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現(xiàn)實里提供故事素材的貝利斯·羅你最好把ID證件的種族也改了，找到你就弄死你��！吃垃圾長大的蟲憑什么和圣交往結(jié)婚！】
【？】
【3309：又一個混淆虛擬故事的可悲蟲。建議你點開現(xiàn)實赫菲斯城的官網(wǎng)展示面，貝利斯·羅是正統(tǒng)首都盟百年科技家族，高等A級血�！俊菊l否定故事里的貝利斯·羅不夠正統(tǒng)了？不夠正統(tǒng)能被當成火種叛黨關(guān)11年？】
：[…
嗯他就像我身邊的所有仆從一樣，禮儀滿分，恭敬行禮下跪。
他仰起頭，就像一年前，我伸手摸他齒舌與喉嚨那樣，對我張嘴，露出了一口形狀漂亮的牙齒
嘭。我就想起他了。
把銀勺當成手指餅干吃的怪叫蟬種。
我笑了出來，拿過勺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問他，還吃不吃。
那時貝利斯仰視我，用難聽的通用語輕聲說，配牛乳吃。
我一下子就笑了。
他總是擅長讓我開心。
…
之后我把他帶在身邊，形影不離。我吃什么，他吃什么，我用什么，他用什么，我學什么，他學什么。
嗯，是的。我學什么，他學什么。羅斯家族的核心科技教育與知識開蒙為他之后流浪苦學打下了很好的根基。
我把他從蒙昧荒蕪的世界帶出，我好奇他到底能學到什么程度；一個從12歲才開始接觸科技教育的蟲，到底能學到什么程度呢？他的天賦到底有多強？他的毅力又有多深？我滿懷好奇，期待地培育這棵畸形樹奮力成長。
…
嗯，別急。馬上就到你想知道的背叛真相。
那時我年輕，擁有的太多，世界在我眼中光明盛大。我只關(guān)注知識與未知，每一天都很快樂。
12歲，15歲，16歲，我與貝利斯形影不離。但時間永遠會把純粹的快樂變質(zhì)，
我注視他太久，慷慨地送出超出仆從規(guī)格的照顧，貝利斯站在我的影子里，像另一位羅斯少爺一樣成長。那段時間我淡忘了他的罪黨出身，一心只想和他牽手去未來。
17歲的最后一個月。我和他保證，等我跨過成年月，等我長大，我們就一起離開羅斯的家族星，去合眾盟的科技區(qū)生活。
嗯？有點意外？沒想到吧。當年的確是我主動與貝利斯約定。
聯(lián)姻？我的雙親子嗣不少，羅斯并不需要家中幼子去聯(lián)姻，我的雙親更是從未發(fā)表過類似觀點，我的哥哥們也不覺得他們會窩囊到讓幼弟撐家族責任…呵呵，相當專橫的看法，對嗎。
所以，隨著成年月越來越近，17歲的我自然會開始規(guī)劃之后的生活方式。
我和貝利斯說，去到另一個星區(qū)城市后，我可以用我這些年的專利金購入一座島做落腳點，我們可以慢慢布置新家，專門打通十層來做科研區(qū)，我們會在那里生活，相愛，結(jié)婚。
我年少時曾想和這個永遠能讓我開心的蟲族遠走高飛。
貝利斯沒有接住我的手。
他逃走了。
他甚至沒有和我告別。
那時的我不明白我哪一步出錯，導致這樣的結(jié)果。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精神應(yīng)激痛苦。
我在痛苦中進入成年月。]
【？？？】
【我***�。俊�
【血壓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中拉滿了！？】
【臥槽！你個嗶崽種做了什么�。縼G下圣閣下逃跑了？？啊？？？】
：[……
我差點死在成年月里。
我熬過去以后，我的雌父拖著渾身是血的二哥過來，與我解釋緣由。
…
是。故事里常見的那一套。
我哥哥去警告貝利斯，攻擊了貝利斯的出身與階級，聲稱我與他離開，我會因為他死在外面的世界。
我哥哥說得太嚴重了，我并非我哥哥所言，無法在外面世界生存。
我12歲擁有第一項科技專利，每年的對外授權(quán)費用是30萬金盧年整。13歲，14歲…直到17歲，每一年我都有小作品誕生。
17歲那年，屬于我個蟲的對外授權(quán)費已經(jīng)達到了近千萬。
千萬對羅斯不過九牛一毛，但用以維持我的生活并無問題。
我17歲的時候，合眾盟已經(jīng)有很完善的安保體系，每一個宜居星球都匹配著最嚴格的警務(wù)系統(tǒng)，每一座高等城市的公共場合都安置了最完善的抑制噴霧設(shè)施，合眾盟所有星球城市都適合雌蟲與雄蟲同時出行…在那時的我眼中，我并不覺得我和貝利斯去往其他星球定居生活，遠離羅斯，會是什么…什么，不符合我身份階級的掉價事情。
但貝利斯……嗯，他的常識開蒙是羅斯家族的仆從教育，他根深蒂固地認為羅斯是舊派豪門，放在更久遠的12-14世紀，羅斯是住在王城一環(huán)內(nèi)的大貴族。天啊……貴族這稱謂早在19世紀末就廢除了。
…
嗯？有。
剛成年那會，我的確恨過貝利斯。
不，當然不是恨他的出身與不告而別。
我恨他不夠相信我。
TBC-]
“咚！”
阿努什卡推開主臥辦公室的門，頸口與臉上刮著幾滴汗珠，輕喘著氣，耳側(cè)戴著一個開會用的藍牙耳機，他直直看向辦公桌后的銀發(fā)身影。
時寸瑾剛結(jié)束工作，正垂眸交握雙手，舒展手指，緩解關(guān)節(jié)僵硬的疲勞。
他抬眸望向門的方向，彎彎眼睛，“晚上好，今天回來很早啊�！�
阿努什卡盯著時寸瑾，耳朵漲熱，胸腔翻滾無數(shù)復雜情緒與疑問。
未來？天啊，未來。
足有10秒，他們只是對視，無人開口。
時寸瑾的眼神在阿努什卡的工作耳機上一掃而過，他雙掌手指交抵，靜待這位年輕的、敏銳的軍總長發(fā)問。
時寸瑾今夜寫出災難細節(jié)，已經(jīng)做好了解釋準備。
但。
“……莫奈沙·羅斯喜歡伴侶學狗。你有這個癖好嗎？”年輕的，敏銳的軍總長問。他選擇避開，固守對伴侶應(yīng)下的承諾。不問，不究，不利用。
“……？”
時寸瑾表情冷靜，冷靜到有點冷漠了：“沒有。我不喜歡養(yǎng)寵物。并且，莫奈沙·羅斯沒有讓伴侶當狗的癖好，那只是一種文字比喻手法�！�
第235章
在嗎？亮血條看看？
“抱歉，
”
阿努什卡說：“我為你寫的新故事情節(jié)著迷�！�
他抬手摘下耳邊的藍牙耳機，將耳麥另一側(cè)，兩位埃蒙此起彼伏：“今天會議就…你去哪……什么？我*細節(jié)太多了！卡許先把工作麥下了再張嘴！公私分離！��！”“你欠打嗎？？！對麥克風破音？？誰要狗叫？什么癖…”的迷惑聲音關(guān)閉。
又兩秒，
阿努什卡沒有說話。
面色沉凝的軍團長站停在門口，
軍制黑披風靜攏在身后。披風線條直利，
衣擺垂下的弧度接近直角，高等A血滿值接近黃金比的高挑身形一撐，
即使靜站不語，阿努什卡·卡許的氣勢形象都如一把開刃的軍刺刀。肅殺，鋒利，
冰冷。
“你要是有想嘗試的親密互動，
直接和我說，
或者在我身上實驗�！�
軍刀總長生硬地試圖緩和愛侶冷臉：“幼年期的雌蟲，
喉間會生有一種分泌特殊消化酸液的腺體，特殊酸液可以輔助幼年雌蟲吃下堅硬外殼食物，有些毒種幼崽的喉腺液甚至可以融化石頭與鋼片。大部分雌蟲長到16歲，
胃器官發(fā)育健全，特殊的喉腺才會退化�！�
“有些毒種蟲族的喉腺則不會。蟬種是無毒種，故事蟬種吞下銀匙，
按照生物邏輯，故事閣下拔出匙柄應(yīng)該只剩半截。你寫之前應(yīng)該找我試一下用喉腺分泌溶解銀匙…”
神情冷淡的時寸瑾輕挑左邊眉毛：“？”
面無表情以示沉穩(wěn)的卡許總長迅速換詞：“不是大事�！�
“主播菲特是亞雌，
你也不是雌蟲。不了解雌蟲生理構(gòu)造和發(fā)育變化很正常。下次寫相關(guān)故事互動，涉及生理詳細變化的細節(jié)，
你直接來找我做實驗�！卑⑴部ㄕf。
【好恐怖�！�
系統(tǒng)忽然在時寸瑾耳邊響了兩聲，
【菲特站有一個破億樓HOT貼，
專門研究菲特故事主角互動的細節(jié)。九成頂貼的賬戶都在跟風亂喊，
自愿獻身當亞雌菲特的生物學素材，
爭取讓親密互動全面合理。不知道A567是不是看了這條帖子。他的日程擠得放不下一粒米，竟然還能去刷論壇，網(wǎng)癮青年！】
“……”時寸瑾對阿努什卡說：“工作時間不要刷論壇�！�
“哦�！卑⑴部ㄩ]嘴，眼神釘住地板，搜腸刮肚找下一個安全話題，企圖遏制翻江倒海的思緒。
想要一次性問清楚預言手段的迫切感從胃中上爬，破竹一般幾乎刺破緊緊閉實的齒關(guān)……阿努什卡不著痕跡地控制呼吸，再一次狠狠壓下與驚疑一起翻涌的野望。
如果說，前幾次菲特故事中透露出的“預判坐標”實則都與現(xiàn)實發(fā)生過一次異獸潮汐的星標吻合，再次爆發(fā)異獸潮汐的“預判”可以被解釋成超前科技的計算結(jié)果。
那么，這一次菲特寫出：“漫游者總長重構(gòu)戰(zhàn)陣，新戰(zhàn)陣多次對敵傷亡慘重，未知黑洞涌出大量新種異獸，漫游者總長焦頭爛額，最終決定親自探秘未知黑洞而失聯(lián)”的背后，完全沒有科學數(shù)據(jù)和情報支撐！
漫游者官網(wǎng)已經(jīng)兩周沒有更新官網(wǎng)動態(tài)了，沒有戰(zhàn)死名單也沒有新種異獸新聞，菲特寫漫游者相關(guān)預言是純盲猜！
最讓阿努什卡失語的是，他一看完故事中兩筆帶過的背景，現(xiàn)實中伊文斯·埃蒙就帶著漫游者總長的口信而來；接著，他們開了一個會。
埃蒙長官就像故事中所寫，對阿努什卡說出：“這周黑洞之門產(chǎn)生了16個異變跳躍點，有3個封鎖得很艱難。”
“源源不斷的異獸涌出來，殺不干凈就算了，其中竟然還有未知新種。嘖，阿努什卡，我打算重制你之前研發(fā)的戰(zhàn)陣，試試看能不能控住士兵死亡率，再控不住，新種異獸會蔓延到聯(lián)盟區(qū)�！�
“聯(lián)盟區(qū)的第一道防線是第一軍團總。但辛迪只擅長打信息差足夠的戰(zhàn)爭，他能摁著已知的異獸種群打，一對上新種異獸就趴窩！腦子轉(zhuǎn)不動的蠢貨！戰(zhàn)陣排得稀爛！”埃蒙總長怒道：“和他一起聯(lián)合圍剿新種異獸，他竟然能把戰(zhàn)陣排得撞到一塊兒！他以為是在主城中心樞紐指揮交通嗎！瞎指揮！白瞎在奧圖文念了五年的指揮系！這些年的戰(zhàn)爭經(jīng)驗不如當成屎排出體外！”
會議中途，伊文斯·埃蒙一時插了兩句嘴：“我看報告里寫著辛迪長官還活擒了一批新種異獸，送至實驗區(qū)檢驗異變星能，也算很重的戰(zhàn)爭貢獻。沒那么差吧，埃蒙長官。”
埃蒙總長聞言冷笑一聲，藻綠的眼瞳陰桀沉郁，聲厲似刀：“活擒這批新種異獸的代價是我的兵死了兩個營，他們本不該死。辛迪在犯錯上很有本事，就和你一樣，你慶幸現(xiàn)在不在我身邊，不然我會捏爛你的肺。閉嘴聽著�！�
伊文斯·埃蒙低頭不語。
“辛迪在面對新種異獸戰(zhàn)略上是不行了。今天新種異獸沖過黑洞之門，明天他就可以躺重癥監(jiān)護室，后天直接蓋旗火化！當初想調(diào)這種鐵砣腦來漫游者服役是我蟲生最傻逼的想法，沒有之一。”
埃蒙總長轉(zhuǎn)過來看沉默聆聽的阿努什卡，商量：“你最近和十大鈍刀合作的業(yè)務(wù)怎么樣？有誰拖你后腿？你別和他們浪費時間扯合同，一群刀都拿不穩(wěn)的軟腳蝦能頂個**用，估計想壓著你當前哨隊。晚點我擬一個漫游者和極東的合同過去，你來忙漫游者的軍事合同。等漫游者忙完這陣，我分幾批教官隊下去給你掠陣拓區(qū)，無視那批蠢貨。你無視他們就自動貼上來，一群欠教訓的傻鳥。”
埃蒙總長皺眉，“要是你的戰(zhàn)陣還控不住新種異獸，我打算親自穿過航道去找另一端的主腦獸殺了。我不在的時候，我會讓辛迪多和你聯(lián)系。阿努什卡，嗯？阿努什卡？你在走神嗎？”
禍變之年、源源不斷涌出的新種異獸、戰(zhàn)陣無解、殺不干凈的心頭之患、漫游者總長主動探查——一項項出自故事中的虛構(gòu)預言節(jié)點，全由現(xiàn)實的埃蒙總長在開會中無知無覺補全了前因后果。1，3，9，4佛，漫游者總長的思想與決定都成為了菲特故事中的一個衍生。
會議當時，阿努什卡被這種巧中巧的虛構(gòu)轉(zhuǎn)現(xiàn)實情況震懾��；一個沒有數(shù)據(jù)支撐，沒有科技背書，一個……完全真實的奇跡預言。
阿努什卡的思維凝固一霎，身體其他感官無限放大，會議室的冷氣十足，他感到冷氣前所未有地籠罩吹來。輕撫過他的手臂、肩膀、臉。好似……雪膚銀發(fā)的德斯蒂尼此時此刻就站在他身邊，雙手環(huán)住他的肩頭，把臉貼在他的臉側(cè)，輕笑著用往日的溫和口吻問：嚇到了嗎？
…
阿努什卡心緒翻涌，止步門邊，看著廳內(nèi)辦公桌后的愛侶。時寸瑾正在收拾桌上攤開的紙質(zhì)資料與記事本。
預言是奇跡，也是一把窮兇極惡，舉世無雙的武器。
這把武器如果使用得當，異獸潮汐的侵略將不復存在，十年內(nèi)，異獸族群會成為軍團歷史中的一個勝利符號，一頂流傳族群歷史的勝利桂冠。
阿努什卡半生浸在軍團規(guī)則中成長，他的本能里有著追獵血腥與勝利的習性。
如果擁有預言手段的蟲族不是德斯蒂尼。
極東軍總長會立刻加入角逐預言者的戰(zhàn)場，像追獵一頭珍奇的鹿、一只馳騁天空的異鷹、一尾遨游深海的大魚；抓到以后，折其長蹄，拗斷鷹翅，刮鱗斷骨，纏上鎖鏈，用以電刑與神經(jīng)生物科技控制預言者，如同打磨一把戰(zhàn)刀，磨平預言者的反抗與遲疑，只保留刀鋒般尖銳狠厲的預知能力。
其他的？不重要。沒有蟲族會和武器溝通。
但現(xiàn)在，擁有疑似預言手段的存在是德斯蒂尼。
他永遠不會也不可能傷害的存在。
阿努什卡在門口罰站，努力與燃起來的戰(zhàn)爭本能、親密關(guān)系中的危機感做抗爭。
他清楚自己在愛情與陪伴的課程中學得又急又差。然而，愛侶的銀眸如火似光，那愛火太亮太慷慨，使得阿努什卡時常看不清德斯蒂尼微笑后的底線與邊界。
那愛火又太溫暖，使得相戀的愛侶們因過界冒犯產(chǎn)生心間傷疤，也會被誤當成熾熱的愛，模糊去了痛意。認為愛亦如此，熾熱難忍。
可一旦愛火稍熄，所有熱戀期過界的冒犯就會變成退潮后的海崖，在伴侶關(guān)系間橫生出崎嶇尖銳的石刺。阿努什卡絕不想德斯蒂尼為親密關(guān)系所迫，嘆息間沉默咽下為難與不適，心生石刺。
不行，控制好，調(diào)整掌控與解剖勝利的血欲，調(diào)整、控制、壓下。阿努什卡抿唇，不著痕跡深呼吸，又想到一個安全話題，正要開口，書桌后的時寸瑾先出聲。
“剛結(jié)束一場會議？”時寸瑾看了看時間，15日夜間01：20，“今天的會議日程全部結(jié)束了嗎？”
“暫時告一段落�！卑⑴部鏌o表情看地板：“上一場會議是和漫游者。黑洞之門后的情況近來有些不對，總長找我重制改良新戰(zhàn)陣。事務(wù)緊急，我推掉了1點到2點30分的其他軍務(wù)。距離下一場會議開始前，現(xiàn)在有70分鐘休息時間�！�
語畢，金發(fā)軍雌肅靜地站軍姿。
時寸瑾神情中的冷淡稍退。年輕的軍總長連軸開會，日日盛裝，形象管理與造型隨時可以登上軍宣雜志封面，現(xiàn)在他一做出匯報兵垂眸看地板，閉嘴罰站的僵硬樣子實在像情景喜劇的惡搞。
穩(wěn)重的軍總長親自踹了一腳自己的閃亮形象，詼諧。
“看來今天有誰掉進困惑的兔子洞里了。”時寸瑾將最后一頁草稿紙夾進筆記本，透著點不易覺察的調(diào)侃：“別罰站了，新兵。先進來�！�
門口的罰站步兵抬頭，表情仍是肅穆凝神，嘴唇一動，“指揮府沒有布置自然景…”“只是一個比喻�！睍r寸瑾打斷道：“過來�！�
“好的�！�
時寸瑾從書桌后站起，走到廳室另一側(cè)的吧臺，阿努什卡悄無聲息靠近，軍靴踩上愛侶的身影才止步。
時寸瑾在低溫柜中選了一瓶酒，又從吧臺一側(cè)收納酒杯的水晶展枝上夾下兩支香檳杯，一轉(zhuǎn)身，嚯！一道黑影貼臉立著。
時寸瑾閉了一下眼，阿努什卡半舉雙手，擺出半投降的無攻擊性姿態(tài)。
時寸瑾用香檳杯盲敲軍雌的鼻骨，“站開�！�
阿努什卡后退半步，還是貼得很近。
時寸瑾能聞到阿努什卡身上多種提神沖劑混合在一起的嗆人氣味。
時寸瑾無語搖頭，對吧臺后的長沙發(fā)側(cè)首示意，纏織的銀發(fā)如水一般從肩頭淌落。燈下，絲絲連連的銀發(fā)閃著細鉆微光，發(fā)影融落進如刀般鋒利的黑影，阿努什卡分神一霎。
“解答你的疑問之前，能和我詳細說說黑洞之門近期的戰(zhàn)況嗎？漫游者官網(wǎng)已經(jīng)兩周沒更新過新聞動態(tài)了。”時寸瑾說。
他坐下沙發(fā)，開瓶倒酒一氣呵成，朝阿努什卡遞過一杯。
阿努什卡透過酒水杯壁瀲滟扭曲的水光，看到時寸瑾捏著杯身的手指，白指像一匙半凝半化的椴樹蜜，輕融在酒中似的。
饑渴從喉間燒起，癢得阿努什卡不適，他才想起連開兩場重要會議都沒喝過水。
“好的�！卑⑴部ㄗ陆舆^酒，一口悶，隨后端正坐姿，雙手放在膝蓋上，開始匯報：“從9月底開始，黑洞之門后混亂的引力磁場峰值又攀升了20%。”
“壞事。”
“黑洞旋渦由混亂引力形成，強引力具備彎曲時間的特性，聯(lián)盟星區(qū)一小時，黑洞旋渦可能過去20到50年不等。引力磁場越混亂，時差就會越長，從黑洞旋渦中誕生出的異獸會更強大，變異特性更多�！�
看來原作創(chuàng)造異獸潮汐用了高中物理的黑洞引力知識。時寸瑾耐心聽著，時而點點頭。
“上一次漫游者檢測到黑洞之門的引力磁場驟變，猛增峰值是在200年前。”阿努什卡說。
接下來五分鐘內(nèi)，阿努什卡快速利落說完黑洞之門異變近況，最后，他說：“一旦確定新型戰(zhàn)陣控不住軍雌死亡率，埃蒙長官會立刻啟程跨越不穩(wěn)定的黑洞跳躍點，去殺開啟通道的禍源異獸。”
阿努什卡忽然停頓幾秒。
時寸瑾正作聆聽狀，心間思緒千回百轉(zhuǎn)。
目前，他手中的“預言科技”由兩部分組成：原著中的只言片語細節(jié)，第三任宿主寫入檔案的戰(zhàn)爭記錄。兩者記錄都不全，原著里有名有姓的大戰(zhàn)爭轉(zhuǎn)折向來一筆帶過，原著vv得知時，一切已落幕。
第三任宿主則遠離故事中心，活在偏遠星區(qū)，為抵御異獸入侵來回勞碌奔波，無心關(guān)注聯(lián)盟實時新聞；第三任宿主手札中，關(guān)于漫游者軍團覆滅的記錄只有一行：20年末，黑洞之門防線毀滅，漫游者軍團不復存在，自此成為歷史符號。
時寸瑾直播寫下的漫游者預言，是結(jié)合了原著、手札、一部分教官A567早期出兵任務(wù)記錄所綜合杜撰。
漫游者出外勤任務(wù)極其頻繁，他翻看教官A567的漫游者服役記錄，月出勤達到恐怖的72次。即使知道漫游者總長的死亡月，一個月三十天，時寸瑾仍難以辨出漫游者總長的失蹤日。
但，現(xiàn)在一聽阿努什卡已經(jīng)收到漫游者總長的新軍陣合作需求，時寸瑾心中立刻縮小時間范圍：今天是10月15日，阿努什卡十月忙碌，即使不睡覺重制新戰(zhàn)陣，也需要10天。
新戰(zhàn)陣投入使用需要重新統(tǒng)計死亡率，統(tǒng)計需要7日周期才能比對出穩(wěn)定數(shù)值比，算上整個計劃周期，漫游者總長失蹤前夕的時間范圍就推到了11月2日。
如果新軍陣仍然無效，已經(jīng)損失大量士兵的漫游者總長會立刻啟程探索未知黑洞，解決禍患。
保守估計……時寸瑾利用各方消息，心念思考間，圈出漫游者總長的死亡時間節(jié)點：漫游者總長極大概率在11月的1－3號左右親自橫跨黑洞沖鋒！
…
“埃蒙長官一定會去探查未知黑洞�！背聊蹋⑴部ǖ统恋卣f，“我在會議上說了你的故事一部分內(nèi)容，埃蒙長官并不相信�！�
時寸瑾想了想，彎彎眼睛，“埃蒙長官訓你了？說你被我哄得團團轉(zhuǎn)，連虛構(gòu)故事都當真緊張，提醒你注意點菲特，別沒有被十大軍團騙成獵犬，反而為菲特打工�！�
“……”
阿努什卡硬邦邦地應(yīng)道，“埃蒙長官說…”
…
“那個菲特的確有點東西�！�
十分鐘前。
虛擬會議投影的柯萊斯·埃蒙說，“不然也不能把聯(lián)盟那群哄成傻狗，溜得滿星區(qū)亂跑。你和他合作注意點，別沒被十大鈍刀架住，反而去給一個首都盟蟲族打工。”
阿努什卡：“菲特不是首都盟蟲族，算盟外陣營�！�
“哈�！迸月牭囊廖乃埂ぐＣ砂l(fā)出一聲鼻音。
“……”埃蒙總長，“伊瓦你再出聲就給自己一巴掌�！�
伊文斯·埃蒙瞪大眼睛：“？”他伸手指自己，滿臉寫著：是我惹你不爽？？
埃蒙總長接著對阿努什卡說：“菲特是一個很聰明的蟲族，比我認識的所有首都盟蟲族都靈活狡猾邪性。從他發(fā)家到擁有與你平起平坐的資格，據(jù)我的情報所知，只用了不到三個月。他一定有一只能嗅到危機與安全的鼻子，一雙擅長發(fā)現(xiàn)機會和弱點的眼睛，一條能煽動石頭粉碎，長河逆流的銀舌頭�！�
“這種蟲天生就會有一番作為，天賦垂愛他，一如天賦垂愛你。阿努什卡，你可以相信他的話，但不能全信。”埃蒙總長嚴肅地說，“世間永恒的通行證是極致武權(quán)，武權(quán)的核心是什么？”
“壓倒性的威懾與無法抗衡的暴力�！卑⑴部ㄕf。
伊文斯·埃蒙動了動唇，沒出聲。
“沒錯�！卑Ｃ煽傞L點頭，“我曾花過3個小時研究情報部門送來的菲特情報，他手中握著的鋒利武器之一，就是虛構(gòu)故事與無法被攻破的超前科技�！�
埃蒙總長的言辭間透露出一點贊賞，“他混用虛構(gòu)故事與超前科技，人為制造壓倒性威懾，在世蟲面前編織一張看似無法抗衡的預言之網(wǎng)，他在創(chuàng)造一張獨特的永恒通行證�！�
“他幾乎就要辦到了�！卑Ｃ煽傞L笑了一聲，“菲特和你合作，你對他寬容友善，他從你的寬容中嗅到了時機。他這樣寫，賭中了，你會更信任他，利用你并從你手中得到更多利益，一步登天。賭不中，一切不過是虛構(gòu)故事，下次繼續(xù)。他就是用這種真真假假的手段從聯(lián)盟挖走好大一塊蛋糕�！�
虛擬投影的埃蒙總長擺擺手，“阿努什卡，我服役超過70年了，蟲生中探索過的未知黑洞跳躍點數(shù)不勝數(shù)。放心吧，誰死了我都不會死�！�
“而且我最近才給阿瑞斯重新?lián)Q過武器系統(tǒng)，這次巡獵要不辛迪那個蠢貨亂排戰(zhàn)陣，漫游者還不會損失成這樣�！卑Ｃ煽傞L一念到弟弟，表情再次變差，“總之，別太信菲特神神叨叨的那套過家家�！�
“我會把所有戰(zhàn)陣記錄發(fā)給你的戰(zhàn)術(shù)部門，有成果隨時通知我�！卑Ｃ煽傞L掛斷會議視頻。
…
時寸瑾聽完，心間感嘆，世界邏輯自成，所有人物都有了豐富的人生成長經(jīng)歷。上一個給他類似感覺的還是戈貝利爾；戈貝利爾，埃蒙總長，一位近期接觸的高等閣下克萊因，這些天驕有著同一套思維觀點：自傲自信，熟悉世界規(guī)律的運轉(zhuǎn)與社會潛規(guī)則，自我意識堅固如鐵，難以被三言兩語說服。
“但我知道不是這樣�！卑⑴部ǹ粗鴷r寸瑾，“你是菲特，又不只是菲特�！�
年輕的軍總長往前探去，一手挑拿走時寸瑾手中的香檳杯，抓過時寸瑾的手，放到胸膛正中，“它早就是你的戰(zhàn)利品�！卑⑴部ǖ皖^，去吻時寸瑾的臉側(cè)，“我有時真希望事情就像埃蒙長官說的那樣。”
“你千方百計想要將我緊緊攥在手中，利用我，分食我，汲取我的血肉活命，我們現(xiàn)在纏在一起，未來纏在一起，歷史中仍然纏在一起。往后一百年，當任何蟲族提起阿努什卡·卡許久一定會說菲特，說菲特就一定繞不開阿努什卡·卡許�！�
“會的�！睍r寸瑾摸了摸枕在頸窩的金腦袋，輕聲問：“那么，你相信故事中的虛構(gòu)歷史嗎？”
“我信你不會騙我�！卑⑴部ㄙN著時寸瑾頸側(cè)，輕呼吸，嗅滿樹脂芬芳，他低沉地說：
“近周我會交接完手頭工作，回一趟黑洞之門駐地�！�
時寸瑾頓住。
阿努什卡說：“一旦新戰(zhàn)陣不頂用，埃蒙長官一定會穿過未知黑洞，去殺禍首主腦獸。這是歷代漫游者軍總長定下的軍規(guī)之一，領(lǐng)袖永遠馳于前方，不畏，不退，不敗�！�
“我和他一起去。”
“……”時寸瑾捧著阿努什卡的頭兩側(cè)，將他的臉從自己頸窩里拔出來與之對視�！斑@就是你看完我的故事，開完會議，仔細思考以后想說的話？”
【在問更詳細的預言時間和干脆假裝不信預言之間，A567直接選擇遵守預言判定的死亡方式！】系統(tǒng)百忙之中抽空出來嘆為觀止：【時老師，這就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的具體案例嗎？】
阿努什卡盯著時寸瑾，“你的故事預言有的準確，有的不準�！�
“一旦漫游者總長這條預言被證實，你會承受空前絕后的壓力。往后的故事預言對了，他們會高興到失常，會追獵你。故事預言錯了，他們會指責你。之后每一次大規(guī)模死亡，他們都會怪罪到你的身上�！�
阿努什卡語氣變得冰冷，厭惡：“將自己的無能與失責怪罪到別蟲身上，永遠比怪罪自己更輕松。”他再換語氣說：“天賦垂愛你，必然是想讓你幸福美滿，而不是成為承載無能之輩脫罪的容器。”
“我回去與埃蒙長官一起巡獵，可以護航長官與模糊預言的準確性，同時保護你。”阿努什卡安靜握過臉側(cè)的手，輕吻愛侶的指尖，又把時寸瑾的手指摁在自己唇邊，讓時寸瑾隔著一層淺皮肉，撫摸自己尖銳的犬齒獠牙。
阿努什卡放輕聲音，顯出些許生澀的溫柔：“不能開驗證預言這個頭。即使是我，我見識到的奇跡降臨后，都有過想狩獵預言者的沖動�！�
“你不應(yīng)該…至少不應(yīng)該暴露得那么明顯，漫游者預言這件事你沖動了，天賦垂愛你，你不能不保護它…你明明對我說過�！卑⑴部ㄕf。
“枯榮命數(shù)各有歲月。有些生命不該現(xiàn)在死去，至少不該是今年，不是這個月，不是現(xiàn)在。”時寸瑾捧著阿努什卡的臉對視，輕聲：“而且，埃蒙長官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長輩，他連接著你少年時光與現(xiàn)在，是你的生命版圖之一。”
阿努什卡的嘴唇顫了一下，瞳孔緊縮。
時寸瑾捧著阿努什卡臉側(cè)的雙掌用力擠，在年輕威嚴的軍總長形象管理上又砸一錘子，打斷阿努什卡正要運轉(zhuǎn)的自責情緒讀條。
“我既然敢寫，當然會做后備計劃�！睍r寸瑾神情平靜地捏阿努什卡的臉，“提問新兵567，故事里的漫游者總長是因為什么原因，不得已要前往未知黑洞？”
阿努什卡的胸膛劇烈起伏兩下，勉強鎮(zhèn)定地回答：“禍變之年，出現(xiàn)難以封鎖的黑洞跳躍點。變異的新種異獸越來越多，故事總長殺不過來，只能嘗試跨過黑洞，去殺開啟黑洞的主腦獸�！�
“如果，漫游者軍團能殺得過來呢？”時寸瑾輕問。
“黑洞之門后的黑暗外域無邊無際，漫游者軍團暫時做不到同時堵3個以上的大型異變點。”阿努什卡認真地說：“軍雌不是充能就動的戰(zhàn)甲，是有肉體極限的，漫游者可以高強度堵一時，但不可能一直這樣蹲守。異獸群種具備一定智慧，它們知道要怎么磨軍雌的戰(zhàn)力和耐力�！�
“是啊，軍雌畢竟不是充能就動的戰(zhàn)甲�！睍r寸瑾輕笑，“如果堵門的戰(zhàn)甲團全部換成由AI系統(tǒng)操作的A級戰(zhàn)甲軍？”
“你是說現(xiàn)在市面上火爆售賣的AI戰(zhàn)甲系列？”
阿努什卡皺眉，“這種AI戰(zhàn)甲需要輸入寫好的戰(zhàn)陣代碼才能啟動，如果要切換不同的戰(zhàn)陣迎敵，必須由軍雌手動操作，它們無法完整識別異獸潮群的走位，靈活性非常差。而且，如果臨時變陣，這些AI戰(zhàn)甲會先執(zhí)行一套收陣模式，才又啟動另一個戰(zhàn)陣程序，中間浪費時間最短都要30秒�！�
阿努什卡搖頭，帶著時寸瑾的手轉(zhuǎn)了兩下，“我用3秒就能扭轉(zhuǎn)一場勝負�！�
“30秒，足夠異獸潮汐沖碎AI戰(zhàn)甲團好幾個來回。市面上的新式AI只能用來當盾墻拖延時間，用在聯(lián)盟區(qū)內(nèi)輔助十大軍團還行，用在黑洞之門的外域，浪費金盧和機甲配置�！卑⑴部ǹ陀^地說：“智能AI的共性，只能執(zhí)行定好的命令�！�
“靈活性已經(jīng)不是問題�！睍r寸瑾說。
“前幾天，菲特和首都盟的簡寧簽了合作協(xié)議。曾被赫菲斯城雪藏的殺戮AI主機現(xiàn)在在我手里�！睍r寸瑾停頓兩秒，“我的科技團隊拆解研究殺戮AI，沿用殺戮AI的底層代碼做了一套全新的智能AI系統(tǒng)�！�
【累死了！我討厭殺戮AI的智能！一開機就無差別放病毒！要不是我的主機是您！它的病毒影響不到虛擬意識，開機第三秒我就死了！我永遠討厭蟲族的科技！】系統(tǒng)在時寸瑾腦域嚷嚷。
“這套全新的AI系統(tǒng)，算力每秒x百億億次，實時跟蹤達到微秒級的定位、識別、瞄準。算力加持下的切換戰(zhàn)陣程序的時差幾乎為0�！睍r寸瑾看著阿努什卡一字一句地說。
阿努什卡頭一瞬沒明白，下一秒，他失力捏得時寸瑾輕嘶一聲。
“西比爾之眼？”阿努什卡難得有點怔愣，喃喃：“戰(zhàn)爭AI…西比爾之眼？”
時寸瑾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重點。它不具備殺戮AI的智能迭代性，我的科技團只保留了殺戮AI的追蹤計算和識別敵我的程序，我重新設(shè)置了核心密鑰，它只會將異獸識別成清除目標，用于抵御異獸入侵�！�
時寸瑾的聲音變輕、變緩，就像念睡前故事一樣，有一種輕盈的魔力：“只要把它的軟程序加載進AI機甲的主機，一臺、兩臺…一萬臺、十萬臺，聯(lián)盟境內(nèi)，火力全開的軍工高等星能在24小時內(nèi)產(chǎn)出萬臺制式A級戰(zhàn)甲�！�
蟲族社會最成熟的工業(yè)體系，軍工說第二，沒有存在能評第一。
“一個百萬數(shù)的AI戰(zhàn)甲團，只需要一個活著的軍雌做指揮官，這些不知疲倦、不怕磨損、算力靈敏的AI戰(zhàn)甲會是世界上最好用的科技武器。明白嗎？這種AI戰(zhàn)甲團的兵力成本只要一位打過大戰(zhàn)爭的漫游者做指揮官�！�
“AI軍團和漫游者的磨合期一過，漫游者堵無法關(guān)閉的黑洞跳躍點會像打全息戰(zhàn)爭游戲一樣容易�！睍r寸瑾溫和地說，“故事中，異變的黑洞跳躍點無法被封鎖，那就不封鎖了。”
阿努什卡表情都木了，他和時寸瑾對視，像一只被水銀炸彈炸愣的蛾。
時寸瑾捧著阿努什卡的臉，溫和的眼神是那么的認真，“我慶幸…”
阿努什卡木木地望著那雙溫柔的銀瞳。
世間誰都畏懼異獸強盛至極的血肉之軀，它們可以無防護肉身穿過混沌引力區(qū)，內(nèi)臟可抗過無數(shù)彎曲的引力拉扯，星能各異，生生不絕，屠戮不盡。從歷史誕生起，異獸就是蟲族的頭號心腹大患。
世蟲皆畏懼、憎恨、苦惱異獸澎湃旺盛的生命。阿努什卡也不例外。
但現(xiàn)在，有個存在，輕輕的，愉悅地說：“我慶幸異獸是血肉之軀�！�
阿努什卡的喉嚨下意識滾動，身體僵硬，五感又一次放大，再次沐浴到會議室里被冷氣吹過的虛幻戰(zhàn)栗感。
這個存在笑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戰(zhàn)爭優(yōu)勢。當?shù)钟叱制鸾咏鼰o限的科技屠刀，這群明白死亡與恐懼，需要進食來維持活動的異種怪物就能被永生永世驅(qū)逐在黑洞之外�！�
命運（destiny&fate）捧著他的臉，溫和地說：“沒送過你正經(jīng)的禮物，新的AI系統(tǒng)，就當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
“如果你想把禮物用得其所�！睍r寸瑾看著瞳孔縮成細點，蝶須硬直，小羽須炸開到根根分明的阿努什卡，他失笑到有點維持不住慣用的溫和聲調(diào)，“…咳，11月之前，送一部分更換過輔助系統(tǒng)的AI戰(zhàn)甲團去漫游者駐地，請那位超級唯物主義長官與新AI戰(zhàn)甲團磨合幾天。11月1號就可以開始為堵門做戰(zhàn)前準備了�！�
“只要漫游者總長不過門，故事只是故事。”時寸瑾說，“別擔心，我永遠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
阿努什卡看著時寸瑾。
五分鐘過去。
阿努什卡還在看時寸瑾。
時寸瑾：“？”他抬手在阿努什卡面前晃了晃。
阿努什卡伸手抓住時寸瑾搖晃的手，摁在自己胸膛前，時寸瑾的手指動了一下，為掌心下猛烈跳動的震感詫異。阿努什卡的心跳得幾乎撞破皮肉和軍服，沖進他的掌心，阿努什卡的心熱烈的和面無表情的冷臉完全相反。
阿努什卡張嘴，時寸瑾能聽到細細的牙齒碰撞聲。
“德斯蒂尼，”阿努什卡艱澀地說，“用鱗尾觸須連接我的精神�！�
時寸瑾：“…。…？”
“……不真實�！卑⑴部ㄩ]了閉眼睛，呼吸顫抖，“一切都不真實，我要感受你的精神連接。德斯蒂尼，我最好的夢都不會有這種情況。……在回來之前，我想了很多，到底是要深究預言細節(jié)去護航埃蒙長官的死亡預兆，還是裝作無知，等待虛構(gòu)故事的時間節(jié)點逝去，相信埃蒙長官不會死在經(jīng)驗之中。這兩種情況都糟糕。”
“但現(xiàn)在被完美解決了�！卑⑴部ㄉ硢〉卣f：“自小開始，一旦我開始對什么產(chǎn)生期待，事后結(jié)局永遠不會太好。在我誕生過的所有期待中，只有你……只有你永遠符合期待的定義�！�
“即使是這樣，現(xiàn)在這個完美解決的方案也太不真實了�！卑⑴部ǖ皖^，捉起時寸瑾的手，混亂地親著愛侶的掌心，“……德斯蒂尼，我們相擁，鏈接我精神，我要感受你的真實……我的休息時間還有半小時。德斯蒂尼，同意�！�
【A567�。」ぷ饕獙Ｐ�！你前程不想想熱期��？】系統(tǒng)震驚。
不。時寸瑾調(diào)動鱗尾，聽著阿努什卡時急時停的呼吸，看著阿努什卡表情失控的臉，手中貼著那顆急跳的心。銀鱗尾鉤蛇游纏上阿努什卡的手臂，沿著手攀至后頸，尾鱗半綻，露出瑩亮的嫩黃色神經(jīng)觸須。這是嚇到了。
【…也是，唯物主義戰(zhàn)士被神秘學狠狠擊碎世界觀。】系統(tǒng)嘀咕一句：【怎么到您這兒A567就那么容易被嚇…一天到晚的，反差怪…又開始嘬我時老師…真真是討人嫌的夜貓舌，天不亮就叫春兒…】系統(tǒng)切斷宿主視角，嘀嘀咕咕回去忙AI戰(zhàn)甲工廠。
20分鐘后。
沙發(fā)上。
“夠了�！睍r寸瑾用尾鉤觸須神經(jīng)控制阿努什卡結(jié)束接吻，聲音沙啞道：“更新過的AI戰(zhàn)甲團就在菲特的轄區(qū)工廠，你找個時間，親自帶一支AI戰(zhàn)甲去演練試手�！�
“知道了�！卑⑴部ㄌ蓳е鴷r寸瑾，臉貼著愛侶的下顎，迷亂地潮濕輕吻。一動不動。
“將軍。”時寸瑾伸手敲了敲阿努什卡的肩章，示意他注意身份。
“……還有十分鐘的非工作私蟲時間�！�
“困了，我明天早起開會，現(xiàn)在是夜間2點�！睍r寸瑾說。
“早會？和貓眼？不是定在晚上？”
“臨時調(diào)整會議時間可以避開一些注視。”時寸瑾想到貓眼議會漏成篩子的信息防護，笑了一下：“還好那邊的閣下全天都有空�！�
阿努什卡這才松開控制愛侶不給起身的雙手。
時寸瑾直起身，滑坐到沙發(fā)一側(cè)，重新給自己倒了杯酒潤喉，才幾秒不到，腰間又滑過一臂彎。
“還有件事�！卑⑴部ǚ碜�，從時寸瑾背后探頭，下巴尖壓著愛侶的頸窩，問：“你明天去赴會，除了慣例的安保團，你要不要重新挑一個隨行助手？”
阿努什卡想都不想，直言：“之前跟著你去的那個紅發(fā)雌蟲完全不頂用，遇事只會縮頭。埃蒙也不行，脾氣和毒腺一樣糟心，我重新給你安排新副官？最近我練出3個會看眼色也懂打圓場的，分2個給你�！�
“重�！睍r寸瑾推了一下頸邊的金腦袋，“不用了。我繼續(xù)帶埃蒙副官�！�
阿努什卡：“？”
“你帶他不如帶我�！卑⑴部ㄕf一半就開始查看指揮環(huán)的日程表。
“啪。”時寸瑾打了一下腰間收力的手臂，“明天的小會性質(zhì)私密，那位參會閣下在邀請函里寫了，身邊只隨行一位信任的陪同者�！�
“上次簽字會，埃蒙副官擰碎了那位閣下的手，我隨行帶他，他是過去道歉的�！睍r寸瑾想起和貓眼議會的協(xié)商，伊文斯·埃蒙的當面道歉自然也是合作條件之一。
“對面閣下帶的隨行者是誰？”阿努什卡只好問道。
“簡寧。”時寸瑾說。
“……”阿努什卡側(cè)頭，用鼻尖撞了一下時寸瑾的左臉，“真的不能再加有個名額？”
“？”
“簡寧�！卑⑴部曇艉艿偷剜土艘宦暎骸八帆C過你…菲特。如果不是你通知我放行，簡寧永遠不可能進極東�！�
“不行�！睍r寸瑾溫和地說，“副官埃蒙沖動，你也要跟著熱血一把？將軍？”
“知道了�！卑⑴部ǔ聊瑤酌�，擠出一句：“簡寧能被那個貓眼閣下請來隨行，關(guān)系肯定密切，應(yīng)該是那個閣下的雌君選項之一�！�
“簡寧的發(fā)家史充滿了投機與站隊，歷代簡寧一旦確定能壓中更重的籌碼，會毫不猶豫舍棄手中的好牌。你用德斯蒂尼·沙利葉的身份出行，要警惕簡寧的話術(shù)�！卑⑴部ㄕf，“他有一條危險的舌頭�！�
時寸瑾隱約聽出點不太確定的東西，失笑：“這位簡寧家主還沒成年。”
阿努什卡：“你今年…”“回去工作�！睍r寸瑾又推了一下肩頭金腦袋，“今晚放一批通關(guān)名額給南十字星區(qū)的科技家族和東區(qū)的赫菲斯，不要卡他們了。極東區(qū)軍工廠生產(chǎn)的制式機甲功能基礎(chǔ)，讓這群科技黨入駐發(fā)光發(fā)熱�！�
“哦，好�！卑⑴部袷讗蹅H肩側(cè)，呼吸一下，兜滿一肺樹脂香氣，“早上我回來陪你吃早餐。”
…
“哇。”瓦倫丁降下一半車窗，向外望去，觀光車速下，他能看清天際景觀車道外的天空與地面。
天際景觀車道外，極東主星的第二轄區(qū)地貌是亙古不變的原始雪域。
地表雪域縱橫整個大陸區(qū)板塊，雪景遼闊蒼麗，厚雪覆蓋連綿起伏的山巒，山巒間又繚繞著終年不散的銀霧。一望無際的地平線隱入雪光中，朦朧美麗的冰霧模糊了天與地的界限，遙遠的雪域盡頭，隱隱有著碎金般的光暈跳動，那是早晨緩緩上升的極東星人造太陽。
“我總算知道菲特為什么要把原定的晚間小會調(diào)整成晨會了�！蓖邆惗∧抗饬鬟B窗外，一點都舍不得移開。
銀霧金光浸泡著早晨的極東第二轄區(qū)，世間光明澄凈，架空天際的景觀車道由特殊玻璃制造，瓦倫丁乘坐景觀車駛過早晨的雪域天空，仿佛遨游過幻想國度。
“晨景超漂亮�！蓖邆惗∞D(zhuǎn)頭看弗蘭，“一起來看看？”
車內(nèi)另一側(cè)的弗蘭·簡寧盯著智腦環(huán)，手指不停。“再等一會�！�
“第五個再等一會了�！蓖邆惗”г挂幌拢巴�，邊欣賞邊問：“是有什么大事件發(fā)生了嗎？你從早餐到現(xiàn)在一直抱著智腦環(huán)�！�
“算是吧�！备ヌm·簡寧頭也不抬，“15號凌晨4點，極東區(qū)的官網(wǎng)海關(guān)辦事處更新公示名單。有一批南區(qū)的科技家族和赫菲斯城入境了。就在15分鐘后，極東官網(wǎng)的星網(wǎng)合作辦事處也更新了一次�！�
“除去原本就在傳要和極東合作的十大軍，新的合作公示名單上還多出了漫游者軍團。漫游者軍團獨立聯(lián)盟之上，從不與聯(lián)盟各派簽明面合作合同。漫游者與極東存在紙面合作協(xié)議，”弗蘭·簡寧意義不明地笑了兩聲，“聯(lián)盟要被漫游者和極東的合作嚇死了�！�
“聯(lián)盟各派勢力現(xiàn)在到處打聽消息，想知道漫游者和極東的合作項目�！备ヌm·簡寧輕笑一聲，“不少求到我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