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區(qū)建立有二十來年,一共五棟樓,總層不超過18層,樓棟間距大,且綠化不錯,還配了公園和人工湖,早晚都有人在附近散步。
因為當年優(yōu)惠政策,購房人多為中小教師,平時緊抓孩子學習,所以附近學校生源一直不錯。
周懷夏父母都是中學教師,她也在附近中學上學,但她父母并不在意她成績好壞,只希望她能健康活著。
不過周懷夏自己努力,考上了S大。
家里周懷夏的房間已經(jīng)打理過,明黃色的床單被子鋪的整整齊齊,黃鴨抱枕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床中央,面對房門,桌面一塵不染,一連串黃鴨玩具按大小擺成一排。
“小夏,洗手吃飯�!敝芨刚驹诳蛷d喊道。
“來了�!敝軕严捻樖謱⒆烂嫔献钚〉狞S鴨揣進兜里,并捏了捏,才轉身去客廳。
……
到了晚上,周懷夏一身輕松躺在自己床上,終于回來了,不用每晚再進入那些亂七八糟的夢。
大概是大學生想的多,擔心的多,所以噩夢也多,在學校遠不如小區(qū)里的夜靜。
周懷夏摟住黃鴨抱枕,放心入睡,準備迎接難得的一夜無夢。
4第
4
章
“選A,還是選D……怎么會算不出來……答案到底是什么!”
教室中間舊風扇呼呼轉著,正下方圓臉男生戴著厚如瓶底的眼鏡,臉色發(fā)白,眉頭緊皺,一只手用力死死揪著自己的耳朵,耳廓甚至因為血液缺乏循環(huán)而發(fā)紫,另一只手指甲幾乎摳破了筆身上的黑色橡膠圈,他眼睛緊盯著桌上的試卷,口中不停念叨,聲音越來越大。
他四周還坐著二十九名學生,前后各站著一名監(jiān)考老師。
顯然這是一個高考考場,黑板上還用白色粉筆清晰寫著科目數(shù)學和考試時間。
但考場上似乎無人注意到男生越來越大的聲音,仔細看去,才發(fā)現(xiàn)這二十九名學生,個個面目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長相。
教室內一前一后所謂的監(jiān)考老師,身體足足兩米高,長手長腳不似人形,本該長著頭部的地方,變成碩大長方體攝像頭,不停來回轉動,亮起的紅點一閃一閃。
恐怖且怪異。
男生坐在桌前,頭也不抬,好像根本沒有察覺考場上的學生和監(jiān)考官狀若怪物。
“為什么我算不出來?”
“怎么辦怎么辦,考不上了……”
“該死!我該死!”
男生右手死死握著中性筆,焦躁地扎向桌面,口中神經(jīng)質般地絮絮叨叨不停。
“啪!啪!啪!”
2B筆尖扎在桌面上,斷了一節(jié)又一節(jié),始終會自動冒出一節(jié),不知何時筆尖猛地滾出一片灰黑色墨,像是鉛筆融化后的形態(tài),染黑男生手掌。
他一無所覺,還在戳著桌面,手里的2B鉛筆像被扎破了大動脈,黑墨從筆中嘩啦啦流淌,順著桌面流下,不多時甚至開始有淹沒考場地面的趨勢。
周懷夏往旁邊挪了挪,避開流過來的灰黑液體,她目光掃過男生桌上擺著的試卷,卷面文字只看得出模糊的中文形狀,一行行字像是被困在濕漉鏡相中,顛倒扭曲,又零碎黏膩,毫無實際意義。
別說選A還是D,她連一個字都沒看出來是什么。
“沒有時間了……來不及……”男生開始一下一下捶著自己腦袋,聲音沙啞中帶著絕望哭腔,“垃圾……我是垃圾!”
“滴答滴答滴答——”
教室前后本該是黑板的位置,此刻突然被兩個變形扭曲的時鐘占據(jù),秒針、分針和時針都在瘋狂轉動,滴答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大,直至整個教室都充斥著這種聲音。
太吵了!
周懷夏一個旁觀者,也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耳朵。
考場前后兩個扭曲時鐘忽然飄起,開始互相靠近,三枚指針全部垂直鐘面豎起,隨著滴答滴答的轉表聲,它們竟朝著正中間的男生飄移過來。
男生抬頭看了眼正前方的時鐘,沒有絲毫避讓的動作,只有滿臉的焦躁和痛苦。
周懷夏入夢向來只能當旁觀者,無法對話,也無法改變夢境任何走向,她安靜看著那兩個時鐘豎著指針,就這么直挺挺刺穿前后桌子,牢牢扎進男生胸膛、后背。
“噗呲——”
指針相繼扎進男生身體,很快鮮血從他體內流出,嘩啦啦滾下,逐漸和腳下地面那一灘黑墨混在一起。
男生發(fā)著抖,看也不看自己的身體,還在死死盯著桌面答題卡。
這時,一道刺耳鈴聲響起,教室前后的攝像頭監(jiān)考官突然開始“咚咚”走動,收走考生的答題卡。
男生急得渾身汗如雨下,開始試圖選擇答案:“A!不,是C!我選C!”
他想要涂答題卡上自己確定的選項,右手卻不受控制地往其他選項上涂。
“C!是C!”
男生咬牙抖著唇,用盡全身力氣去勾C選項,結果每次都涂不對。
“咚!咚!”
男生聽著前后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監(jiān)考官腳步聲,用左手拉住右手,試圖控制它選擇正確的選項,但筆仍舊朝另外的地方挪去,只能瘋狂搖頭大喊:“不!不!”
此刻,監(jiān)考官已然逼近,踩著黑紅一灘黏膩的液體,停在男生面前,脖子上的碩大攝像頭轉動俯瞰,鏡頭對準桌面,紅點閃了閃,隨后伸出手搶過他的答題卷。
“不,老師,求求你!讓我填完!這題涂錯了!我選的不是這個答案!”男生雙手搶著答題卡,尖銳喊道。
攝像頭監(jiān)控官無動于衷,直接一把搶過來,男生還在歇斯底里叫喊,它干脆一把撕碎男生的答題卡,發(fā)出機械的電子音:“違規(guī),考試無效�!�
“……”
考場中間坐著的圓臉男生終于徹底崩潰,神情渙散丟下手中筆,渾身癱軟跌坐在地。
旁觀的周懷夏光是看著,都能體會他此刻絕望的心情。
兩名頂著碩大攝像頭的監(jiān)考官一前一后圍著男生,并彎腰緩緩向他靠近,幾乎要貼在他臉上和后腦勺上,亮著的紅點閃得越來越急。
“咔嚓、咔嚓!”
隨著兩道拍照聲響起,像是一個信號,考場中其余二十九名考生紛紛起立,扭頭看向男生,本來模糊不清的臉上全部長出小一圈的攝像頭,它們閃著紅點朝他靠近。
“咔嚓!咔嚓!咔嚓——”
隨著無數(shù)拍照白光亮起,考場內所有“攝像頭人”都在逼近男生,像是要將他此刻的崩潰絕望記錄下來。
快了。
周懷夏看著周圍身體越發(fā)扭曲并有瓦解趨勢的考生們,就知道這夢要結束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教室自四面八方開始劇烈晃動,整個夢境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塊塊崩塌。
周懷夏靠站在角落里,低頭掃過自己的手腳,正逐漸變得透明。
“砰!”
考場中間的吊扇連接著一大塊坍塌天花板重重砸向圓臉男生,連帶著他周圍的監(jiān)考官,全部被轟然砸成肉泥。
周懷夏抬眼望向朝自己飛來的一片碎扇葉,沒有躲閃,甚至眼睫都未動一下。
——夢境不會傷人。
……
凌晨4:13。
黑暗中,周懷夏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躺了會,她不太想繼續(xù)睡,掀開被子起身,出門往客廳走去。
客廳沒有拉窗簾,借著月光,周懷夏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喝。
她靠在沙發(fā)上,往窗外看了一眼。
周懷夏對考試噩夢并不陌生,小區(qū)深夜出現(xiàn)最多的就是這種夢,不過以前都是她認識或者見過的本棟鄰居。
但她沒見過剛才那個圓臉男生,也不知道是小區(qū)哪棟的學生,高考壓力這么大,夢中的焦慮已經(jīng)快溢出來了。
周懷夏慢吞吞喝了半瓶冰水,涼得打了個哆嗦,纏繞的困意消散大半。
……
“小夏?”
周懷夏模糊聽見熟悉的聲音,又察覺有溫熱的東西貼在額頭上,她緩緩睜眼便見到她媽彎著腰伸手摸自己額頭:“怎么跑客廳睡了?也不知道拿被子蓋上,還好沒感冒。”
“忘了�!�
周懷夏慢慢坐起來。
周父過來看著地板上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皺眉:“我在你房間桌上放了壺燒好的熱水,怎么還喝冰水?”
“就這一次。”周懷夏起身去衛(wèi)生間,轉移話題,“媽,今天早上吃什么?”
周母道:“昨晚已經(jīng)預約熬好了小米粥,還有一些小菜,你要想吃別的,讓你爸去買。”
周懷夏:“不用,這些就行�!�
等她洗漱出來,餐桌上擺滿了各種小菜,全部用黃鴨造型的碟子裝好,放在周懷夏面前。
周母看著女兒:“大學生活還習慣嗎,在那睡不睡得著?”
周懷夏:“習慣,我在大學里挺能睡的�!�
周父:“小夏,我聽說S大學業(yè)任務重,你盡力就行,別對自己要求太高�!�
老生常談的話題,周懷夏沒露出不耐煩,只點頭說好。
“媽,我們樓最近有新鄰居搬進來嗎?”周懷夏吃得差不多后,狀似不經(jīng)意問道。
“新鄰居?”周母搖頭,“沒有,租戶還是那一兩戶,也沒人賣房,怎么了�!�
周懷夏心想,入夢的距離果然變遠了。
“隨便問問�!彼Φ溃安恢烂髂赀有多少人高考,小區(qū)又得戒嚴了?”
小區(qū)居民畫像高度重合,職業(yè)、年齡乃至結婚生子都在一個相近范圍,所以這幾年高考生格外多,每到四五六月就開始自發(fā)“戒嚴”,不允許小區(qū)內出現(xiàn)噪音。
“比你那屆少點。”周母道,“我看過群里統(tǒng)計的名單�!�
一家人吃完早飯,周父留下洗碗收拾,周母拉著周懷夏去小區(qū)公園散步。
上午八點不到,又是國慶放假,公園內人不多,周懷夏被周母牽住繞湖慢慢走著。
她個高,比周母先一步看見湖中間的那座石橋橋頭站著一名小區(qū)保安,正半攔著幾個探頭湊近圍觀的大爺大媽,但他自己也在不停往湖里看著。
沒多久,周母也發(fā)現(xiàn)不對:“那怎么了?”
兩人順著公園小道,朝橋頭那邊走去。
“誒喲,怎么有人落水了!”
周懷夏才靠近橋頭,就聽見旁邊剛靠近一位大媽喊道,她朝石橋左邊湖面看去,便見到一個濕漉漉的人影靜靜撲在水里,看不到臉,深藍色睡衣沾了水竟有些像黑色。
小區(qū)另一個保安正坐在一個舊充氣筏上,劃著塑料槳朝水里那道人影靠近。
“人還活著嗎?”有大爺背著手問橋頭站著的小區(qū)保安。
站在橋頭的小區(qū)保安搖頭:“不太清楚�!�
周懷夏聽著周圍的交談聲,目光落在湖面上,小區(qū)保安都是五十多歲的門衛(wèi),平時看看門,沒事和小區(qū)居民抽煙聊聊天,哪做過這種事,保安握著把塑料槳撥了半天,沒把人撈上充氣筏,倒把人弄翻了個面。
她望向翻面的人,一瞬間無意識捏緊了手。
周懷夏盯著那人蒼白微微腫脹的圓臉,最后視線停在他僵硬睜大的眼睛,才發(fā)現(xiàn)原來厚如瓶底的眼鏡下有這么重的黑眼圈。
5第
5
章
“沒救了。”
充氣筏上的小區(qū)保安沖橋頭上站著的保安搖頭喊道。
橋頭保安拿著對講機問:“警察來了沒有?監(jiān)控查到了沒?”
旁邊站著的大媽突然認出來:“這不是5棟的孩子嗎?今年好像剛上高三,造孽喲!”
“怎么掉下去的?”
“誰去通知一下他的父母?”
“有沒有他父母電話?”
“不認識啊�!�
“我是5棟的,我知道他住哪層!”
“快去!快去喊他父母過來!趕緊!”
原本還算安靜的圍觀群眾,開始吵吵嚷嚷起來。
“我們回家�!敝苣妇o皺眉頭,甚至想伸手捂住周懷夏眼睛,“小孩別看這些,容易做噩夢�!�
“媽,我成年了�!敝軕严膿踝≈苣干靵淼氖郑⒅锏哪猩�,昨晚她才進入他的夢,看見他在考場上崩潰的樣子,早上卻在湖里見到他的尸體。
周母拖著周懷夏往家里走,不讓她繼續(xù)留在公園。
“小夏,你要是有什么壓力,一定記得和我們說�!敝苣笐n心忡忡,她時不時去看周懷夏,見她沉默,便問道,“被嚇到了?”
“沒有�!敝軕严幕剡^神,不知道是在安慰周母,還是在安慰自己,“可能他只是失足掉下去的�!�
但夢和做夢者的情緒有關。
以昨晚男生崩潰的狀態(tài),周懷夏很難不去多想。
“你平時在外也要小心�!敝苣赴欀紘诟溃巴砩蠜]事不要一個人出去,走路一定要記得低頭看路�!�
周懷夏答應:“好�!�
兩人剛回到家,就撞上要出門的周父,他一見到她們就問道:“剛準備去找你們,5棟1701的孩子凌晨4點多跳湖自殺了,你們看見了嗎?”
周懷夏:“……爸,你怎么知道?”
他一句話把那個男生的住處、死亡時間和原因全部說了出來。
周父舉起手機:“群里有人發(fā)了監(jiān)控�!�
周母想阻攔,周懷夏先一步伸手接過周父的手機:“我看看�!�
小區(qū)有好幾個群,此刻全部刷屏,她往上翻了一會才翻到有人發(fā)的一段用手機偷拍的監(jiān)控錄像。
公園內,穿著深藍色長袖睡衣的圓臉男生快步走在小道上,他一只手摘下眼鏡,一只手“啪啪”打自己的臉,極其用力,隔著昏暗監(jiān)控畫面都能看出他的臉迅速紅腫起來,口中似乎還在神經(jīng)質地說著什么。
周懷夏目光盯著圓臉男生的嘴,幾乎能立刻想起他在夢中念叨的那些該死、廢物之類的話。
男生一時沒有注意腳下翹起的石磚,被猛地絆倒,手中眼鏡瞬間飛了出去,摔進一旁的灌木叢中。
他雙手撐地爬起來,并沒有去找眼鏡,而是站在原地許久,像是被抽走了魂,只有臉上的咬牙切齒顯示他情緒在劇烈波動。
片刻后,圓臉男生動了,卻不是去找眼鏡,而是加速跑沖上石橋,扒住欄桿翻身,徑直跳了下去。
湖面“撲通”濺起不大不小的水花,監(jiān)控至此結束。
周懷夏重新點開視頻,往后拉,視線落在監(jiān)控停止的時間軸上。
凌晨4:18。
那個時候,她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喝水。
也就是說,男生噩夢一醒來,直接出門走進小區(qū)公園,最后跳了湖。
周懷夏將手機還給周父,另一只手背抵唇,忍住胃部翻滾上來的生理性嘔意。
這事和她無關,但……
“群里說孩子父母管得嚴,導致平時人就愣愣的�!敝芨阜豪镞在刷屏的消息,“可能是這次月考沒考好,受了刺激�!�
周父點開群里最新發(fā)出來的視頻,手機里頓時響起一對剛趕到公園的中年男女尖銳哭喊著“兒子”、“怎么會這樣”的話。
“可憐�!敝芨笓u頭,“平時少給點孩子壓力,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
“把視頻關掉,別站在這。”周母推了推周父,“都是別人家的事,少說幾句。”
“困了�!敝軕严暮鋈坏溃鞍謰�,我先去睡個回籠覺。”
周母望著女兒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道:“行,等午飯好了,我叫你�!�
周懷夏推門進房,依稀聽見她媽正在客廳責怪她爸。
“給小夏看什么監(jiān)控?萬一受了驚嚇怎么辦?”
“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沒看見小夏臉……”
“砰!”
周懷夏關上門隔絕客廳的聲音,徑直往床上倒去,她望著天花板,神情疲倦:能入夢又如何,無非會感受到做夢人的情緒,別的什么也做不了。
旁觀者而已。
只要她一天不停止進入別人的夢中,像今天的事情遲早還會再出現(xiàn)。
……不對,也許她還有能做的。
周懷夏從口袋摸出手機,點開微信視頻通話。
幾秒后,呂謹出現(xiàn)在視頻那頭,詫異問:“周懷夏?怎么了?”
“我有東西落在寢室了。”周懷夏躺在床上,打量呂謹身后,“你不在學校?”
“不在啊�!眳沃斪谝慌_電腦面前,一只手握著手機,另一只手邊是黑色鍵盤,背后是灰白色鐵柜,她只分了幾分注意力給周懷夏,還盯著屏幕,“我在我媽醫(yī)院呢,你落什么東西在寢室?”
周懷夏沒立刻回答,而是問:“那你什么時候回校?”
呂謹握著鼠標滾動頁面:“下午回吧�!�
她沒發(fā)現(xiàn)周懷夏皺了皺眉,只聽見室友問:“你國慶不回家,一直住學校?”
那學校的貓豈不是隨時可能會陷入危險中?
呂謹“昂”了一聲:“差不多,我媽名下有間教職工宿舍,我國慶住那�!�
寢室只能保證基礎生活,教職工宿舍還有單獨陽臺、廚房和書房,連床都大一半。要不是她媽非強制她過大學集體生活,呂謹根本不會住407。
周懷夏慢慢坐了起來,看她室友像個不定時炸彈:“你下午幾點回去?”
呂謹:“不太確定,三點左右吧�!�
周懷夏:“那你回校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寄個東西過來?”
“能啊�!眳沃斀K于正眼看視頻,“寄什么東西?”
周懷夏:“幾本書,你到了寢室給我視頻�!�
“行�!眳沃斠豢诖饝�,等掛了視頻,她握著鼠標的手一頓,詫異自語,“周懷夏居然也會看書?”
稀奇,睡覺大王幡然醒悟了?
下午兩點半,呂謹剛從醫(yī)院出來,又收到了室友的視頻通話,她沒多想,點開問:“怎么了?”
“我以為你已經(jīng)回校了�!敝軕严目粗鴧沃�?shù)谋尘�,是在公交車上,“怕你忘了幫我寄東西�!�
呂謹拉著公交車吊環(huán):“放心,我有做備忘錄,不會忘�!�
她沒戴耳機,說了幾句就掛了。
另一頭周懷夏估算著呂謹回校的時間,到了三點,又撥通視頻。
“你要帶什么書?”呂謹這時剛好要給她發(fā)去幾張桌面照片,便直接接通視頻,她將鏡頭掉轉,“哪幾本?”
平時沒注意過室友桌上書柜的書,今天一看都是些什么《一次性讀懂佛經(jīng)》、《修道入門》、《茅山法術自學》……嗯,還有《基督教神學》。
看不出周懷夏信仰還挺雜。
雖然只有不到三秒的鏡頭,但周懷夏確認了呂謹?shù)拇_在寢室,她隨便點了幾本:“麻煩你幫我寄過來,謝謝�!�
掛掉視頻通話后,周懷夏在家只短暫平靜了一會,她不知道呂謹什么時候會實施夢中變態(tài)行徑,但國慶放假,學�;緵]了人,絕對是行動的好時候。
她得打斷她的計劃。
突擊視頻通話是個簡單的方法。
晚上10:25。
“周懷夏?”呂謹看著手機視頻里穿著睡衣的室友,滿臉疑惑,“還有什么事?快遞已經(jīng)寄過去了,單號也發(fā)你了�!�
視頻那頭的周懷夏抿了抿唇,雙眼略有惆悵:“我就是……有點迷茫�!�
陌生的書房,面前擺著幾本書,手里還拿著筆,周圍也沒有貓叫,她略微放下心。
呂謹推了推眼鏡,上下打量自己這位室友,勉強升起點好奇:“怎么說?”
“唉,和我父母在專業(yè)上一直有分歧�!敝軕严膰@氣,又好像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打擾你學習了?那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