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魏紓被嬴駟折騰了一夜,姬狐在御書房被綁了一夜,從此之后,兩個人皆是老老實實,不敢造次。
不過,最近嬴駟閑來無事,反而又想起了國子監(jiān)。
作為秦國培養(yǎng)少年人的地方,秦國對于國子監(jiān)的投入從來都是不計數(shù)目。
教學(xué)設(shè)施、醫(yī)療器械、以及書本等所有東西,都是嶄新的。
為了讓孩子們有更好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嬴駟甚至讓梅長蘇在國子監(jiān)內(nèi)種植了草坪。
即將到七月,國子監(jiān)學(xué)生們的期末考快要來臨,對于這些秦國的希望,嬴駟一直是十分關(guān)注的。
只是,他聽聞國子監(jiān)的這群熊孩子們好高騖遠(yuǎn),折騰學(xué)堂先生,很是不好收拾。
從專業(yè)的角度來講,嬴駟要比這個時代的老孺更懂得對付熊孩子的方法。
在21世紀(jì),那是個不努力便會被淘汰的時代,而熊孩子最害怕的人,往往是他們的班主任。
只是最近從新宮回來的官員,頻頻抱怨,說是孩子們不好教育,時不時還會被搞得遍體鱗傷。
真是反天了!嬴駟就差沒罵娘,連個孩子你們都管理不好,又如何做好一個傳道受業(yè)的先生?
這些都是秦國未來的棟梁之才!可不要在你們手中,變成了庸才、蠢材、廢材!茶余飯后,嬴駟便微服私訪,由白起跟隨,親自來到國子監(jiān)中體察情況。
只到了院子里,還未進(jìn)入國子監(jiān)之內(nèi),便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囮囆鷩坛臭[的聲音。
這聲音中夾雜著熊孩子們的嬉笑以及年少輕狂的青春氣息,讓人感到很美好。
只是嬴駟走進(jìn)教室的時候,場面瞬間一頓,然后周圍跟著安靜了下來。
一張張青澀的面龐,一雙雙干凈的眸子,以及無法安放的雙手,審視著這些孩子,嬴駟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
片刻的沉浸之后,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
“我認(rèn)識你,你是我秦國的王.”王這個字,在孩子們幼小的時候,似乎還沒有那么深入人心,只是有人這么一說,便迅速引起了其他孩子的好奇。
“王?
啥是王?”
“就是,就是秦國最大的官,我們都要聽王的,我們的衣食住行,也都是王給的�!�
“好厲害,這就是王嗎?”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童言無忌,口無遮攔。
可是,先生呢?
嬴駟一扭頭,才發(fā)現(xiàn)在講臺之上,站著一位渾身上下滿身灰塵的家伙。
這顯然是被捉弄了!嬴駟故意給他留面子,咳了咳,對他輕聲道了一聲:“跟我到外面來一下!”
有些發(fā)胖身材的先生手中拿著課本跟嬴駟來到了教室之外,渾身顫抖。
他聽說過嬴駟的威名,但當(dāng)真的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虎狼之君,還是有些后怕的。
“叫什么名字?”
“啟稟王上,草民.草民楊永信!”
楊永信?
這名字為啥聽著這么熟悉,你是要給寡人的秦國少年電療還是咋的?
嬴駟有一句沒一句的說道:“好欠揍的名字!”
“—――”楊永信身材肥胖,對于教書也沒什么底線,為了讓孩子們接受他的教學(xué)方式,不擇手段。
可是,饒是他對孩子們的管理越是嚴(yán)格,那群熊孩子的逆反心理便是越強。
一來二去,他這個教書先生竟然成為了整個班級的頭號公敵!這群狼崽子一個人看起來或許并沒有那么可怕,可若是聯(lián)合起來,真的能讓人肝膽俱裂。
近一個月來,楊永信幾乎每天都被欺負(fù)。
有學(xué)生在他的飯里吐口水,有學(xué)生在他上茅廁的時候偷走了他得紙,還有學(xué)生給他的婆姨寫情書真是要多過分有多過分!但是楊永信堅信‘為人師表’四個字,所以不管學(xué)生們怎么樣,他還是孜孜不倦努力著。
學(xué)生虐我千百遍,我待學(xué)生如初戀!平日為了備課,他甚至不回家,吃在學(xué)校,住在學(xué)校,以至于自家婆姨都要跟他鬧分離。
嬴駟靠在門框上,問道:“先生,不知道你在國子監(jiān)教授孩子們什么科目?”
楊永信想了想,這才道:“王上,草民教授孩子們算術(shù)!”
“算術(shù)是吧?”
嬴駟摸了摸鼻頭,微微笑道:“那寡人考考你,圓周率小數(shù)點后第三十二位是什么數(shù)字?”
“—――”什么數(shù)字?
王上你問出這樣的問題簡直是太沒有素質(zhì)!楊永信黑著臉,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答案,是因為他沒無聊到去研究圓周率。
似乎,平常我們用到的只是小數(shù)點后兩位,π=3.14嬴駟表現(xiàn)出十分得瑟的樣子,眼中鄙夷,這么簡單的問題你都不知道還做算術(shù)老師?
“你不知道,寡人不刁難你,這樣,寡人換一個問題問你,如何?”
楊永信硬著頭皮道:“草民洗耳恭聽!”
“小麗今年7歲,翁翁比小麗大48歲,母親比翁翁小38歲,請問,母親今年多少歲?”
這是一道簡單的算術(shù)題。
常年做算術(shù)老師,楊永信落下了一個習(xí)慣,碰見問題,就喜歡給人講解。
他拿出一張宣紙,平鋪在地面上,然后開始用毛筆邊寫邊解釋道:“王上,解題的方法是這樣的,翁翁比小麗大48歲,翁翁的年齡便是7+48=55歲,母親比翁翁小38歲,則母親的年齡是55—38=17歲。”
有圖有真相!將這道題解釋清楚之后,楊永信竟有些怡然自得,他在算術(shù)界混了這么多年,從無失手先例。
嬴駟冷笑一聲:“楊先生確定嗎?”
受到王上的質(zhì)疑,楊永信不敢怠慢,忙是拿出毛筆又算了一遍,見到答案與第一次相同,這才放心道:“王上,草民無比確定!”
“那寡人告訴你,這道題錯了!”
“?
?”
嬴駟語重心長的道:“你以為寡人考你的事算術(shù)題?
實際上,這是一道法律邏輯題,按照你算出的答案,若母親今年17歲,則她生小麗的時候才10歲,10歲,還是個孩子啊,怎么可能去生孩子呢?
你知不知道在我秦國,早婚早育是犯法的?”
“—――”楊永信算是徹底的服了,但他卻找不到質(zhì)疑的理由。
“楊先生,身為國子監(jiān)的教書先生,思考要全面,可寡人只考了你兩道題,你便漏洞百出,回去之后,還是要認(rèn)真?zhèn)湔n!”
“草民—――遵命!”
第294章憫農(nóng)
楊永信變得無精打采,原來在秦國,不僅僅是孩子們氣人,王上也是如此不著調(diào)。
他跟在嬴駟身后,再一次走進(jìn)教室。
只是這一次,孩子們的目光充滿了仇恨,似乎比嬴駟第一次進(jìn)入的時候,更加生氣。
這樣的目光并不罕見,在嬴駟的少年時代,碰見那些新來的老師,也是要立威的。
只要第一次將新來的老師嚇唬住,那么他在課堂上便毫無威信。
可是,若那位老師將學(xué)生們壓制住,那么,恐怕以后這個班級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但,你們眼中那濃重的敵意是怎么回事?
寡人招你們?nèi)悄銈兞耍?br />
一個胖乎乎小家伙臉色黑黑的,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指著嬴駟道:“你憑什么做秦國的王?”
“—――”跟在嬴駟身后的白起和那些先生們,差點就要嚇尿了,這個問題是你該問的嗎?
是你能問的嗎?
他們氣的想打人!可一見嬴駟笑瞇瞇的,眾人才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
“寡人為什么能做秦王,這個問題問得好,但若回答此問題從何處說起呢?”
嬴駟想了想,眼白向上翻了翻,面帶笑意的說道:“寡人愛民、寡人廉政、寡人勵精圖治,最重要的是,寡人長得帥!”
“—――”用不用加上一句‘寡人不要臉’?
這時,只見那身材壯碩的胖男孩仰頭望向嬴駟,說道:“這么簡單的話,長的了我也能做王!”
場面一靜。
這孩子真是作死��!嬴駟聞言微微一愣,一時之間沒有緩過神來,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熊孩子,竟然想要做秦王?
果然是雄心壯志!一個不想開挖掘機的廚子當(dāng)不了一個好將軍,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加油,寡人看好你。
只是那少年說出這樣的話之后,他身邊的那些孩子跟著帶著一些同仇敵愾。
他還是低估了孩子們‘拉幫結(jié)派’的威力!不過仔細(xì)想想也算是正常,這個時代的文娛活動太少了,孩子們的課余時間幾乎沒什么可玩的。
大抵他們現(xiàn)在還是不知道早戀為何物,不然在這國子監(jiān),早就情書滿天飛。
童言無忌!嬴駟自然不會去和這群孩子計較什么,只是,秦國要強大,教育孩子們的方法便要改變。
一堂課不能吸引學(xué)生們的目光,那一定是老師的講課方法有問題!嬴駟今日出現(xiàn)在這里,便是要進(jìn)行教育改革,打壓孩子們的逆反心理,讓他們?nèi)娜飧吨T學(xué)習(xí)。
他瞄了一眼堂下的熊孩子們,輕咳了一聲,道:“都老實點,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好�!�
這句話,還是帶著點威信。
或者說,第一次見面,這群孩子很給嬴駟面子,真的老老實實的都回到了座位上。
嬴駟在眾人面前坐下,翹起了二郎腿,不過依然保持著他在孩子們眼中的形象。
“寡人問你們,你們來國子監(jiān)識文斷字,為了什么?”
大抵青春懵懂的少年時代都不知道‘怯場’二字怎么寫,嬴駟一問,孩子們便爭先恐后的回答。
“俺娘說了,書是人進(jìn)步的階梯,只有將書本上的文字認(rèn)識了,未來才有可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我是為了賺錢,學(xué)好了《算術(shù)》,便能算好賬,我要賺很多很多錢�!�
“我是為了娶媳婦!”
“—――”場面還是有些和諧的。
孩子們的想法都很單純,要么道聽途說讀書好,要么心里有個小目標(biāo)自己想讀書。
可付諸于實踐過后往往不是那么一回事!嬴駟有自己的教學(xué)理念,在尊師重道的主流基礎(chǔ)之上,夾雜著些許的創(chuàng)新。
其主要以吸引學(xué)生興趣為主!如何主導(dǎo)學(xué)生們主動學(xué)習(xí),那便是要讓他們喜歡去學(xué),一天不學(xué)習(xí)就渾身難受。
這需要轉(zhuǎn)變孩子們的觀念,整體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每到一個年齡,孩子們便會產(chǎn)生新的思想,也會有新的好奇感油然而生。
這個世界多姿多彩,同時也有各種各樣的誘惑!學(xué)習(xí)的過程,大抵是一個抵制誘惑,嚴(yán)于律己的過程,一旦你做到了,那么你必將前途無量。
嬴駟淡然道:“今天由我來給大家講課,咱們學(xué)習(xí)的東西很簡單,是一首詩�!�
“詩?”
這個詞在咸陽城已經(jīng)不算是陌生。
學(xué)堂的國學(xué)先生們,也將那些市井的詩歌引入了課堂之中,嬴駟所寫的《離騷》和《清平調(diào)》,都在其內(nèi)。
所以孩子們便炸開了鍋,一雙雙清澈透明的眼睛中迸發(fā)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大王,我會背,我會背: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少年將《清平調(diào)》背誦下去,竟然一個字都沒有錯誤,也沒出現(xiàn)卡殼的現(xiàn)象。
這讓嬴駟大奇,《清平調(diào)》廣為流傳不假,可那些市井之人也不見得有人能背誦的出。
但這少年,竟是如此的熟練!這除了說明孩子們對于這首詩的喜愛,另外一部分原因,便是這孩子的詩詞造詣極高。
嬴駟拍了拍手,輕聲道:“背的不錯,今日寡人再教你們一首新的詩,叫《憫農(nóng)》。”
“《憫農(nóng)》?”
在孩子們不解的質(zhì)疑聲中,嬴駟已經(jīng)開始朗誦出來。
“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短短四句二十個字,竟讓白起等人聽得入迷,他們仿佛身臨其境,真的看到了老農(nóng)播種的場景。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文字雖然樸實無華,情感卻極度的升華。
孩子們就只知道死記硬背,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
所以,嬴駟給他們留了一個自由提問的時間:“這首詩,大家要理解著詩中的含義去背誦,只要你們將詩詞注視了解的透徹,這首詩也便爛熟于心了,誰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提問,寡人會為你們一一解答!”
嬴駟是多么正經(jīng)的說出這句話!他已經(jīng)記不得上一次這么正經(jīng)是什么時候了,但見到這些孩子,他竟出乎預(yù)料的安靜下來。
又是方才那個胖小子,自告奮勇的站起來,遲疑半天,問道:“大王,什么問題都能問嗎?”
嬴駟點了點頭:“當(dāng)然!”
“那我想問問‘鋤禾’是誰,他為什么要日‘當(dāng)午’?”
眾人:“—――”
第295章誅仙
嬴駟也很無奈。
他甚至已經(jīng)無法辨認(rèn)清楚,堂下坐著的,到底是一群孩子,還是一群流氓!問出的這都什么問題?
《憫農(nóng)》這首詩已經(jīng)被你們理解出如此深刻的含義了么,寡人自愧不如。
他身后的楊永信,卻是冷笑起來。
王上,你也有今天?
這下子你知道熊孩子們的厲害了吧,不是我們這些做先生的不努力教書,實在是因為孩子們簡直太不好管理!“咳咳,這個問題,寡人不予回答,但寡人要告訴你們,明日我再來授課,大家不僅要會背誦,還要將《憫農(nóng)》這首詩試著默寫出來,明白了嗎?”
熊孩子們臉上一個個都是傲嬌的表情,心道你以為你是誰啊,讓我們背我們就一定要背?
嬴駟瞥了他們一眼,似乎早預(yù)料到這樣的結(jié)果,緩緩道:“不如,接下來的時間,寡人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此話一出,孩子們都老老實實的坐下,臉上仿佛換了一種神采一般。
他們酷愛聽故事!只是從小到大,他們聽的大多是一些戰(zhàn)場上的英雄事跡,關(guān)于‘商鞅變法’的故事,他們已經(jīng)聽了不下幾十遍。
雖然不知道大王會不會講述一些新穎的東西,但還是吊起了足夠的噱頭。
這便是嬴駟的授課技巧之一――隱藏懸念!還沒正式開講,已經(jīng)成功吸引了孩子們的興趣,勾起了他們騷動的好奇心。
坐在最前面,那個‘不怕死’的胖男孩再一次充當(dāng)了槍手,不屑一顧的撇了撇嘴,道:“大王,像‘商君變法’、‘孫臏斷腿’、‘孔夫子周游列國’的故事就不要講了,我們早已聽得膩了�!�
這個家伙雖然有點可惡,但也很是可愛。
但這些不用你們說,寡人也不會講,沒有點神魔色彩的故事有什么意思?
“寡人今天要講的故事,名叫《誅仙》,故事的起源,要從草廟村慘案說起.”嬴駟打開系統(tǒng),《誅仙》的全部內(nèi)容便是展現(xiàn)在眼前,他開始誦讀起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世間本來是沒有什么神仙的,但自太古以來,人類眼見周遭世界,諸般奇異之事.”嬴駟讀了幾行,已經(jīng)見堂下的孩子們眼睛都直了,一個個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嬴駟。
就這樣,并不算十分好聽的聲音,卻像是美妙的音符,不斷吸引孩子們的目光。
嬴駟講到了草廟村慘案,講到了張小凡拜入青云,又講到跟著田不易學(xué)習(xí)仙術(shù)!在戰(zhàn)國這個時代里,一個關(guān)于修仙的新世界展開了,孩子們聽得入迷,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眼睛中射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故事簡直是太吸引人了!這是一個孩子們從未接觸到的世界,這里有仙法、這里的人可以騰云駕霧。
當(dāng)聽到張小凡在后山發(fā)現(xiàn)的燒火棍竟然有神奇的功效,他們的眼中放出了強烈的神采。
可,正講到關(guān)鍵時刻,嬴駟忽然戛然而止!“今天就講到這,不講了。”
孩子們正聽得激情澎湃,可最關(guān)鍵的時候,嬴駟忽然停了下來,孩子們自然是不愿意的。
“大王,這故事這么好聽,你為什么不講了?”
“對啊對啊,我們還要聽,還要聽!”
“那張小凡后來怎么樣了?
是否擺脫了‘廢材’的惡名,達(dá)到了逆襲的目的?”
發(fā)問之聲,不絕于耳。
嬴駟卻好像是沒聽見一般,用青蒿在宣紙上寫下了《憫農(nóng)》,而后緩緩道:“明天我來檢查,若是有一個人不會背寫這首詩,我便不講下面的故事。”
威脅雖然不是辦法,但,有用!孩子們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誅仙》的世界里,不讓他們聽接下來的故事,簡直比死還難受。
所以,他們要做的,便是瘋狂背誦《憫農(nóng)》。
嬴駟悄無聲息的走出學(xué)堂,教室內(nèi)卻傳來一聲聲回響。
“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
“禾下土,禾下土,這個禾下土太難了!”
“狗子,你不背詩,尋思啥呢,我告訴你,如果因為你拖了我們后腿,導(dǎo)致大王不講下面的故事,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國子監(jiān)的不少教書先生,聽到孩子們竟然有如此反響,心中難免高興。
在他們的課堂上,孩子們通常都是無精打采的,可王上一到,情況立馬改觀。
為了聽故事,孩子們都不懈努力的在學(xué)習(xí)著。
走到了國子監(jiān)的院子里,望著已經(jīng)姹紫嫣紅的花朵,嬴駟便和國子監(jiān)的先生們閑聊起來。
“大王真是有辦法,平日我若教他們一首詩,他們至少要背幾天,可看王上的效率,似乎一天便夠了。”
對于如此溜須拍馬,嬴駟坦然接受,他盯著那群書院的先生,道:“凡事都要講求方法,方法才是求勝之道!”
“治國一樣,給孩子們傳授道理也是一樣,方法對了,效率便高了。”
“寡人平日最不喜歡講的就是心靈雞湯,可今日來國子監(jiān),寡人無比失望。”
“因為寡人并沒有看到好的結(jié)果,孩子們沒得到好的教育,你們亦是沒得到好的收獲�!�
“那,是不是你們要反省,究竟是哪一環(huán)出現(xiàn)了問題?”
“明日寡人還會過來,寡人敢保證,明日來的時候,這群孩子們沒有一個人不會背誦《憫農(nóng)》。”
“同樣,你們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要給寡人編撰一份詳細(xì)的教學(xué)計劃。”
學(xué)堂的先生們低著頭,不敢反駁。
嬴駟走出國子監(jiān)的大門,忽然扭頭道:“寡人會通知尚書臺,讓他繼續(xù)增加國子監(jiān)的成本,孩子們的教育是首要的;寡人就算是摳牙縫,也不會虧待了你們,即日起,學(xué)堂先生的薪酬翻一番,但若是讓寡人知道你們教書不努力,可別怪寡人心狠!”
說完,嬴駟不再廢話,踏上了馬車,回新宮去了。
他今天已經(jīng)給國子監(jiān)的先生們打了預(yù)防針,身為一國君王,不可能永遠(yuǎn)待在國子監(jiān)。
說到底,教書育人的重任還在這群先生們手中。
少年強則國強,但愿他們不會令寡人失望!
第296章突發(fā)狀況
學(xué)堂的孩子們幾乎是瘋了,背誦《憫農(nóng)》這首詩背誦了一夜,搞得很多先生都沒睡好覺。
第二天嬴駟去的時候,還沒提問,孩子們便不由自主的用宣紙將詩詞背誦下來。
教會了國子監(jiān)的先生們學(xué)習(xí)方法,嬴駟便放手讓他們?nèi)プ觥?br />
他要等待的,只是好的結(jié)果!這日嬴駟正在御書房中看書,張儀協(xié)同白起入宮覲見,臉色十分焦急的樣子。
“相國和上將軍一同覲見,怕是有大事!”
嬴駟放下手中的書,對著門外的小太監(jiān)吩咐一聲:“來人,給相國大人和上將軍奉茶。”
張儀踉蹌奔跑而來,氣息還未平緩,他試著鎮(zhèn)定心態(tài),道:“王上,有大消息!”
“大消息?
從何處而來?”
張儀抬了抬眸,語調(diào)平定道:“楚國,根據(jù)探子來報,屈原已經(jīng)被調(diào)回郢都,重掌左徒之職�!�
嬴駟心思斗轉(zhuǎn)。
看來楚懷王對于屈原,比嬴駟想象中的更為看重,換做別人調(diào)戲王妃,腦袋掉一百次都不為過。
可屈原不到半年的時間,從官場失意再一次到肱骨之臣,真可謂是奇跡。
“屈原雖然耿直,但對楚國之忠心日月可鑒,因此令尹昭陽定會力保,寡人曾料到他會再回郢都掌權(quán),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王上,屈原失勢,皆是因為我秦國從中作梗,如今他重回朝野,第一件事,怕就是對付秦國,我們理應(yīng)早做打算才是。”
情勢已如湍急的水流,一發(fā)不可收拾!嬴駟嘆了口氣,這屈原可是他偶像,真到了兵戎相見的時候,難免會有不忍。
他起身走到御書房門口,望著天際的景象,臉色有些發(fā)白,雙手背負(fù)身后,瞪大眼睛問道:“可還有什么消息?”
白起今日卸甲,穿的一身青衫文士模樣,殺氣收斂,說起話來也是儒雅異常。
“王上,臣聽說楚國最近有不少戍邊將軍被召回郢都,怕是商量伐秦對策�!�
嬴駟毫不在意。
昔日五國伐秦的硝煙尚未散盡,保全社稷才是明智之舉,如今楚國急于伐秦壯大,往往適得其反。
“楚國的名將,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除了景翠之外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老將屈丐;但寡人覺得,楚國懼秦之心昭然若揭,定然還會再聯(lián)系齊國,聚眾壯膽已伐秦國�!�
張儀倒抽一口冷氣,聲音有些沙�。骸俺䥽鰻柗礌�,對齊國爽約多次,齊王就這么好的耐心?”
嬴駟態(tài)度極好,絲毫沒露出憤懣的神色,淡淡道:“齊王本就是明君,再加上其手下相國田嬰、孟嘗君田文都是深謀遠(yuǎn)慮之人,不會看不清局勢;在齊國眼中,我秦國仍然是齊最大的對手,齊楚相爭多年,一直是齊國占據(jù)上峰,可齊國與秦國的觀澤之戰(zhàn),嬴華自損一萬,殺敵兩萬,齊王早就坐不住了!”
尤其馮諼回國之后,將秦國的文化風(fēng)貌一五一十的轉(zhuǎn)述給田文,讓田文對秦人的見聞德行更加忌憚。
田氏一門,一脈相承,發(fā)展到今天,已漸漸與稷下學(xué)宮并稱齊國輔政雙魁。
田文立志一生為齊國,門客遍布天下,如此超然的地位,不屑于對任何人低頭。
所以不管楚國如何,只要是提出來聯(lián)盟抗秦,齊國還是樂于參與和喜歡看見的。
如此說來,齊楚必然會聯(lián)軍攻秦,那么秦國要如何找尋對策?
“王上,秦國以一國之力對抗齊楚,捉襟見肘,齊楚皆是大國,車盛上萬,帶甲百萬,秦國若與之硬拼,必然會受到重創(chuàng)!”
嬴駟一轉(zhuǎn)頭,氣焰駭人:“相國大人可有高論?”
“王上可記得微臣入朝之前對我王所獻(xiàn)的計策?”
嬴駟道:“橫強?”
“沒錯,橫強者,盟他國以強秦國,本來微臣準(zhǔn)備拉攏的是楚國,如今楚國翻臉,秦國可以聯(lián)合的,便只有三晉了!”
“三晉?
韓魏趙,他們行嗎?”
嬴駟冷笑道。
張儀靈光乍現(xiàn),言語滔滔不絕:“魏國與秦交戰(zhàn)多年,屢戰(zhàn)屢敗,至今已沒了稱王稱霸的心氣,唯求安定就好;韓國被秦殺了太子奐,我王拒不賠罪,韓國懷恨在心,可韓相公仲朋仍然親秦,只要讓武安侯韓鵬失寵,讓韓王盟秦不難;而微臣最擔(dān)心的,恰恰是最容易被忽略的趙國。”
“趙國?”
白起凝眉,反問道:“自戰(zhàn)國以來,趙國一直是見風(fēng)使舵的存在,如此毫無主見之國,有何擔(dān)憂?”
到底是武將,輕狂而不可一世,卻往往也更容易忽略細(xì)節(jié)。
張儀低頭喏聲:“趙武靈王繼位以來,趙國發(fā)動多次變革,其最明智的決定,便是效仿我王‘胡服騎射’!”
胡服騎射?
提到這四個字,嬴駟是慚愧的。
其實歷史上第一個胡服騎射的,恰恰是趙武靈王趙雍,只是嬴駟了解歷史,先一步行動。
而現(xiàn)在再興胡服騎射的趙雍,反而成為了抄襲者!這上哪說理去?
“相國大人怕的是趙國中立?”
白起問道。
嬴駟微微一笑,沉聲道:“不是怕趙國中立,而是趙國一定會中立,趙武靈王如一只蟄伏的猛虎,等著躲在暗地里咬人呢;不過,寡人就是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咬我秦國!”
趙雍也想稱雄,他得目標(biāo)也是稱霸天下,如今趙國日漸強盛,這個節(jié)骨眼,他不會參與任何戰(zhàn)事。
冷眼旁觀便好!張儀上前一步,躬身道:“如果王上同意,微臣立刻準(zhǔn)備出使韓魏兩國�!�
“不�!�
嬴駟果斷拒絕:“相國大人的計策沒問題,若要抵御齊楚只能聯(lián)合三晉,不過,相國出使韓魏,不合適!”
“微臣不合適?
那誰合適?”
嬴駟將目光對準(zhǔn)了白起,白起狐疑的指了指自己,道:“王上說的是我?”
嬴駟點了點頭:“對,此次出使韓魏,非上將軍莫屬。”
“屬下不解!”
“上將軍何處不明白?
韓魏兩國知道我秦國有難必然擺架子裝清高,會不會與秦結(jié)盟尚且不知,至少會刁難使臣一番;而上將軍戰(zhàn)功卓著,屢敗韓魏兩國,在上將軍面前,他們還囂張的起來吧?”
白起眼睛一亮,道:“屬下明白了!”
第297章還需橫強
計策既已經(jīng)定下,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執(zhí)行。
不過張儀覺得這顯然不夠,拉攏韓魏的同時,也要再一次離間楚國。
楚國亡我之心不死,我亂楚國之心亦不滅!所以咸陽城有兩路車馬同時而出,一路是白起趙云往韓魏方向,另一路是張儀,往楚國而去。
昨日一番高談闊論,迂回曲折,氣勢崢嶸,聽在嬴駟耳中,也是波瀾壯闊。
張儀靠在馬車之上,此次他假扮的是客商,而沒有以秦國相國的身份出使。
他要秘密去見一個人!與其同行的,還有秦將趙弋,嬴駟害怕張儀會遇到危險,故而派趙弋日夜跟隨,以死相護(hù)。
趙弋駕車,路過青山綠水,一路上閑情愜意,哼兩曲小調(diào),過兩條河流。
他扭頭問道:“相國大人,屬下有一事不明,既然已經(jīng)知道楚國要攻我,為何還要出使楚國,這不是無事獻(xiàn)殷勤嗎?”
張儀并未掀起車簾,聲音如綿綿流水,解釋道:“咱們這次并非是出使,而是去送禮�!�
送禮?
人家去打你,你還去送禮,這就不僅僅是無事獻(xiàn)殷勤,已經(jīng)上升到犯賤的層面。
“屬下還是不懂,屬下曾聽說若是給敵國送禮,這些物資往往會變成攻擊我國的助推力,相國大人拉了這么多車的金銀珠寶,怕是要成為秦國的罪人�!�
張儀不在乎道:“我張儀在世人眼中,本來就沒什么好印象,不過這恰恰是本相的保護(hù)傘,再說了,這些金銀珠寶也不是送給楚國的,而是給那些貪官中飽私囊的。”
“中飽私囊?
這在我秦國可是大忌!”
趙弋撇嘴道:“相國大人,我秦國可從無官員敢收受他人賄賂,楚國即將對秦作戰(zhàn),豈會有人因以一己私利而棄國家于不顧?”
張儀拿起一新鮮水果放進(jìn)嘴里,輕輕咀嚼,便有一甜美的汁液刺激味蕾。
“楚國不僅有這樣的人,而且這樣的人多著呢,他們只當(dāng)在楚廷為官是損命勾當(dāng)賠本買賣,怎么能不多撈錢以尋求后路?
楚國就是這樣,權(quán)臣相疑,君臣互相猜忌,要不然,憑借楚國空前的國力,早就稱霸天下了�!�
趙弋感慨道:“就是楚王昏庸,無勇無謀,成日只知道貪圖享樂,換做別人,楚國已非今日的楚國�!�
說罷,趙弋解開腰間的酒袋,想要喝酒。
張儀掀開車簾,望向他,神色恍惚道:“趙弋將軍,我王的政令你都忘了,駕車不喝酒�!�
“對對對,王上說這叫酒駕!”
再一次將酒袋收起來,趙弋笑瞇瞇的道:“相國大人做好了,屬下讓您知道知道什么叫風(fēng)馳電掣!”
“駕!”
道路上有一車隊,一騎絕塵而來。
楚國,郢都。
屈原回都,重掌外交權(quán)柄,楚懷王所下的第一道政令,便是不允許任何秦廷官員出現(xiàn)在楚國。
看來,楚廷上下已是君臣一心,至少在對付秦國的態(tài)度上,通過了伐秦的決定。
無數(shù)楚軍騎兵在道路上來回馳騁,遠(yuǎn)處的長河之上,一輪渾圓的血紅落日,直直的刺向昏黃的天空。
陽光燦然!張儀在距離郢都百米之外下車,喬裝打扮,還在頷下粘了兩條細(xì)長的胡子。
為了不被辨認(rèn)出來,也算是下了功夫。
郢都城門門口,有近乎十幾個楚軍士兵,正在嚴(yán)格排查進(jìn)出城的人口。
不讓秦廷官員入城是楚懷王下的死命令,他們絕對不敢怠慢!隨著一聲嘎吱聲響,有一浩大的車隊向著郢都城門處駛?cè)�,車上有旗幟高高懸起�?br />
車夫用牛皮小鞭子將馬匹抽打的啪啪亂響,點貨數(shù)箱、呼喚同伴的聲音起此彼伏。
“停車,接受盤查!”
副將不怒自威,一只手一直握在刀柄之上,說出話來的語氣不容有任何商量。
他身后,有士兵一手持蒲,一手持筆,聽著副將的對話,似乎在記錄著什么。
士兵們面無表情,所檢查的也不過都是通關(guān)文牒和活物,認(rèn)真仔細(xì),速度并不快,因而導(dǎo)致城門處人流擁擠。
有人焦急道:“前面能不能快點,我這趕時間!”
有一老兵直接過去看了一眼,怒罵一聲道:“你那么著急干什么?
趕著時間去投胎?”
周圍人頓時愣��!從那之后再沒有人敢抱怨什么,生怕這些兇神惡煞的士兵一言不合便拔刀。
等輪到張儀和趙弋的時候,大約過了半個時辰。
副將端詳了張儀一眼,覺得這家伙賊眉鼠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好人。
因而,他語氣并不客氣:“做什么的?”
張儀哪敢怠慢,湊上前去,媚言媚語的說道:“官爺,小的張莊,做的是小買賣,路過郢都,想進(jìn)去歇息一晚,還請官爺見諒�!�
副將沒理會張儀,如雛鷹一般的雙眼盯在那幾個碩大的黑皮箱子上。
問題不在人,而在貨物。
副將曾觀察過張儀車隊走過的車轍印,比一般車子要深一些,這邊說明箱子里裝的東西很沉重。
那究竟是什么,總不能是石頭吧?
副將不由的皺起眉頭,仔細(xì)打量著張儀和趙弋,一揮手道:“來人,打開箱子看看!”
“官爺,官爺!”
一聽到楚兵要開關(guān)驗貨,張儀便有些發(fā)慌,他自稱做小本買賣,若是打開箱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實打?qū)嵉恼娼鸢足y、犀牛皮珍珠,那還了得?
趕緊將一個裝滿銀子的錢袋偷摸塞給了那個副將,嬴駟摟著那副將肩膀,笑瞇瞇的道:“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副將臉上露出了一副不易察覺的微笑,掂量了一下,錢袋很重,態(tài)度瞬間緩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