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一手按在圓月彎刀的刀柄上,五步開外很有信心直接切掉秦君的腦袋。
嬴駟沒說話。
他最忌恨這種當著眾人面放肆的人!遠處的趙云垂下眉梢,見到烏氏王遇君上輕浮無禮,手握銀槍,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猛竄出去。
嗖!虛空激蕩出凌冽的槍風,一道寒芒破空而出。
嘭!只聽見一聲巨響,一桿銀槍當即抽在了烏氏王的后背之上,他整個人落在地上,口中鮮血逸散。
“何人偷襲本王?”
這一幕發(fā)生的太快了。
轉(zhuǎn)眼之間,方才還高高在上的烏氏王此刻肝膽俱裂,鮮血狂吐不止。
他感覺自己的脊骨好像被敲碎了一般。
早已到場的各國賓客,包括周天子使者在內(nèi),全部呆若木雞。
這可是烏氏王!烏氏國雖然國土狹小,可也是草原勇猛部落,而且此刻是王典之上。
貿(mào)然傷人,恐引起輿論!趙云一槍之后,淡然站在原地,烏氏王身后的士兵想要反抗,卻被四面八方狂涌而來的秦軍圍住。
瞬間,四面受敵!“你方才,在和寡人說話?”
嬴駟抽了抽鼻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心中毫無漣漪泛起,只是眼中略有懷疑目光。
“嬴駟,你就不怕本王的五千大軍攪亂你的王典?”
這聲音出自烏氏王口中,很細碎。
嬴駟惶惶如神魔降臨,不由的皺了皺眉,因為他聽見烏氏王的話中,隱隱帶著威脅之意。
不見棺材不落淚?
“烏氏王,你怎么做事顧頭不顧腚的?
只顧著調(diào)兵遣將,不看看你的兵士在干什么?”
“報!”
烏氏王沒領(lǐng)會嬴駟的話中之意,正待揣摩,忽然有一個滿身血污的烏氏國士兵聲嘶力竭的嘶吼。
他一下子撲到烏氏王面前,看了一眼超凡脫俗,不怒自威的嬴駟,心中無限懼怕。
嬴駟不是人!而是一尊死神,凌駕于眾生之上!良久,那士兵才將目光轉(zhuǎn)向烏氏王,哽咽道:“大王,我軍在半途,受到秦國白起埋伏,五千人馬,全軍覆沒,人頭都被秦軍砍下領(lǐng)賞去了!”
烏氏王心神猛提,滿面疑惑。
五千人馬,就這么沒了?
就好像一顆沙沉浸在大海之中,連波紋都不能激蕩而起。
烏氏王不知所措,望了眼嬴駟。
這家伙行事風格凌厲果斷,他像是一片寧靜的汪洋,看不見波濤洶涌。
冥冥之中,烏氏王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愚蠢!為什么要和秦國作對呢?
“寡人知道這龍門邑是你烏氏國的地方,來此相王,是想長長你烏氏國的臉�!�
“可寡人沒想到,你們?yōu)跏蠂o臉不要臉,那河西草原,是秦國的,是秦國的,是秦國的!”
“寡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們,你們?yōu)槭裁淳筒幻靼祝谷贿派兵威脅寡人。”
“烏氏國的五千勇士,皆因你烏氏王而亡,大王,要不要再讓你那三千軍士也過來切磋一番?”
轟!烏氏王的心中像是被劈了一道雷。
他心緒很亂,同樣身體之上的劇痛也很劇烈,但現(xiàn)在什么都顧不得。
烏氏王立刻雙手撐地,眼神懊悔:“烏氏有眼不識泰山,貿(mào)然得罪秦君,還請秦君恕罪,不,是秦王,秦王恕罪!”
話音未落,緊接著烏氏便是一連串的磕了幾十個響頭。
嬴駟抬起食指,摸了摸胡茬。
“烏氏王,你要知道,這烏氏國寡人不滅,不代表滅不了,寡人想讓你存國,你便是國王,寡人若是不讓你存國,你烏氏國連作我秦國郡縣的資格都沒有�!�
“是是是,秦王說的是,烏氏被豬油蒙了心,從今往后絕不敢造次,秦王恕罪,秦王恕罪�!�
無數(shù)人,被這一幕驚的目瞪口呆。
烏氏國可是草原的勇猛部落!草原勇士的血性呢?
為什么見到嬴駟,就像小鬼見到了閻羅王一般,被嚇得心神不寧,魂飛魄散?
草原就如此懼怕秦國?
烏氏很想反抗。
但他的身體,就像是受到了一股無形壓力的強烈壓迫,致使他跪在地上抬不起頭。
他臉色發(fā)青。
嬴駟卻紅光滿面的說道:“我看烏氏王誠懇,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傳令白起,烏氏國的另外三千兵勇,就不要趕盡殺絕了,要知道,這可是烏氏國的全部家底了!”
言語之中帶著諷刺。
烏氏王感激涕零,恨不得整個頭都砸進泥土里面,又是幾十個響頭磕下去。
他作為王的尊嚴,已經(jīng)蕩然無存!“好了,寡人今日相王,不想因為某些小事而壞了心情,烏氏王隨便坐吧。”
“謝秦王!”
嬴駟四下望去,韓康王、魏惠王、趙君都已經(jīng)到了。
這三人之中,韓王只喜歡下棋,對國事政事一概不操勞,魏惠王昏庸,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倒是這個趙君很有意思!那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年僅四十歲,便領(lǐng)一國,身后有老臣肥義跟著。
此人,名曰趙雍,便是后來大名鼎鼎的趙武靈王!只可惜,胡服騎射已經(jīng)被嬴駟率先提出,以后再也沒有什么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了。
想到這,嬴駟竟然有些為這少年惋惜!
第120章蜀王獻土懷王獻璧
趙武靈王,大名鼎鼎的戰(zhàn)**事家。
歷史上的趙國,因為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使趙國在戰(zhàn)國末期,成為唯一可以和秦國抗衡之國。
可現(xiàn)在,‘胡服騎射’被嬴駟捷足先登,倒不知道這小子日后還能想出什么興邦之策!可惜的是,趙雍本該在戰(zhàn)國星光閃耀,如今卻要被嬴駟所壓制!這三個人中,若說作為對手,還真就是這個趙雍可以和嬴駟比劃比劃。
嬴駟收回目光,趙雍究竟能不能成為一代梟雄,那都是以后的事兒。
現(xiàn)在最重要的,自然是相王大典!“蜀王到�!�
又是一聲呼喊。
巴蜀之地,天府之國,乃是天下糧倉。
曾有人傳言,得蜀則得楚,得楚則天下并!嬴駟無時無刻不想吞并了這嘴邊上的魚肉,王典之后,便要圖謀此事。
蜀王有些年邁,但未見蒼老,穿著一身蜀繡,格外神采奕奕,老當益壯。
“拜見秦走到嬴駟面前,蜀王疏于形式的行了一禮。
嬴駟笑道:“蜀王千里迢迢,來給寡人慶賀,寡人不勝感激,蜀王有心了�!�
蜀王心中冷笑,本王來秦國,是為了羞辱和探查秦國,至于慶賀,絕無此意。
“秦君客氣,臨來之前,本王特意準備了一份厚禮,想要獻給秦君,拿過來�!�
馬上,有士兵遞上來一個錦盒。
這錦盒由烏木制成,上面卻鑲嵌著金線,蜀地工藝,十分昂貴和稀少。
可嬴駟知道,這華美的錦盒里面,裝著的是蜀國的泥土!旁人送禮,都是送金銀、送孔方、送鼎器、送珠寶,從未有人送過泥土。
蜀王的意思,是說你秦國庸碌之輩,只能配得上這泥土,再昂貴的,就沒那個身價了。
嬴駟接過巴掌大錦盒,沒著急打開,端詳半天,贊嘆道:“蜀地工藝,名不虛傳,連一個小小的盒子都做的如此精妙,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見此情形,蜀王不由得微微一笑:“秦君難道不想看看這盒子中裝的是什么?”
蜀王深感怪異,嬴駟似乎早就知道這盒子里究竟是什么東西,故意不打開。
怎么回事?
按理來說,此時絕密,除了蜀王自己,也只有幾個信得過的士卒知道。
那風聲是如何傳出去的?
他看向嬴駟,心似飄絮,如履薄冰!嬴駟放松了語氣,故作深沉道:“寡人聽說,蜀國有意獻蜀地于秦國,不知是真是假?”
“胡言亂語!”
蜀王頓時就怒了,這都哪來的人瞎傳?
嬴駟十分淡定:“蜀王那么大反應干什么?
寡人只是隨口一說,瞧把你嚇得。”
“秦君還是快些打開禮盒�!�
“別著急,寡人這就打開看看�!�
嬴駟右手握住禮盒,輕輕打開蓋子,然后瞳孔一縮,頓時右手揚起,直接將那潮濕的泥土扔了出去。
啪嘰!那泥土不偏不正,竟然直接砸在了蜀王的臉上。
嬴駟的力道又極大,一下子的,泥土在蜀王的臉上炸開了花,土黃色如牛糞一般。
圍觀之人,頓時大笑起來。
嬴駟趕忙賠禮道歉:“哎呦,寡人手滑了,抱歉抱歉,張儀,還不替寡人給蜀王擦擦?”
屁的手滑了,那么大的力道,一看就是故意的!蜀王黑著臉,他完全沒想到秦君會這么玩。
張儀得到了嬴駟的命令,便直來直往的伸出手為蜀王擦拭臉上的泥土。
這不擦還好,蜀王的臉上就只有一塊,張儀這么一涂抹,蜀王整張臉都被遮蓋住了。
難看至極!“別擦了!”
蜀王惱怒,他本想羞辱嬴駟,沒想到自己反被羞辱了。
嬴駟趕緊揮了揮手:“張儀,既然蜀王說不擦了,那你就趕緊回來吧,咦,蜀王你送給寡人的禮物,怎么是蜀國的泥土,寡人就說你要獻蜀地給秦國,果然如此!”
嬴駟混淆視聽的本事果然厲害,這一下子,蜀王就算是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了。
人家剛說你要獻地,結(jié)果這錦盒之中恰巧就是泥土,可不就說明你蜀王心中就是那么想的!蜀地肥沃,乃天下糧倉,這么一塊肥肉列國看著都眼饞,怎么偏偏便宜了秦國?
靠!各國使臣,瞬間臉色青白。
蜀王糊涂啊,怎么能獻地呢?
蜀王心說我特么的沒想獻地,都是嬴駟這個臭不要臉的瞎編亂造,我解釋不清了。
列國使臣議論紛紛。
被嬴駟羞辱了一番過后,蜀王滿臉氣憤,冷哼一聲去洗臉了,那屎黃色真的超級難看。
“彈丸小國,也敢在我秦國面前逞威風?”
嬴駟扭頭望向張儀,提醒道:“相國,吞并巴蜀的計劃可以提上日程了,寡人覺得,越快越好!”
張儀點頭應允。
“外臣屈原,拜見秦正當其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嬴駟一抬頭,那面龐眼熟到不能再眼熟,這不是楚國著名的大詩人,左徒大人嗎?
“哈哈,寡人稱王,沒想到左徒大人親自來賀,楚國果然是兄弟盟國。”
屈原在楚國王室的地位十分重要,這一點毋庸置疑,列國都知道。
可嬴駟如此一說,便是有些斷章取義,列國卑秦,無比想與秦國拉開距離。
可你楚國,竟然還貼臉往上靠?
那不是與其他諸侯國為敵嘛!可屈原又反駁不了,難不成要說因為我王不重視你,所以派遣屈原前來。
那豈不是連自己也給否定了?
無奈之下,屈原只能點頭。
嬴駟依舊仰著胸膛,大言不慚:“秦楚既然為兄弟盟國,我想楚王派遣的使者,不可能空手而來吧?”
靜!一下子的,屈原竟然被震驚了。
這么不要臉,還有主動要禮物的?
屈原黑著臉,冷聲冷語說道:“出來的匆忙,屈原來不及為秦君準備厚禮�!�
準備不準備,可不是你說了算!嬴駟心里跟個明鏡似的。
卻在這時。
屈原身后,一個穿著黑衣的普通士人忽然跪倒在地,手中高高托起一個黑匣子,朗聲道:“外臣奉我王之命,獻禮于秦君,誠賀秦君稱王!”
屈原愣住了。
怎么回事?
他才是楚國的正使,怎么身后這個家伙如此不明事理?
而且,身為楚國使臣,竟然給嬴駟下跪。
那不擺明了說,我楚國臣服秦國嗎?
他正要怒罵,卻見嬴駟已經(jīng)打開了黑匣子,觸目所及,屈原立刻張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攏。
黑匣子里,竟然是特么的和氏璧!
第121章夏車檢閱
和氏璧!竟然是和氏璧!曾經(jīng)有多少人,為了和氏璧,前赴后繼,不顧死活,只可惜,全部成了孤魂野鬼。
更有甚者,愿意以十幾座城池換取和氏璧,結(jié)果最后楚王還是不愿意。
這世上,關(guān)于和氏璧的傳言太多太多!饒是世人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得到的東西,竟然被楚國使臣無償?shù)墨I給了嬴駟。
這是多么離譜的事兒?
各國使臣,圍觀百姓,已經(jīng)如一鍋煮沸的白水,徹底沸騰了,完全不知所以。
“那――那是和氏璧?
楚國的鎮(zhèn)國之寶?”
“看起來應該確是無疑,晶瑩剔透,如嬰兒的肌膚一般,此等珍寶,亙古罕見�!�
“楚國歷代先王,都將和氏璧視為楚國國寶,不容任何人踐踏輕浮,可楚懷王,竟然送人了?”
“是啊,還送給了嬴駟,列國避之不及的秦國,楚國竟然巴不得想要討好�!�
“呵呵,你難道沒聽說,楚懷王現(xiàn)在最寵幸的妃子潘金蓮,就是秦女!”
“—――”屈原聽了這些話,如死了親娘一般。
來之前,他完全沒聽到和氏璧的任何風聲,甚至不知道楚王要獻璧于嬴駟。
可是,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屈原措手不及。
獻楚國國寶于秦國,不昭示著楚國向秦國低頭,屈服于秦國嗎?
這一定是潘金蓮讒言迷惑!屈原皺了皺眉頭,對獻璧使臣擠眉弄眼,喉嚨發(fā)出壓抑的嗓音,如鈍刀磨石,難聽異常。
獻璧使者低眉。
屈原是何用意,他豈會不知,只是他乃是奉楚懷王直屬命令,對左徒不發(fā)一言,視而不見。
嬴駟一眼便看出這楚國兩使之間有隔閡,他衣袖悠悠搖動,風采絕倫,如同入塵世的仙人。
“早聽聞和氏之璧,乃楚國鎮(zhèn)國之寶,今日獻給秦國,嬴駟倒是有些心神不寧,不敢接受!”
屈原憤怒到了極點,猩紅雙眼邪氣無匹。
他剛想說話,那跪地的使臣又是搶先一步道:“我王說,楚國與秦國,乃是兄弟盟國,和氏璧交給秦國保管,我王放心,請秦君受璧!”
“君上受璧!”
“君上受璧!”
一時之間,五千多秦兵齊聲呼喊,積蓄的氣勢迸發(fā),仿佛要登頂一般。
屈原心如死灰,暗暗咬牙,獻璧之辱,不亞于竊國。
今日之后,所有人都會知道,楚國雖大,卻是怯懦之國,懼秦久矣。
楚國,顏面無存!屈原胸口,有鮮血上涌,直沖喉嚨,他還是強忍著血腥味,咽了下去。
不可再在嬴駟面前失態(tài),不然,楚國真的顏面盡失,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嬴駟哈哈大笑,四周狂風乍起,他悠揚道:“既然楚王如此盛情,嬴駟卻之不恭,今日就收下這和氏璧,與楚國永結(jié)盟好�!�
當嬴駟的手觸碰到和氏璧的一剎那,方圓百里好幾十張的黃風好像一瞬間靜止。
場面安逸,氣氛詭詐!人群之中,流轉(zhuǎn)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唉,沒想到偌大的楚國,竟然如此沒有風骨,將國寶都給了秦國�!�
“呵呵,我齊國一直想和楚國結(jié)盟,楚使今日的所作所為,為我齊國所不恥!”
“秦君鐵血手腕啊,咱們都得小心了,秦君能不廢吹灰之力拿到和氏璧,就能不動一兵一卒得到楚土!”
各國使臣臉色發(fā)青,彼此之間偃旗息鼓,不再議論下去。
相王臺上,禮官溫良恭謙,直立著身子高喊道:“吉時已到,請秦君、魏王、韓王,上臺互盟稱王!”
嬴駟在右,魏王韓王在左,一步步登上那相王臺。
秦國等這一天,等了數(shù)百年。
今日,嬴駟把歷代先祖篳路藍縷的努力,換成了一頂耀眼的王冠,為秦國正名。
嬴駟抬眸,腳步有力。
每一步,都如此堅定!每一步,都展現(xiàn)雄心!每一步,都夾雜熱血!嬴駟是秦國歷史上的第一代王,曾經(jīng)那個不被看好的下賤民族,也成了叱咤天下的王了。
他要光明正大的告訴山東諸國,秦,不守關(guān),秦,要東出!終于,在無數(shù)畫面交錯的回憶中,在秦人萬眾矚目中,嬴駟來到了相王臺最頂端。
“秦君加冕!”
周天子使者手握王冕,嬴駟并未下跪,而是直直站在他面前,將王冕戴在頭上。
大周帝國早已名存實亡,寡人為何還要跪拜?
從今往后,君臨天下的將會是寡人!嬴駟頭戴王冕,轉(zhuǎn)身面向眾人。
秦王!寡人是秦王!他將主導秦國這輛龐大戰(zhàn)車的走向!嬴駟微微瞇眼,寵辱不驚。
“周天子賜秦王文武剢肉,請秦王乘夏車,檢閱列國儀仗,魏王做馬,韓王牽馬!”
若說方才侮辱的是楚國,那么現(xiàn)在便是魏國和韓國了。
這個消息,幾日之前便不脛而走,被傳的沸沸揚揚,秦王的車架,沒有馬匹,靠魏王拉車!魏國泱泱大國,如何受得了這種屈辱?
魏惠王又是典型的急性子,他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了曾經(jīng)不被放在眼中的秦國如今卻反壓魏國一頭。
可是,魏惠王沒辦法!未能在魏國強盛之時一棒子將秦國打死,現(xiàn)在這個跳梁小丑,卻要翻天覆地。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給我們吃!眾目睽睽。
嬴駟高坐于夏車之上,身子微微向后傾斜,仰頭不語,敏銳的目光逐漸堅毅。
那眼神,駭人魂魄,將人性一點一滴的消磨殆盡!嬴駟儼然成為了沒有感情的惡魔!眾人唏噓。
魏惠王黑著臉,將車架的繩子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咬牙,雙手用力,直接將夏車向前拉動。
他面色慘然,渾身顫抖,代表魏國的王袍已滿是泥土。
這里,有周天子使者,有列國使臣代表,有秦國百姓,有魏國的大臣和太子!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大名鼎鼎、不可一世的魏王,竟然為秦王拉車,當牛做馬,魏國國之顏面消散無存。
列國使臣、秦國百姓,皆是目瞪口呆!魏國的太子和群臣,則是低下了頭,無顏面對世人,無顏面對魏國。
他們對秦國,恨之入骨!可嬴駟,并不覺得這樣就夠了,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根馬鞭,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狠狠向前抽出。
啪!
第122章戰(zhàn)國變天了
“秦王為何如此過分?”
“是啊,封王大典也進行了,讓魏王韓王牽馬也就罷了,竟然讓魏王當牛做馬!”
“秦王這是硬生生撕碎了魏王的臉,這下子別說互盟了,秦國與魏國的關(guān)系難以緩和�!�
眾人正在議論著,卻憑空傳來一聲清脆的鞭響之音。
隨著長鞭滑行的軌跡,魏王的身上的王服撕裂出一道巨大的缺口,身體也隨之出現(xiàn)一道血槽。
嬴駟臉上遍布殺氣。
啪!啪啪!嬴駟動作,一鞭子接著一鞭子,望著渾身浴血的魏王瘸著腳拉著車,咧嘴笑道:“戰(zhàn)國變天了,這霸主也該我秦國當當,你的大梁、你的魏國,不過是我秦國的囊中之物而已�!�
魏王強忍著疼痛,打了個寒顫,噤若寒蟬,低著頭繼續(xù)拉車。
嬴駟的譏諷還在繼續(xù):“殺我同胞、欺我婦女、斷我手足、占我城池—――你魏國傷天害理的事做盡了,今日寡人便一樣一樣的還給你。”
啪!啪!啪!嬴駟怒目圓睜,每每列舉出一件事,便是一鞭子狠狠砸下,頗有英雄氣概。
魏王哭喪著臉,不讓眼淚流下來,蒼老而又無力,可憐兮兮的悄悄嘆息。
做牽馬狀的韓王,也不敢說話,只是恍恍惚惚,做夢一般的在前面走著。
看臺之上,魏國的太子和群臣已經(jīng)火了。
讓大王當牛做馬,已經(jīng)是魏國臣民所能承受的底線,可嬴駟,竟然在鞭撻魏國的王!那可是魏國的王��!堂堂一國君王,為他國君王拉車,已經(jīng)是顏面掃地,可嬴駟這一鞭子一鞭子的,要把魏國的顏面抽碎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羞辱。
那股羞辱感不斷刺激著魏國臣子的內(nèi)心,終于有人忍不了要站出來。
“虎狼秦君,我殺了你!”
魏太子魏嗣拍案而起,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便要沖上去。
此人,便是當年在秦國為人質(zhì),被白起拖拽回魏國后,成功陷害太子赫,而成為新任太子的魏國公子嗣!魏嗣為人城府極深,在秦國便極善隱忍,回到魏國之后發(fā)憤圖強,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
對秦國發(fā)動的戰(zhàn)爭,也是魏嗣挑起的,意圖一雪在秦國受到的恥辱。
只可惜,秦國兵鋒強勁,魏國不敵,反倒落了個割地求和的下場!這就是傳說中的‘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眼下,父王在列國使臣面前受辱,魏嗣的雙眼腫如饅頭,不顧死活的想要拼死一搏。
誰家兒郎刀在鞘?
你秦國未免太欺負人!只是,他剛一起身,便被一旁的惠施按住,魏嗣瘋狂掙扎,嘶吼道:“放開我,我要和嬴駟拼了!”
惠施一臉愁容,勸誡道:“太子息怒,這是秦王的奸計,你若沖上去,會被捻燈芯一般捻死,這可正遂了秦王心愿�!�
魏嗣眼淚橫流,怒視嬴駟,質(zhì)問惠施道:“老相國難道沒看見秦王辱我大王?
這口氣怎能咽的下?
相國能忍,魏嗣忍不了!”
“老臣看到了,老臣此刻心如刀絞,恨不能替大王為秦王拉車,可又有什么用?”
“按照相國的意思,父王遭受這等屈辱,我魏國連屁都不放,忍了?”
“唉。”
惠施嘆了口氣,語氣緩和道:“太子,此時還需從長計議,現(xiàn)在沖上去就是送死�!�
嬴駟暴虐,手上不知染了多少無辜的鮮血。
可秦國經(jīng)歷幾場動蕩之后,國力日漸強盛,不斷擴張秦國的遼闊版圖。
今日的秦國,不斷發(fā)起對外的紛爭,擅殺各國無辜百姓,動輒是幾萬幾十萬的斬殺。
甘龍杜摯的叛變,完全沒引起任何漣漪,三省六部制,削減了很多位高權(quán)重的秦庭權(quán)臣。
嬴駟以一如既往的鐵腕,統(tǒng)治著秦國,這些無知的秦國百姓,竟然還感恩戴德。
想到這些,魏嗣終于沉下心來,不再像方才那般沖動。
惠施說得對,秦王再是霸道蠻橫,可憑借一人之力難以報仇,憑借一國之力也難以撼動秦國。
魏嗣再次坐在座位上,開始平心靜氣,喝了口酒,喘著粗氣問道:“魏國今日之辱,魏嗣不會忘記,老相國可想到了什么對付秦國的方法?”
惠施心里沒底道:“老臣心中沒有計策,不過我想有一個人有,此人定可對付秦國。”
“老相國說的是誰?”
“犀首——公孫衍!”
魏嗣頓時一怔,是那個在菏澤官道刺殺嬴駟,而被龍賈私放的將軍!當時在咸陽城,兩個人還曾見過,魏嗣說過一旦自己回到魏國,一定重用公孫衍。
可沒想到,他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人給忘了!魏嗣的心境終于全部平靜下來,他似乎看到了魏國重新崛起的希望,呢喃道:“魏嗣回到魏國之后,會親自迎公孫先生去魏庭,但愿公孫先生肯出山相助。”
惠施抬頭望天,長舒一口氣:“愿天助魏國!”
校場之上,嬴駟的夏車終于停下。
嬴駟緩緩走下馬車,嘴角噙著溫煦笑意,眼神溫柔,沒有說什么。
沒人看得出嬴駟到底是不是在笑。
總之,這個表情,讓人看起來便是心有余悸,甚至脊背發(fā)涼汗毛豎起。
韓王是因為三晉同宗的關(guān)系被波及,所以并沒有感覺到過大的羞辱感。
可魏惠王已經(jīng)累得渾身無力,此刻正滿臉汗水,趴在泥土里,上氣不接下氣。
血水和汗水交織在一起,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
嬴駟捏著鼻子,苦笑的望著魏惠王,輕聲道:“今日還要多謝魏王給我嬴駟面子,當年魏王彭城刺殺,讓我晚了三年才稱王,寡人借此機會出出氣,魏王不介意吧?”
魏王傲嬌的扭過頭去,不去看他。
嬴駟雙眼微閉,緩緩起身:“今日之事,寡人有些乘人之危,你魏國千百個不服,也會看在寡人兵多將廣的份上,隱忍下來;這樣,寡人給你機會,讓你回去整頓,等你囤好了糧、練好了兵,再來秦國切磋,寡人隨時奉陪。”
魏王差點氣死!他握緊雙拳,暗下決心,回國之后,一定要收納賢才,讓秦國不好過!
第123章犀首拜將合縱奇謀
這場浩大的相王盛典,在列國的怨言之中結(jié)束了。
此次相王之后,嬴駟的虎狼之心,已經(jīng)人盡皆知,列國使臣歸國的路上,均是憂心忡忡。
嬴駟身心俱疲。
公務處理妥當之后,嬴駟再次來到了羋月的房間,戰(zhàn)國的安逸,才是最稀有的東西。
咸陽的米果然養(yǎng)人,羋月到來的這段時間之內(nèi),身段豐腴不少。
“臣妾拜見大王。”
不能叫君上了,該改口叫大王了!“免禮,近些日子可還安好?”
嬴駟直接走進房間便坐在羋月的閨床之上,頓時有一股誘人的味道撲鼻。
羋月的臉色微紅,君上如此,從女孩子的角度來講,難免有些不雅。
“一切都好,多謝君上掛念。”
羋月淡淡的回答。
此刻的屋內(nèi),儼然是歷史偶像劇。
羋月梨渦淺笑,如新荷照水。
嬴駟俊秀卓絕,似云中蛟龍。
俊男美女,不亞于一段人間佳話美談。
羋月不懂得宮中禮儀,雖然有禮官在教,但了解的仍然不是十分詳細,所以還是大大咧咧的。
“不知大王來找臣妾,所為何事?”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稱‘臣妾’,因為羋月知道自己遲早要成為嬴駟的人。
“寡人聽說,今日是你的生辰!”
“—――”羋月木訥,她竟然連自己都忘了,掐算時日,好像今天真的是自己的生辰之日。
羋月不由感激,梨渦留下了兩行眼淚,父母死后,已經(jīng)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
“似乎是的�!�
只是這四個字之后,羋月便不再說話了,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嬴駟笑道:“寡人給你幾天時間,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東西,只要寡人能給你的,都會給你�!�
羋月剛開始來秦國的時候,還會有思鄉(xiāng)之心,可是如今已經(jīng)完全入鄉(xiāng)隨俗。
她本想說一句感謝,可是嬴駟說完便走了,沒有給他道謝的機會。
只留下羋月撅著小嘴在屋子內(nèi),自言自語道:“真是的,明明就很關(guān)心我,為什么老是裝作不在意?”
“大王,左右丞相和列位將軍已在凌云閣等候了�!�
有一個小宦官前來通稟。
嬴駟笑道:“今日聚的這么齊整,看來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寡人知道了�!�
呵呵,他早已猜到了。
稱王一時爽,一直稱王一直爽!只可惜,在你爽過之后,列國看起來便不爽了,嬴駟在王典之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太過于倨傲。
那架勢簡直就是‘我嬴駟不是針對誰,我只是說除了我秦國,爾等列國都是垃圾’。
列國看到嬴駟這副態(tài)度,豈能不生氣?
諸國若不圖強,便會被秦國各個擊破!所以他們便想方設(shè)法的想要謀害秦國,一個國家打不過,那就干脆聯(lián)合起來。
嬴駟猜測,群臣忽然朝聚,八成是因為這件事。
當嬴駟到達凌云閣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徹底的懵了。
因為凌云閣里擺放著一副棋盤,棋盤之上空蕩蕩的,梅長蘇已經(jīng)坐下,其他人站在身后。
另一個位置空著,擺明了是為嬴駟留的。
“拜見我王!”
眾人紛紛行禮,嬴駟一揮手,鼓著眼睛問道:“呦,今兒個這么有雅興,要和寡人下棋?”
大殿之中,針落可聞,鴉雀無聲。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梅長蘇嘆了口氣,道:“君上,要不咱們先下棋,微臣再稟報斥候探聽的消息�!�
“好。”
嬴駟微笑著坐下,絲毫不著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