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跟我走�！�
老城區(qū)路網(wǎng)錯綜復雜，彎彎繞繞像走在迷宮。
深巷又窄又長，楚言推車在前，我跟著他的影子在后。居民樓之間過道逼仄，天空被擠占得只剩一線，抬頭卻依然能見月亮。
走著走著，我猝不及防撞上了楚言的背包。
「你眼睛長在頭頂嗎？看天不看路？」他停下，語氣不無調(diào)侃。
我稍稍退后，灰墻上掛著盞暗淡的路燈，微光落在楚言眼底，倏忽一瞬，竟讓我想起了周謹?shù)难劬Α?br />
「你在這種地方生活過嗎？」他回過頭，繼續(xù)朝前走。
「什么？」
「這種，幾十年沒怎么發(fā)展過的地方。」他背對著我，身形在促狹的空間里顯得更加高大�！副福盁o意間聽到一些你和你朋友的對話。你……從小長大的環(huán)境和這里很不一樣吧？」
這著實是個讓人意外的問題。
「沒有，」我否認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從什么富人區(qū)搬出來的吧？那里也就是這種普通居民樓而已�！�
他很輕地笑了一聲，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說話。我們繼續(xù)走著，像頭頂?shù)脑铝烈粯映聊?br />
到小區(qū)門口，楚言停下腳步，我道了聲謝謝，越過他，走向亮著燈火的樓宇。
「黎禮�！顾鋈婚_口，很難得地沒叫我「學霸」。
我回過頭，望見他站在路燈下，暖黃色的光柔軟地落了一身。
「都是暫時的，」他說，「你不屬于這里，早晚會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12.
時間不快不慢地過著，我一邊盡量適應世西的節(jié)奏，一邊努力保持自己的銳勁，每天刷題到深夜，像初三時那樣。
臥室墻上掛著一幅日歷，似乎是上一位房客留下的，搬進來之前我一度以為這類物件已經(jīng)退出現(xiàn)代人的生活了。
掛歷上卻畫了許多的紅叉，最后一筆停在我們?nèi)胱〉那鞍雮�月，是那位素未謀面的房客唯一留下的痕跡，我不知道究竟是他她的習慣，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需要這樣數(shù)著日子過，但漸漸地，我也開始迷戀上了臨睡前畫一筆這件事。
紙上的紅色記號在空檔半個月后又重新續(xù)上，接力起了另一段人生。
那段時間里，我時常覺得自己像一只迫切成長的幼鳥，等待著羽翼豐滿，等待著飛出低谷。日歷上每多一個紅叉，就離那天更近一步。
休息時，我會拿起那本藍色的書，它被周謹翻過許多遍，又被我翻過許多遍，看起來愈發(fā)顯舊了。
我把那句劃線句抄在本子上，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
「確定無疑的事情有這么一兩樁，就足以抵御世間的種種無常。」
某天課間，我忽然收到了一條來自顧瑤的莫名其妙的消息。
「看到勿回！手機馬上要被收繳，我要失聯(lián)了！」
我當場撥回去，結(jié)果電話那頭傳來「對方手機已關(guān)機」。
好巧不巧，上課鈴也響了，我只能截圖發(fā)給周謹，打了個「？」。
本以為這個大忙人起碼要等到晚上才會回復，結(jié)果才過去五分鐘，手機就震了一下。
周謹：「沒多大事，顧瑤她媽懷疑她和徐南早戀，估計今天告到學校那邊去了。」
我一邊提防著正在講課的班主任，一邊偷摸在桌肚里回復消息。
我：「哦，才被發(fā)現(xiàn)啊�！�
周謹：「……」
我：「你學壞了，怎么上課玩手機呢？」
周謹：「彼此彼此�！�
我抬頭看一眼老師的位置，確認安全后找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發(fā)過去。
我：「看來附中管得也不嚴�！�
過了一分鐘，手機連震兩下。
周謹：「嚴的，尤其是抓早戀，跨校的話還會聯(lián)合抓�！�
周謹：「所以你要小心�！�
我不解，納悶要我小心來干嘛，結(jié)果椅子被江皎姣從后面踢了一腳，等反應過來已經(jīng)遲了。
「交出來�！拱嘀魅魏谥�，居高臨下地伸出手。
短短一節(jié)課不到，我和顧瑤雙雙上繳了各自的手機。
「黎禮，下課來趟辦公室�！�
「啪」，手機被拍在辦公桌上。
「連你也開始上課玩手機了！」班主任老徐是個相當嚴肅的中年老師，她臉一板，我就忍不住縮緊脖子。
「開學才一個月，已經(jīng)被這里的人同化了嗎？」
話一出，辦公室里其他幾個被罰站訓話的人都看了過來。
我尷尬得要命，連忙低頭認錯：「對不起徐老師，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