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哦不對。
靠得近的刑部尚書好像如坐針氈,他注意到竇丞相臉綠得程度,比之前更深了!
眼看著許煙杪好像還要拋出什么爆炸消息,季歲立刻上前打斷:“許煙杪!你……”
老皇帝很欣慰。
他望著季歲的背脊,好像土鱉看到了金燦燦的大元寶。
沒想到季歲居然對他女兒如此一往情深!季歲這人潔癖眾所周知,他女兒紅杏出墻還和首座在一塊兒,季歲這都沒有生氣,而是為了他女兒的名譽去打斷許煙杪的話!
他去打斷,許煙杪可能就會盯上他本人了��!
老皇帝虎目含淚:“好!好!”沒給閨女選錯人。
至于他閨女這個事情,他一定要讓對方和僧人斷了,回來好好和季歲過日子!
這么好的男人怎么不懂得珍……
【之前我都沒注意到!】許煙杪雙眼好似幽幽亮著光,都顧不得季歲本人站在他面前了,臉上激動到起紅暈:【季公和清河公主!居然從成親第一晚到現(xiàn)在都沒同床過!】
許煙杪抑揚頓挫地重復(fù):【從、來、沒、有、同、床、過!】
季歲真實的感受到射在他背后的視線從灼熱變成了冰冷,冷中還夾雜著殺氣
季歲:“……”
他就知道,許煙杪就是個禍害。禍害了他的文學(xué)不算,現(xiàn)在又要來禍害他的人了。
而老皇帝本人,眼神十分兇煞。
好你個季歲!你居然娶了我閨女又讓他守活寡!我就知道,我閨女那么羞澀、寧靜、內(nèi)斂還溫柔的一個人,怎么會去找和尚!一定是季歲逼的!
想到這里,老皇帝更是恨不得磨刀霍霍。
至于那些大臣們,他們吱都不敢吱一聲,埋頭努力不和老皇帝有眼神接觸,就怕老皇帝把怒火發(fā)泄在他們身上。
不過……
不少官員偷偷在心里豎起大拇指。
季公不愧是季公!敢這么對公主!我輩楷模��!比之前那個要杖斃公主的還讓人感到炸裂!
季歲很冷靜。
季歲看向皇帝,心里已經(jīng)迅速謀定好理由。
就說自己和公主情投意合,一次意外無媒茍合,成親后,生下女兒又丟失了她,公主悲痛欲絕下才放浪形骸,二人都難過到不想再要孩子,于是決定分房而睡,直到找到女兒。
但沒想到一找就是三十多年!
這個理由季歲覺得無懈可擊。
季歲上前一步,臉色故意顯得凝重:“陛下,臣……”
【呦!怪不得一直沒同床!原來是契約婚姻��!】
準(zhǔn)備好的話梗在喉嚨里,季歲差點被氣出一口血來。
許煙杪這個狗東西還才反應(yīng)過來,對著他問:“季公有何吩咐?”
季歲面無表情盯著許煙杪看。
許煙杪更茫然了:“季公?”
季歲:“呵呵。”
許煙杪:“?”
季歲把假笑一收,語氣平板:“沒什么。”
“好的!”許煙杪恭恭敬敬地什么也沒問。
然后……
【嘶!不僅是契約婚姻!季歲還有個前妻��!難道是對前妻情深似海?!】
【誒,也不是啊……】
——繼續(xù)沉浸吃瓜。
你還扒!
季歲一口咬住后槽牙。
許煙杪!你除了看別人熱鬧,就沒有正事可干了嗎!
老皇帝突然開口:“吉安侯!鬧夠了嗎!”
直接打斷了許煙杪的沉浸體驗。
許煙杪一回過神來,心聲就斷了。
“別——”�。�
刑部尚書緊張到脫口而出。
我們還沒聽完呢!反正吉安侯被戴綠帽子都戴了幾十年了,也不差這么一會兒!
季歲的前妻是怎么回事!我們想聽��!
還有他和清河公主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契約婚姻了!他們契約了什么!
陛下你不想聽!我們想��!
老皇帝冷笑一聲。
不!你們不想!
他看向因為他的冷喝,靜止下來的亂戰(zhàn),怒火傾瀉而下:“你看看你們一個兩個像什么樣子!大庭廣眾之下聚眾群毆!哪有半點身居高位應(yīng)有的儀態(tài)和氣度!”
全場鴉雀無聲。
戰(zhàn)場上兩撥人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樣子,任由天子斥罵。
找到出氣筒后,老皇帝心情好多了。
突然一聲:【�。靠墒沁@人剛才不是看得很可樂的嗎?怎么突然就炸毛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伴君如伴虎?嗯!果然當(dāng)官好難�。±习宓钠庾儊碜�?nèi)�,上一秒還樂呵呵看戲,下一秒就大發(fā)雷霆,比變色龍還多變�!�
老皇帝心情又“duang”地跌了下去。
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特別想抓著許煙杪的衣領(lǐng)搖晃他:你說朕脾氣反復(fù)無常這是因為誰!你就不能讓朕省點心嗎!
老皇帝狠狠瞪了一眼許煙杪,瞪得許煙杪莫名其妙,一直在猜自己附近這一圈人里到底是誰得罪了皇帝,才讓老皇帝瞪這個方向。
老皇帝深呼吸。
這個不能動。
轉(zhuǎn)頭看向吉安侯。
吉安侯:“?!”當(dāng)場表情變得十分驚恐。
老皇帝:“今天這樁公案,朕來斷一斷�!�
盯著吉安侯和美婦人:“既然如此貌合神離,不如就和離了吧。”
美婦人答應(yīng)得特別的爽快。
吉安侯猜測她是迫不及待想和那俏主持搞在一起,并不想那么簡單就讓她得償所愿,但皇帝盯著……吉安侯的臉皮顫了顫,不敢太過明顯地垮著臉,道:“遵旨!”
老皇帝又道:“既然你簽了合約……”說到合約,老皇帝又想到許煙杪說的契約婚姻,心里更顯窩火,明面上就表現(xiàn)得語氣更冷了:“此事是你毀約在先,這位夫人便算不得犯合奸之罪�?擅靼祝俊�
美婦人自然是立刻道了明白,以及跪拜,謝主隆恩。
吉安侯對此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應(yīng)了下來。
“至于這玉龍……”老皇帝頓了頓,磨了磨牙,直接跳過去:“你們這些僧人勾搭婦人,不知廉恥,依律——”
【誒?要直接殺了嗎?還是怎么樣��?】
【那都察院右都御史他女兒……自從手剁出軌渣男回家后,殺氣好重,三不五時上獵場打獵,一殺殺一車!后來意外去了玉龍寺,身邊圍了一群解語草哄她開心�!�
都察院右都御史眼眸一下子就潮濕了。
難怪我閨女變得愛笑了,原來是百煉鋼化繞指柔!
六十九歲老御史立刻顫巍巍地站出來:“陛下!老臣……老臣……”他絞盡腦汁地想理由,絞盡腦汁回憶:“老臣和溫家……溫家……�。【褪悄莻……那個……七十五歲還玩小倌的太子舍人,交情頗深!老臣還經(jīng)常和他一起去玉龍寺!這……一日夫妻……一日夫夫百日恩,老臣想求個恩典……”
群臣肅然起敬。
這是為了女兒的名譽,直接犧牲自己,晚節(jié)不保��!
溫家老大·七十五歲老頭·前太子舍人現(xiàn)被擼職在家:“啊啾!”
后來這件事情傳進(jìn)他耳朵里……
溫家老大:“???”
你清高!你了不起!為了你女兒,你把我拉出來?本來大家都忘了我七十五歲還那啥的這事了啊�。。�
【還有兵部尚書,他夫人可喜歡這些和尚了,經(jīng)常泡一壺茶在玉龍寺坐一下午,也沒干什么,就是當(dāng)個新茶樓坐坐,享受他們的甜言蜜語,欣賞他們的吹拉彈唱�!�
【最近都懶得管兵部尚書不洗澡的事了�!�
兵部尚書:“�。。 �
“陛下�。�!”
那嗷一嗓子,聽聲音都快撕裂了!
兵部尚書大聲說:“陛下!臣覺得,都是你情我愿之事,都是收了錢的!那就是買賣了!既然有南風(fēng)館、百花樓沒被責(zé)罰,這偽佛寺……不是也和南風(fēng)館一樣?”
“而且!去那里的也不是只為了翻云覆雨��!勾欄還有聽曲的呢!”
老皇帝:“……”
其實真的很想問一句,讓你洗個澡有那么難嗎?
【還……】
許煙杪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有一個人跳出來,是華蓋殿一大學(xué)士,字字懇切:“陛下!兵部尚書所言極是,這些僧人也是老老實實經(jīng)營,實在不行,將他們各鞭二十,玉龍寺關(guān)了也就是了�!�
老皇帝納悶:“你家中一沒妹妹,二沒女兒,你求什么情?”
“這個……”
【臥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煙杪的爆笑聲突然傳來。
【人才��!癖好奇葩,每次家中妻妾會見情郎他都大開方便之門!】
【每次知道她們跟外人在一起就特別高興!】
【嘶——娶妻和納妾都專門挑心有所屬的上門迎娶,這這這!怪不得不希望這些僧人出事,原來如此!】
第28章
驚!全國僧侶持證上崗!
老皇帝張口結(jié)舌,好半天沒能吱聲。
這都什么玩意?!
我這些大臣都是什么奇行種?
怎么自從許煙杪來到朝堂上后,一個兩個都奇怪起來!先是什么駙馬要杖斃公主,又是御史害怕夫人害怕到躲了深山老林好幾天,太子的舍人七十五了還能玩小倌!還能得性�。。。�
現(xiàn)在連喜歡看妻妾偷情的都冒出來了?!
老皇帝不懂,老皇帝瞳孔地震。
被揭露是綠帽癖的官員停頓了很久……很久……
然后,一躬身向皇帝行禮,整個人好像被按了倒退鍵,倒著走回百官之中,舉起笏板,面容嚴(yán)肅之中好像還帶著些許思索。
嗯?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嗎?沒有吧?
旁邊同僚戳了一下他的手臂:“你……你真的喜歡給自己戴綠帽?”
哇——
原來還有這種人!
綠帽癖官員舉著笏板,迎風(fēng)流淚。
你剛才跳出去干什么!輪到你去逞強(qiáng)嗎!傻“嗶——”
*
老皇帝卡了好久的話終于吐出來了。
“你們……”
忠君老御史含著淚看他。
兵部尚書眼巴巴看他。
綠帽癖……哦,綠帽癖沒有看他。
但是有不少家中感情好的女性去過玉龍寺的官員,雖然沒有站出來說什么,但很明顯特別發(fā)愁。
愁著愁著,小眼神就往老皇帝身上瞟。
老皇帝:“……”
“……陛、陛下……”那些夫人去寺里找樂子的男性官員聲音都在顫抖。
老皇帝:“……”
為什么朕要為這種事情端水???
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做的有些奇怪?
滿足的吃完瓜之后,興奮和刺激退去,空虛的無力涌上心頭。
老皇帝掃視下面一眾不爭氣的東西,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玉龍寺交稅了嗎?既然他們不是正規(guī)寺廟,而是賣身悅客,交稅了嗎?”
大臣們:“???”
陛下,你這關(guān)注點是否有哪里不對?
戶部尚書面露心痛之色:“回陛下,沒有�!�
老皇帝臉色陡然一變:“不交稅還想開小倌館?!還服務(wù)?還經(jīng)營?”
老皇帝顯然被抓住命脈,可比之前激動多了:“補稅!讓他們補稅!再勒令關(guān)門!這種佛寺絕對不能存在我大夏!”
“然后!季歲!”
季歲出列,恭敬行禮。
“年后,爾領(lǐng)巡按御史一職,于九州巡視,清查寺廟�!�
許煙杪回憶了一下巡按御史。
好像是……類似于查貪局、清廉會派出去的人員?本來有專門的巡按御史,但如果皇帝覺得這事很重要,就會特意找個信任的大官給他安一個巡按御史的頭銜,讓他出京辦事。
老皇帝的語氣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
“有私造度牒者——斬!”
當(dāng)和尚需要度牒,度牒由朝廷發(fā)放,而正規(guī)佛寺是可以擁有寺產(chǎn),而這些產(chǎn)業(yè)不必交稅,所以不少人會選擇遁入空門。朝廷牢牢控制著度牒的發(fā)放,就是在控制著稅收,不讓它大幅度減少。
“有行淫寺之舉,如周高宗年間,有寺廟名精嚴(yán)寺,婦人來求子,便通過地道入其房中,假稱佛祖行奸。若有類此事者——斬!”
季歲:“唯!”
“禮部尚書何在!”
“臣在。”
“天統(tǒng)三十二年以往不究,天統(tǒng)三十二年以后,凡僧、道,府不得過四十人,州三十人,縣二十人。民年非四十以上、女年非五十以上者,不得出家。此事由禮部負(fù)責(zé)。”
禮部尚書:“唯!”
“再啟驗僧!禪者問以禪理!講者問以講諸經(jīng)要義!瑜伽教僧試以瑜伽法事!若能精通,方繼續(xù)為僧,否則,棍三十,驅(qū)逐為民!自本年起,三年一驗!”
“唯!”
“編制僧籍簿冊。簿冊上需填寫任何僧人之籍貫住處、排行年齡、姓名男女、出家寺院及剃度年月、度牒編號,還需附注父兄及受業(yè)師父之姓名。每一處寺廟,都需登錄寺宇僧舍數(shù)及常住寺產(chǎn)數(shù)。”
“此二事由禮部、僧錄司、地方僧司相互配合。”
誰都不能拿他的錢!
誰都不可以!
禮部尚書及左、右善世(僧錄司長官)連忙行禮:“唯!”
一項項事務(wù)頒布下去,朝堂這座龐然大物運轉(zhuǎn)了起來。
“至于玉龍寺及其僧人�!�
比起之前的順口說出,老皇帝這一次說得十分正經(jīng)。
“逐其僧,廢其寺,諸僧革為民,以逃稅之罪論處,笞五十,收入半數(shù)入官�!�
戶部尚書脫口而出:“陛下圣明!”
戶部尚書擺明立場:“正是該如此判!”
管它什么奸不奸的,他就知道,全砍了那些錢不一定能全部追回,但以逃稅之罪論處,一半的錢入國庫��!
而且,這玉龍寺還是私自營業(yè)……
——也就是無證經(jīng)營。
戶部尚書眼睛亮得幾乎要閃瞎人眼了。
私自營業(yè)!這罰款可是翻倍的!
老皇帝又道:“情節(jié)嚴(yán)重者,沒為官妓,籍屬教坊�!�
老御史想了想家中閨女,到底沒泄氣,只問:“何為情節(jié)嚴(yán)重?”
“逃稅多者�!�
——也就是被點花牌點得最多的那一撥。
老御史眼睛一亮,用比戶部尚書更高昂的聲音,更熱烈的感情:“陛下圣明�。�!”
朝堂上好多人眼睛都亮了。
官妓的官,是官家的官,不是官員的官。只要向官府打的申請能通過,都能使用官妓。
酒樓可以招官妓來勸酒賣酒,文會可以招官妓來歌舞吟詩,私邸可以招官妓侍于左右宴游。那他們家人也可……
老皇帝繼續(xù):“余下之民,只需補足稅收,受完笞刑即可�!�
至于那些貴婦人,他一個字也沒提。
后面就沒有了。
滿朝文武適時應(yīng)聲:“陛下圣明!”
接下來,就是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的環(huán)節(jié),老皇帝又處理了一部分政事,等到下朝,迫不及待把清河公主和季歲叫到武英殿中,幾乎是氣急敗壞:“你們這是怎么回事!清河!尤其是你!”
老皇帝惱怒:“那個什么什么丞相是怎么回事!你一個大姑娘家怎么可以去做那種事情!”
一個念頭跳出來,老皇帝臉色煞白:“你莫非真的對竇青有何非分之想!”
這一聲叫驚天動地,清河公主本來正心虛地低頭攪弄手指,一聽到這話,猛然抬頭,差點閃了脖子:“爹!竇丞相都七十七歲了!”
老皇帝沉浸進(jìn)自己的思緒里,越想越是這樣。
——不然你玩什么角色扮演!
老古董不懂什么叫三次元不要碰瓷二次元,只顧著痛心疾首地重復(fù):“是啊!閨女,他都七十七歲了!”
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連忙道:“爹,你想多了。事到如今,女兒便告訴你罷�!�
老皇帝:“你說。”
“我確實是與季歲婚前行了契約,因為我不想嫁人,但爹你不可能同意我不出嫁,而季歲他不在乎女兒是不是出去荒唐,女兒就嫁他了�!�
“哦,各玩各的。”老皇帝點點頭,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皺了眉:“朕那個丟失了的外孫女?”
——皇帝平日里也不會動不動就“朕”,他們常用“我”“吾”,但一旦嚴(yán)肅起來,一旦把什么事情當(dāng)正事對待,“朕”字就會脫口而出。
他看向季歲,瞇起眼睛:“不會是你和你前妻生的吧?”
季歲還沒說話,清河公主突然好似特別生氣地說:“爹!你說什么呢!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爹你去打仗了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自己還不知道我有無懷孕?”
清河公主說到動情之處,潸然淚下:“她自襁褓里就丟失了,季郎找了她三十多年,我亦時常打聽孩子下落,爹你是看在眼里的,難道還有假?”
老皇帝還是警覺:“有人說,你們成親后就未同過房�!�
清河公主:“……其實我和季郎一開始是野合,發(fā)現(xiàn)懷上了,季郎就找你提親了。”
季歲詭異地沉默了。
老皇帝十分震驚:“季歲?野合?他不嫌棄地上臟?”
“……”清河公主挽住季歲手臂,嬌羞地靠過去,依偎著他:“愛能止吐�!�
老皇帝:“……”
季歲:“……”
季歲:“……的確是這樣,陛下�!�
老皇帝:“那你們婚后怎么不……”
清河公主沒想到老皇帝腦子反應(yīng)那么快,當(dāng)場卡殼。
反而是季歲……他閉了閉眼,語氣堅定:“臣丟失了女兒后,難以再與女子行房!”
老皇帝松了一口氣:“噢,是外孫女就好,原來只是你不行了�!�
想起清河公主之前氣到哭出來,老皇帝自覺理虧,又是賞賜寶物,又是答應(yīng)她好幾件事用來哄人,這才讓其開心起來。
問到了心里答案,老皇帝拿起筆:“行了,你們契約婚姻就契約婚姻吧。”
……反正吃虧的不是他閨女。
“你們可以走了�!�
“是!爹爹陛下,女兒臣告退�!�
老皇帝批改奏章低頭那一瞬間,完全錯過了親閨女如蒙大赦的表情。
*
出了宮門,清河公主瞥了季歲一眼:“你自己小心一點�!�
季歲沉默幾息,拱手:“多謝公主�!�
清河公主挑眉:“謝什么,各取所需�!�
轉(zhuǎn)身,自己上了馬車,也不等季歲,那車子就要啟行了。
季歲突然上前,撩開簾子:“我預(yù)備過段時間自請出京,為一地知州。”
他說:“待我將祈兒救出,過幾日,我會以我個人名義,請那許煙杪入府赴宴,詢問我那女兒的事情,公主到時可否先行避開�!�
清河公主疑惑地看他一眼,點頭。
馬車緩緩駛走。
季歲轉(zhuǎn)身回了宮中。
老皇帝驚訝:“你怎么又回來了?”
季歲:“陛下可記得那《女誡》。”
老皇帝摩挲了一下筆桿,突然“啊呀”了一聲:“我就說我忘了甚么,那《女誡》作者還在錦衣衛(wèi)的牢里呢!”
“這倒無妨。陛下,臣是要說……”
*
許煙杪大為震驚:“太孫要被放出來了!”
來找他炫耀的襄陽公主用力點頭,得意:“怎么樣!之前什么事你都比我快一步,這個事你不知道吧!”
許煙杪確實不知道。
——八卦系統(tǒng)里的八卦浩如煙海,他也不是每個八卦都能及時發(fā)現(xiàn)。
他好奇:“這是怎么做到的?”
襄陽公主咬著拇指指甲組織了一下語言:“我那二姊夫……聽聞季公和陛下坐而論道,言說此事不能怪太孫,應(yīng)當(dāng)怪那秦貴人不守婦道,又說了一些《女誡》里的觀點,總之就是將過錯全推在秦貴人身上,陛下就想著在除夕那日將太孫放出來了�!�
“啊……”許煙杪眨眨眼睛:“可是……”
他昨天晚上才剛翻到一個八卦,還在想怎么偷偷和季歲透露,又不會暴露自己的消息來源來著。
襄陽公主茫然:“可是?”
——之前老皇帝只是口頭答應(yīng)給她什么什么官,又說等她過完年后才能領(lǐng)到實職,如今還不能聽到許煙杪的心聲。
許煙杪?lián)蠐项^,有些苦惱。
可是……那秦貴人,是季歲的外孫女啊。
第29章
哇!皇太孫要為了他爺爺?shù)馁F人叛出朝廷,不當(dāng)這個皇太孫辣!
許煙杪很憂愁。
和高襄分開后,他憂愁地走到東市,買了一袋糖醋田螺嗦著吃。
“好吃!”
果然還是吃東西快樂!
青年邊吃邊想,吃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至于季歲死了女兒,死去的女兒還給他留了個外孫女這種事情,他看開了,實在不行就寫個紙條扔季歲家里去。
“這個腌白菜給我來一罐�!�
“這個鴨腳子給我來一袋�!�
“這個炒西瓜子給我來一包。”
“還有這個……”
等快從東市出去的時候,路人看著許煙杪懷里大包小包,嘴里還叼著糖醋田螺的袋子,特別憂心這青年會不會看不到路,不小心摔個大馬趴。
路過一家胭脂店,許煙杪聽到熟悉的聲音好似安裝了擴(kuò)音器,從店里直接傳到街上。
“這個玉華花粉給我來六盒。”
“這個玉女桃花粉給我來六盒�!�
“這個杉木炭給我來六根�!�
“還有……”
好耳熟的句式!
許煙杪一探頭,發(fā)現(xiàn)正在進(jìn)貨的是太子本人!
或許是察覺到了目光,太子轉(zhuǎn)過身,看見許煙杪以及他面上那古怪、詭異的表情,還有心里……
【哇!每一樣都買六份,玩得那么花嗎!】
——絕殺。
太子搓了搓臉,隱忍地:“……這,是給我娘買的。這,是給我夫人買的。這,是給我四個女兒買的�!�
許煙杪眨眨眼睛:“……啊。”
【原來是這樣……】
你心聲那個遺憾的語氣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那種玩得花的太子真是對不住你哦!
*
發(fā)現(xiàn)誤會了太子,許煙杪迅速告退,溜了。
【還好還好!我只是在心里想想!】
第二天上朝,許煙杪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怎么還沒到除夕啊,怎么還沒進(jìn)行官員的封印儀式啊,怎么還不能睡覺睡到自然醒啊——我看看秦貴人在干嘛呢!】
這轉(zhuǎn)折差點騷斷滿朝文武的腰。
老皇帝臉都綠了。
這都過去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你咋還記得秦貴人呢?你就不能把她忘了嗎!
朕好不容易才把朕被戴綠帽子的事情給忘了的!
百官在心里用力點頭。
——你就不能把秦貴人忘了嗎!我們不想死,不想再攪和進(jìn)太孫和皇爺爺?shù)馁F人暗通款曲這種會掉腦袋的事��!
而且……
秦貴人居然還活著啊?看之前再沒有消息傳出來,還以為皇帝已經(jīng)把她秘密處死了。
【�。。 �
【秦貴人怎么故意讓自己從臺階上滾下去!】
【她要打胎!��!】
“嘶——”
戶部尚書扯斷了一根胡子,飛快看了一眼金臺。
他大概猜到了,秦貴人沒死肯定是因為肚子里還懷著太孫的孩子,哪怕只是個奸生子,以陛下對血脈的在意,至少也會等孩子生下來再說。而且那可是太孫的第一個孩子。
但現(xiàn)在……
老皇帝又騰地站了起來。
又又丟下滿朝文武。
又又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