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這個真香!”張老漢也在一旁忍不住說,“怕是小孩子都喜歡吃呢。”
“誰說不是呢,就是我這個大人也覺得好吃�!�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
地面上已經(jīng)白了一層,走路的時候都要比以往小心一些,
生怕摔倒了。
后院里,林桃紅還在那里委屈的同林春燕和王英娘抱怨,“一會兒出去了如何也要替我說上兩句。”
王英娘故意逗林桃紅,“那你這花還戴不戴?可是花了你不少的銅板呢�!�
林桃紅在那里糾結(jié)起來,想戴又不想戴,
催著林春燕去前面鋪子里看看那兩個夫子有沒有走。
“要是沒有走的話,我今天就不出去了,讓娘幫著賣東西。”,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能使喚動娘?”林春燕往外張望了幾眼,
那兩個夫子已經(jīng)拿著春卷進來,和段夫子邊說邊吃起來,
看起來一時半會兒倒不會走。
張大娘做什么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就是給那些閑漢們打飯也是這樣,還不如林桃紅堅持的時間長,隔三差五的就需要敲打敲打。
林桃紅撇撇嘴,“她不去也得去,要不然這個月再扣她工錢。”
這一招張大娘已經(jīng)不怕了,她入股林春燕買那村東的山之后,每個月就是不干活也能掙上不少錢。
“我看還是我去吧�!蓖跤⒛锞鸵酒饋�,“干娘如今可是財大氣粗的很�!�
“英娘你別去,大姐可不能就這樣讓娘一直閑著。”林桃紅這時候也不再糾結(jié)自己頭上戴的花了,想著張大娘總是在那里閑著嘮嗑說話,最多手里拿著毛線在那里打,每個月還能掙上不少錢,心里的不平衡就起來了。
張大娘瞧見外面已經(jīng)有閑漢過來,林春燕還沒回來,就先從前面大廳進來找林桃紅,嘴里還嘟囔個不停。
“紅娘呢,是不是又去偷懶了?”
林春燕沒讓林桃紅出去,這時候兩個人對不上難免就要吵上幾句,她把簾子掀開一條縫,對張大娘說,“我讓她來這里幫忙做魚丸的,娘要不你先去前面幫著打飯吧。”
張大娘不大信,從掀起的門縫里張望了幾下,果然看到林桃紅在那里干活,只能不大樂意的往鋪子前面走,嘴里還嘟囔了兩句,“怎么好好的就想著來幫忙做魚丸了�!�
林桃紅見她走了,這才哼了一聲,“以后我都要來后廚幫忙,讓娘自己在前面支應著�!�
林春燕和王英娘對視一眼,兩個人知道她說的這話頂不了半天,在后廚幫忙多累,這時候天冷了還好,夏天的時候熱的汗都不停。
在外面給人打飯卻輕松許多,還能和那些閑漢們說說話嘮嘮嗑。
不過她今天不愿意出去,也就順了她。
兩個夫子把春卷吃完之后,又要了兩大碗面,等著那面上來的時候,就和段夫子說起來山長的事情。
“這也是他叫我們來的,說是之前想的有些太左了,想著要是合適的話,他也幫著出一份力。”,盡在晉江文學城
山長的態(tài)度來了個大轉(zhuǎn)彎倒是讓段夫子沒有想到,這是經(jīng)過上次的出書的事情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山長這個人和他想象的還不太一樣,會在他困難的時候拉拔一把是真的,追求功名利祿也是真。
這人本來就是多面的,段夫子糾結(jié)過后也就釋然了,只是沒想到山長有一天還會主動說要過來幫忙。
他沒敢貿(mào)然答應,多問了一句,“這又是為了什么?我家娘子如今已經(jīng)都上手,教出來的幾個徒弟也能幫忙教著初級班�!�
就連他有時候也幫不上什么忙了,山長這時候跳出來卻讓人匪夷所思。
余夫子是個很耿直的人,聞言就嗤了一聲,“還能是因為什么,自然是想沽名釣譽�!�
他說話向來這樣直,溫夫子不贊同的看了余夫子一眼,“話也不能這樣說,咱們讀書不就是為了這么點東西�!�
見段夫子還是摸不著頭腦,溫夫子干脆壓低了聲音把他知道的和盤托出,“聽說是新來的那縣太爺對你們開的算數(shù)班很感興趣�!�
段夫子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山長這時候想來摻和一腳,果然是無利不起早。
知道了原因,他還是有幾分糾結(jié),先前已經(jīng)把山長得罪了一次,他后來主動上門兩次也沒怎么緩和關(guān)系,好不容易山長遞了梯子下來,他要不要接?
這事溫夫子和余夫子都幫忙拿不了主意,等著熱氣騰騰的面條上來,兩個人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夾著吃起來,外面風雪漸大,偶爾還有飄進來的,更襯得眼前的這碗面熱乎乎的勾人食欲。
外面等著打飯的閑漢們也不好過,這下雪和下雨還不一樣,穿著蓑衣用處也不是特別大,但是不穿的話頭上和肩頭總會淋了雪。
他們一般給人送東西都是提著好幾個食盒,自然也沒有手去打傘,像葉閑漢和林閑漢他們這些不大講究的,一般都是雪里來雪里去。
這里面最講究的怕就是王閑漢了,他一般都是給王家或者其他幾個員外家送,自然也都多了幾分講究,那食盒上面先就是不能落了雪的。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抱怨這雪下的大,也只有這雪下起來,他們這些人的生意才能更好一些。
吃完了那碗面,兩個夫子臨走的時候還要了一壺酒,段夫子不太想給他們,這酒還是初夏的時候釀的青梅酒,本來就不太多,一般人都舍不得給。
林春燕出來的時候,就見三個夫子在那里為了一壺酒在那里爭論,看到她來,溫夫子趕緊讓她來給撐腰,“每次拿一壺酒回去,都像是要了段兄的老命。”
“是啊林小娘子,下次釀酒的時候可要多做一些,也省得咱們天天為了這酒打架。”
要說林春燕這里的酒有多好喝那倒也并不是,只不過鎮(zhèn)東的那家釀酒鋪子里摻了水,再加上秦老丈人那么一宣傳,好些個人都不去他那里打酒。
鎮(zhèn)西那家離的又很遠,總要多走上二里地,除了愛喝酒的秦老丈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大樂意往那邊跑。
“要是不介意的話,下次給夫子弄些甜酒來�!�
甜酒在冬天還
銥誮
是能釀出來的,放在灶火旁在蓋上厚棉被,但其他的酒林春燕就沒有多大的把握了。
她知道有些地方有在冬至這一天釀酒的習俗,且冬釀出來的酒十分的沉香,后勁十足。
可惜她沒有做過,加上酒曲的不同,多半是釀不出來的,怕糟蹋了糧食。
兩個夫子聽了,都沒有嫌棄那甜酒不夠味,說好下次過來的時候讓林春燕給他們釀好,這才重新打了傘冒著風雪往回走。
段夫子就把他們替山長傳話的事情說了,“掌柜的,這事你怎么看?”
林春燕也沒想到山長這時候想來分一杯羹,但就像段夫子所說的,他們?nèi)缃袷裁词虑槎家呀?jīng)步入上正軌,讓他來橫插一杠圖什么?
光看林春燕的表情,段夫子也明白了幾分,“我也是這樣想的,左右已經(jīng)得罪了他,即便因為這是我們倆關(guān)系恢復從前,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兩個人幾句話就把這事定好,不過縣太爺關(guān)注到這件事情倒是讓林春燕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想用這事來做些什么。
這雪下了一天,一點停的意思也沒有,山上干活的人從下午開始就掃起雪來
,生怕到時候被堵在山上。
有這個空檔,洪娘子就去找了丁慧娘。
她先從麥芽那里聽說了這事,加上柳娘子又把彭老爹暴打一頓,村里就沒有人不知道的,洪娘子生怕丁慧娘被欺負了,一直想找機會過來看看她。
下著雪,街上并沒有什么人,洪娘子路過彭老爹門口的時候,還狠狠地啐了一口。
好巧不巧,彭平安這時候剛把門打開,正好看到洪娘子啐他們,兩個人都有幾分尷尬。
洪娘子原先就是個利索人,不過被石榴爹打的時間長了,人也變得唯唯諾諾,好在這一年多的時間性子又轉(zhuǎn)回來,見彭平安在那里站著,她先冷哼一聲就進了丁慧娘家。
彭平安是想去看看韋柔姐和柳娘子,下這么大的雪總要有人上房頂打掃的,家里只有兩個女娘,干這些總是不方便的。
說不定他殷勤一番,韋柔姐和柳娘子就能回心轉(zhuǎn)意,讓他重新回到家里。
他實在不想和彭老爹在這舊家里住著了,一天三頓的要給他做飯不說,家里連個燒火做飯的柴火都沒有,都是他現(xiàn)從山上砍的。
自從娶了韋柔姐之后,彭平安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過這樣的日子,這又讓他想起小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心里更加惶惶然。
不過,韋柔姐和柳娘子自然沒讓他進家門,連個好臉色都沒給他。
洪娘子找到丁慧娘的時候,她正在和疙瘩一塊做豬胰子,床上躺著的疙瘩爹看到她過來,趕緊把手里的東西往身后藏。
洪娘子還是眼尖的看到了,疙瘩爹手里拿著的正是毛線,他在學織毛衣。
但是顯然,他并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時候耳朵尖都有些紅,喃喃的不知道怎么解釋。
想學做織毛線,也是看著疙瘩小小年紀就知道幫著丁慧娘做豬胰子,而他天天躺在床上吃白飯,心里有些不自在。他又怕丁慧娘對他不利,哪天真的嫌棄他是個廢人,隨意怎么樣都能讓他一命嗚呼。
他見丁慧娘回來的時候偶爾會織毛線,聽說掙的還不少,才有了這個想法。
洪娘子的眼睛閃了閃,并沒有多問什么,只拉著丁慧娘去了旁邊的屋子。
“慧娘,那事我也聽說了,你要是心里有氣,我來幫你……”
后面的話不用說,丁慧娘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這是他們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不過丁慧娘卻搖了搖頭,“不用那樣,死了才是解脫,就讓他被人人唾棄著。”
經(jīng)過柳娘子和她暴打彭老爹的事情,又有那么多村里人看著,想來彭老爹也不敢再輕易過來找事。
即便再來,丁慧娘也是不怕的。
洪娘子松了一口氣,她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建設,可畢竟是一條人命,她沒辦法心如止水的做到。
疙瘩在門口靜靜的聽了一會兒,見他們兩個人說起山上做工的事情,就悄悄的回了屋子。
疙瘩爹正等著問他,“都說了什么?”
疙瘩搖搖頭,“就說上工的事情,別的什么都沒說�!保M在晉江文學城
疙瘩爹沒有絲毫懷疑,知道不是他擔心的那些事情,也就不再管了。
疙瘩見他爹不問了,垂下頭繼續(xù)做手頭上的豬胰子,目光卻忍不住黑沉下來。
街上的春卷一直賣到很晚,偶爾有經(jīng)過的人聞到這樣的香味,都忍不住吸著鼻子,帶著孩子趕路的人更是要拽著自己的孩子,哪怕孩子們一步三回頭的看,舍得買的人也不多。
一艘船靠了岸邊,船夫哆哆嗦嗦的收拾好來了鋪子跟前,本來想直接進去鋪子里面,看到門口棚子炸了春卷,一時就有些走不動路。
“這么早就炸春卷了?”船夫使勁吸了戲鼻子,“離過年還早呢�!�
“如今大家手里都有錢,誰說非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吃。”宋大爺笑呵呵的和船夫說話。
“是這個理,給我拿上三根,口味一樣來一個!這天一冷,人就忍不住想吃東西。”
宋大爺現(xiàn)在接手了炸春卷的活,宋大娘在一旁幫著做好弄餡兒。
這樣一忙活起來,老兩口心里什么難受勁兒都沒了,也顧不得再多想,見誰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
“那些烤鴨可都是賣出去了?”宋大爺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船夫說著話。
“賣出去了,不過天冷了之后賣的倒是沒之前那么好,都嫌那烤鴨是冷的。”
“你沒用溫盤?”
“怎么沒用!這樣冷的天,用了也頂不了多長時間�!�
石頭過來的時候,宋大爺剛給船夫炸好了春卷,看到他過來連忙招手,“快來嘗一嘗,是你燕娘姐姐教會我們的�!�
石頭趕緊過去,把身上的雪抖落掉,從懷里拿出來他摘的那些松針,“上次大爺說喜歡喝這個,我正好上山砍柴,就摘了這些過來�!�
宋大爺歡喜的接過,東西是什么不重要,但被人這樣惦記著可是讓人高興的很。
“快趁熱吃,一會兒再往家里帶上幾根。”宋大娘看他的目光也是很和藹。
石頭心里有事,被老兩口這樣慈愛的關(guān)心,心里就不由的涌現(xiàn)出了暖流,一時漲漲的倒讓他不知道怎么開口。
“是來找你娘的吧?我瞧著今天不忙,估計一會兒就能出來。”
石頭聽了趕緊搖頭,“不是,今天不是來找我娘的�!�
石頭本來想找宋大爺把事情說了,可到了跟前,他又不敢說了。
生怕宋大爺和宋大娘覺得他心思太重,心里面不喜歡他了。
那一個春卷吃完,石頭再也吃不下去第二根,一旁的船夫卻吃的狼吞虎咽,剛才還冷的發(fā)抖的身子這時候也不那么冷了。
“小郎君,怎么吃個東西也磨磨蹭蹭的,可是心里有事?”
船夫的話讓石頭很不自在,去找宋大爺拿了油紙包著剩下的那些,又留了幾個銅板才跑到鋪子里去找林春燕。
還是說出來吧,不然他怕以后連鋪子都不敢來。
可惜,這個時候天都快黑了,林春燕他們已經(jīng)往村里趕,石頭只能撲了個空。
林春燕在家里也沒閑著,幫著把小竹要的那些高中的糕點做了出來,一旁的林桃紅則在學著掌勺炒菜。
王英娘往林桃紅那邊看了好幾次,實在有些擔心,“也不知道做出來的東西能不能吃,要不我還是過去看看�!�
“讓她自己試一試,不是還有娘幫忙呢�!�
張大娘卻沒插手,白天幫著打了一天的飯,自覺功勞很大,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只管摘菜。
冬天能吃的菜不多,林春燕想著天冷了不如喝些滋補的,就從周大爺那里買了些羊肉,從林二嬸地里摘了些蘿卜。
“總這樣去別人家菜地里摘也不是個事,冬天少不了吃蘿卜,我還想著腌些蘿卜咸菜,還是收一些回來。”
張大娘不同意,“你二嬸子也不是外人,她都說了讓咱們隨便
銥誮
摘,我看他們種的不少,夠咱們兩家吃了�!�
兩個人觀念不同,一個覺得有小便宜能占就占,何況還是自己家的人,這也不算占別人的便宜。
另一個卻是不愿意麻煩任何人,寧愿別人欠著她。
林桃紅顧不上理會林春燕娘兩個之間的事情,她是頭一次處理羊肉,雖然家里如今已經(jīng)不缺錢,可骨子里還是不敢揮霍,生怕把這羊肉糟蹋了。
“大姐,英娘,我已經(jīng)給羊肉焯了水,然后怎么做?”
林春燕見她大冬天的汗珠都掉下來了,只能先給她拿汗巾子擦了擦,“咱們不是要做羊肉米湯,羊肉已經(jīng)焯了水,這時候就熬米湯吧�!�
羊肉米湯可以用小米粥去熬,也能用大米,熬出來的滋味大不相同。
今天他們做的還是小米粥的羊肉米湯,除了蘿卜之外,還要放張大娘剛才洗好的那些菘菜。
菘菜他們家里的地里種了不少,幾乎家家戶戶冬天都是靠著蘿卜菘菜過日子,吃一冬天都膩歪,從前誰家能吃上塊豆腐那都是日子好過的。
如今不同,山上豆腐坊里的豆腐和果凍豆腐賣給村里人都是要便宜上許多,幾個銅板就能切一大塊豆腐。
上次里正家的張?zhí)旌尤⑾眿D的時候,里正娘子就要了好些個豆腐,讓來的親戚都吃了個夠。
聽說他們村子有這樣好的事情,外村的人自然都是羨慕的。
也有想搬來他們村子里的人,給里正家里送禮的也又不少。
不過,里正都沒答應。
這個口子一開,以后只有得罪人的了。這個想搬進來不同意就是結(jié)仇,自然會想憑什么他們能搬來。
但里正今天拒絕的就沒那樣利索,看著孫捕快和孫安元兩個人提著東西過來,把想辦的事情說了,里正的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兩個人他都不想得罪,且他也不知道孫安元和林春燕之間到底什么關(guān)系——說沒什么吧,孫安元總是往他們村里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些什么。
聽說鏢局還幫著給林春燕他們家送貨,路上能太太平平回來的,他們鏢局可是出了大力的。
外面的雪依舊沒停,里正愁眉苦臉的吸了口旱煙,最后只說要問問林春燕和其他村里人。
“應該的,我們也不是想占村里的便宜,只是想著能搬到村東的的山腳下的話,要來幫忙也方便�!�
孫安元自從上次林春燕落了水之后,心里一直不踏實,總后怕要是那天沒有恰好路過,沒人救林春燕可怎么辦。
一想到這里,他回回都驚得一身冷汗,這才想著要搬到村東山腳下。
出了里正家的院子,孫捕快和孫安元慢慢往回走,兩個人也不怕下雪,看著天色漸漸晚了,家家戶戶都燒了火開始做飯,只可惜雪蒙蒙,把裊裊升起的炊煙遮得嚴嚴實實。
“我看這事不好辦�!睂O捕快聲音都打著顫,想著回到家里就能喝上兩口小酒暖暖身子,腳步比剛才要更快一些。
他人是直接被孫安元帶過來的,見孫安元也是一臉愁悶,不由又問,“這事你可是給林小娘子說了?”
孫安元搖搖頭,“沒有�!�
他想著等里正答應了,他再告訴林春燕。要是沒辦成,說出來也不好看。
“還是要說一聲,指不定人還不樂意你搬過來。”
孫捕快本來只是開個玩笑,可恰好說中了孫安元內(nèi)心的擔心和不安。
孫捕快一看孫安元這個樣子,也不再玩笑,只是同情的說,“你這八字還沒一撇,的確得多想想辦法�!�
要知道,看上林春燕的也不止一個孫安元。
先不說別的,等那村東的山上越來越成了規(guī)模,她可不就是像搖錢樹一樣,想娶回家的自然更多。
“來了來了!”林桃紅不怕燙的把一鍋羊肉米湯端到了屋子里,得意的朝幾個人說,“瞧著還不錯吧?”
林春燕見羊肉米湯的色澤金黃,空氣中也都是羊肉米湯的香味,先一人給舀了一碗之后就開始嘗起來。
這做飯和別的不同,色澤味香都是花架子,只有好吃才是正理。
但反過來,要想讓人有食欲能吃下去,色澤味香又不能省去。
林桃紅眼巴巴的等著他們嘗完說味道,林春燕也不糊弄她,認真說了自己的看法。
“已經(jīng)很好了,只是羊肉處理的還有些嫩,沒有那樣的軟爛。”
米湯里的菘菜蘿卜卻都是已經(jīng)燉的軟爛,甚至和米湯快融為一體了。
“這是因為我菘菜蘿卜放的早了?”
林春燕點頭,“不過咱們家里吃,也不用那樣苛責。你看娘,已經(jīng)快將一碗喝完了�!�
張大娘咽下之后才說,“今天干了一天的活,早就累的不行,偏這羊肉米湯燉的時間又長,早就餓的不行。”
“家里多少吃的,娘你下次就墊吧墊吧�!�
張大娘自然知道有很多吃的,不過她想著墊吧之后,喝羊肉米湯就少了,她自然不樂意。
溫熱的羊肉米湯下了肚子里,帶著一股暖流暖了全身,能持續(xù)一個晚上。
這樣的天氣,正適合一家人窩在屋子里慢慢體會。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可惜,
這樣寧靜的氣氛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張大娘趿拉著鞋往外走,一邊問是誰在敲門。
里正娘子答應了一聲,
這么晚了里正過來不適合,
就讓他家娘子過來跑一趟腿,
把孫安元和孫捕快說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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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她也不是要說給張大娘聽,
見林春燕跟過來了,知道她聽到了,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
咱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就想著過來找你拿個主意�!�
里正娘子說的客氣,
林春燕知道她是好意,
認真謝過,“多謝大娘過來告訴我,等明天我去找一趟大爺�!�
里正娘子嫌林春燕太客氣,
“都是一個村子的,你還叫我們一聲大爺大娘,
我們幫著你不是應該的�!�
說完就要摸著黑往回走,張大娘生怕她踩空了或者滑倒,叮囑了她好幾句。
“這路我都走了多少年,就是閉著眼睛也不會出錯,你就少操點心。”里正娘子對林春燕客客氣氣,
把她當小輩,對張大娘卻就要陰陽怪氣起來了。
沒別的原因,誰讓張大娘如今過得比她還要好,
她心里要是波瀾不驚,一點感覺也沒有,
早就去銅山出家當和尚了。
張大娘被嗆了幾句,砰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嘴里嘟囔,“怎么好好的告訴她,她還不領(lǐng)情了�!�
林春燕卻沒工夫搭理她,心里正不得勁,林桃紅和王英娘剛才沒有出去,見她這樣心事重重的回來,都奇怪的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張大娘進來脫了鞋,爬上坑之后就哼了一聲,“這孫鏢頭可真是大膽,這樣的事情竟然不先問問咱們�!�
等林桃紅和王英娘問清楚了是什么事情,兩個人也都有些生氣,“可不就是,這樣冒冒然的搬過來,把咱們當成什么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林春燕已經(jīng)和孫安元有什么了。
林桃紅情緒最激動,“真恨不得他就在這里,我怎么著也得學著柳大娘打那彭老頭的時候,啪啪上去打幾下。”
張大娘就知道柳娘子經(jīng)此一戰(zhàn),不知道多少人會暗中學了去。
他們家林桃紅絕對是頭一份,這話也不是頭一次說了,張大娘白了她一眼,“人家長得那樣人高馬大,就是在你跟前,你敢上去打嗎?怕不是一個手指頭就把你掀翻在地上了�!�
林桃紅不服氣,哪怕直到張大娘說的是實話,心里也不高興,“你到底向著誰說話?難不成還站在那孫鏢頭一邊了不成?”
“怎么可能!”張大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我打死也不會站在他那邊的�!�
兩個人拌嘴的功夫,王英娘已經(jīng)去那邊和林春燕嘀咕小話,林桃紅見兩個人不帶著自己,非要湊過去偷聽。
“說什么話還要背著我�!彼袂橛行┪�,“我也是大人了�!�
看她這樣,林春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倒是也沒什么,就是乍然聽到這個消息,那孫鏢頭也沒有告訴我,總覺得心里不舒服,和英娘說這事呢�!�
“我們心里也不舒服呢,要不是實在打不過,怎么著也得讓二郎哥去嚇唬他一頓�!�
林春燕的這種不舒服和林桃紅他們還不一樣,睡覺的時候她還在想這件事情,聽著窗外雪花落在樹上簌簌的聲音,和偶爾傳來雪團和大黃的叫聲,這才慢慢的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林春燕還沒來得及去找里正,孫安元就先過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發(fā)的,頭上肩上都是被雪水打濕的印記,鞋子和褲腳也沒能幸免于難,看起來是在雪中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張大娘一打開門,看到他站在門口還被嚇了一大跳,等反應過來是他之后就更生氣了,“大早上的你在這里做什么,我差點以為是哪個討債的�!�
孫安元回去之后,一直在想孫捕快說的那些話,越想越覺得說的有理,反而是他實在是太心急,生怕晚一步這塊地就被人占了,都沒有問過林春燕他們的意見就冒失的去找了里正。
這么一想,他實在就有些坐不住了,天不亮就往這邊趕,就想早早的同林春燕解釋一下。
他也不知道里正有沒有告訴她,最好還是沒有,這樣他也好解釋清楚一些。
不過一看到林春燕的那表情,孫安元就知道他還是來晚了一步,里正一定將他的打算都告訴了林春燕。
他一時有些踟躕著不敢上前,想解釋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林春燕就自顧自的忙著自己的事情,那邊的林桃紅卻想過來替她說話,卻被王英娘拉了一把。
“你干什么不讓我過去?”林桃紅把王英娘的手甩開,“我過去好告訴那孫鏢頭,讓他離大姐遠一點,少打我大姐的主意。”
王英娘被甩開了也不生氣,用下巴指著林春燕悄聲說,“你沒看他們兩個人有話要說,你去橫插一杠算什么�!�
林桃紅被噎了一下,她站在遠處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有什么話要說。
她只能又湊到王英娘身邊,很是好奇的問,“英娘,你是怎么看出來他們兩個有話要說的?他們兩個有什么話要說?”
,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
依譁
種事情,王英娘也不好直接說出來,只能含糊的說了一句,“我也是猜的�!�
孫安元并沒有猶豫太長時間,主動上前幫助林春燕把那些葛根粉提到小磨旁,又幫著她推起小磨來。
山上磨豆腐的地方除了用騾子之外,林三叔又幫著做了個新鮮的玩意,人只要站在那個地方不動,上下?lián)u擺著拉桿就能讓小磨站起來,倒是不用再一圈一圈的繞,方便省事了許多。
張大娘說要把他們家也安一個這樣的東西,只不過林三叔那里的生意實在太多,沒有太多的空閑時間給他們做這個。
一邊推著小磨,孫安元一邊把他之前的打算說了出來,“原想著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就先去試探了一下里正的口風,倒是沒和你說,是我做的不對�!�
頓了一下才繼續(xù)開口,“這事也是我想的不周到,昨天我大哥回去說了我一頓,我才意識到直接搬過來的話,對你們的名聲也不大好�!�
見他這樣實誠的開口解釋,林春燕倒沒有那樣吃驚,把手放在袖子里說,“我也是乍然聽說這事,覺得太吃驚了一些,你家又不在這邊,好好的往這里搬算怎么回事,我看還是算了�!�
孫安元心里雖然有幾分苦澀,卻依舊點了頭,“是這個理,我先前太莽撞了,一會兒我就去和里正說,讓他不用操心這事了。”
葛根已經(jīng)被磨成了粉狀,孫安元幫著提到了灶間,張大娘在那邊就開始趕人,“我們也要收拾收拾做早飯了,男女有別,我們也就不留你了�!�
原先張大娘對孫捕快和孫安元都還有幾分客氣,覺得他們幫了自己好多忙,不過如今她卻不這樣想,得嚴防死守起來。
孫安元卻沒著急走,想著這么些個葛根怕是一會兒都要林春燕來處理,就說幫著一塊弄成粉,“也耽誤不了多久�!�
這下不僅張大娘訝異,就連林春燕也側(cè)了頭過來問:“你會做葛根粉?”
孫安元有些不好意思,他沒說自己是專門問了李大娘這些東西怎么做的,還學著做了一段時間的飯。
以后要是林春燕真的和他成親了,他也沒打算讓林春燕日日來做飯。
就算她手藝好,這也不是她要比別人多付出的理由。
何況,他爹在世的時候就是這樣對他娘的,家里的活計大部分都是他爹在做,要不他娘做的飯也不會那樣難吃。
說起來,李大娘對做飯是一竅不通,但是沒嫁人之前也學過些炮制藥材的手藝,孫安元這才問了她。
林春燕他們幾個就在一旁站著,那孫安元本來就不太熟練,不過是想拉好感吃的脫口而出的,這時候見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他,后背都緊緊的繃起來,比他第一次拿刀殺人的時候還緊張。
好在最后有驚無險的做了下來,張大娘把孫安元送上去的時候,還多看了他幾眼。
見家里的三個小娘子都在灶間忙活,街上也沒有人,張大娘干脆攔住孫安元,低聲說,“你想往這里蓋房子,你娘可是同意了?”
孫安元一愣,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娘同意的,還讓我早些搬出去�!�
說這個話有些不好意思,但李大娘對他向來都是放養(yǎng)的態(tài)度,只要人活著在哪里都行。
張大娘眼睛亮了亮,干咳一聲又往四下看了看,才又繼續(xù)問,“那你娘的意思是,你上門入贅的話也可以?”
孫安元這才明白張大娘是什么意思,點頭說:“我愿意!”
張大娘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了笑意,林桃紅從灶間探頭出來,還有些奇怪,“娘,你剛才干什么去了?怎么回來這么高興�!�
張大娘沒有說話,只奇怪問,“我臉上帶著笑呢,你怎么知道我高興?”
“你笑的那大嘴都快能吃小孩了�!�
張大娘沒和林桃紅一般見識,見灶間的飯都快好了,就先去洗了手過來等著吃。
“娘,一會兒你吃完了洗碗�!�
原先洗碗都是幾個人輪流的,一般誰做飯了就不用洗碗,今天是他們?nèi)齻人一塊做的,就張大娘沒動手。
“我洗就我洗,不過幾個碗而已,灶間還有熱水,有什么難的。”
雖然這么說,但是張大娘臉上的笑意也沒那么大了,愁眉苦臉的等著吃飯。
干飯人,誰愿意吃完了洗碗。
尤其在碼頭擺攤的那段時間,張大娘可是日日都要洗碗,洗的她是腰酸背痛,看見碗就惡心。
吃了飯之后林春燕也沒著急去鋪子里,讓林桃紅他們先走,她則去找了狗蛋爹。
狗蛋爹不去收果子的日子也沒有閑著,一直跟著老丈人學怎么育苗,等明年春天的時候可就要上手了,這事可不能馬虎。
見林春燕來了,狗蛋爹趕緊起來,“燕娘,可是來找鈴姐兒和紫姐兒的?”
林春燕搖搖頭,“叔,我是來找你的。還得托你跑一趟,看看有沒有秋梨能收回來。”
狗蛋爹對附近哪里種著什么,哪個山頭也什么野果子都了如指掌,一聽就先問,“秋梨倒是有,也有山上長了不大的野梨子,不過特別酸,長的地方也很偏僻,不好摘,你要這些可是做果醬?”
做果醬的話梨子酸一些小一些也無妨,不過這幾天下了雪,去摘拿幾個野梨子倒是不大值當。
林春燕就搖頭,“我想用來熬秋梨膏,還是找一些正兒八經(jīng)種出來的梨子比較好。”
像梨子桃子這些都不是頭一年種下,第二年就能結(jié)果子的,狗蛋爹聽林春燕的意思,是讓他尋摸一下好的,往后這幾年都要收購一些。
“也不著急這一天兩天,總要雪化了再去�!�
山路本就不好走,下了雪才是難走,狗蛋爹也沒逞強,“那行,我過兩天再去�!�
秋梨膏除了能潤肺之外,還能祛燥,屋里點了火盆之后,張大娘和林桃紅兩個體熱的人早上起來就覺得嗓子干。
這幾天下雪還好一些,怕就怕過幾天雪化了天重新干燥起來,這兩個人就要上火生病。
林春燕回來之后,又叮囑王英娘記得熬藥喝,“還有千萬別著了涼水,要是累了就歇息一會兒�!�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蓖跤⒛镄χf,“你趕緊去鋪子里吧,可要慢一些�!�
林春燕就去隔壁喊三郎,兩個人結(jié)伴一塊兒往鎮(zhèn)上走。
“大姐,你說我那個魚塘什么時候起比較好?”
三郎對他的那個魚塘一直很寶貝,當時挖的時候就經(jīng)歷許多波折,除了賣貨做酥魚就是盯著他的那個池塘看。
不過天冷了之后,三郎怕池塘結(jié)冰,就想著早早的把里面的魚撈出來。
當初放魚苗的時候,池塘里面就放了許多半大不大的,長到這個時候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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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些個蓮藕,也都能吃了。
林春燕就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就盡快起了,要是和村里的魚塘一塊起,那魚就賣不上什么價錢了�!�
三郎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多問一句好讓自己安心,“那行,回頭我就和我爹說�!�
林二叔是家里唯一一個專心種地的人,他是家里的老二,上面有林老爹這個會說話哄人的,下面有林三叔這個幺兒,在家里的存在感一直不是很強。
就連去學木工手藝也沒輪到他,他倒是想學林老太爺那灶間做飯的手藝,可惜林老太太一直沒同意,只想著把這個交給林老爹。
哪怕都是她生的,她心里也有一個秤桿,像偷學了林老太爺手藝的親生女兒,她也能狠心的趕出去。
可惜,林老爹根本就吃不了學灶間手藝的苦,早早就跟著去跑船,林老太太卻是到死的時候才吐露了后悔的話。
林二叔倒是早就看開了,種地也沒什么不好,他們家每年產(chǎn)出的糧食正好能讓他們兩房的人吃,多余的就拿到鋪子里,倒也不用額外買。
當初他不同意建池塘,可池塘弄好之后,每天他去的次數(shù)最多,林春燕甚至懷疑池塘里面有多少條魚林二叔也是知道的。
到了鋪子門口,三郎就和林春燕分開,瞧見石頭在門口,還和他說了幾句話。
石頭是一早就等到鋪子門口的,這次不僅是他等著,就連李梅娘也沒去后廚幫忙,兩個人顯然是有事,和三郎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石頭就把他心里想的同李梅娘說了出來,“我也知道說出來的話,燕娘姐姐可能會不讓娘在那里做工,可不去說又覺得心里很不得勁�!�
他覺得自己真是沒出息,謀劃這一場得到了又半途而廢,難受的頭也沒抬。
李梅娘一直沒有說話,她實在舍不得這樣的好差事,不僅僅是因為掙得那些個錢,更多的是因為她很喜歡在那里上工。
不過石頭說的也對,他們兩個人想這個法子的時候,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會覺得對不住二郎。
到底不是光明正大得來的,別說石頭年紀還小,不過是被逼著長大的小人心里難受,就是她日常也總是會想起來。
“人心肉長,我和二郎的事總得有個了斷。”李梅娘不再糾結(jié),“我兒說的對,明天我跟著你一塊去說,大不了我回來繼續(xù)漿洗衣裳。”
石頭點點頭,他心里還抱著幾分僥幸的心理,“也許燕娘姐姐還會讓娘在那里上工呢�!�
李梅娘心里卻有幾分苦澀,她覺得這種可能不會太大,畢竟林春燕和二郎可是表兄妹,他們騙了二郎,林春燕有什么理由還留著他們。
林春燕看到母子兩個等著她,也有幾分奇怪,“可是有什么事?”
鋪子里,張大娘和林桃紅早就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到底怎么回事,就連那邊金娘子也頻頻往這邊看。
林春燕主意到他們的目光,就領(lǐng)著李梅娘和石頭往后院走,“那里清靜一些�!�
馬氏雖然也很好奇,但她知道林春燕的厲害,害怕就會有忌憚,不會做出聽墻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