寺卿對著祁書羨和盛知婉拱手后開口審問:“堂下何人?”
蹴鞠人這才收回怨恨的視線:“前虎衛(wèi)軍百夫長,張大虎!”
張大虎?!
祁書羨聽到這個名字錯愕不已,他前不久請同袍喝酒還見到過對方,孟央救治過他。
那時候,他還讓自己定要護(hù)好孟央。
這會怎么如此怨恨?
就連他都被對方眼神中的恨毒驚駭住。
孟央死死咬著唇,腦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
“你狀告何人?”
“孟央!我要狀告孟央這個賤人!”
張大虎聲聲泣血道:“她誆騙我們牽機(jī)散無解,以致數(shù)百中了牽機(jī)散的士兵將士,在絕望痛苦下只求速死!”
“不僅如此,她還踩著我們的尸骨成全她的好名聲,讓數(shù)百將士死不瞑目!”
祁書羨聽到牽機(jī)散,雙眼驟然瞇起。
當(dāng)初孟央救治傷兵之事他也知道,但他那時忙著排兵布陣,只是匆匆聽了幾句,也的確聽她說過那些兵將中的是無解之毒。
可牽機(jī)散?
怎會是牽機(jī)散?!
“不可能!牽機(jī)散根本是無解之毒!”孟央聽到這松了口氣,面色委屈道:“大人,若不是我及時砍掉他們中毒的部位,縫合止血,他們早就被剜心蝕骨之痛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說著,她忽然又看向盛知婉:“公主,妾知道您怨恨妾,可妾沒想到,您會讓人來污蔑妾�!�
是了,定然是盛知婉用私刑折磨,才讓張大虎誣陷自己、恨了自己。
孟央想到這當(dāng)即覺得自己抓住了把柄,回眸戚戚然看向身旁的男人。
盛知婉沒有反駁,譏諷一笑,看向祁書羨:“牽機(jī)散沒有解藥?不如,世子親自告知您的愛妾。”
孟央一愣。
祁書羨喉嚨干澀。
太晚了,他居然這時候才知道那些士兵中的毒是牽機(jī)散!
若當(dāng)時在戰(zhàn)場上知道,他可以阻止孟央;若是稍早一點(diǎn),他也可以用其他方法堵住知道此事人的嘴。
可偏偏,這件事是在大理寺,在這么多百姓的圍觀中揭露出來。
祁書羨又看向盛知婉。
這件事絕對和她脫不了干系,否則,她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知道盛知婉不喜孟央,但沒想到她會選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
孟央也是好心救人。
可盛知婉,卻是要將她置于死地,更是要讓自己陷入不義之中。
孟央此時也已從周圍人眼神中看出不對,她惶恐望向祁書羨
祁書羨深吸口氣:“牽機(jī)散的確曾經(jīng)無解,可二十多年前,已過世的宋老太醫(yī)研制出了解藥,先太子下令廣而告之。因此,凡我晟國行醫(yī)之人,皆知牽機(jī)散解藥配法。”
祁書羨的話,讓孟央的心狠狠窒住。
怎、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