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湛微陽和陳幽幽各有各的小惆悵，吃完烤肉兩個人肚子飽飽地在公交車站道別，上了不同的公交車回家。
回到家里，三層的小樓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湛微陽進去之后先開燈，然后鎖好門，他得確認鎖好了又沒有反鎖，然后才拖著書包踩著樓梯上去二樓。
他已經(jīng)回到自己房間休息，隔壁房間被羅阿姨打掃過，床單被套全都換了，衣柜里也空蕩蕩不剩一件衣服，完全找不到原來裴罄生活過的痕跡。
湛微陽待在自己房間里，把沒做完的作業(yè)先做了，沒了裴罄給他輔導(dǎo)，他常常腦袋里一片混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寫了些什么，等到做完作業(yè)，才拿了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湛微陽回來房間，用手機跟裴罄視頻。
裴罄最近挺忙的。
視頻一接通，湛微陽看到那邊畫面很亂，鏡頭一直搖晃著，好一會兒才穩(wěn)定下來，他看見裴罄出現(xiàn)在鏡頭里面。
裴罄微笑著：“陽陽�！�
湛微陽仔細看鏡頭那邊，裴罄的背景是黑色的，像是在戶外，他穿了一件深色的羽絨服，頭上戴一頂棒球帽。
“在外面嗎？”湛微陽小聲問道。
裴罄說：“嗯，跟幾個同學出來吃宵夜�！�
湛微陽聽到了那邊有人說笑的聲音，聽起來有男有女，很熱鬧的樣子。
“吃宵夜啊。”湛微陽有點羨慕裴罄那邊的氛圍。
裴罄說：“是啊，你今晚吃了什么？”
湛微陽回答他：“吃了烤肉。”
“又吃烤肉？你不是昨晚才吃了烤肉嗎？”
湛微陽說：“陳幽幽想吃烤肉�！�
裴罄看著他：“天天吃烤肉，給我看看長胖了沒有�！�
湛微陽問：“怎么給你看呢？”
裴罄說：“你把衣服拉起來我看看肚子。”
湛微陽聞言，當真聽話地在床上站起來，他把睡衣下擺拉起來，一直拉過了胸口，另一只手將手機鏡頭拿遠了，對準自己的肚子，然后問：“能看到嗎？”
他的肚子白白的很平坦，看不出來晚上吃了很多東西。
“嗯�！迸狍勒f，“看到了�！�
湛微陽問他：“長胖了嗎？”
裴罄說：“你捏一捏能捏起來肉嗎？”
湛微陽自己捏了一把，說：“能捏起來一點�！�
裴罄說道：“那就是長胖了，明天別吃烤肉了，吃完晚飯可以鍛煉一下�！�
湛微陽說：“好吧�！�
這時候，湛微陽聽到裴罄那邊有人在喊他。
裴罄抬起頭來，回答道：“馬上過來�！彪S后他看向湛微陽，說：“今天早點休息，我還有事，明天晚上再跟你聊天�！�
湛微陽有些失落地“哦”一聲。
裴罄輕聲道：“陽陽聽話，再等一等，就快好了�！�
湛微陽點點頭：“我會一直等你的�！�
他們結(jié)束了視頻，湛微陽躺在床上，把手機放在胸口，盯著天花板發(fā)愣。
過了半個多小時，湛鵬程從外面回來了。
今天湛鵬程回來得算是挺早，他沒回房間，就直接來湛微陽的房間里陪他坐了一會兒。
聽到湛微陽連著吃了兩天烤肉，湛鵬程說：“別吃烤肉了，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湛微陽小聲說：“爸爸天天喝酒對身體也不好�！�
湛鵬程說道：“爸爸那是沒有辦法，必須要應(yīng)酬嘛。”說完，他對湛微陽說，“明天跟幽幽一起，換別的東西吃啊�！�
湛微陽點點頭。
湛鵬程又問他：“錢夠不夠用？”
湛微陽說：“夠用。”
湛鵬程伸手摸一摸他的頭，“要是不夠了就給爸爸說啊�！�
湛微陽躺在床上看著他，說：“好�！�
湛鵬程從床邊起身，卻也沒立刻離開，只背著手低頭看湛微陽，說：“快啦，下周羅阿姨就回來了，等羅阿姨回來，我們就去把奶奶接回來，到時候陽陽就回家吃晚飯，知道了嗎？”
湛微陽說：“我知道�！�
湛鵬程朝外面走，走到門口時，想起來什么事，回頭看向湛微陽：“爸爸如果星期五沒安排，就帶你一起去吃晚飯，星期五下午我給你打電話�！�
湛微陽點頭。
第80章
到了星期五，湛微陽一個下午都在等湛鵬程給他打電話。
陳幽幽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飯，湛微陽都拒絕了，說他爸爸要來接他出去吃飯。
等到放學的時候，湛鵬程終于給湛微陽來了電話，語氣挺著急的，說：“爸爸現(xiàn)在還有點事情走不開，你先回家等一會兒，餓了就買點東西吃吧�！�
湛微陽說：“我不餓。”
湛鵬程像是很忙，也沒時間多說，只說道：“那你回家等爸爸啊。”隨后便掛斷了電話。
湛微陽一個人去坐公交車回家。
回到家里還是冷冷清清一個人，他先把書包拿到二樓房間里，在桌子旁邊坐著玩了一會兒手機，抬頭望窗外時發(fā)現(xiàn)天都黑了。
冬天本來天黑得早，小區(qū)花園里也沒有小孩子在外面玩，頓時便更顯冷清。
湛微陽看一眼時間，覺得湛鵬程差不多該回來接他了，于是關(guān)了房間的燈下來一樓，他把客廳的電視機打開，窩在沙發(fā)角落拿遙控器無意識地換著臺。
又過了半個小時，湛鵬程打電話告訴湛微陽，他趕不回來了。
湛鵬程還是很擔心湛微陽，一直在叫他自己去吃飯，“不想出門也可以叫外賣，出門記得多穿一點，外面冷�！�
湛微陽說：“我知道啦。”
湛鵬程又說：“一定要吃飯�。∪绻职只貋淼迷绲脑�，就給你帶宵夜，知道了嗎？”
湛微陽說：“好�！�
隨后電話那邊傳來喧嘩聲，湛鵬程才不得不掛了電話。
湛微陽還蹲在沙發(fā)的角落，放下手機，起身從沙發(fā)上跳下來，走進了廚房。
他不想喊外賣了，想找一找廚房還有沒有泡面，他在廚房里翻箱倒柜，還真找到了泡面。
拿著泡面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湛微陽覺得還可以加一根火腿腸，他又打開冰箱，找到一袋沒拆封的火腿腸。
用鍋燒水的時候，湛微陽又開始思念裴罄了，如果這時候裴磬在的話，他們一定會一起出去吃東西，他也不用自己煮泡面了。
湛微陽不是很熟練地煮了泡面，端著碗去了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吃完了回去廚房把碗洗了，再學著羅阿姨那樣用抹布把灶臺仔仔細細的擦干凈，才關(guān)了廚房燈離開。
晚上和裴罄視頻的時候，湛微陽說自己晚飯吃的泡面。
今天裴罄沒在學校，而是回了家里，在他自己的房間，他坐在書桌旁邊，問道：“怎么那么可憐？”
湛微陽說：“爸爸本來說接我吃晚飯的，結(jié)果他臨時又有事情�！�
裴罄說道：“舅舅太忙了。”
湛微陽點點頭，“我知道啊，爸爸太辛苦了。”
裴罄對他說：“你還沒看過我房間吧�！闭f完，將手機鏡頭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給湛微陽看看他的房間。
湛微陽趴在床上，說：“你什么時候回來�。俊�
裴罄沉默了兩秒鐘，笑一笑對他說：“等到清明節(jié)放假，我就回來看你好不好？”
湛微陽開始在腦袋里計算清明節(jié)的時間。
裴罄說：“要不你也可以過來玩，我給舅舅打電話，讓他送你到機場，我來機場接你�！�
湛微陽問：“可以嗎？”
裴罄說：“當然可以，到時候我?guī)愕轿覍W校玩，還可以去吃好吃的。”
說到好吃的，湛微陽覺得自己餓了，他說：“我想吃好吃的�！�
兩個人結(jié)束視頻的時候，湛微陽看時間差不多該睡覺了。
他從床上起來，打開房門朝外面望了一眼，走廊上留著一盞燈，在一樓的玄關(guān)也留著一盞燈，都是他給湛鵬程留的。
外面安安靜靜，湛鵬程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湛微陽關(guān)了門，回到床邊躺下來，伸手把床頭柜上的臺燈給關(guān)了。
那時候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
湛微陽剛剛閉上眼睛，就聽到樓下傳來汽車駛近的聲音，一直到他家門口停下來。
他睜開眼睛，穿著睡衣翻身下床走到窗邊張望，果然見到門口停了一輛小汽車，然后見到開車的司機打開后排的門，把醉得幾乎不省人事的湛鵬程從車子里扶出來。
“爸爸！”湛微陽轉(zhuǎn)身朝外面跑去。
還在樓梯上，湛微陽就聽到門鈴的聲音，他急急忙忙地下樓，跑到門口打開了房門，見到門外面站著一個眼熟的叔叔，正扶著他爸爸。
那個叔叔認得湛微陽，問他：“就你一個人在家嗎？”
湛微陽點點頭。
叔叔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擔心，說：“你爸爸喝醉了�！�
湛微陽看著湛鵬程，慌張起來。
叔叔說：“我?guī)湍阆确鏊M去吧�！闭f完，他和湛微陽一起把湛鵬程扶了進來，還好湛鵬程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在湛微陽扶住他一邊肩膀的時候，他還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陽陽？”
“爸爸！”湛微陽對于湛鵬程喝得這么醉感到生氣。
兩個人艱難地架著湛鵬程把他扶上二樓，送進他的房間。
扶著湛鵬程倒在床上的時候，叔叔對湛微陽說：“得讓他側(cè)躺著，知道嗎？”
湛微陽緊張地看著那個叔叔。
叔叔說：“喝醉了得側(cè)躺著，你晚上注意一點，最好看著他。”
湛微陽點點頭，他把叔叔送到樓下，等人離開了反鎖上房門，又匆匆忙忙地跑回二樓，進去湛鵬程的房間里看他是不是側(cè)躺著。
湛鵬程已經(jīng)睡熟了，開始打鼾，鼾聲震天響。
湛微陽聞到房間里濃烈的酒氣，皺起眉頭在床邊來回走了幾步，之后想起上次和裴罄一起照顧喝醉的湛鵬程，便去衛(wèi)生間里擰了條熱毛巾出來。
回到房間里，湛微陽給湛鵬程擦臉，聞到他味道實在不好聞，又忍不住把脖子給手都給他擦了。
他一個人實在沒辦法給湛鵬程脫衣服，還好進門的時候湛鵬程外套就已經(jīng)脫了，湛微陽只能幫他脫了鞋襪，把被子拉起來一直給他蓋到脖子下面。
做完這些，湛微陽想到剛才那個叔叔說的話，不敢離開房間，只能把房間的頂燈關(guān)了，留一盞小臺燈，然后蹲在床邊看著湛鵬程。
“爸爸。”湛微陽小聲抱怨：“喝太多啦。”
湛鵬程當然不會回答他，眼睛緊緊閉著，嘴巴張開不停地打呼。
湛微陽覺得他好吵，抬起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聽到鼾聲短暫停止了，嚇得連忙將手放開。
湛鵬程幾乎打呼。
湛微陽把頭枕在手臂上，趴在床邊，說：“別喝那么多了�！彼悬c害怕。
就這么趴了一會兒，湛微陽自己感到困了，他想他可能要睡著了，睡著的話就不能盯著湛鵬程是不是側(cè)躺著睡，那他要怎么辦呢？
湛微陽站起來，摸出口袋里的手機想給裴罄打電話，結(jié)果看一眼時間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十二點半了，這個時候裴罄一定都睡覺了。
他默默地把手機放回去，看著床上的湛鵬程發(fā)愣。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打開房間里的柜子，找了兩床被子出來，一前一后將湛鵬程夾在中間，讓他沒辦法翻身，這樣就能讓他一直側(cè)著睡。
做完這些，湛微陽決定觀察一下再去睡覺。
他盯了湛鵬程二十多分鐘，發(fā)現(xiàn)他動了一下像是想要翻身，結(jié)果沒有翻動，便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在那之后，湛微陽又挪動被子將湛鵬程夾得更緊，隨后他關(guān)了房間里的臺燈，打開房門打算回去睡覺。
他不敢把湛鵬程房間的門關(guān)了，走廊的燈也留了一盞，離開前不太放心地探頭再看一眼，這時候聽到了從床上傳來的，像是湛鵬程嘔吐的聲音。
湛微陽愣了愣，他以為湛鵬程吐了，連忙伸手按開房間里的燈朝床上看去。
側(cè)躺在床上的湛鵬程，嘴邊和枕頭上都是血，他不是吐了那么簡單，他是在嘔血。
第81章
湛微陽嚇壞了。
他先是茫然無措地瞪大眼睛，原地愣了幾秒鐘，然后又看到湛鵬程嘔血的時候，才猛地撲到床邊，伸手拍湛鵬程的臉，大聲喊道：“爸爸！爸爸！”他想把湛鵬程喊醒。
湛鵬程發(fā)出仿佛痛苦的哼聲。
湛微陽嚇得發(fā)抖，他用手想要捂住湛鵬程的嘴，但是掌心很快就一片黏糊糊的濕熱，他縮回手的同時，眼淚都嚇出來了。
他站起來，原地轉(zhuǎn)了一圈，顧不得手上都是血，從睡衣口袋里拿出來手機。
湛微陽給裴罄打電話。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他一直原地跺著腳，控制不住身體輕微的顫抖。
還好裴罄接了電話，聲音是熟睡時被吵醒的含糊不清：“陽陽？”
湛微陽說：“我爸爸吐血了。”
裴罄的聲音陡然間變得清晰了，“你們兩個在家？舅舅人是清醒的嗎？”
湛微陽帶著哭腔：“他喝醉啦�！�
裴罄立即說道：“打120，乖，趕快�！彼�不清楚湛微陽那邊的具體情況，但是聽到湛微陽都哭了起來，知道湛鵬程的狀態(tài)一定不太好，如果要細問的話，恐怕會耽誤太多時間，于是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讓湛微陽叫救護車。
說完了，裴罄又擔心湛微陽會說不清楚，便說道：“我也幫你打120，先掛了，等會兒再打給你�！�
隨后湛微陽聽到裴罄掛了電話，他還記得裴罄說的話，拿手機撥了120。
在等待救護車的時候，裴罄又給湛微陽打來了電話。
裴罄問了湛鵬程的情況，對湛微陽說：“你別害怕�！�
湛微陽說：“我好怕�！�
裴罄說：“不怕，救護車來了你就跟著一起去醫(yī)院，你有錢嗎？醫(yī)生叫你付錢你就去付錢，知道了嗎？我買了最早的機票，明天上午就回來陪你�！�
湛微陽仿佛沒聽見裴罄的話，他一直蹲在床邊睜大眼睛看著湛鵬程，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就害怕湛鵬程嘴里又吐出血來。
他也不記得什么時候掛斷了和裴罄的電話，救護車來了，他跌跌撞撞地跟著爬進了車子里面，驚恐不安地跟醫(yī)護人員坐在一起，外套沒記得穿，鞋子也沒來得及換。
還好臨出門的時候，跟著救護車一起進來的小區(qū)保安提醒他把房門給鎖了。
深夜的醫(yī)院急診大廳依然人來人往，湛鵬程被送進急診室處理止血。
湛微陽茫然無措地跟在后面，耳朵里不斷聽到嗡嗡的響聲。
直到急診醫(yī)生塞給他幾張單據(jù)叫他去繳費，還說要給湛鵬程辦理住院。
醫(yī)生看見湛微陽接下了繳費的單子卻又不說話，忍不住問道：“病人是你爸爸？”
湛微陽點點頭。
醫(yī)生又問：“那你媽媽呢？”
湛微陽說：“我不知道。”
醫(yī)生有些擔心他，但是這時候護士又在外面催促了，醫(yī)生只好匆忙離開，臨走前對他說：“你最好叫你家里大人過來，你爸爸的兄弟姐妹都行。”
可是湛微陽不知道該找誰，奶奶和羅阿姨都不在，裴罄跟湛微光回去學校了，爸爸的朋友他不認識，兄弟姐妹們都不在這個城市。
湛微陽捏著手里的單據(jù)站在原地，聽到腦袋里面嗡嗡的聲響越來越強烈，他感到害怕，就像那時候以為自己快要變成一棵樹，整個人都陷入了難以抑制的恐慌中。
他突然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湛微陽盯著急診大廳角落的一盆綠色植物發(fā)愣，他很羨慕那棵植物，只需要靜靜站著，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需要做。
頭頂白茫茫的燈光照下來，湛微陽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其實還是一棵發(fā)財樹，腦袋里空蕩蕩的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遠。
就在這個時候，湛微陽耳邊聽到了什么聲音，不是很真切，但是隱隱約約敲擊著他的耳膜。
他聽不懂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聽到了一個名字“湛鵬程”。
湛鵬程是誰？湛微陽感覺到頭痛，他想起來，湛鵬程是他爸爸，然后有人重復(fù)了那句話，意義也逐漸變得分明，湛微陽聽見那句話是：“誰是湛鵬程的家屬？”
喊話的是一個護士，聲音很大語氣很急。
湛微陽就像是被從夢境中猛然間拉回現(xiàn)實，周圍的一切又變得嘈雜生動起來，那些模糊的人影也開始清晰。
他回想起躺在床上吐血的爸爸，他害怕他的爸爸會死掉，所以他打電話叫了救護車，然后跟著救護車一起來了醫(yī)院。
護士又一次大聲喊：“誰是湛鵬程的家屬？”
湛微陽舉起了拿著單據(jù)的那只手，匆匆忙忙地應(yīng)道：“我是他兒子！”他不能讓爸爸死掉。
裴罄是在臨近中午時趕到醫(yī)院的，那時候湛鵬程已經(jīng)住進了消化科的病房。
他只帶了一個簡單的旅行包，步履匆忙地走進病房。
他太擔心湛微陽了，他還記得湛微陽驚慌的哭聲，害怕湛微陽沒有辦法處理目前的困境。
結(jié)果當他走進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看見湛微陽正坐在湛鵬程的病床旁邊吃飯。
湛鵬程已經(jīng)醒了，他側(cè)躺著，一只手伸到被子外面正在輸液，面色蒼白卻一直睜眼睛看著湛微陽。
湛微陽沒有注意到裴罄，他手里端著一個紙飯盒，拿著一次性筷子，扒一口飯然后停下來，對湛鵬程說：“醫(yī)生說你不能吃飯。”
湛鵬程點點頭，虛弱地說：“爸爸看著你吃�！�
裴罄注意到湛鵬程說完這句話時，眼角已經(jīng)泛紅。
湛鵬程隨后便注意到了裴罄，有些詫異，問道：“你怎么來了？”他以為第一個趕回來的會是湛微光。
湛微陽猛地轉(zhuǎn)回頭去，愣愣喊道：“罄哥�！�
裴罄走進來，伸手按在湛微陽肩上，接著又拍一拍他的臉，說：“先把飯吃了，乖�！�
湛微陽看了他一會兒，坐下來繼續(xù)吃油膩膩的盒飯。
裴罄站在床邊，陪湛鵬程說話，湛鵬程太虛弱了，說了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湛微陽吃完飯把飯盒拿出去，丟到走廊盡頭的大垃圾桶里，回來房間時正遇到護士給湛鵬程換藥。
新?lián)Q的藥滿滿一瓶，輸完還需要挺長一段時間。
病房是雙人病房，中間拉起一道簾子，互相也看不見對方。
湛微陽走到裴罄身邊，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輕聲問道：“你吃飯了嗎？”
裴罄沒有來得及吃飯，不過他還是說道：“我吃過了，你不用管我�！�
湛微陽點點頭，看著熟睡的湛鵬程。
裴罄突然伸手抱住了他，說：“嚇壞了嗎？”
湛微陽連忙抬手，緊緊摟住裴罄的腰，點了點頭，把臉埋在他胸前，很久都不愿意抬起來。
裴罄一只手按著他的后頸，說：“沒事，哥哥回來了�！�
湛微陽輕輕道：“嗯。”
第82章
湛微光是下午趕來醫(yī)院的，湛微陽沒記得通知他，但是裴罄還記得。
他來的時候，剛好湛鵬程醒過來，他于是坐在床邊看著湛鵬程，神情嚴肅地說：“能少喝點酒嗎？”
湛鵬程還沒說話時，站在一旁的裴罄說道：“你以為你爸想嗎？”
湛微光轉(zhuǎn)過頭來，有些氣憤地說道：“他平時也沒少喝！”說完，湛微光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他站起身，默默地幫湛鵬程整理了一下被子。
湛鵬程看見湛微陽的神情有些緊張，便對他說道：“你哥哥要氣哭了。”
“我沒有！”湛微光紅著眼睛說道。
湛鵬程又說：“好了好了，爸爸以后一定少喝酒，不氣我乖兒子�！�
湛微光皺著眉：“別這么跟我說話，我又不是湛微陽�！�
既然湛微光已經(jīng)來了，一整個晚上守著湛鵬程沒有睡覺的湛微陽可以回去休息了。
湛鵬程催促裴罄帶湛微陽回去休息。
湛微光看了他們一眼，也說：“罄哥，你帶湛微陽回去吧，今晚我在這兒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