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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但是,林富貴牽住女兒的手腕,要求她:“夏夏,和你朋友說聲再見�!�

    林知夏遲疑道:“爸爸,我今天和朋友玩得很開心……我們可以和他一起吃頓飯嗎?”

    爸爸卻說:“夏夏,你媽媽給你做好午飯了,咱們回家吧�!�

    江逾白旁觀這一幕,仍然表現(xiàn)得很有禮貌。他好像做到了真正的處變不驚,即便他的內(nèi)心正經(jīng)歷著不可言說的失落。他和林知夏的歷史穿越游戲剛剛進行了一半,他們還沒從歐洲大陸回到古代中國——林知夏說了,她想讓江逾白做將軍,她自己要做武則天二世。

    林知夏的父親來接她回家,江逾白沒有理由挽留她。

    江逾白看向了叔叔,叔叔立馬開口辯解:“小江,上次我?guī)闳ゴ髮W(xué)城,我和林知夏的爸爸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林知夏小朋友智商174,我和她爸爸互留電話號碼,那是家長的一種考慮,你知道嗎?你叔叔我是個細心的人。今天,你邀請林知夏來家里玩,不管怎么說,林知夏才十一歲半,你得告訴人家父母,我就幫你打了個電話……”

    江逾白理解叔叔的良苦用心。

    林知夏年紀還小,她的父母必須掌握她的行蹤。

    雖然,他和林知夏關(guān)系不錯,但是,林知夏的父母并不了解他。叔叔一個電話打過去,林知夏的爸爸大概很緊張,年幼的女孩子需要更多的關(guān)照和保護。

    江逾白主動把林知夏和她的爸爸帶到了停車場。他家里的司機會送他們回家。他看著林知夏坐上轎車,她還把車窗搖下來,朝他招手:“周一見,江逾白!”

    江逾白站在原地,目送轎車離去:“周一見,林知夏�!�

    *

    回家路上,林知夏的爸爸沒說一句話。

    到了安城小區(qū)門口,林知夏和爸爸一起下車之后,爸爸驀地嘆了口氣。周六上午的小區(qū)街道人來人往,四周充斥著談話聲、狗叫聲、雜亂的腳步聲。

    爸爸從衣兜里掏出一盒煙。他剛要把一支煙卷拿出來,林知夏就攥住了他的袖子:“爸爸,爸爸,不要抽煙�!�

    爸爸叫她:“夏夏�!�

    林知夏雙手背后:“夏夏在這里�!�

    爸爸沒有帶著林知夏回家。他在小區(qū)里找到一條長椅。他讓林知夏坐到他的身邊,然后才說:“夏夏,你這個朋友江逾白,他和你不一樣。爸爸不是不讓你和他玩,爸爸就想告訴你,你現(xiàn)在啊,拿過世界級的競賽獎,在學(xué)校里也有別的小伙伴……”

    林知夏伸直雙腿:“我懂了。”

    “你懂了?我還沒講到重點�!卑职煮@訝地感嘆道。

    林知夏仰頭望著天空:“嗯,我能猜到你的意思。你想告訴我,我跟江逾白交朋友的風險很大�!�

    爸爸再次掏出煙盒:“夏夏太聰明了�!�

    他舉了個例子:“爸爸是從村里出來的。在我們的村子里,村長的兒子欺負別人,別人都沒處說理,那怎么辦呢?就忍著�!�

    “江逾白真的很好,”林知夏爭辯道,“爸爸你要是能和他相處一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爸爸點燃一根煙卷。白霧彌散,如煙似塵,浸染附近的空氣。

    林知夏打了一個噴嚏。

    爸爸才剛抽了一口煙,就立刻把煙頭掐滅。他把煙頭扔進座位旁邊的垃圾桶,嗓音低沉地說道:“爸爸是不了解江逾白。你平常得多注意。我把話告訴你,你自己拿主意。哎,你是出過國的人了,見的世面比我多了�!�

    林知夏拍了拍父親的肩膀:“無論我將來去過多少地方,我永遠是你的女兒,你永遠是我的爸爸。”

    這短短一句話,似乎讓爸爸有些感動。林知夏趁機說:“爸爸,你千萬要幫我保密,別讓哥哥知道我去江逾白家里玩了,不然哥哥一定會炸掉的�!�

    爸爸沒料到他的兒子比他還嚴肅。他的臉上露出一點訝異神色:“秋秋和江逾白打過交道嗎?”

    “沒有,從來沒有。”林知夏分外遺憾。

    爸爸謹慎地思考幾秒鐘,答應(yīng)道:“好,爸爸幫你保密,但是沒有下一次。夏夏,在你十八歲之前啊,你還是不能去男同學(xué)的家里。”

    “十八歲以后,我想去就能去嗎?”林知夏提出質(zhì)疑。

    爸爸站起身,帶她走回家:“那時候,你是成年人了,爸爸媽媽管不住你�!�

    林知夏沒作聲。她生怕爸爸在哥哥的面前露出馬腳。她和爸爸一前一后踏進家門,哥哥正好在客廳削蘋果。哥哥見到她回來,還問了一聲:“你去哪個同學(xué)的家里玩了,林知夏?”

    哥哥坐在一把椅子上,左手抓著蘋果,右手握著削皮刀。他就像舊社會的封建大家長,盤查著家族內(nèi)部的一切瑣事。林知夏避開他的目光,躲到了爸爸的背后。

    爸爸接過話題:“我剛從外面回來,正好碰到了夏夏。”接著又問:“秋秋,你最近學(xué)習(xí)還行嗎,身體吃得消嗎?”

    再過三個月,林澤秋就要參加中考。

    這學(xué)期開學(xué)以來,林澤秋只考過一次全班第一,年級排名大不如前。他的同班同學(xué)說,有些聰明人,到了初三才開始學(xué)習(xí),成績突飛猛進,比林澤秋這種一直用功的學(xué)生要強一些——林澤秋并不相信這種說法。

    在林澤秋的眼里,只有他妹妹那種程度的才算是“聰明人”。他妹妹無論學(xué)不學(xué)習(xí),都是年級第一,甚至是2007年度羅馬尼亞大師賽的國際第一。

    爸爸一提成績,林澤秋思慮萬千,完全忘記了盤問林知夏。

    林知夏為哥哥鼓勁:“哥哥加油!哥哥遇到不會的題目,一定要來找我�!�

    哥哥卻說:“算了吧�!�

    林知夏再三堅持:“我能幫你節(jié)省時間!”

    哥哥側(cè)目看她:“你還要搞數(shù)學(xué)競賽�!�

    林知夏詳細解釋:“我不準備參加今年的國際奧林匹克數(shù)學(xué)競賽。冬令營里最強、最有經(jīng)驗的十幾位選手,已經(jīng)在進行第二輪集訓(xùn)了,我相信他們可以拿到金牌�!�

    哥哥啃了一口蘋果:“林知夏,你在學(xué)校里,還有什么可忙的?”

    “信息競賽呀!”林知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三人一組的信息競賽,很好玩的,獎金特別多。正好有這個機會,我想試一試�!�

    林知夏做完規(guī)劃,很快就付諸實踐。她加入了高二年級的信息競賽隊,并在省立一中的選拔賽中脫穎而出。

    到了四月份,林澤秋還在為中考而發(fā)奮復(fù)習(xí)的時候,林知夏已經(jīng)代表省立一中,沖進了全省的高中生信息學(xué)科決賽圈。

    第46章

    中考輔導(dǎo)

    2007年度的省內(nèi)信息學(xué)競賽在4月12日的上午九點鐘舉行。

    信息學(xué)競賽三人一組,組員必須分工協(xié)作,共同完成十道編程題目。林知夏的兩位隊友都是高二年級的學(xué)長——這兩位學(xué)長的成績原本位于競賽班的中上游,自從他們和林知夏組隊,他們變得戰(zhàn)無不勝,所向披靡。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的省級一等獎,也應(yīng)該屬于林知夏和她的隊友。

    林知夏背著書包,跟隨老師進場。她打了個哈欠,隊友就問:“你困嗎,林知夏?”

    “有點困,”林知夏實話實說,“我哥哥今天早晨五點鐘起床,在客廳里晨練了一段時間,我被他吵醒了�!�

    隊友驚訝地問:“你哥哥每天早晨五點起床鍛煉?”

    林知夏替哥哥辯解:“下個禮拜,他要參加體育中考�!�

    是的,哥哥快要中考了。

    他好努力,好認真。

    林知夏佩服哥哥的毅力,也很支持哥哥早起鍛煉。唯一的問題是,林知夏今天沒有睡醒。她的反應(yīng)比平常慢了半拍,解題的速度下降了許多。

    她耗時七分鐘,才做完第二題。

    她困得不行,漸漸地低下了頭,趴在電腦桌上。她的右手握著一支鉛筆,在草稿紙上亂涂亂畫,寫的都是沒人能看懂的數(shù)學(xué)推導(dǎo)式。

    隊友們明顯緊張起來。其中一位隊友開口說:“林知夏,你今天不在狀態(tài)啊。”

    另一位隊友說:“實驗一中的人在百度貼吧發(fā)了帖子,他們要贏過省立一中。你們看前排大屏幕的滾動信息……實驗一中做到第四題了�!�

    林知夏打起精神,環(huán)視四周。

    直到這時,林知夏才發(fā)現(xiàn),半數(shù)以上的參賽隊伍的做題速度都超過了她。實驗一中的進度最快,他們真的可以戰(zhàn)勝省立一中。

    林知夏心頭的警鈴大作,意識無比清晰,眼神變得堅定而決絕。她深吸一口氣,告訴兩位隊友:“你們把題目念出來,念給我聽�!�

    賽場上,每一支隊伍里都有三名選手。同隊的選手共用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臺電腦、一份打印好的試題文件。

    林知夏的隊友捧起試題,一句一頓地為她朗讀。

    隊友剛一念完,林知夏就有了思路。她飛快地敲擊鍵盤,寫出一行又一行的代碼。她甚至不需要編譯,就能準確地預(yù)知結(jié)果——因為每一行代碼都在她的大腦里提前運行過了。雖然她的做法不一定是最完美的,但是,她的效率高得令人嘖嘖稱奇。

    林知夏和她的隊友們一舉奪得了省級競賽的金牌以及三千元人民幣的獎勵。

    按理說,三千元的隊伍獎金,應(yīng)該平分給三名隊友。不過,林知夏的那兩位隊友都不好意思拿走一千塊,他們執(zhí)意讓林知夏一個人獨占這三千塊錢。他們還說,林知夏在編程比賽中的優(yōu)異表現(xiàn),造福了整個隊伍。

    林知夏仍然給了他們兩千塊。她解釋道:“我在羅馬尼亞大師賽上領(lǐng)悟了一個道理……隊友是非常重要的角色。因為隊友和我一起朝著相同的目標前進,幫我分擔了壓力�!�

    *

    當天下午,林知夏抱著省級競賽的獎杯,高高興興地回到家里。

    前不久,由于林知夏斬獲了重量級的數(shù)學(xué)競賽金牌,省立一中給她發(fā)放了上萬元的獎學(xué)金。今天,她又帶回來一千塊錢,媽媽簡直不知道要怎么表揚她才好,只問她:“夏夏太厲害了,晚上想吃什么菜?”

    林知夏思考片刻,提議道:“媽媽,媽媽,今晚我們吃青椒炒牛肉、蘋果羹、糖醋排骨、涼拌秋葵,好不好?這些都是哥哥喜歡吃的菜。哥哥快要中考了,每天都很辛苦�!�

    媽媽一邊洗碗,一邊答應(yīng)道:“好,媽媽再給你做一碗雞蛋羹。夏夏今天比賽很累吧,快回你房間休息休息�!�

    林知夏像一塊牛皮糖一樣黏住媽媽:“今天比賽的時候,夏夏差一點就睡著了。”

    差一點就睡著了……

    還能獲得一等獎?

    媽媽彎下腰,用一塊抹布擦干凈灶臺,同時出聲哄她的女兒:“夏夏要是覺得累了,就去床上睡會兒覺,等你哥哥回家,媽媽喊你起床吃飯。”

    林知夏點了一下頭。她走回自己的臥室,抱起小企鵝,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最近這一個月,哥哥經(jīng)常幫她的小企鵝洗澡。哥哥還任勞任怨地打掃她的房間,把她的書桌擦得干干凈凈。

    林知夏注意到,哥哥的衣服口袋里總是裝著一枚羅馬尼亞彩蛋。

    林知夏真的沒想到,區(qū)區(qū)一枚羅馬尼亞彩蛋,竟然有那么大的功效,不僅讓哥哥克服了對企鵝的恐懼,還讓哥哥對她的態(tài)度溫柔了許多。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晚上六點多鐘,媽媽把林知夏喊醒。

    林知夏立刻起床,穿上毛絨兔子拖鞋,直奔家里的餐桌。

    飯菜散發(fā)著熱騰騰的香氣,滿桌都是林澤秋喜歡的菜式。林澤秋坐在桌邊,若有所思:“今天過節(jié)嗎?”

    媽媽告訴他:“你妹妹在今天的信息學(xué)競賽上拿了冠軍,得了一千塊的獎學(xué)金�!�

    林澤秋聽完這個喜訊,臉上沒有一丁點的表情。他往林知夏的碗里夾了一塊排骨,林知夏回應(yīng)道:“謝謝哥哥�!�

    林知夏咬了一口排骨肉,仔細品嘗,又說:“媽媽做的紅燒排骨和糖醋排骨都好好吃呀,媽媽做的菜是天下第一好吃。夏夏每天都想吃媽媽做的飯,吃完了就會很開心……”

    林澤秋忽然打斷妹妹的話:“林知夏,你十二歲了,能不能別總是用‘夏夏’稱呼自己,你不會講第一人稱嗎?幼不幼稚?”

    羅馬尼亞彩蛋的功效似乎到期了。

    林知夏放下筷子,和哥哥針鋒相對:“我高興,你管得著嗎?你也可以用‘秋秋’來做自稱,你敢不敢拋棄第一人稱,用這種方式來講話?你不敢吧,林澤秋�!�

    林澤秋喉結(jié)滾動,腦海中冒出一句——秋秋不和你吵,秋秋繼續(xù)吃飯了。他打了個寒戰(zhàn),差點把飯碗摔到地上。

    媽媽叫了他的全名:“林澤秋,今晚的菜,是你妹妹讓我做的,你妹妹很關(guān)心你,你不要總是找她吵架,家和萬事興�!�

    林澤秋捧著碗,低頭扒了一口飯。

    媽媽等到他咀嚼完畢,才說:“秋秋,你快中考了,你得聽媽媽的話,早晨不能起太早,作息規(guī)律不能搞亂套了。你要像平時一樣吃飯睡覺,你們的班主任跟我說過,你正常發(fā)揮就能考進省立一中的高中部。”

    省立一中的高中部競爭激烈。林澤秋想考上高中部的培優(yōu)班,中考必須取得一個好成績。他正處于沖刺階段,絲毫不敢松懈,對自身的要求非常嚴格。

    今天早晨五點,他莫名其妙地醒了,然后,他再也睡不著了。

    他知道自己背負了沉重的心理壓力。他總是在想,他是林知夏的哥哥,不能比她差的太遠。如果他的中考成績一塌糊涂,他的爸爸媽媽都會失望。

    林澤秋對失敗的預(yù)設(shè),讓他更渴求成功。

    他勤勤懇懇地復(fù)習(xí),周六周日幾乎全天候地坐在課桌前。在查漏補缺的過程中,他偶爾會發(fā)現(xiàn)一些棘手的題型,哪怕林知夏就在他的隔壁,他也不愿意開口向妹妹求助。

    他的妹妹,是一個十二歲了還要用“夏夏”做自稱的撒嬌精。

    他不需要妹妹對他施以援手。他完全可以獨立地解題——雖然林澤秋的內(nèi)心充斥著諸如此類的念頭,但是,現(xiàn)實總是比想象更殘酷一些。

    林澤秋握著一支圓珠筆,盯著老師發(fā)下來的物理試卷,再一次地卡在了壓軸題上。他一動不動地靜坐二十分鐘,隱隱感覺背后有人在看他。

    林澤秋回頭一瞧,瞥見了林知夏的身影。林知夏躲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哥哥……”

    林澤秋不耐煩地應(yīng)道:“你有什么事?”

    “我覺得你又遇到了不會做的題,又不愿意來找我。”林知夏直言不諱地表達觀點。

    林澤秋的第一反應(yīng)是把他的物理試卷藏起來。他擺開一本語文書,掩飾道:“我在背書�!�

    林知夏走到他的身邊。她追尋蛛絲馬跡,不費吹灰之力地偵破了現(xiàn)場,成功地找到了那張物理試卷。她掃了一眼最后一題,剛要開口,林澤秋就說:“你回你房間去,別來管我�!�

    林知夏伸手摸進哥哥的上衣口袋,抓到了一枚羅馬尼亞彩蛋。她認真地說:“我聽見復(fù)活節(jié)彩蛋在跟我講話。彩蛋告訴我,距離中考只剩短短一段時間了,我可以和哥哥共同進步�!�

    哥哥輕輕拉開她的手腕:“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我暫時沒什么好忙的�!绷种陌醽硪话岩巫�,坐在了林澤秋的旁邊。

    林知夏每天都要抱著小企鵝睡覺。她的小企鵝總是香噴噴的、干干凈凈的,而她自己從未洗過一次企鵝。她恍然察覺了家人對她的關(guān)注度。

    而現(xiàn)在,她正在嘗試關(guān)注哥哥,幫助他卸下心理負擔。

    她用鉛筆寫下了物理試卷壓軸題的解題方法。她打開林澤秋的筆記本,直接在最后一頁歸納總結(jié),她根本不需要任何書籍的指引,腦海中就有一個清晰的框架。

    林澤秋沉默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你的數(shù)學(xué)筆記本呢?”林知夏又問,“哥哥,把你的數(shù)學(xué)筆記本給我。”

    林澤秋拒絕道:“算了吧,數(shù)學(xué)內(nèi)容太多了。”

    林知夏原本想說,可是初中數(shù)學(xué)很簡單,但她又想到段啟言常年掛在嘴邊的“競賽風范”,她就硬生生地咽下了心里話。她模仿江逾白的話術(shù),壓低聲音說:“初中數(shù)學(xué)的內(nèi)容,適合做系統(tǒng)總結(jié)�!�

    林澤秋覺得妹妹突然沉穩(wěn)老練了很多。他狐疑地盯著她,她頓時恢復(fù)了自己的狀態(tài):“快把你的筆記本給我,你到底給不給?”

    林澤秋給了她一個空白的筆記本。

    林知夏的思維就像一道開閘的洪水,洶涌地傾瀉在紙頁上。她記錄題型,詳略得當。她似乎能猜到林澤秋的數(shù)學(xué)功底,因此,她記載的所有題目的難度都偏大,都保持了壓軸題的水準。

    從這天開始,林知夏經(jīng)常陪著林澤秋復(fù)習(xí)。

    林澤秋在桌上放置兩盞臺燈,他還給林知夏的座位準備了柔軟的墊子。到了五月底,天氣逐漸變熱,林澤秋找出家里最好的電風扇,拆下罩子,用毛巾把扇葉擦得纖塵不染,再把電風扇放進林知夏的臥室里。

    雖然,林澤秋不想承認,但是,事實擺在他的眼前——經(jīng)過林知夏的一番輔導(dǎo),他的學(xué)習(xí)成績穩(wěn)步提高,又坐回了班級第一的位置。

    更可恥的是,只要林知夏在他的身邊,他就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全感。無論他碰到多么復(fù)雜的難題,林知夏都會寫出最簡潔易懂的解題方法。

    六月初的某一個晚上,林知夏陪他進行最后一輪復(fù)習(xí)。他學(xué)到夜里九點,林知夏開始犯困。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昏昏沉沉地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她喃喃自語道:“哥哥考得很好,哥哥是中考狀元……”

    林澤秋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過了幾秒鐘,他反應(yīng)過來,林知夏在說夢話——這很罕見。林知夏睡覺永遠是安安靜靜的,她幾乎從沒講過夢話。

    但是,今夜,林澤秋清楚地聽見妹妹說:“嗯……你們可以采訪我……”

    林澤秋猜到了她的夢境。她大概夢見林澤秋成了中考狀元,記者來到家里采訪她。

    林知夏在現(xiàn)實中總是躲避記者,拒絕報社和媒體的一切接觸。然而,她在這個夢里,卻很大方地說:“我哥哥一直……一直很用功,很優(yōu)秀,閃閃發(fā)光……哥哥是很好的男孩子……”

    林澤秋抬起手掌,支住自己的額頭。他嗓子眼涌起一股酸澀之意,聲音更低緩也更溫柔:“林知夏,起來吧�!�

    林知夏沒醒。

    他又喊了一聲:“夏夏�!�

    林知夏迷迷糊糊,表情很懵:“你剛才叫我什么?”

    林澤秋關(guān)了臺燈:“九點十分了,你回你房間去睡覺吧,我也要睡了�!�

    林知夏沒再追問。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哥哥加油,哥哥中考加油�!�

    說完,她晃晃悠悠地走回臥室,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晚上九點是她意識清醒的極限,一旦過了九點,她整個人都會被困意侵蝕。

    林澤秋在她的臥室門口站了一會兒,順手關(guān)緊了她的房門。

    他的記憶力遠遠比不上林知夏。但他始終記得這一夜,始終記得林知夏對他的評價:我的哥哥一直很用功,很優(yōu)秀,閃閃發(fā)光。我的哥哥是很好的男孩子。

    到了六月中旬,中考正式開考,林澤秋保持了穩(wěn)定的心態(tài)。他背著書包走進考場,書包里還放著林知夏送他的彩蛋。或許是彩蛋的好運氣眷顧了他,他發(fā)揮得非常出色,幾乎達到了他的最高水平。他感覺自己一只腳邁進了省立一中的高中培優(yōu)班。

    七月中旬,中考成績出爐,林澤秋考得比他想象中更好。他排名全市第四十九名,他的大名甚至登上了《晨間日報》。那份報紙附贈的一張紅色喜報上,列出了本市中考的前五十名學(xué)生的姓名,林澤秋排在倒數(shù)第二位,那已經(jīng)是一種極大的榮耀。

    林澤秋的爸爸媽媽高興極了。他們都為兒子感到驕傲,爸爸連續(xù)兩天每餐多吃了一碗飯,整天在家里念叨:“我們家秋秋和夏夏的成績都這么好,多好的兒子和女兒啊,你們說說,我和你們的媽媽都沒什么文化,沒念過大學(xué),居然能養(yǎng)出你們這樣的孩子來,哎,祖墳冒青煙了�!�

    中考結(jié)束之后,林澤秋的心里就很踏實。他翻開《晨間日報》,有意無意地問起林知夏:“六月初有一天,你趴在桌上睡著了,你做夢了,夢到我成了中考狀元,你記得嗎?”

    林知夏正在吃西瓜。她聽見哥哥的話,稍微思索一秒鐘,就承認道:“我記得�!�

    林澤秋心潮起伏:“你在夢里對記者說了什么話?”

    林知夏用小勺子舀起一塊西瓜:“在我的夢里,那個記者采訪我,問我對你有什么印象,哥哥,我怎么能在外人的面前講你不好呢?就算是胡編亂造,我也必須使勁夸你呀�!�

    就算是胡編亂造,我也必須使勁夸你呀。

    聽見那句話,林澤秋的四肢有些許的僵硬。他拍了一下餐桌,一言不發(fā)地走回臥室,林知夏還在問他:“哥哥,哥哥,你不吃西瓜了嗎?”

    林澤秋惡狠狠地回答:“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林知夏告狀道:“媽媽,媽媽,哥哥兇我!”

    媽媽正在沖洗陽臺,聽見女兒的話,媽媽跨出來一步:“林澤秋,你對妹妹要溫柔,家和萬事興!”

    林澤秋關(guān)上他的房門,手里仍然抓著《晨間日報》。無論如何,他都在林知夏的幫助下考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并且進入了省立一中高中部的最強班級。他絲毫不敢懈怠,暑假也在預(yù)習(xí)高中課本。他自認為做了充分的準備,便開始期待高中校園生活。

    九月開學(xué)的那一天,林澤秋照常和林知夏一起坐公交車去上學(xué)。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林知夏的心情非常好。她和哥哥一起走進省立一中的校門,她忍不住在校園里蹦蹦跳跳:“我初三了!”

    遠處的樹蔭隨風搖動,人群熙熙攘攘,林知夏望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她立馬甩開哥哥,邊跑邊喊:“江逾白!江逾白!”

    江逾白聽見她的聲音,站在原地不動。整整一個暑假不見,林知夏覺得他又長高了很多。她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身邊,雀躍不已地問他:“江逾白,江逾白,你猜我給你準備了什么樣的十二歲生日禮物?”

    第47章

    游樂場大冒險

    什么樣的十二歲生日禮物?

    江逾白猜測道:“手工藝品�!�

    林知夏點頭:“江逾白好聰明!”

    她從書包里掏出一只鐵盒子,盒子上一如既往地貼著一根紅色緞帶和一封賀卡。盒子里裝著她自己制作的一沓木制書簽。她在所有書簽的正面勾描圖畫,在反面寫下一首自創(chuàng)的詩歌,詩歌的開頭都是“江江江江逾白”,落款則是“林林林林知夏”。

    江逾白看清了書簽的個數(shù)——共有31張書簽。

    這一批書簽的原材料是一塊桃花心木的薄板。林知夏在爸爸的幫助下把木板切成31塊,仿照漆畫的工藝去涂描、上色、題字,最后拋光打蠟,并在頂部鉆出圓孔,系上漂亮的流蘇穗子。

    林知夏告訴江逾白:“每一張書簽的右下角都有標號,從1開始,到31結(jié)束。每個月最多有31天,這些書簽,可以陪你度過每個月的每一天。”

    江逾白和林知夏對視兩秒,才說:“謝謝�!�

    林知夏原地一蹦:“不客氣�!�

    江逾白拉開書包拉鏈,把鐵盒子放進去,再拿出一只小狗毛絨玩具。他介紹道:“瑞士山地犬。”

    林知夏想起來,江逾白和她說過,今年暑假他要去瑞士度假。他每一次外出旅游,都會帶回來一件富有當?shù)靥厣亩Y物,比如這一次,他選擇了一只瑞士山地犬的玩偶。

    林知夏雙手接過這只毛絨小狗:“我知道,這種狗是瑞士特產(chǎn)的山地犬……其實就是瑞士本地的土狗,就像我們這邊的中華田園犬一樣�!�

    江逾白問她:“你喜歡土狗嗎?”

    “喜歡!”林知夏笑說,“超級喜歡�!�

    林澤秋走到妹妹背后時,剛好聽見她說了一句:喜歡,超級喜歡。

    林澤秋頓時感到大事不妙。

    他抬起一只手,搭住妹妹的肩膀:“你在說什么,林知夏?”

    林知夏抬頭看他:“土狗�!�

    林澤秋簡直不能相信,他的妹妹,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罵他是個土狗。

    他滿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向頭頂,讓他的臉色泛白又泛紅。他強忍著沖天的怒意,聲調(diào)冷冰冰地說:“我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哥哥。我是土狗,你也是土狗�!�

    林知夏的眼神變得茫然,江逾白替她解圍:“我和林知夏討論了瑞士山地犬。瑞士山地犬是瑞士的土狗。你剛才問林知夏在說什么,她只不過回答了你的問題,沒有羞辱你的意思,你冷靜點�!�

    林澤秋擋在林知夏的正前方,與江逾白距離極近。

    江逾白沒有后退一步。他直面林澤秋的審視。他還說:“你是林知夏的哥哥,不應(yīng)該隨便對她發(fā)火�!�

    “你管的挺寬�!绷譂汕镌u價道。

    江逾白隆重地介紹自己:“我是林知夏最好的朋友�!�

    “是的!”林知夏承認道,“哥哥,江逾白是我最好的朋友。”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林知夏一溜煙跑了過去,躲到了江逾白的背后。

    林澤秋的氣息被噎在了肺部。與此同時,林澤秋察覺出一絲端倪——江逾白以守護者的姿態(tài)保衛(wèi)著林知夏。和她說話時,他進退有度、彬彬有禮,確實比林澤秋要好相處一些。

    林澤秋雙手揣進外套口袋,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高中部。

    林知夏喊他:“哥哥!”

    他朗聲答道:“你跟我過來!”

    林知夏卻說:“我要去初三年級的教學(xué)樓!”

    開學(xué)第一天,校園里人山人海,人來人往。秋日的天空遼闊而高遠,雪白的云朵蔓延至地平線,林知夏抬起頭,望見哥哥漸行漸遠。

    她心中有些奇怪。哥哥一直很反對她和江逾白接觸,為什么今天的哥哥沒有抓著她進行一番新的思想教育?

    “他走遠了�!苯獍缀鋈幻俺鲆痪湓挕�

    林知夏扭過頭:“我們?nèi)ソ淌野�,江逾白�!?br />
    江逾白和她同行。兩人穿過一條遍布樹蔭的石子路,聊起了雙方的暑假經(jīng)歷。林知夏聽著江逾白的旅游故事,又想起上一次被迫終止的博物館之旅,她覺得非常可惜,忍不住暗暗地盤算,什么時候才有機會再和他一起出去玩呢?

    機會很快就來了。

    開學(xué)幾天后,張老師在班上對同學(xué)說,初三競賽班要組織一場秋游活動,地點就選在本市最大的游樂場……張老師話音剛落,初三(十七)班爆發(fā)出一陣響亮的歡呼聲。

    段啟言拍著桌子,嗷嗷嚎叫。

    林知夏有樣學(xué)樣,也拍響了桌子。她的心情非常激動,因為她從沒去過游樂場。每當爸爸媽媽帶她出門,問她要去哪里,她的首選永遠是省圖書館或者大學(xué)城。

    而現(xiàn)在,她能和初三(十七)班的全體同學(xué)一起游覽本市最大的游樂場!

    這是一次多么令人振奮的集體活動!

    經(jīng)過林知夏的不懈努力,她掙到了上萬元的獎學(xué)金,絕大多數(shù)都被她交給了媽媽。她自己偷偷藏了大概一千塊錢,滿足她的日常開銷。

    本次的秋游活動,就讓林知夏從她的小金庫里掏出兩百元巨款。她拎著一個小籃子,在自家的超市里購物,往籃子里裝了薯片、燕麥餅干、蛋糕卷、旺仔小饅頭。然后,她抱著籃子走去收銀臺,找爸爸付款。

    爸爸疑惑又驚訝地問:“夏夏,你這是在干嘛?”

    “買東西�!绷种穆燥@靦腆地回答。

    爸爸合上報紙:“你想拿就拿,夏夏,爸爸讓你拿。”

    林知夏搖頭:“我有錢。我付得起�!�

    她把一張一百元放到爸爸的面前。

    爸爸微微皺眉,手里抓著報紙豎起來:“你哪兒來的一百塊?”

    “羅馬尼亞大師賽的獎學(xué)金,我自己偷偷藏了一點點�!绷种南虬职滞嘎兜�。

    爸爸輕抽一口涼氣:“別讓你媽媽知道�!�

    “嗯嗯,爸爸不要跟媽媽說,”林知夏點頭,“我努力攢錢,是因為我不想經(jīng)常問媽媽要錢�!�

    爸爸對林知夏幾乎沒有任何要求。女兒瞞著父母藏錢這件事,在他看來,也是女兒聰明的表現(xiàn)。他的女兒聰明的無與倫比,無人可及,攢個百把塊錢,有什么問題呢?他同意幫林知夏保守秘密。

    爸爸還把林知夏夸了一頓,說她可愛、善良、有大智慧、懂得為父母著想,她是爸爸的小天使,爸爸不能拿小天使的錢。

    林知夏被爸爸夸得心花怒放,沒再堅持付款。她抱著零食回家了。

    隔天一早,林知夏背起一個裝滿零食的書包,興沖沖地奔向?qū)W校。省立一中的兩輛校車將初三競賽班的所有學(xué)生送到了省城游樂場,在這個陽光明媚的禮拜四早晨,競賽班的學(xué)生們得到了老師的許可,他們能在游樂場自由活動。

    張老師舉著喇叭,高聲說:“十七班和十八班的全體同學(xué),你們要注意,不能走出游樂場,聽到?jīng)],不能走出游樂場!有誰遇到問題了,身體不舒服了,立刻來找老師,找我和王老師都行!秋游是讓大家放松的活動,你們一定要給我記住,你們的安全最重要,千萬別去人少的地方!”

    競賽班的同學(xué)們齊聲應(yīng)好。

    張老師講出一句“解散”,七十多名學(xué)生立刻涌向了四面八方。

    林知夏拽住江逾白的書包帶子:“我們?nèi)ネ孢^山車吧,江逾白!”

    沈負暄跟在江逾白的背后,附和道:“過山車好玩,我們先去玩過山車,再去玩跳樓機!”

    江逾白回頭看了一眼沈負暄。在江逾白的印象中,沈負暄的身體素質(zhì)不算很好,每一次的一千米體育測試結(jié)束之后,沈負暄都會像一張面餅一樣軟軟地癱倒在地上。

    既然如此,沈負暄為什么敢玩過山車,還敢玩跳樓機?

    江逾白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過山車。

    車上坐滿了一群成年游客。他們扯著嗓子,放聲尖叫,臉上帶著害怕又惶恐的表情,這讓江逾白不由自主地思索起來,如果他自己也在坐車時流露出一絲緊張,頭發(fā)被狂風吹得亂七八糟,那他在林知夏心目中的形象……可能會大打折扣,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

    于是,他推拒道:“我不玩過山車。”

    簡潔有力的拒絕,包含了他的諸多考量。

    段啟言卻像一條瘋狗般跑過來,熱情地招呼道:“喂,你們幾個,跟我去玩過山車吧?”

    兩年初中生活的磨礪,讓段啟言完全忘記了昔日的“師范附小第一戰(zhàn)神”。他不再是那個孤傲、獨特、自力更生的第一戰(zhàn)神,他徹徹底底地融入了集體,平常下課去男廁所都要找人結(jié)伴,更何況是坐過山車呢?

    他充滿期待地摟住江逾白的肩膀:“江逾白,咱倆一起去玩唄?”

    江逾白正準備一口回絕,卻見林知夏和沈負暄已經(jīng)買完了票,走向了過山車的檢票口。江逾白的勝負欲立即被點燃,恰如熊熊大火一般燃燒。他不甘落后,轉(zhuǎn)變態(tài)度說:“可以�!�

    段啟言又問:“喂,江逾白,你害不害怕坐過山車?”

    江逾白嗤笑一聲:“我恨不得天天坐�!�

    “走!”段啟言興奮地高喊道。

    江逾白趕上了林知夏的同趟列車。排隊檢票前,他問林知夏:“你恐高嗎?”

    林知夏搖頭。隨后,她反問他:“你猜,坐過山車的時候,是前排比較刺激,還是后排比較刺激?”

    江逾白不假思索道:“前排。”

    林知夏指了指后排座位:“我讀過一篇文章,模擬結(jié)果顯示,后排比前排更驚險,主要是在最高點和下坡路段,后排的垂直加速度帶來的刺激更大,前排在上坡路段會比較難受[1]……江逾白,我們坐第一排吧!”

    每一排只有兩個座位。

    江逾白答應(yīng)了她。他緩慢地坐進那個位置,系好防護措施,扣上安全鎖,沈負暄和段啟言就坐在他的后面。過山車還沒啟動,段啟言就問:“你們會不會尖叫��?”

    林知夏誠實地說:“我從來沒有玩過,所以我很想試一試。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尖叫�!�

    林知夏話音落后,過山車發(fā)動了。他們沿著軌道緩慢爬坡,越升越高,直至頂點,陡然向下俯沖,極速飛馳帶來的強烈失重感,讓江逾白覺得他正在遨游宇宙。他聽見沈負暄撕心裂肺的吶喊,就連段啟言都在說:“我不玩了放我下去工作人員在哪……”

    江逾白偏頭看著林知夏,林知夏閉著雙眼,咬緊牙關(guān),縮在她的座位上。她和段啟言一樣后悔,她只是沒有像段啟言一樣把心聲說出來。

    狂風灌入江逾白的衣領(lǐng),他的頭發(fā)被吹亂了。他高喊道:“別怕!”

    林知夏睜開雙眼,空氣刮過她的耳朵,她回答道:“江逾白!你在跟我說話嗎?”

    過山車緩速沖向另一個高峰,江逾白想方設(shè)法地鼓勵她:“林知夏,你別怕,你體驗到了垂直加速度……”

    “我不怕!”林知夏努力地說服自己,“我一點都不怕!”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刻,過山車終于返回了起始點,微風吹拂著林知夏的臉頰,她臉色發(fā)白,雙腿發(fā)軟,一步一頓地走出了座位。邁下臺階時,江逾白伸手扶了她一把,他看起來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林知夏的心里充滿了敬佩。

    段啟言緩過勁來,就站在一條長椅的附近拉伸四肢。

    林知夏環(huán)顧四周,問道:“我看見了游樂場的小商店,你們想喝什么飲料嗎?”

    “我去買飲料,”江逾白提議道,“你坐在這里,我很快回來�!�

    說完,他背著書包走向了商店。

    十八班的兩位女生迎面跑過來,跟在他的身邊,亦步亦趨,他側(cè)目瞥了她們一眼。他對十八班的同學(xué)有點印象,但他和她們并不熟,他不太懂這兩位女同學(xué)為什么要尾隨他——應(yīng)該不是要打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還是競賽班的校友,不至于做出打劫的行徑。

    江逾白正在猜測她們的動機,十八班的那一位女生忽然催促道:“盧薇,你快把信拿出來吧……”

    另一位女生滿臉通紅又含羞帶怯地將一張粉紅色的信封遞給了江逾白。

    江逾白當著她們的面,拆開了信封,隨后,他定格在了原地。他看見信上寫道:十七班的江逾白,我是十八班的盧薇,交個朋友吧,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第48章

    Shuffle

    很明顯,十八班的這位女生,想和江逾白交朋友,還想要他的手機號。

    但是,從邏輯角度上思考,這件事疑點重重。江逾白并不認識盧薇,也沒和她講過幾句話,她為什么突然對他示好?

    江逾白的爸爸經(jīng)常教育他,警惕那些突如其來的好意。他記起父親的諄諄教誨,馬上把這封粉紅色的信紙還給了盧薇。

    他態(tài)度客氣地說道:“十七班和十八班是兄弟班級。兄弟班級的同學(xué)都是朋友。我的手機號是私人號碼,不方便泄露,請見諒�!�

    盧薇心底發(fā)慌,耳朵都漲紅了。她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那封信就像一塊燙手山芋,燙得她手掌隱隱作痛。她干脆甩開胳膊,把信紙扔到地上。

    江逾白竟然還提醒她:“不要亂扔垃圾�!�

    盧薇羞憤難當,倉皇離去。

    這戲劇化的一幕,剛好落入了林知夏的眼中。

    今天的太陽散發(fā)著一種溫暖的光暈,團狀的云朵就像雪白的駝峰,飄蕩在蔚藍色的沙漠中。林知夏仰頭望著天空,腦袋里想的卻是粉紅色的信紙。她陷入了一種迷惘,如同旅行者陷入一望無際的沙漠。

    又過了幾分鐘,江逾白拎著一袋飲料回來。他買了礦泉水、橙汁和可樂。林知夏拿起一瓶礦泉水,悄悄地塞給他一張紙幣。

    他的語氣很不可思議:“你給我錢?”

    林知夏雙手握住礦泉水瓶:“嗯嗯�!�

    沈負暄坐在長椅的另一側(cè)。他偏頭看著林知夏和江逾白,無聲地笑了笑,煽風點火道:“林知夏不想讓你請客,你就收下她的錢吧�!�

    隨即,他還問:“江逾白,十八班的盧薇跟你講了什么話?她送你的那個信封,是粉紅色的吧�!�

    江逾白面不改色地坐下來,坐在沈負暄和林知夏的中間。

    江逾白仔細斟酌一番,才開口說:“我和十八班的盧薇不熟,她送我一封信,很不合常理……”江逾白原封不動地轉(zhuǎn)述了父親的話:“生活往往沒有規(guī)律,警惕突如其來的好意�!�

    沈負暄調(diào)笑道:“你就沒別的感想?”

    段啟言斜立在沈負暄的面前,繃直腳背,拉伸腳筋:“沈負暄,你別往歪處想,別做班上的混子。前段時間,班上總有人亂傳我和湯婷婷,差點沒把我氣昏�!�

    沈負暄坐姿前傾,手肘抵著膝蓋:“我和別人聊天,你也能扯到湯婷婷,可以啊你,段啟言�!�

    “干嘛?”段啟言站直身體,“你想吵架?”

    沈負暄蹺起二郎腿:“吵架多沒意思,我們倆來打賭吧。”

    段啟言升入初中之后,總共打過兩個賭,那兩次都輸?shù)煤脩K,讓他的心傷到了深處。他只能在萬籟俱靜的深夜默默舔舐傷口,暗暗發(fā)誓這一輩子不會再跟同學(xué)打賭。

    沈負暄卻慫恿他:“你沒膽子嗎,段啟言?”

    段啟言把心一橫:“你要打什么賭?”

    沈負暄抬起手,指向跳樓機:“如果你玩跳樓機不尖叫,我就請你們吃午飯�!�

    段啟言打斷道:“我要是叫出聲,會怎么樣?”

    “如果你輸了,”沈負暄陳述著規(guī)則,“你請我們吃午飯�!�

    為了一頓免費午餐,段啟言背起書包,毅然決然地走向跳樓機。在他自己的想象中,他的周身籠罩著“第一戰(zhàn)神”的金色光輝,是的,他又想起了“師范附小第一戰(zhàn)神”的榮耀歷史。

    沈負暄跟在段啟言的背后:“喂,段啟言,沒人說過你一定要玩,賭約可以作廢�!�

    段啟言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購買了一張?zhí)鴺菣C的票,閉著眼睛邁向座位。

    跳樓機果然非常刺激,他體會到了永生難忘的瘋狂感覺,哪怕他被嚇得魂飛天外,他愣是一聲沒吭,就連沈負暄都開口稱贊他:“你很勇敢�。 �

    沈負暄沒有食言。他把大家?guī)У搅擞螛穲隼锏囊患一疱伒�,訂了兩個鴛鴦鍋,還放話道:“你們想吃什么就點什么,不用跟我客氣�!�

    林知夏很少吃火鍋,因為她媽媽說,火鍋吃多了會上火�?墒撬龑γ朗车臒釔塾啦恢瓜ⅲ衷趺茨芙�(jīng)受得住火鍋的誘惑呢?她壯著膽子把羊肉放進麻辣紅鍋里,看著薄薄的肉片在香氣四溢的紅油中激烈翻滾,她驚嘆道:“羊肉也變紅了�!�

    江逾白坐在她的旁邊。他拌好自己碗里的蘸料,林知夏就問他:“怎么搭配這些東西?”

    對面的段啟言忽然冒出一句話:“林知夏,你沒吃過火鍋嗎?”

    “我吃過,”林知夏堅定地說,“我就是不認識那些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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