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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3章

    高桐隔了好久才回復(fù)了一句:那我睡了。,主人。

    青年沒有撒謊,監(jiān)控界面里的他的確關(guān)上了燈,縮到被子里面睡覺去了。

    結(jié)束對話后,柏修文維持剛才那個姿勢很久沒有變,直到一通電話打破了寧靜。

    “老柏,明天我們來你家布置圣誕par需要的東西哦,到時候在你家錄個視頻做vlog素材,你應(yīng)該不會介意吧~”江唱晚在一群小姐妹們的注視下打開手機(jī)揚(yáng)聲器,一邊使眼色一邊對話筒說,“畢業(yè)前的最后一次圣誕啦,我多邀請幾個人大家一起慶祝,可以嗎?”

    柏修文‘嗯’了一聲,再沒說別的,就結(jié)束了通話。

    他覺得身心疲憊,到冰箱去拿了瓶酒就走進(jìn)了浴室。放好熱水,同時將監(jiān)控界面放在眼前,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高桐熟睡的模樣。

    這種無休止的夢境并不會帶給他什么安慰。每多看見高桐一次,他都會止不住地上癮,而之后的戒斷反應(yīng)也愈發(fā)不可控制。

    或許因為是在高桐的夢境的緣故,柏修文這邊的時間速率很快,他不過躺下小憩一會兒,高桐那邊就到了白天。

    江唱晚一群人已經(jīng)在主廳忙活起來,人聲嘈雜、音響聲音震耳欲聾,柏修文之前同她們說了自己有點發(fā)燒,外加有事情要談,就說稍后再與她們共同布置。

    高桐并沒去上班,中午十二點多才起床,訂了午餐外賣,就窩在床上打游戲。柏修文看到他用電腦打開兩人對話的界面好幾次,發(fā)呆了一會兒又關(guān)上了。還是他先開的口:

    Tartarus:在做什么?

    他以為高桐會秒回,然而攝像頭里的青年還是盯著電腦屏幕發(fā)呆,過了能有兩分鐘,才打字回他:“剛起床�!�

    明明都吃完飯打了一會兒游戲了。

    蟹黃湯包:今天是圣誕節(jié)誒……

    Tartarus:嗯。

    Tartarus:出去看個電影吧,結(jié)束后我?guī)湍泐A(yù)訂餐廳,該吃些健康的。

    蟹黃湯包:又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不過最近好像確實上了新電影,有我還挺喜歡的女演員,我打算等會去看看!

    蟹黃湯包:對了不用給我訂餐。我今天有點想吃麻辣香鍋0.0

    第136章

    2020圣誕番外夢醒時分

    3

    他還是這么喜歡吃垃圾食品。

    相隔萬里,柏修文也拗不過他,只得無奈又好笑地同意了。

    等到高桐換了衣服出門后,柏修文便將昨天計劃好的事一一付諸行動。先是打開網(wǎng)購軟件,把所有想到的東西都買了一份,最后委托律師處理自己在南京和上海的房產(chǎn)轉(zhuǎn)讓事宜。

    雖然是夢境,但他仍未知這場夢境的終結(jié)點在何處。既然如此,早些為高桐做些準(zhǔn)備也好。

    可他并沒想到離開的日期竟來得這么快。

    晚些的時候,柏修文算好高桐看完電影的時間,撥通了電話。

    “圣誕節(jié)快樂�!彼従徴f道。

    “您也快樂。”高桐那邊大概是剛從電影院出來到室外,冷得呵了一口氣,口齒都有些不清晰了:“你們那邊很有節(jié)日的氣氛吧,畢竟是外國人的春節(jié)……”

    柏修文低低應(yīng)了一聲。

    “打電話是怎么了……”高桐又問他。

    柏修文聽他哆哆嗦嗦的聲音就覺得好笑:“沒什么。只是想給你打�!�

    “我在外面,”高桐頓了一下,突然對著話筒小聲說道:“您是……是想調(diào)教嗎?”

    “不是。”

    “那要做什么,外面好冷,我回家再給您打回去行嗎?…”

    柏修文聽見他那邊的背景音,像是許多人聚集在一起跨圣誕的樣子,從‘十’喊起,這會已經(jīng)到‘五’了。

    夢境里的高桐也會感覺到孤獨嗎?

    柏修文點開電腦里的某一文件夾,里面足有幾百G的內(nèi)容。其中一張被設(shè)置為子文件夾的封面,那是高桐大學(xué)時的樣子。他穿著寬大的軍訓(xùn)服,站在后排微微笑著,不知是因為陽光太刺眼,還是帽檐太大,那雙漂亮的下垂眼只瞇成了一條彎彎的線。

    他看著這張照片,突然開口:“高桐,以后我叫你桐桐,好嗎?”

    “可,可以啊�!备咄┠樇t了,不知道是因為天太冷還是什么別的原因,“那白先生……”

    “我想要見你�!卑匦尬臒o比篤定地開了口。

    既然佛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既然夢境如露亦如電,既然應(yīng)作如是觀……

    所幸高桐沒有讓他等很久。

    青年的聲音雖然被風(fēng)掩蓋了好些,但‘好啊’這個詞,無論如何,都順著無線電傳到了大洋彼岸的柏修文耳中。

    然而柏修文剛要回復(fù),臥室的門就驀然被人推開,一堆人捧著三層蛋糕蜂擁而入,還有人拿著相機(jī)錄像,眾人齊聲喊道:“老柏,生日快樂�。。 �

    伴隨而來的還有漫天的五彩紙屑和彩帶,有幾條彩帶甚至掉落到了柏修文的襯衫上。柏修文有些不快,但他只是稍稍以社交距離后退了一步,剛要將通話設(shè)置成靜音,江唱晚舉著蛋糕就過來了,她對著鏡頭笑道:“這位就是我們這次party的主人公,我們是高中同學(xué),當(dāng)年這位可是我們市的理科狀元哦~”

    在這種情況下,柏修文還是很得體地微笑了一下。他異常平靜、溫和地對著江唱晚說:“麻煩你下次進(jìn)來的時候,先敲門知會我一聲�!�

    然后他獨自出了門。

    那邊通話一直沒有撂,但也并沒有人說話。柏修文走到一個空房間里,對著手機(jī)開口:“桐桐,還在嗎?”

    高桐那一頭除了風(fēng)聲再沒有別的聲音。直到一分鐘后,柏修文才聽見高桐的回應(yīng)。

    “……柏修文�!�

    他聲音嘶啞地,顫抖地叫出了柏修文的名字。

    柏修文頓了頓,并沒再想解釋,“我買了今晚的飛機(jī)到南京,我們當(dāng)面把事情講清楚,桐桐�!�

    “別叫我桐桐�!备咄┑穆曇艉芾�,卻仍帶著可察的顫抖甚至哭腔:“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對不對?”

    “柏修文,你在網(wǎng)絡(luò)上用這種身份來欺騙我,就是為了讓我難堪嗎?你就這么恨我嗎?”

    “我永遠(yuǎn)……也不會原諒你。”

    高桐掛掉了電話。

    夢境自動結(jié)束。

    陷入黑暗之前,柏修文心里自嘲似地想,原來在高桐夢里,說不要他就可以不要他。

    ……

    無盡的下沉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柏修文首先感覺上臂麻木,再睜眼便發(fā)現(xiàn)高桐躺在自己的臂彎里。

    這樣美麗無暇、無比純粹的高桐。

    他并未穿什么衣服白銀色的乳環(huán)上在日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感,乳白色的蕾絲內(nèi)褲配上網(wǎng)格吊帶襪,兩側(cè)胯骨中間還有當(dāng)初柏修文親手給他刻下的子宮淫紋,那上面赫然是幾個英文字母My

    sve,My

    lover.

    柏修文的手撫上了高桐腰側(cè)的肌膚。

    這次會什么時候結(jié)束?

    他瞥了一眼了墻上的電子時鐘,瞳孔一縮,隨即釋然,心中竟覺得有些好笑。

    12月25日,圣誕日。時間越來越短了。

    剩余的時間越來越短,大抵說明夢境即將結(jié)束。

    他沒再管別的,那只放在高桐腰側(cè)的手將他摟緊,順勢將人稍往上提了一點,另一手捏住他的臉頰,低頭親吻。高桐沒有醒來。甚至連一點不適、掙扎的跡象都沒有。他側(cè)躺在柏修文的懷中,像是一具無知無覺的玩偶。

    柏修文并沒在乎,只專注地親吻高桐,又非常用力地?fù)肀瑤缀跏且獙⑷税催M(jìn)自己的身體一般。高桐仍舊沒有醒,只是眉頭似乎輕輕蹙了起來,手也不經(jīng)意地動了一下。

    柏修文松開了高桐。他換了個姿勢,單膝跪床上,將高桐擺開,折起他的雙腿,雙手握住他的膝窩,將他的腿搭在自己肩上。

    “桐桐,”他低聲道:“該醒了�!�

    高桐的眼皮顫動了一下,但仍沒什么動靜。他身若無骨地陷在床里,被動地打開雙腿,將身體展示在柏修文面前。就像玩偶赤裸地展示在頑皮的孩童之前。

    柏修文撥開他的丁字褲,將東西抵在他穴口時,又很自然地俯身去吻高桐。

    高桐很怕疼,又永遠(yuǎn)做不好準(zhǔn)備,所以每次上他之前柏修文都會幫他轉(zhuǎn)移注意力,這已成習(xí)慣。下一刻他就將陰莖插入了高桐的體內(nèi),毫無潤滑的干澀的腸道,高桐的身體一般無法承受這般粗暴的進(jìn)入,但這一次他只是被頂?shù)蒙眢w向上竄動了幾公分。

    為什么你不會動呢?

    柏修文這樣想著,一手撐在高桐的腰側(cè),一手捏著他大腿內(nèi)側(cè)的軟肉,想要將陰莖全部送入,但這對他的尺寸來說并不容易。沒有配合與潤滑,強(qiáng)行的進(jìn)入會讓高桐受傷。然而他只是輕吐了一口氣,相當(dāng)殘忍地完全插入了。他清楚地聽見高桐發(fā)出一種難耐的鼻息,而額頭也出了好些虛汗,鴉羽似的睫毛顫抖著,在下眼瞼投下錯落的陰影。

    第一次抽插結(jié)束的時候,柏修文看到了自己陰莖上的血,這是高桐的。他頓了幾秒,繼續(xù)了剛才的動作,而且更猛烈、更野蠻,仿佛被這血液激勵了一般。沒過多久,高桐的穴口和內(nèi)部就變得松松軟軟,不知被什么東西潤滑了,逐漸可以聽得到抽插帶來的汁水聲。柏修文發(fā)現(xiàn)他臉頰和四肢都發(fā)著紅,嘴巴也微微張開。

    他就著這個姿勢把高桐抱起來,又將他擺成跪下的姿勢放到落地窗前,將他一條腿掰起,再次肏干起來。高桐的頭一開始是無力地低垂貼在窗子上,相應(yīng)的位置很快就起了一層霧。柏修文便扶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頸附近。

    這樣做了一會兒,柏修文似乎又覺得不夠,他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氣,將高桐的兩只手腕折疊鎖在手里,另一手按住高桐的后頸,下身發(fā)狠地肏他。然而沒過多久,手下卻突然感覺到細(xì)微的動作,仿佛貓咪撓癢一般

    柏修文的動作遲緩起來,他緊盯著高桐的側(cè)臉,念了一聲:“桐桐。”

    “主…人……”

    高桐終于醒了。

    他艱難地回過頭,眼眶通紅。嘴角還流著透明的津液。

    柏修文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

    高桐哆哆嗦嗦地直起腰。他冰涼的手緊握著柏修文的手指,撫摸他手背突起的青筋,接著再索吻。柏修文垂眸凝視著他,隨后拔出陰莖,將高桐擺成面對自己的姿勢,抱著他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后山又飄起了雪。

    結(jié)束后,柏修文泡好熱水,給高桐洗澡。趁他休息的時候,又去做了點清淡的粥和高桐喜歡的菜。一套流程行云流水般自然,好似做過千遍萬遍。

    等他做好一切,回到浴室把高桐抱出來吹頭發(fā)的時候,高桐卻突然問了一句:“主人,今天是什么日子,您知道嗎?”

    浴室的梳妝鏡照映著高桐的面孔。他端正地坐在那里,肩膀青青紫紫,兩乳都紅腫一片,下垂的小狗眼里仿佛氤氳著水汽,就那樣睜大眼睛望著鏡子。

    鏡子里只出現(xiàn)了柏修文的手臂。

    他的手還插在高桐的發(fā)絲里,握著吹風(fēng)機(jī)的手一頓,又很快恢復(fù)如初:“今天是圣誕節(jié)�!�

    高桐的眼睛有點被吹到了,他眼眸半睜半闔,聲音被吹風(fēng)機(jī)掩掉了大半:“…圣誕快樂,主人�!�

    “桐桐也圣誕快樂�!闭f罷,柏修文微微笑道:“收拾一下,晚點帶你出去玩。”

    將高桐穿戴打扮整齊后,柏修文把他放到門口的穿鞋椅上。離開前他回頭環(huán)顧了一周這是他當(dāng)初為高桐在北京打造的別墅園地,如今他并不懷念這里。

    要去的清吧是柏修文投資找人設(shè)計的,名字就叫serendipity,平日里柏修文也會帶高桐來這里玩�;蛟S因為今天是圣誕夜,郊區(qū)通往內(nèi)二環(huán)的路不太通暢,走幾步路就堵一會兒。柏修文開著車,發(fā)現(xiàn)高桐扒著窗戶往外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點開車載音響的音樂,放出高桐最喜歡的歌,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高桐喃喃道:“外面看起來好冷啊。”

    現(xiàn)下的時間點應(yīng)該是兩人在一起后過的第一個圣誕。那時為了防止高桐亂跑,柏修文很少會放他單獨出去。

    “北京的冬天一直這樣�!彼麊问治罩较虮P,另一只手將高桐的手握在手里,“桐桐現(xiàn)在冷嗎?你的手好冰�!�

    高桐搖搖頭。

    “車上甚至有點熱……”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車窗哈氣,又寫寫畫畫,柏修文掃了一眼,并沒看得清是什么。

    路況在進(jìn)了三環(huán)后更差了,有時甚至幾分鐘都移動不了幾米。柏修文倒沒什么感覺,心中也放心了許多看來在這段路途中不會出事了。

    他從車載冰箱里拿出來特備的燕麥牛奶,問高桐要不要喝。高桐搖了搖頭,背對著他斜倚在車靠背上。柏修文又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高桐依舊沒有回復(fù),只是搖頭。

    “怎么了?”

    柏修文兩手輕捏他的臉頰讓他轉(zhuǎn)過頭來,卻先是覺得手上一濕,一顆滾燙的淚珠直接墜落在他手背上,再抬眼望去,是一張布滿淚痕的臉。

    這是夢里高桐第一次哭。在北京冬日的傍晚,天是深深淺淺的藍(lán)色色塊,路燈忽明忽暗,流光似地地在車內(nèi)閃爍,高桐這樣望著他。

    “主人,我夢見了一些事。

    ”他的聲音像飄在刮雨器上的雪,輕得仿佛觸碰到就會融化。

    柏修文面上沒什么表情,握著方向盤的手背卻暴起了青筋。

    他并沒有問高桐夢見了什么,瞳眸沉沉地盯著高桐:“……夢境并不是現(xiàn)實�!�

    “我夢見一場火”

    前面就是紅燈,柏修文踩下了剎車。

    “桐桐,夢只是夢而已�!�

    “我們好像分開了……但那場大火燃起來的時候,主人又出現(xiàn)了,”高桐呢喃道:“我被困在里面,主人過來救我……然后,我們?nèi)肌?br />
    柏修文目光復(fù)雜地盯著高桐,用拇指擦掉了他的眼淚,盡量語氣溫和地安撫道:“沒事的,今晚好好睡一覺,就全都忘了。那些都……”

    “但是會發(fā)生的!那是都是真的,”高桐突然睜大眼睛,甚至于音量都提高了,“我清清楚楚記得每一個細(xì)節(jié),那天是……”

    “那個時候怎么辦呢?我們怎么辦呢?我們……”高桐好像陷入瘋魔一般,不斷地重復(fù)著一句話。他眼圈通紅,聲音哽咽,無助地望著柏修文。

    綠燈已經(jīng)過了三秒,他們?nèi)匀唤┏衷谠�。這里剛好是多個十字路的交匯處,車流量巨大。然而天色蔭庇,只能看到無數(shù)個車燈在閃爍,前后左右所有車輛一同鳴笛

    “你說得不錯。”柏修文突然冷聲說道:“那一切都發(fā)生了。你夢見的所有,都是未來發(fā)生在我們身上的真相�!�

    高桐怔住,眼淚仍止不住地向下流。

    柏修文啟動車子,轉(zhuǎn)頭直視前方,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看不清遠(yuǎn)方的路。

    “聽著,桐桐�!�

    “我來到這里,是希望你不要再為任何事?lián)鷳n、愧疚或痛苦了。人生中有許多事都無法預(yù)料,但這并非是誰的過失。”

    “這也是我來到你的夢境的緣故”

    然而就在說出這句話的剎那間,柏修文卻失語一般怔在原地,這些夢境的片段不斷在他腦海中走馬燈般閃回,一幕幕場景水潮漲落一般黯淡、褪色,而終了之時他終于意識到……

    這不是高桐的夢。

    這是他自己的夢。

    高桐現(xiàn)在怎么還可能做夢呢?

    “叮鈴鈴

    ”

    像是為了打破這一凝固的氛圍,高桐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了。

    高桐如獲大赦一般松出一口氣,忙亂一通地從身上的口袋里找出手機(jī),柏修文看著他,倏然意識到哪里不對這手機(jī)卡根本是之前他單獨給高桐設(shè)立的,旁人根本就不會知道這個號碼,是誰會打來電話?他下意識就伸手奪取,然而高桐卻立馬接通了。

    霎時間天地轟鳴,火舌拔地而起。灼熱的烈焰霎時間將一切都吞噬,連空氣也仿佛實質(zhì)般波動燃燒起來,也將高桐錯愕的、流著淚的面龐全然消抹掉

    柏修文手是抖的。他猛地?fù)溥^去,然而一堵無形的墻卻將他與高桐分成兩方天地。

    頃刻間,那種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席卷而來。而在黑暗覆蓋前的那一秒,柏修文終于看見高桐剛才在車窗上涂畫的是什么

    ……生日快樂,柏先生。

    ……

    夢境坍縮了。

    柏修文緩緩沉出一口氣。

    他的額頭上浸出了幾滴細(xì)汗,但仍沒有睜開眼睛。床頭的電話鈴聲喋喋不休地響,終于他抬手拿起手機(jī),接了那通響個不停的電話。

    “喂,喂?老柏?今天圣誕節(jié),我和小玟在家做了點東西,來你家看看你,你方便嗎?”

    “……”柏修文覺得有些頭暈,靜了一刻才道,“好的,沒有問題。”

    兩人寒暄了幾句,才結(jié)束了電話。

    起了床,柏修文先開了個二十分鐘的電話會議,交代了公司與某平臺的意向合作條件,又吩咐了國區(qū)負(fù)責(zé)人與某PE聯(lián)系,將一切處理妥當(dāng)后,才去了洗手間。

    洗漱好后,他一直沒有關(guān)掉水龍頭,目光盯著那流動的、永不停歇的水,看著鏡中的自己。

    好的,沒有問題。他的人生也是如此。

    似乎是一路順?biāo)斓降�、無波無折的人生。可以簡簡單單用‘好的,沒有問題’概括的乏味人生。

    這條路已經(jīng)可以望得到盡頭。

    剛才打來電話的是一位大學(xué)時期的舊友。這位朋友并非家境多富裕的人,但運(yùn)氣好撞大運(yùn),搭上時代快車,灣區(qū)碼農(nóng)搖身一變成科技公司股東,公司成功上市,也實現(xiàn)了人生的財富自由。

    柏修文想起《黑客帝國》中,引導(dǎo)者M(jìn)orpheus問男主Neo是否相信命運(yùn)。

    -Do

    you

    believe

    in

    fate,

    Neo?

    -No.

    -Why

    not?

    -Because

    I

    don’t

    like

    the

    idea

    that

    I’m

    not

    in

    trol

    of

    my

    life.

    Neo的回答是:“所謂命運(yùn),就是指身不由己,我不喜歡這種概念�!�

    可人終究能否決定被降臨的命運(yùn)?

    自他搬到加州后,許多朋友都紛紛聯(lián)系他。柏修文拒絕了大半,惟余幾個讀書時的好友繼續(xù)聯(lián)系。然而僅是這樣的社交頻率他都難以維持,倒不是因為別的……

    他只是覺得非常,非常疲倦。

    水快將洗手池蓄滿的時候,柏修文想起要給朋友們準(zhǔn)備些菜式好度過圣誕。下樓到一樓的廳堂里,他并沒有開燈,徑直走到開放式廚房的冰箱旁。

    冰箱發(fā)出的冷白燈光是這偌大別墅中唯一的色彩。柏修文看著冷藏柜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著的燕麥牛奶發(fā)愣。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的鈴聲才引起他的注意。他去開門。

    舊友和妻子捧著烤火雞、蘋果派和一些中式甜品站在門口。兩人的臉被門口的圣誕樹上的暖色燈光映著,笑意滿滿看著他,“圣誕快樂,老柏!”

    打扮得像個圣誕樹的小女孩突然從朋友身后露了頭,對著他做了個鬼臉,然而看見他時圓圓的眼睛一瞬間就瞪大了:“咦,叔叔長得好帥哦!”

    “你這孩子……叫人家柏先生,快說圣誕快樂!”

    “圣誕快樂,柏先生!”

    三人笑得其樂融融。

    門外雪花紛紛,別墅前空曠的草野鋪著薄薄一層雪花,仿若糕點上撒的糖霜。隔壁住的是一位國際聞名的巨星,圣誕夜party聲和Billboard上的新專綿綿不絕地轟炸人耳,絢爛的冬日煙火爭相向天空綻放,而山腳下的日落購物大道燈海縱橫、人聲鼎沸。

    柏修文一時間有些恍惚,他的眼瞼不經(jīng)意地顫動一下,隨即望向更遠(yuǎn)的地方。

    遠(yuǎn)處已傳來了圣誕倒計時的鐘聲。

    原來如此。

    柏修文心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如同活著這約近三十年的每時每刻。加州常年陽光熾烈,鮮少下雪,這場突如其來的圣誕的雪攜給他許多往事,讓他想起或悲哀或美好的一切,想起那些跨越而過的山川、星辰與海洋,想起這些年的得與失,想起詩人所說人生是一場返航。

    好的。沒有問題。

    你也圣誕快樂。

    ……

    又是一年跨年夜,鄧?yán)桕亢团褍纱蠹易尤苏裏釤狒[鬧地準(zhǔn)備跨年飯,家長們忙前忙后,麻將聲震天響。女友依偎鄧?yán)桕可砩纤⑹謾C(jī),不知刷到了什么,忽然嘆道:“哎,跨年夜又出事了�!�

    鄧?yán)桕空χo女友剝小龍蝦,隨口一問:“咋了?”

    女友一字一句地讀道:“美國加州天使之城‘洛杉磯’比弗利山莊某處宅邸大火……據(jù)到場消防人員稱,該案系人為縱火,目前起火點仍然未知,消防人員在該別墅地下室發(fā)現(xiàn)超過三具人形蠟像。有目擊者稱……”念到‘人形蠟像’時女友打了個寒戰(zhàn),“噫,這房屋主人是不是有怪癖啊,難道是個雕刻蠟像愛好者?”

    鄧?yán)桕拷o女友遞小龍蝦肉時掃了一眼新聞圖片,然而只此一瞬便面色凝重起來,女友噘著嘴用胳膊肘懟了他一下,“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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