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到這話，唐啟森就知道姜晚好一定躲在附近觀察著這里的一切，想到幾天前兩人發(fā)生的那場不愉快，他忍不住勾了勾唇。打開小家伙費(fèi)勁兒遞過來的東西，除了一些精美點(diǎn)心之外，居然還有份合同？
他抬頭看了眼走廊，發(fā)現(xiàn)轉(zhuǎn)角那里有道纖細(xì)的黑影，可很快又往角落里縮了縮，顯然是怕被他發(fā)現(xiàn)……
“我們先進(jìn)去�！碧茊⑸劾锏男σ庠郊由盍�，牽著北北就折回了房間里。
北北坐在沙發(fā)上動來動去地喝果汁，唐啟森穿著黑色毛衣，雙腿交疊地翻閱那份合同。
還真是姜晚好的性格，什么都和他算的清清楚楚，不過她提出的方案更巧妙，對于盛豐的業(yè)主們有另一優(yōu)惠政策，將來可以在姜家小院定婚宴和壽宴等所有席面，均有折扣可以拿。
這樣一來，無論對盛豐和對她自己都算有利可圖。
唐啟森放下那份文件，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窗外夜幕降臨，樓層太高，只能看到烏沉的天幕黑不見底，今晚似乎尤其地冷，可他心里竟然蔓延著一股說不出的暖意。
“叔叔？”北北忽然出聲，欲言又止地一直往門口看，“你看完了嗎？要是沒問題就趕快簽字，我……還要回家寫作業(yè)呢！”
唐啟森看出來小家伙是急著去見姜晚好，外面天氣特別冷，大概擔(dān)心她受凍。他眼角微微瞇起，伸手揉了揉他軟軟的額發(fā)，忽然說：“想吃蛋糕嗎？”
“�。�！”北北雙眼一亮，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格外糾結(jié)起來。
晚好探頭又看了眼房間門口，難道出了什么問題，不然北北怎么進(jìn)去這么久都沒出來？她雙手插-進(jìn)大衣口袋里，站在原地直蹦腳。雖然酒店走廊上也有空調(diào)，但暖氣不夠足，站了會兒一雙腳都開始凍得冰涼徹骨。
拿出手機(jī)又看了眼時間，晚好盯著手機(jī)忽然發(fā)起呆來。其實(shí)應(yīng)該當(dāng)面和他道謝的，但想起自己之前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了他一耳光，就怎么都不好意思主動邁出那一步。
她當(dāng)時也未免太沖動了……
晚好想的出神，再轉(zhuǎn)身忽然發(fā)現(xiàn)一旁的墻壁上倚著一個人，那人抱著胳膊一臉戲謔的笑看著她：“你在這干嘛？”
唐啟森低頭笑了笑：“姜晚好，你這是來談生意的樣子？怎么對著陸紹衡那么禮貌斯文，對著我就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晚好吁了口氣，也隱隱覺得自己太緊張，于是轉(zhuǎn)頭認(rèn)真地同他說：“那你覺得，我的提議怎么樣？”
“唔，有個地方還有點(diǎn)不理解。”唐啟森斜倚著墻壁，說的一本正經(jīng)。
見他微蹙著眉心一臉嚴(yán)肅的樣子，晚好也不由地緊張起來：“哪里？”
“這么冷，不如進(jìn)去談�！碧茊⑸f完就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路將人引進(jìn)了房間。
***
北北坐在餐桌邊開心地吃蛋糕，吃的小嘴周圍都白乎乎的，電視里正在播著好看的卡通片，那只永遠(yuǎn)倒霉到了極點(diǎn)的小熊，做著各種愚蠢又搞笑的動作。
房間里充斥著孩子清脆的笑聲，晚好看了眼一直在低頭看文件的人，猶豫了下才開口：“到底哪有問題？”
進(jìn)來之后他就那么坐著也不說話，弄得她始終沒法開口打斷他，可依他的效率，怎么可能這么久都看不完？
唐啟森聞言徐徐抬起眼，然后往她身旁一坐，手臂順勢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這里，我還不太清楚，你解釋下。”
其實(shí)只是個很簡單的問題，可晚好疑心是自己不太會寫專業(yè)策劃書才導(dǎo)致對方看不懂，于是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結(jié)果她說完發(fā)現(xiàn)對方一直撐著下顎打量她，那樣子倒像是在走神，或者說……發(fā)呆。
她咳了一聲，對他揮揮手：“懂了嗎？”
唐啟森依舊是那樣，手肘撐著沙發(fā)略一頷首，慵懶又愜意的樣子，眼神卻專注得令人心悸：“懂了�！�
晚好看著他，也說不清到底怎么了，總覺得此刻的他怪怪地，眼神怪異，腔調(diào)怪異，連氣氛都不對勁了。大抵是兩人很少能有這么平心靜氣相處的時候，尤其他那雙眼，總有種勾魂攝魄的魔力。
她心跳有些亂，刻意轉(zhuǎn)過頭避開他的幽沉目光：“那你覺得如何，沒問題就簽字。”
“沒問題�！彼p吐一句，氣息暖暖地噴灑在她光-裸的頸子上。她再回頭看他，兩人竟離得異常近，她都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須后水味道。
男人彎了彎唇角，心情愉悅的樣子，很快又傾身過來。晚好驚得往后退，幾乎下意識要閉眼。
然而他只是拿走了她身旁茶幾上的簽字筆，晚好松了口氣，隨即又有些惱，這人太壞了，連這種時候也不忘捉弄她！看著他簽字時幾乎掩不住的笑意，她郁卒地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笑什么笑！”
唐啟森正襟危坐：“要賺錢了，心情好而已�！�
“……”晚好磨了磨牙，只能狠狠瞪著他。
唐啟森總算拿筆簽完字，晚好接過合同的時候忽然被他用力握了握手，溫暖的掌心包裹著她的手背，粗糙卻滾燙的質(zhì)感。男人低沉的聲音也輕輕響起：“希望合作的時候，你能對我一視同仁�！�
晚好平靜地看著他：“當(dāng)然，既然決定和你合作，我早就將一切都想清楚了�！�
不管從前如何，至少她現(xiàn)在要以大局為重，如果完全占唐啟森的便宜自然會令她內(nèi)心不安，可現(xiàn)在各取所需，他們誰也不欠誰。
唐啟森看著面前的女人，果然女人自信的時候別有一番魅力，此時握著她的手還真有些舍不得松開……
窗外忽然開始飄起小雪，這還是陵城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北北跑到窗口興奮地指著外面飄飄撒撒的雪花手舞足蹈，不住回頭看兩人：“叔叔阿姨，快看！”
潔白的雪花，很快就在這個城市落下一層銀色，窗戶上倒映出兩大一小的身影，房間里開著充足的暖氣，晚好忽然覺得此刻，內(nèi)心也滿脹的厲害。
剛離開唐啟森那兩年，她還很不爭氣，那會兒內(nèi)心深處還對他眷戀至極，每每看著孩子，總會幻想一家三口的畫面。眼前這一幕也曾經(jīng)奢望過，兩人帶著孩子看雪堆雪人，哪怕是這么俗氣的一件事，卻依舊讓她渴望了很多年。
人不能太貪心……晚好悄悄背過身去，揩了揩眼角。
唐啟森心里也不安寧，這樣的場景對他不無觸動，尤其北北小小的身影在眼前晃動，他愛的女人，他的兒子，如此寒冷的冬夜，他孤獨(dú)多年的內(nèi)心總算尋到了一處溫暖港灣。
他走過去一把將孩子舉了起來，接著將小家伙架在了肩膀上。
北北驚訝地瞪大眼，一雙小手還是死死抱住他脖子，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唐啟森，眼神有些期待又膽怯。
“這樣看得更遠(yuǎn)。”唐啟森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不敢看孩子的眼睛，他第一次有了非常強(qiáng)烈想擁孩子入懷的沖動。
北北低頭看了他很久，唐啟森疑惑地側(cè)過頭，卻見孩子眼底有層經(jīng)營的濕意，稚嫩的童音緩慢地說：“別的小朋友總說，被爸爸舉在肩膀上，就能看的很遠(yuǎn)很遠(yuǎn)，下次我也可以告訴他們，原來真的能看得很遠(yuǎn)！”
唐啟森望回窗外的眼神沉如暗夜，他一顆心仿佛刀絞一般，難受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果……你愿意，今晚可以暫時把我當(dāng)做你爸爸……”他說的每個字都異常艱難，卻又要極力壓抑著顫音不敢露出絲毫破綻。
北北再次驚訝地低頭看著他，最后緩緩露出笑容：“謝謝叔叔�！�
***
看完雪景，唐啟森開車送兩人回家。路面雖然沒有積雪，但有很淺一層冰渣，所以開的非常慢。街道上的人群都在為第一場雪歡呼雀躍，人真是奇怪，年年看雪，卻還是為突如其來的第一次而欣喜若狂。
北北在窗戶上用手指畫圖案，晚好用力抱著他，一直將臉埋在他肩窩里，偶爾被小家伙詢問自己畫的是什么，她就配合地答幾句。
窗外天寒地凍，唐啟森覺得自己的心也仿佛在冰火中煎熬，他許多次忍耐不住想對姜晚好說出實(shí)情，也想對北北說真話，如果是從前的唐啟森，一定沒有半點(diǎn)猶豫。
可現(xiàn)在，他忽然明白了很多道理，除了考慮姜晚好和孩子的心情，居然連帶著對鐘家也留有一絲不忍。
從前的他一定不是這樣的，現(xiàn)在卻變得不一樣了。他太清楚這改變是因何而起，是姜晚好，接觸姜晚好之后，他了解到了人性中太多他從前沒有的東西，善良、包容和仁慈，還有尊重。
唐啟森開著車，心里翻攪著太多情緒，從前想著將姜晚好追回來，孩子也一定要奪過來，但現(xiàn)在，很多問題變得棘手。
“叔叔？”北北又開口喊他，將他從千絲萬結(jié)中扯回來。
看著他璀亮的眼，唐啟森忍不住柔了嗓音：“怎么了？”
“咱們能在佳和廣場那停一下嗎？”
孩子一副小心翼翼的口吻，還是讓唐啟森心口被狠狠刺了一下，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靠邊停車，甚至沒問為什么。
晚好也納悶地看著孩子。
北北歪著頭，小臉上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對了對肉呼呼的手指頭，這才小聲說：“我想去堆雪人，叔叔不是說要當(dāng)我一晚的爸爸嗎？那能不能陪我堆一個最大的雪人，那樣我不僅被爸爸舉高高過，還和爸爸一起堆過雪人了！”
唐啟森看到姜晚好快速地別過頭去，孩子的表情太單純了，單純到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刺著他的心臟。
他伸手用力摟住他小小的身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將眼睫往他發(fā)絲上輕輕一蹭，快要溢出眼眶的溫?zé)嵋后w總算消失了，這才沉聲說：“好，我們堆雪人，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也會盡力多更，大家以我（∩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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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五章
廣場上聚集了不少人，有情侶，也有小夫妻帶著孩子，吵吵鬧鬧非常歡喜。唐啟森拿著在附近超市買來的小鐵鍬和工具一步步走過去，遠(yuǎn)遠(yuǎn)便望見姜晚好帶著孩子站在雪地里望著他。
那一瞬間，銀裝素裹的城市、周圍的喧囂乍然消失，只剩那一大一小站在原地，滿含期望地等待著他。唐啟森忽然有種錯覺，仿佛這一生尋尋覓覓就是為了找到這兩人一般……
他情不自禁地加快步伐，路面很滑，可一顆心全掛在那兩人身上，就差幾步路的時候還是狠狠滑了一下。孩子和姜晚好一起驚呼出聲：“小心！”
北北瞪著大眼睛，小臉緊張兮兮地樣子，姜晚好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擔(dān)憂之情溢于言表。
忽然有人牽掛、有人關(guān)心，唐啟森覺得哪怕就那么摔一跤也挺值得，不由露出溫和笑意道：“沒事，我身手很好�！�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矯健，他得意地朝兩人擺了擺手，孰料話音剛剛落下，老天似乎見不得他張狂，馬上就讓他沒形象地整個摔趴在了雪地里。
周圍開始積雪，可畢竟不夠厚，摔下去其實(shí)非常疼，唐啟森聽到小家伙壓抑不住的爆笑出聲，抬眼故作兇狠地瞪著他，結(jié)果就見姜晚好也在笑。
北北鬼靈精地沖他吐了吐舌頭：“老爸，你年紀(jì)大了就不要逞強(qiáng)啦�！�
那一聲“老爸”其實(shí)在孩子看來根本不代表任何意義，可唐啟森聽著卻百感交集……直到姜晚好伸手遞向他，站在他面前小聲問：“沒事吧？”
她嘴上如是說著，可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分明很開心看見他狼狽的窘態(tài)。
唐啟森很快收斂心緒，也伸手去握她的手指，順勢一拉就把人帶著一起滾進(jìn)了雪地里。晚好被他用力箍在胸前，氣息不穩(wěn)地俯視著男人深刻的眉眼，耳邊轟隆隆地，似乎又只剩下北北尖叫起哄的聲音，她控制不住用力掙了掙：“唐啟森，你這樣真的很幼稚！”
他卻聞若未聞，仰起脖子就往她額頭上狠狠啵了一下，這一下和以往的強(qiáng)吻不同，沒有侵略性亦沒有任何情-色意味，只有她越加紊亂的心跳和他輕柔的聲音：“這樣才像一家人，有難同當(dāng)�！�
晚好盯著他微微含笑的眼，鼻尖泛起一陣酸意，很快就逃脫他站了起來，尤不解氣地往他腿上踢了一腳：“神經(jīng)病，快點(diǎn)起來小心感冒，北北會學(xué)你。”
兇巴巴的語氣，可依舊藏不住頰邊一閃而過的紅暈，唐啟森笑著躺在雪地里，卻整顆心都是暖洋洋地。
***
小孩子對堆雪人似乎有種難以形容的執(zhí)念，北北帶著手套忙得不亦樂乎，露在圍脖外的半張笑臉凍得紅蘋果似的，卻依舊興奮地大叫：“爸爸快一點(diǎn)！待會雪都被用光了�！�
唐啟森和晚好幫著他將雪人加固，又按小家伙的指揮給它裝了鼻子和眼睛，北北高興壞了，一直圍著雪人來回跑：“比上次我和媽媽堆得要大多了！叔叔阿姨你們好厲害�！�
還是叫不慣，孩子很快又改口了，唐啟森心里煎熬得厲害，但也明白這件事急不得。他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平淡如常，用力拍了拍雪人肚子，對孩子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當(dāng)然，我有你這么大的時候，就已經(jīng)自己一個人在院子里能堆很多雪人了�！�
“為什么一個人？你沒有爸爸嗎？”北北好奇地停下來說。
唐啟森手里的動作慢了，最后沖他微微一笑道：“我的爸爸生病了，不能陪我一起玩，我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晚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唐啟森的童年她同樣不知情，他們婚內(nèi)幾乎很少交流，原來他不止成年之后辛苦，連童年也并不愉快……
北北則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用力點(diǎn)著頭：“我明白了，就和我爸爸一樣對嗎？”
“差不多�！碧茊⑸χ罅四笏掳汀�
北北停頓了下，忽然跑過來抱住他的腿，唐啟森莫名其妙地低下頭，就聽小家伙脆生生地開口道：“叔叔，原來你和我一樣，以后我會對你更好一點(diǎn)。我們拉鉤鉤做好朋友吧？”
唐啟森簡直哭笑不得，又被孩子簡單善良的心思所打動，脫了手套和他拉鉤鉤：“好，我們做好朋友。”
說完又在孩子耳邊輕聲補(bǔ)充：“那你要在阿姨面前經(jīng)�？湮摇！�
誰知北北聽了這話，居然為難地望著唐啟森，那副糾結(jié)遲疑的表情看得他險些吐血。不是說好了做好朋友嗎？難道他就沒一點(diǎn)優(yōu)點(diǎn)值得自己兒子夸一夸嗎？
縱然還是會被小家伙有事沒事地給噎一下，但北北明顯對唐啟森親近多了，兩人相處起來越發(fā)親昵自然，居然還合伙作弄晚好！
晚好本來正專心致志地用樹枝給雪人做領(lǐng)子，忽然感覺臉頰上一陣寒意，回頭就見唐啟森的臉近在咫尺，接著還沒來得及說話，鼻子上就被按了一大團(tuán)雪花。
北北笑的前仰后合：“阿姨，你這樣子好可愛。”
晚好憤懣地抓起一捧雪，追著打唐啟森，結(jié)果他抱起北北就跑開了。北北趴在唐啟森肩膀上還沖她直扮鬼臉：“阿姨你追不到啦，叔叔腿好長的�！�
晚好越加惱羞成怒了，指著唐啟森的背影罵：“唐啟森，北北跟著你都學(xué)壞了！”
“有嗎？”唐啟森竟然抱著孩子邊往后退邊和她說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雙腿一眼，“他只是說實(shí)話啊，對吧寶貝？”
北北努力點(diǎn)點(diǎn)頭。
“臭小子！”晚好紅著臉去追，結(jié)果那兩人跑的飛快。
他們的笑聲淹沒在人群里，可這個夜晚似乎注定了并不寒冷，到處都是其樂融融的景象，連晚好心里都生出一絲錯覺，仿佛他們真的變成了一家人，那些橫亙在中間的問題和波折全都消失不見了。
等堆完雪人北北非要和它合影，唐啟森趁機(jī)摟住晚好的肩膀，擺正手機(jī)攝像頭：“咱們也來張全家福�！�
說話的時候，他很清楚地感覺到掌心下女人單薄的肩膀有短暫的僵硬，可再看過去又見她故作輕松的笑臉：“好啊。”
晚好說著用力拐了他胸口一記，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照相就照相，別動手動腳的，耍流氓還上癮了？”
北北對著鏡頭笑的最開心，小家伙很有鏡頭感，甚至做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唐啟森按下鏡頭的那一瞬還是用力摟緊身邊女人的肩膀，兩人的臉貼的很近，雖然表情變化的幅度并不大，可眼里都有溫和的笑。
畫面定格在這一秒，嚴(yán)寒的雪夜，照片里卻滿滿的都是愛。
***
離開的時候晚好見不遠(yuǎn)處的巷子口有老人在賣烤紅薯，這么平民的東西不知道唐啟森吃不吃得慣？可小時候她和爸爸最愛做的事兒就是冬天買來烤紅薯圍坐在一起吃，這會兒居然特別懷念那個味道。
于是她開口喊住前面的人：“喂，唐啟森！我們?nèi)コ阅莻�怎么樣？”
唐啟森駐足回頭，沒什么特別的情緒，只微微挑眉露出幾分疑惑的樣子，看起來這位總裁大人可能真沒吃過烤紅薯。
晚好向老人買了三個，一家三口便坐在另一邊屋檐下的臺階上吃起來。北北坐在兩人中間，滿足地直嘆氣：“好甜吶，黏糊糊的，像棉花糖一樣�！�
“……”
身后的兩個人忍不住對視一眼，都懷疑小家伙和他們吃的究竟是不是同一種食物？怎么會吃出棉花糖的味道來？
晚好又打量了眼唐啟森，不由有些想笑，高大的男人穿著做工上乘的呢子大衣，居然就那么毫無形象地陪著她坐在街邊吃東西，這種場景要是換做從前絕對是不敢想的。
唐啟森發(fā)現(xiàn)她在看自己，微微側(cè)過頭和她對視一眼：“是不是覺得，我這樣也很帥�！�
晚好翻了個白眼，扭過頭的剎那還是忍不住輕揚(yáng)唇角。
“別扭的女人�！�
聽他輕嗤，晚好也反唇相譏：“你不別扭？”
“不啊，我向來直接�！碧茊⑸粗�，挨得極近，忽然就說，“姜晚好，我喜歡你�！�
晚好愣了下，隨即將他推開一些，扭過頭再也不說話了。哪怕今晚兩人相處的再好，可她依舊沒勇氣邁出這一步……
雪不知不覺就停了，到處都白茫茫的，北北圍著爐子邊上和老人說話，似模似樣的跟個小大人一樣。臺階上只剩姜晚好和唐啟森并肩坐著，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是唐啟森先開口的：“今晚我很開心�！�
他說完才回頭看她，一雙眼漆黑如墨，分明在等著她的答案。晚好猶疑了兩秒，也輕輕頷首：“我也是�！�
能這樣平和相處，帶著北北一起，將來或許再也沒機(jī)會了，兩人心中都有默契，誰也不忍打破這短暫的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晚點(diǎn)還有一更，這章稍微溫馨點(diǎn)
=3=
楠竹雖然有改變，但是女主不可能馬上就原諒他，大家也說希望感情能過度的自然一些，慢熱的章節(jié)我會盡每天多更快點(diǎn)寫過去，然后期待父子相認(rèn)的表捉急，快寫到北北身世了
☆、第五二十二章
石曉靜也會常常打電話回來，這次聽說晚好和唐啟森竟然在合作，驚訝得許久才發(fā)聲：“你們現(xiàn)在相處得這么默契？”
“你從哪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
晚好想起上午兩人還在為一個宣傳策略爭得面紅耳赤，唐啟森這人真的一點(diǎn)兒君子風(fēng)度都沒有，吵不過直接摔門就走了！她翻了個白眼，心里越發(fā)鄙視這男人。
石曉靜則笑的不懷好意：“得了吧，要是沒點(diǎn)默契怎么合作呢，再說呢，人家的目的明顯也不是這個呀。”
晚好裝沒聽懂，轉(zhuǎn)移話題問：“鐘嘉銘怎么樣了？”
“情況是比以前好了，有時也會試著和我說話，而且……”她說完這句，忽然就奇怪地不吭聲了。
晚好詫異地看了眼手機(jī)屏幕，又輕聲喊她：“曉靜？”
“嗯，我在呢。”石曉靜咳嗽了一聲，聲音低了不少，“他上次忽然還親我了�！�
“哦�！蓖砗命c(diǎn)點(diǎn)頭，隨即驀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驚得杏目圓瞠，“你說什么，鐘嘉銘他親你！親你哪了？”
石曉靜被她陡然提高的聲調(diào)嚇了一大跳，一個勁兒“噓”了好幾聲：“你小聲點(diǎn)，被別人聽到多難為情啊�！�
晚好依舊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鐘嘉銘和石曉靜結(jié)婚的時間同她和唐啟森差不多，算了算也有七八年了，這期間兩人別說接-吻，就是石曉靜光著身子在鐘嘉銘眼前走來走去，他都不會有一丁點(diǎn)反應(yīng)的。
石曉靜難得有些羞澀地說：“還能親哪，當(dāng)然是嘴巴啊，姜晚好，你干嘛那么驚訝？他一直都在治療有進(jìn)步很正常啊。”
“我知道。”晚好順了順氣，臉上又驚又喜，“我是覺得太吃驚了好嗎，曉靜，你總算快熬出頭了。”
石曉靜卻嘆了口氣：“阿好，其實(shí)……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我想哪怕嘉銘一輩子這樣，也挺好�！�
晚好意外地“嗯”了一聲，不解地靜下聲來。
只聽石曉靜輕聲解釋道：“以前和他結(jié)婚當(dāng)然是為了報恩，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對他早就有感情了。有個人哪怕永遠(yuǎn)都安安靜靜地，可他卻變成你每天的牽掛，我離不開他了，如果他永遠(yuǎn)好不了，我就陪著他過安靜的日子，柏拉圖的愛情也很美好不是嗎？”
隔著電波，晚好只能聽到好友低低緩緩柔軟溫和的嗓音，可哪怕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她也仿佛能覷見她唇角的笑意。
“曉靜，你們都這么善良，上天一定會眷顧你們�！边@種時候她不知道該怎么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
石曉靜輕松地笑了起來：“嗯，我還是很有信心呢，嘉銘的情況越來越好，說不定有天真能康復(fù)。阿好，如果他能好起來，我就把實(shí)情告訴他爸媽，把北北還給你�！�
這話說完，晚好整個人都愣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緊緊攥著手機(jī)，喉嚨又干又澀，像是被什么給狠狠扼住了幾乎要呼吸不順，許久才費(fèi)力地吐出一句：“……真的、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會的，阿好！你說過上天會眷顧每個善良的人，你吃了那么多苦，一定值得最溫柔的對待�！�
晚好聽著她輕緩的聲音，抬手用力捂住嘴巴，還是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那一天或許很遙遠(yuǎn)，或許永遠(yuǎn)等不到，可這個希望還是讓她的世界瞬間明亮起來。
從來不敢奢望的事情，忽然就有了期盼，原來這個世界并沒有她以為的那么糟。
石曉靜又和她聊了幾句才掛電話，因?yàn)殓娂毋懙那闆r有所好轉(zhuǎn)，所以他們歸國的日期又往后延了延。晚好坐回床邊，北北趴在小床上睡的正香，白凈的小臉攏在暖黃的光暈里，小嘴微微嘟著，模樣可愛極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小家伙不安分地翻了個身，肉呼呼的小手就搭在了她手背上，滾燙的溫度，卻柔軟溫和。晚好握著他的小拳頭遞到唇邊，深深地印上一吻。
***
第二天唐啟森過來姜家小院，明顯發(fā)現(xiàn)姜晚好不太一樣，她似乎心情雀躍至極，逢人便笑，連帶著他也沾了不少光。
他疑惑地拉住一個服務(wù)生詢問，對方悄悄壓著嗓音說：“誰知道呢？今天樂一天了，是不是談戀愛了？”
這話讓唐啟森兩道濃眉頓時擰成了結(jié)，一張臉更是沉得嚇人，他這么嚴(yán)防死守，難道還有漏網(wǎng)之魚？莫非是之前那個討人厭的林祁？
姜晚好的電話只要一響，唐啟森便假意從身邊經(jīng)過，聽到是供貨商或者客戶訂餐才松了口氣。
這么幾次三番之后，連晚好也看出來了，直接抱起胳膊盯著他：“你監(jiān)視我？”
唐啟森也直言不諱：“是關(guān)心你才對，今天心情這么好，有什么開心的事？”
晚好眉眼彎彎地歪了歪腦袋：“是好事，可怎么辦，就不想告訴你�！�
“……”唐啟森看著她走遠(yuǎn)的背影，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晚好坐在吧臺邊上，心里也在琢磨這件事，當(dāng)年唐啟森是因?yàn)閾?dān)心孩子遺傳先心病才決定不要他，那么如果真能認(rèn)為北北，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孩子的身世？不告訴吧，反正他們也不會再有什么結(jié)果，可很明顯是瞞不過去的。
她想的心煩意亂，直到身邊有人喊她一聲：“姜姐？”
是前廳領(lǐng)班，晚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這里需要你重新核對下，我覺得賬有點(diǎn)問題。”
姑娘皺著眉頭把東西遞過來，晚好看了一眼，又拿計(jì)算器對了一遍，連連抱歉道：“是我疏忽了，幸好你發(fā)現(xiàn)，要不就麻煩了�！�
“沒事�！蹦枪媚锢蠈�(shí)，說完又好奇地看著她，“我還以為只有我這種學(xué)渣才會算錯賬，你不是國外大學(xué)畢業(yè)的嗎？”
在小姑娘的心目中，姜晚好可是出國鍍金過的，不管學(xué)校怎么樣，出過國肯定是不一樣的。
晚好聞言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秒，回頭沖她笑了下：“沒有，我大學(xué)沒畢業(yè)，中途就輟學(xué)了。”
那姑娘驚愕地看著她，晚好見唐啟森坐在不遠(yuǎn)處那一桌似乎在擺弄手機(jī)根本沒留意這里，抿了抿唇還是沒繼續(xù)往下說：“沒事了，你先去忙吧。”
“噢，好�！�
那姑娘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姜晚好也繼續(xù)低頭看賬本，唐啟森這才將手機(jī)放回了桌面上。
看姜晚好的心情忽然這么好，他馬上猜到大概和北北有關(guān)，隨即想到鐘嘉銘，果然打電話過去就知道他病情好轉(zhuǎn)的好消息�？墒菕炝穗娫挼乃查g，又恰好聽到姜晚好和那個領(lǐng)班的對話……
她們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真切，姜晚好為什么會中途輟學(xué)他太清楚了。
是他造成的，說到底，他造的孽實(shí)在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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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被唐啟森，不，按他和周子堯后來的說辭，當(dāng)時強(qiáng)行押她去手術(shù)室的人該是路琳和周子堯安排的。那些人將她帶進(jìn)手術(shù)室，冰冷的手術(shù)臺，醫(yī)生甚至用繩子將她的雙腿用力纏住。
下-體羞恥的暴露在空氣里，她全身都開始痙攣發(fā)抖，到處都充斥著金屬器械的冰冷聲響，她聽不到，可卻能看到醫(yī)生面無表情地在準(zhǔn)備麻醉劑。
心里的煎熬和絕望，那一刻讓她覺得天都塌了，當(dāng)時晚好想著，大概就這樣結(jié)束了吧，那段無望又難堪的單方面的愛情總算到頭了。她以為的蓋世英雄終究不屬于她，此刻卻還將她殘忍地推進(jìn)了煉獄。
晚好眼看著醫(yī)生的針筒就要刺進(jìn)自己的皮膚里，她發(fā)了瘋般地掙扎，可身邊的護(hù)士們死死按著她的手，將她的手腕都捏的青紫發(fā)黑，可她感覺不到疼，只知道她的孩子就要沒了。
在她就要被滅頂?shù)慕^望淹沒時，總算有人闖了進(jìn)來，她滿眼淚痕地看著門口，可出現(xiàn)的人不是他，不是她孩子的父親。
是周子堯，永遠(yuǎn)在她最糟糕的時候會來救她的周子堯。
周子堯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晚好整個人都放松了，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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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啟森長久地望著窗外的綠植，思緒也回到了當(dāng)年。他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只看到那一灘據(jù)說是他孩子的血水，血肉模糊，暗紅色刺激得他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想他什么場面沒見過，可偏偏那會當(dāng)真不敢去仔細(xì)看，或許正是因?yàn)檫@樣，才讓周子堯得以幫她瞞天過海。
那之后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失眠，吃不下任何葷食和紅色的東西，哪怕他再混蛋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孩子無動無衷，強(qiáng)烈的內(nèi)疚感讓他不敢去想姜晚好。
無法面對，甚至第一次生出怯懦的情緒來……
姜晚好從醫(yī)院離開后就再也沒回過那個家，以前她為了等他特意買了一盞很漂亮的釣魚燈放在客廳里，記得那會兒她俏皮地對他說：“這樣你一開門就能知道我坐在哪里等你，就能第一時間看到我啦！”
那會兒乍一聽他覺得她傻，真的是個傻丫頭，可自從她離開之后，那盞燈便再也沒亮起來過。每天漆黑一片的那一隅，讓他覺得壓抑和寂寞。
沒有人再給她準(zhǔn)備早餐，也沒人嘰嘰喳喳地纏著他說話。
唐啟森記得很清楚，那段時間他非常別扭，覺得那棟屋子里哪里都有姜晚好的聲音和氣息，那些東西纏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