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04章

    “里面有一枚蠟丸和三包紅漿。蠟丸捏碎吞服后,接下來十天里呼吸不暢屢有破音,肺部也會有各種病癥之象,如果你再配合著一直劇烈咳嗽,看起來就像是得了惡疾。那紅漿縫在手帕邊緣,捂口時用力捏破,可喬裝嘔血�!�

    祝莊主沉著臉說:“我也不知道這官媒什么時候會來,這秘藥提前給了你,你若不想隨便被嫁了,戲就做真點�!�

    祝莊主來的太過突然,一時間涌入的太多信息讓祝英臺有些難以消化,握著鹿皮囊了茫然了一會兒,皺眉道:

    “馬文才同意了和我家結親嗎?”

    “不同意怎地?你都和他同居一室了!”祝莊主怒道,“我們祝家莊的女子,難道還配不得他一個小小的太守之子嗎?!”

    “你是強迫的對吧?”

    看著他這幅模樣,祝英臺了然。

    “你必是拿什么強迫了馬文才!”

    “這件事你不用管。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不肖女,若真能嫁了馬文才,倒還算有點用處!”

    他橫眉怒對。

    “若不想嫁馬文才,你難道想還嫁給京中紈绔做妾室不成?!”

    “好,我不管�!�

    祝英臺對馬文才有信心,雖然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但她覺得馬文才不會那么容易被算計。

    但是……

    “那梁山伯又是怎么回事?我們家難道是臨川王的人嗎?”祝英臺梗著脖子,倔強地質(zhì)問著祝莊主。

    “您知道臨川王意圖謀反,還里通外國嗎?”

    “父親!”

    祝英臺見祝莊主沉默不語,喚了他一聲。

    “這些事,我原本是不想讓你知道的。你兄長已經(jīng)有了你外祖父的莊園作為后路,再把你嫁出去,我和你母親就不必擔心什么了。”

    祝莊主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疲憊。

    “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就越是安全,你也不必問,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所以呢?你們每每打著‘我是為了你好’的旗號,卻什么都不愿意告訴我?為什么阿兄什么都能知道,我就不能?就因為我是個女子?”

    祝英臺控訴著�!叭绻銈兿訔壩沂莻女子,為何又讓我去會稽學館讀書?我是祝小郎而不是祝九娘,難道不是更合你們的心意?”

    “讓你去會稽學館讀書,是有多方面的原因�!�

    祝莊主將臉一板。“你生來就是女子,怎么怪我們把你當女子?你從哪里有了這些悖逆不道的想法?!”

    祝英臺低著頭,默然不語。

    “這世道說亂就亂,你一個女子,沒有自保的手段,若沒有家族護庇,就必須護庇與夫君,馬文才野心勃勃,又有城府手段,最重要的是你和有同窗之情,絕不會如尋常男子那般棄你而不顧�!�

    祝莊主接著說:“他心胸手段都有,只是馬家三代單傳,又不好搜刮民脂民膏,所以實力太弱。等你嫁過去,我必為你置辦十里紅妝,馬家就算為了你帶去的豐厚嫁妝,也不會薄待你……”

    “馬文才有了我祝家的襄助,必能如魚得水。到時候你夫妻倆琴瑟和鳴,志趣相投,哪里還想得起現(xiàn)在埋怨我的話,謝我還來不及!”

    祝莊主撫須而笑。

    沒有自保的手段?

    祝英臺在心中冷笑。

    祝莊主見女兒再沒有頂嘴,以為自己已經(jīng)說服了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里是偏僻了點,衣食住行沒有莊中那么周全,不過你母親知道你來了這里,已經(jīng)吩咐家中下人將你平日在莊中用的東西收拾起來,你且安心在這里住著,等到了待嫁的時候,你兄長回送你回莊。”

    “父親,能不能把我煉丹室的東西也帶來?”祝英臺聞言,低聲提出要求,“這里苦寒,根本沒有能打發(fā)時間的東西,我想煉煉丹,打發(fā)時間……”

    “煉丹?”

    祝莊主狐疑地看著女兒。

    “都是些小玩意兒,我就這么點興趣……”

    大概是覺得女兒還能提出打發(fā)時間的要求就意味著并不想反抗,又也許是覺得煉丹這種東西不會對他的計劃有什么影響,祝莊主雖然遲疑了一會兒,但還是同意了。

    不但如此,面對女兒希望能購置齊煉丹原料的請求,也一并同意了,讓她開了單子給祝阿大,祝阿大自然會派人去備齊。

    唯一讓祝英臺覺得沮喪的是祝莊主似乎不準備走了,不但安排了不少人手“保護”別院,自己也住進了別院的主屋。

    有他在別院看著,便是她有插翅之能,也沒辦法逃出生天。

    “先把官媒應付過去�!�

    祝英臺看著鹿皮囊,拍了拍臉振作精神。

    雖然馬文才叫她等,但她也不能光等著,什么都不做。

    ***

    鄞縣。

    梁山伯從會稽學館帶來的人來了鄞縣縣衙之后,楊勉的日子就沒那么好過了。

    之前他一意拿捏梁山伯,那是仗著他是鄞縣縣衙的老人,鄞縣縣衙里的其他人或受過他的恩惠,或有把柄在他手里,或指著他富貴,自然敢壯起膽子,一起“欺負”這位新任的縣令。

    但楊勉畢竟不是縣令,只是縣丞,所謂“名不正而言不順”,縣衙里的職位如何更替向來是聽縣令的,而不是縣丞的。

    之前他們都以為梁山伯就是個孤身上任的窮小子,就算有心想換掉縣衙里現(xiàn)在的班底也有心無力,卻沒想到他在會稽學館會有如此的聲望,竟然能讓大批能書會寫的生徒暫時拋卻俸祿,陪著他干白活兒?!

    如今這十幾個人往縣衙中一坐,原本還拿捏梁山伯的那些人就很尷尬了。

    “你們說,令長到底是什么意思?”

    實在是憋不住了,被晾在一旁好幾天的主簿和書吏等人聚在一起,合計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也不說還要不要我們,既養(yǎng)著我們,也養(yǎng)著學館里那些人,可活兒都讓那些新來的干了……”

    “是啊是啊,一個個笑面虎兒一樣的,嘴里說著向你‘請教’,其實根本不必問你,拿了那些陳年的冊子自己就去算了……”

    算吏心里也七上八下。

    “你們說,他們可算出這其中的貓膩了?”

    “應該不會吧……”

    老主簿心慌意亂地說,“我們把帳做的那么模糊,沒那么容易算出來的�!�

    “哎,那可是會稽學館里出來的學生,實在是不好說��!”幾個算吏臉上都有害怕之色,“你們看牛班頭和他帶的那些徒弟,梁縣令的人一來,都倒到梁縣令那邊去了!”

    “你們說,就他那點油水,肯定是養(yǎng)不了兩撥人的,我們是不是該找找后路了?”幾個書吏唉聲嘆氣,“要不然,和牛班頭一樣,和梁縣令求求情,訴訴苦?咱們幾個家里都有老有小,這時候再出去找合適的差事,難啊!”

    “這種話趕緊別提!現(xiàn)在看梁縣令厲害,就想改弦易轍,你們是忘了楊縣丞的手段?!”

    老主簿將頭搖得好似撥浪鼓,又厲聲道:“這幾年楊縣丞帶著兄弟幾個發(fā)財,哪個不是吃得盆滿缽滿?你們別說家里老小的事,你們現(xiàn)在家里都有人伺候,都忘了哪里來的錢財?!”

    幾人本來就是隨口這么一說,被他這么一喝,頓時連連說不敢,只能暫且定下了裝聾作啞的計劃,左右梁縣令看起來還比較厚道,沒把他們辭了,先撐著再說。

    最多最近勤快點,多用點心,讓他找不到打發(fā)他們的由頭。

    這偷奸�;隙ㄊ菦]辦法了。

    等其他人散了沒影,楊勉才從暗處出來。

    “楊縣丞,我現(xiàn)在還能鎮(zhèn)的住他們,要再過一陣子,等那些人徹底摸清了府衙里的情況,我的話估計也沒辦法管用了�!�

    老主簿苦著臉。

    “能鎮(zhèn)一時是一時,就算他的人多,能撐多久,還不由他說了算。”楊勉陰測測地看著那些縣吏離開的方向。

    “我也沒想過一直靠著他們�!�

    老主簿連連稱是。

    “現(xiàn)在重要的不是這個,這小子看起來軟弱,可腦子有點迂,我和他明里暗里讓他交出楊厚才,他也不知道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的聽不懂,只讓那小子住在衙門里……”

    楊勉眉頭緊蹙。

    “趕緊想個法子,讓那楊厚才離了衙門,想辦法給處理了!”

    “牛班頭的人守著呢。”

    主簿為難地說,“那小子自己也知道輕重,平日里連屋子都不出,吃喝拉撒都在屋里。不過梁縣令也沒去看過他,我覺得吧,這事不見得梁縣令想管,多半是他跑出去亂嚷嚷,惹出更大的亂子�!�

    “就是因為梁山伯沒去見,我才忍了他,否則讓他這縣令做到頭!”

    楊勉惡狠狠地說:“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讓老張他們想個法子,把這小子給解決了!他不是還有個寡母在城里么?從這里下手!”

    主簿應下了這事,心頭一陣忐忑。

    這楊勉嘴里說得硬氣,可自從梁山伯的人來了,他也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和對方硬碰硬過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民間的老話不是白說的,若梁山伯不給楊勉臉,立刻卸了他們的職,全部換上自己的人,無論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沒人能說什么。

    “劉主簿可在?”

    沒一會兒,皂班的人尋到了此處。

    “在,在!”

    他打起精神,迎上前去。

    “梁縣令找你,快去后堂一趟!”

    “可知是什么事?”

    主簿好聲好氣地打聽。

    “好像是官府作保借糧,幾家大族催債的事�!�

    那皂隸和主簿相熟,有意賣好。

    “梁縣令帶來的算吏和書吏把積年的老欠條都翻出來了,說是要讓百姓們還債哩!”

    第240章

    破局之道

    劉主簿到了后堂的時候,

    被后堂里沸騰的氣氛驚了一驚。

    不似之前那位麻子臉算吏那般用紙筆計算,

    梁山伯帶來的算吏都中規(guī)中矩的拿著算籌,

    端坐在案桌后,

    每計算出一個數(shù)字,便由身邊的書吏抄謄、核對、登記,

    然后整理出來。

    官府做保的欠條本就不少,

    還是歷年來堆積在一起的,

    光按照年份分揀出來就是一筆大工程,更別說還要詳細計算到每一家欠了多少斗、多少升的糧食,

    應付多少利息。

    “這,縣令大人,您真的要討?”

    劉主簿咋舌,

    “今年糧食還沒到收的時候,最少還有一個半月,您叫百姓用什么還�。俊�

    算算看,

    再過一個月,

    也該發(fā)水了。

    “搶收�!�

    梁山伯不�?粗噬蟻淼馁~簿,

    頭也不抬地說:“張、黃幾家都是當年免息,先讓他們還已經(jīng)生了利息的那幾年的,還沒生息的先不還,

    分批還。”

    “這,

    那這就繁瑣了啊……”劉主簿覺得這位縣令天真的很,“許多百姓連數(shù)都數(shù)不清,你和他們說今年的去年的前年的,

    這個有息的那個沒息的,他們是分不清的……”

    “所以我讓算吏將每個部分都算清,一項項列出來。”

    梁山伯抬起頭。

    “劉主簿,請你來,是想安排你出去張榜,將官府將要收糧的事情公布出去。你來斟酌斟酌,該怎么寫,百姓會比較容易明白。”

    “這……這會引起民怨的吧?”

    劉主簿遲疑道。

    “奇怪了,楊縣丞邀了縣中幾家請我過府,不就是為了要我把百姓的欠糧討回來嗎?”

    梁山伯上下打量著劉主簿。

    “怎么,楊縣丞沒有說?”

    楊勉倒是說了,可是那幾家給的欠條明明是去年的那些沒利息的啊!

    看這梁縣令的意思,都像是把積年的欠債全部討回來?

    誰能有這個本事?!

    “不,不是,令長,這債不是這么討的啊……”

    劉主簿訕笑著。

    “不這么討,怎么討?”

    梁山伯心中嗤笑著。

    那劉主簿被梁山伯少有的強硬態(tài)度震懾住,不得已接了差使,準備先去和楊勉通個氣,再去想如何張榜。

    “對了,劉主簿,要張榜出去的東西,我希望午時之前能看到。”

    梁山伯叫住了要走劉主簿。

    “午時?”

    楊勉已經(jīng)離開了,叫回來再重新商議,午時前肯定來不及。

    “嗯,午時,不得有誤。”

    梁山伯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等劉主簿走后,幾個從會稽學館跟著他一起來鄞縣的同窗看著賬簿直嘆氣。

    “梁山伯,你走這一步棋,兇險的很�。 �

    他們都是寒門出身,知道民間要債有多難。且不說官府作保,就算是親人作保,為了債務糾紛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

    真遇見死活不愿還的,把保人逼死的都有。

    “如果不把事情往大了鬧開,不少人都不知道自己欠了多少糧,還傻乎乎以為自己只有一開始借的那三五斗�!�

    梁山伯知道他們的擔憂,安撫道:“我不是非要他們把糧還回來,而是想讓他們知道自己欠下的是什么。”

    一旦覺得自己借的東西是不用還的了,就不會再去記自己借了多少,等到積沙成塔之時,想要再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還不如這時當頭棒喝,能敲醒幾個是幾個。

    “就怕鬧大了沒法收拾�!�

    “我就是要鬧大,不鬧大,上面怎么能知道鄞縣欠債之風已蔓延至如此境地?我懷疑世子早就知道鄞縣的情況,只是粉飾太平,不肯揭破罷了�!�

    梁山伯看著自己的同僚們,“可不肯揭破,鄞縣還是只剩下個空架子。等鄞縣完了,我這縣令也一樣坐到了頭了�!�

    “解決掉眼下這危機,反倒還有一線生機。”

    寒門與士門不同,士人重名,寒生重利,若不說明白,很快他就又會陷入到孤軍奮戰(zhàn)的困境里去。

    “是了,吾等一定為令長盡心盡力!”

    能被梁山伯選來的都不是笨人,一點就通。

    “你們核算完了官庫的糧食沒有?大概能撐住嗎?”

    梁山伯看完了幾本賬簿,又問幾個算吏。

    “有前任算吏留下的數(shù)字做底,大致估算出了結果,怕是撐不住的。”

    說話的是學館中算學在丙科排前的寒生,“傾盡全力的話,能頂上六成。”

    “六成……應該是夠了。”

    梁山伯咬牙。

    “這件事不能拖,再拖下去只會更糟,盡力吧!”

    堂下眾算吏和書吏表情算不得太好,他們養(yǎng)家糊口的前程都系在梁山伯身上,若梁山伯這個縣令坐不穩(wěn),他們拍拍屁股就要各尋生路,連再回學館讀書的機會都沒有了。

    就沖這個,他們已經(jīng)是系在一根藤上的螞蚱,只能共同進退。

    但發(fā)生在鄞縣的事情,他們也是聞所未聞,至少以他們的眼界和能力,完全看不懂梁山伯該如何破局,破了局又能如何全身而退。

    一群人窩在后堂中將欠賬之人的債務情況整理成冊,再由書吏謄抄成不少副冊。這些副冊將交由衙役和皂班用于征討所用,但看牛班頭的表情,大約是不想接這個苦差事。

    就這么忙活到了午時,一干人已經(jīng)累得口干舌燥,那劉主簿帶著吃食和剛剛擬好的布告來了。

    梁山伯一看,全篇都是含糊文章,只說鄞縣衙門要襄助本地富戶征討積年舊債云云,只字不提什么時候、什么地點,以及怎么討,心中冷笑。

    “寫的不錯,貼出去吧,再抄上十幾份,送給下面各里正、村長,讓他們在鄉(xiāng)間宣讀。

    ”

    他不置可否地將布告還給劉主簿。

    “考慮到大部分百姓可能不識字,我會派幾個能言善辯的人守在布告旁邊,向百姓們解釋。鄉(xiāng)間那些里正、村長,召他們到衙門來,我親自向他們解釋�!�

    劉主簿原本想隨便糊弄過去,反正布告上寫的含糊,都是官樣文章,可這梁縣令一派人解釋,這就難以糊弄了,相反,因為布告寫的含糊,問得人只會問的更仔細。

    于是他這下子急了。

    “令長,縣中本來人手就不夠,哪里還有人去做這個!”

    “不夠?我看是足夠了�!绷荷讲藭r才亮出他的真實目的,“之前在縣衙里辛苦的那些書吏、算吏和各班皂吏,左右現(xiàn)在也是無事,就都出去‘為民解惑’好了。我讓小江帶著兩個人教他們怎么說,他們跟在小江身邊,學會了就去辦差!”

    他帶來的都是新人,人生地不熟,可之前那些皂吏卻都是地頭蛇,對當?shù)厍闆r熟悉的很,百姓又皆畏懼,用來唱黑臉逼債,最是合適不過。

    劉主簿聽得心驚肉跳的走了,一出門就被楊勉拉到了角落。

    待聽得梁山伯不聲不響就把他的心腹都架空了,還派去做這個,楊勉氣得差點咬碎自己一口牙。

    “這豬卑狗險的貨,我早就該看出他是個假老實的!”

    他恨聲道:“他打的好盤算,叫我的人去做這討人嫌的差事,自己手下留在縣衙里偷閑,他娘的,那外面打殺他的人怎么不下手把他也宰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叫兄弟們隨便應付一下了事?”

    劉主簿討主意。

    “那怎么能?”楊勉猙獰著表情說道:“他梁山伯不是要向百姓討債嗎?就讓他討!”

    “我讓他討的出不了縣衙大門!”

    ***

    梅山別院。

    自從祝莊主將祝家莊煉丹房里的器具搬到了別院后,幾乎就再也看不到祝英臺在梅林里出沒的身影。

    因為“煉丹”和“煉金”之術都屬于方術,素來不能為外人所聞,更不能偷看,祝英臺執(zhí)意將她煉丹的丹房放到了別院原本貯藏腌漬之物的窖房里。

    腌漬之物氣味重,一直是在別院僻靜之處,祝父擔心祝英臺用煉丹的藥物做什么傻事,派了懂煉丹的幾個家仆守著她,為她伺候爐火之事,對她煉金倒是不怎么阻攔。

    也是祝英臺理論功底扎實,在煉金時花了些心思,除了用砷礦物煉制銅砷合金以外,竟將錫、鉛、汞等賤金屬也用自己的方法煉成了各種金黃色或銀白色的燦色合金。

    這些玩物一樣的“假金”、“假銀”雖拿起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金銀,可乍然堆在那里,看起來就像是一堆堆“金山”、“銀山”,常常讓不知情況進了煉器房的下人看的神蕩魂馳,恨不得一頭扎進去才好。

    對于這些沒什么價值的假金假銀,祝少主素來寬容得很,權當是女兒多做了一些沒啥用的玩意兒。

    沒多久,別院里的部曲和下人都知道祝家會造這種糊弄人的假金銀,因為不值錢只是看著好看,祝英臺也從不計算自己做了多少,不少人都從打掃器房的仆人那里得了幾塊這種東西把玩,也不敢?guī)С鰟e院去。

    知道自家主子有這種本事,器房里時不時傳來的異響,祝家人也都是見怪不怪了。

    “今天是不是又炸爐了?”

    看著窖房那邊升起來的黑煙,一個仆人問自己的同伴。

    “可不是,第五次了!”

    那仆人搖著頭,“虧得莊主家底厚,換個平常人家,哪里敢這么煉!”

    “好像除了聲音和煙重,也沒什么厲害的�!�

    一個伺候丹方的家仆怕他們不敢進去打掃,安慰其他雜役,“這是煉丹中的‘伏火’之法,要用硫磺等藥物起火燃燒,以去掉其中的‘猛毒’,炸爐是小事,我還見過伏火沒伏好,整個丹房都起了火的……”

    他話音剛落,窖房那邊猛然響起驚雷般的炸響!

    這動靜太大,剎那間祝家莊里的人紛紛奔出屋外,朝著那動靜響起的方向去看。

    “不好,真的起火了!”

    那家仆看到?jīng)_天而起的濃煙,驚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

    “快去救人!”

    第241章

    步步為營

    別院里冒出來的滾滾濃煙,

    隔著幾里外都能看得見,

    若不是別院外地廣人稀,

    要是在祝家莊里,

    恐怕早就敲鑼鳴醒,眾人提著水桶水盆去救火了。

    然而祝英臺弄出這么大的陣仗,

    卻也只是煙可怕,

    聲音可怕,

    論殺傷力,還不如前幾次炸爐。

    灰頭土臉的祝英臺被匆匆趕來的祝莊主一陣大罵,

    可此時魂游天際的她卻難得的絲毫不在恐懼,而是在腦子里一遍遍想著自己到底是哪兒出了錯。

    只要是化學生,對于制造“黑火藥”這件事都有莫大的興趣,

    學化學的,骨子里大部分都有反叛者的精神。

    那些置換反應、那些性質(zhì)的轉變,對于原本穩(wěn)定的物質(zhì)來說,

    本來就是一種反叛。

    祝英臺在大學里也和其他同學們討論過武俠里各種火器的合理性,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霹靂門的“雷火彈”、“毒火罐”、“震天雷”等等,

    那種扔出去就能傷敵的神奇防身武器,曾在其學院的論壇中掀起過長達一年的熱門討論。

    時間已經(jīng)隔得有些遠了,即使祝英臺再怎么回想,

    也只能回憶的模模糊糊,

    所以她才借著“伏火”的由頭,一次次實驗著猜測中的配比,但除了聲勢一次比一次大以外,

    所謂的“防身效果”簡直是一種笑話。

    按照她的推算,就算真的能制作出能炸死人或者炸開圍墻的雷火彈、震天雷,點燃時可能第一個炸死的就是自己。

    而稍微穩(wěn)定的固態(tài)“震天雷”,就和剛剛那樣,聲音大的嚇死人,但再嚇人,不過也就是個厲害點的二踢腳罷了。

    她要二踢腳干嘛?

    “大概是制劑的純度太差?”

    祝英臺低著頭思考著。“還是單質(zhì)炸藥的穩(wěn)定性太差?”

    無論是哪一種,這都屬于時代的局限性,根本不是她這樣水平的化學生能在短期內(nèi)解決的。

    “英臺,我在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祝父見祝英臺低著頭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么,怒不可遏地叫了一聲。

    “��?什么?”

    祝英臺回過神,見祝父面色鐵青,連忙繼續(xù)低頭做鵪鶉。

    “我說,從今日起,你不得再進入丹房!我可不想聽到祝家女被火燒死的傳聞!”

    祝莊主沒想到女兒能弄出這么大的聲勢,悔不當初地說:“就算你對外宣稱是被火燒傷去丹陽治傷,也不必真把自己燒毀了容!”

    祝英臺一愣,而后頓時了然。

    祝英臺的父親是擔心她想辦法自殘以躲避婚事,心里害怕了。

    “我要再看到你進入丹房,所有在丹房里伺候的人都得死!”

    祝父冷厲的目光從跪在墻角的下人們身上掃過,這些剛剛經(jīng)歷過“劫后余生”的雜役和藥仆一個個抖得猶如篩糠的篩子。

    “炸爐只是看起來可怕,其實并沒有那么危險……”祝英臺正準備解釋幾句,被祝父可怕的眼神瞪回來,最后也只能摸了摸鼻子。

    “那好吧,我不煉了。不過我已經(jīng)做成的東西能拿回去玩兒吧?”

    “你說你那些假金、假銀,還有那一堆不知道治什么病的粉末?”祝莊主冷笑著,“你留在自己房里玩玩就行,別讓外人得了,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家女郎掉到錢眼里去了,竟鉆研這些阿堵之物!”

    他連自己偷偷藏下了一些黑粉末都知道,看來自己身邊監(jiān)視的人不少。

    這一次制造防身火器的計劃失敗了,只得到了一些能制作超大型“二踢腳”的原料,但祝英臺還是很滿足。

    知道了這個時代的局限性,有一些彎路她就不必走了。而且她相信這些黑粉末,一定能有什么用處,只是她現(xiàn)在不知道罷了。

    接下里的日子里,她又開始將這一次“煉丹”的心得用拼音加簡體字的形式記錄下來,以備以后不時之需。

    而隨著祝家莊越來越嚴密的警備,身處其中的祝英臺知道,離那什么勞什子“官媒”要來的時間,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

    ***

    鄞縣。

    距離縣衙張榜公告出去已經(jīng)過了三天,而鄞縣的百姓從好奇到茫然,再到不敢置信、直至怒火沖天,也只是三天而已。

    梁山伯選擇先在縣中張榜是有原因的。

    按照那老農(nóng)的說法,因為田地被毀,有些人知道即使努力耕種也收獲無望,干脆放棄了家中的良田,而選擇在城里出賣苦力做工養(yǎng)家糊口,這些人明明知道可以吃救濟糧依舊選擇自力更生,顯然屬于最清晰也最值得尊敬的一群。

    他們之中大部分欠的只是三四年前第一次發(fā)水時隨大流領的糧種而已,后來既然沒有耕種,借糧方又沒有催要著還,也就把這事擱置下了。

    在城里做工的這些人是欠糧最少,也最有償還能力的一群,而城里的農(nóng)人還了,無形中就起到了帶頭的作用。

    而最難的,不是那些還賴在鄉(xiāng)間,裝樣子一般種些稀拉拉莊稼的農(nóng)人,而是明明家有良田、不會被水淹沒,卻依然裝作受災去領糧食的那些人。

    這些人有能力,有家底,能讓其他人敢怒不敢言顯然也有些本事,這些人一旦鬧起事來,說不得就要動手。

    張榜過去了三天,來縣衙里以布帛沖抵欠款來銷賬的人不過十來人而已,這十來人都是梁山伯預估的那種在城中做工的年輕人,手中有些余錢,就先把債還了。

    但就十幾人,遠遠不夠敲醒全縣的人。

    而現(xiàn)在,受災最嚴重的三鄉(xiāng)七村的村長、里正們已經(jīng)被梁山伯召進了鄞縣縣衙,商議如何要債之事。

    “梁縣令,小人知道縣衙如今有難處,可您剛剛上任,不明白底下的情況。就以我們懸慈村來說,村里的青壯如今早就因為無田可種去各謀生路了,留在村中的只有老幼婦孺,您讓這些人還上欠糧,該如何還?”

    懸慈村的村長是個干瘦的小老頭,說話卻很有條理,應該是讀過書。

    “但凡和婦孺打交道的事情,歷來是最難的,且不提怎么把縣令您的意思傳達明白,恐怕還沒開口,這些婦孺就已經(jīng)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到時候欠債要不回來,卻逼出人命來,傳出去對誰也不好啊!”

    懸慈村的村長這么一說,其余幾人紛紛附和,各抒己見,明里暗里都在哭窮,有些甚至更是隱約有指責梁山伯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的不是地方的意思。

    梁山伯自己就生長在民間,自然知道在鄉(xiāng)下地方要債有多難。別說是白借的官服的糧食,就是民間私下拆解的,借時一家家叩頭,將頭都磕破了,借來了糧食卻以各種名義不還或者還不上以自殘來逼退要債者的,是比比皆是。

    有些數(shù)額借的多的,那借債者家中的老人有些為了“保護”自家孩子,還有以自己性命還來對方理虧,從此不敢上門的。

    梁山伯從小到大的這么多年,除了在會稽學館中學習仁義廉恥,也在民間見多了更多不仁不義鮮廉寡恥的事,于是才更明白讀書的重要性。

    不是為了升官發(fā)財,而是為了不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可悲的境地里去。

    “說實話,欠這么多糧,小的我也心里不踏實,縣令大人有意將官府作保的欠條銷欠,小人家中還有些余糧,可以僅代表自家,支持您的政令……”

    沙村的里正慢條斯理地說:“可我們那里能有多少人還糧,我卻不敢保證。只能耐心去勸,但能勸到什么地步,就如剛才那位村長所說,逼急了可能出人命,慢功夫又難有效果�!�

    “我們那的人不可能還的!”

    姜山村的村長是個暴脾氣,直接將梁山伯頂了過去。

    “別看我們那的漢子天天都在種地,種的都是什么玩意兒!我家五歲娃娃插得秧都比他們密!心根本就不在種田上,指望不到下頓的人,都想著靠借糧過日子呢!”

    姜山就是之前梁山伯和祝英臺去觀察農(nóng)事的那座土坡,他自己見識過那些閑漢,自然知道姜山村村長說的不假。

    他們每說一句,梁山伯的臉色便越凝重幾分。

    鄞縣的這些村長里正都是下面地方上德高望重能夠服眾之人,可他們都不抱希望,情況只會更差。

    “要讓他們還糧,首先要讓他們相信以后不會再有水災,如果好好耕種,秋收后便能過上正常的日子,以后無需再借�!�

    梁山伯注視著堂下這些表情或不以為然、或義憤填膺的村長里正,“你們就按我的意思去說,就說官府保證今年甬江不會再泛濫,現(xiàn)在好生耕種,還有希望�!�

    “這……這怎么可能?”

    幾個村長面面相覷,顯然覺得梁山伯說的都是荒誕之言。

    困龍堤不除,除非今年大旱,否則肯定會泛濫。

    就算這梁山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那也管不到人間的風雨之事�。�

    “幾位老丈且回去和那些愿意耕種的后生們好好宣講,如果他們愿意好好種地的,就記好名冊,將名單送到官府來,我縣衙中可以先用官倉替他們償還這筆欠賬,再和我鄞縣縣衙重新訂立借據(jù)。”

    梁山伯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用意,“都是借,借富戶的,和借官府的,由他們自己選擇�!�

    “這,這不是一樣嗎?”

    懸慈村的村長茫然地說:“既然如今已經(jīng)是官府作保,和借官府的有什么區(qū)別?”

    “自然有很大的區(qū)別�!绷荷讲托牡卣f:“欠官府的糧食,縣中兵丁衙役便有權按時間去催討,如果沒法還債,就要用人力沖抵徭役償還;借富戶大族的糧食,要是還不了的,該如何沖抵,就是由富戶大族說了算,因為是官府作保,還要出人協(xié)助履約�!�

    他這一番話,有幾個聽明白了,態(tài)度頓時一變,肅容在一旁盤算什么。

    有的還沒有聽明白,怎么聽都覺得是一樣的,表情迷迷糊糊,但還是硬生生記下了。

    那姜山村的村長就屬于腦子不明白的,聽完了梁山伯的話居然覺得還是欠士族大戶的糧食好。

    “我們村怕是沒人愿意換欠條啦!那些士族老爺們都是好人,一直不要我們的利息和糧種,逢災年還施粥贈糧,欠他們糧食我們也放心!”

    那村長一口否決了。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