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到底是什么,祁嘉一時無法界定了。只是這一刻他終于可以確信,路白菲被自己攥緊在手里,從此祁嘉談的不再是一場朝不保夕的戀愛。他有了主動權,知道路白菲會因為什么而心軟,不管祁嘉提出多么為難的要求,路白菲都會愿意為滿足他而一再讓步。
于是當祁嘉無意間在路白菲的手機里看到那條從他媽媽白莎那里傳來的信息,他幾乎沒有猶豫,就決定暗中替路白菲安排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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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你先別出來
作者有話說:每次寫虐文都怕一些過激的評論。大家看了前面幾萬字應該都很清楚小路要被虐了,不喜歡這種情節(jié)的請及時止損,不要讓自己不開心(然后弱弱地求一些大家的海星投喂~~
回到棠城以后,戀愛和生活都在繼續(xù)。路家和祁家兩方的家長,都有些顯而易見的天真,只把路白菲和祁嘉近些時日的形影不離當作是上一輩延續(xù)下來的友情,根本沒往別處去想。
祁嘉自有一番打算,再過個半年一年,他或要重新考取國外名校的研究生,到那時他想說服路白菲一同起去,再計劃得遠一點,也許他們還能在國外完成婚姻程序。
他不急于把這些想法和路白菲交底,盡管祁嘉比路白菲小了兩歲,但由于跳級讀書的原因,目前他們都是大三學生。祁嘉為即將到來的暑假提前做好了旅行攻略先在國內來一趟自駕,再飛去新西蘭跟一個自由行的團。
路白菲在期末通過了英語六級,查分那天下午聽著祁嘉興致勃勃地提到暑假,他沉默少許,才說,“嘉嘉,我可能沒那么多時間,不如我們先預留一個十天的旅行?”
祁嘉想同他酣暢淋漓地共度兩個月,路白菲卻只能給他十天。
祁嘉愣了愣,有點失落地問,“怎么這么短?十天不夠的�!�
路白菲坐在書桌邊的轉椅里,這時便關了電腦屏幕,回過身來,和坐在床邊的祁嘉說,“我爸媽都想早點退休,藥廠那邊……
他們希望我能盡早接手�!�
“今年暑假我可能要跟著我爸在公司里實習,時間就沒那么靈活了。你先說說想去哪兒玩,我提前把那幾天預留出來�!�
路白菲一邊說著,一邊坐在椅子里滑到祁嘉跟前。
祁嘉小聲地抱怨,“你才大三呢,他們怎么這么著急?”
路白菲耐心跟他解釋,“早一年也沒什么不好,我們系其他的同學都在準備考研和實習,我總不能一整個暑假沒有事做。”
頓了頓,他又道,“另外,我也想早點自立�!�
一面抬手捏捏祁嘉的臉,“要不拿什么養(yǎng)你?”
路白菲不是沒想過以后,他和祁嘉或許不是會為錢發(fā)愁的人,但來自家庭的阻礙想必不會小。目前路白菲只是一個學生,還想不到應對的兩全策,他希望自己盡早像個成年人一樣獨立起來,到了必須跟家人出柜那天,至少不會讓祁嘉受到傷害。
祁嘉表面上像是被他說服了,同意縮短旅游的天數,此后一連幾天也沒有再提暑假的事,可是心里卻有了另一番盤算。
這一晚路白菲在浴室沖澡,手機就留在臥室床頭柜上。母親白莎連續(xù)給他發(fā)了幾條信息,屏幕隨之亮了亮,祁嘉正好經過,視線掃過一眼,腳下便停住了。
白莎雖然年近五十,始終是個天真而感性的母親。因為模樣出眾,嫁得也好,婚后被路白菲的爸爸寵了二十幾年,時常會給在外念書的兒子發(fā)一些
“想念你,很愛你”
一類的信息。
這晚正好路爸出差在外,她獨自在家,一想起再過兩個星期路白菲就要回家了,愉悅之下就寫了幾條長長的文字信息。其中規(guī)劃了路白菲以后的事業(yè),甚至說到了路爸的好幾位老友都想將女兒介紹與他認識,最后還提及路白菲預計返家那天,自己不打算在家里等他了,而是改為和路爸一起來棠城接他回去。
祁嘉輸入密碼,進入微信頁面,迅速讀完了幾條信息。
他一雙眸色漸漸黯沉下去,心底生出一種陰郁不快的情緒,壓制不住,汩汩地往外冒。
過了七八分鐘,路白菲頭上搭著一條毛巾從浴室出來了。祁嘉若無其事地坐在客廳沙發(fā)里看一部關于候鳥遷徙的紀錄片,路白菲坐到他身邊,祁嘉便攀著他的肩起了身,拿毛巾給他擦頭發(fā)。
他們白天在學校各忙各的,深夜相處的這一兩個小時總嫌不夠。
祁嘉本來是跪在路白菲身邊,而后又跨坐在他身上,擦頭發(fā)擦得心猿意馬,很快便摁著路白菲的肩和他在沙發(fā)里親吻起來。
路白菲探出舌,試圖抵開祁嘉的牙齒與他深纏,卻不想被祁嘉咬了一下。
路白菲蹙了蹙眉,隨即感到祁嘉開始吮吸他舌尖溢出的血絲。
“我做錯什么了......”
路白菲在唇齒的廝磨間發(fā)出疑問,痛雖有一點,他卻沒有推開祁嘉。
他有時也會想,自己是不是對祁嘉寵得過頭了,偶爾有其他系的追求者發(fā)來好友請求,或是在大街上被人多看了幾眼,就算那幾眼里也要算上祁嘉自帶的回頭率,回家以后都要小心地安撫祁嘉很久。
路白菲在這段感情里把自己的尊嚴放得很低,他也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愛一個人就是沒辦法,沒有什么自我可言,對方的情緒和感受是凌駕一切之上的。
祁嘉如果生悶氣把自己關進房間里,路白菲可以在門外哄他一個小時;也可以深夜出門就為了買他喜歡的冰粉和糖水;或是少有的幾次像今晚這樣,在接吻時被祁嘉咬了,有一回祁嘉咬得狠了,路白菲隔天就出現口腔潰瘍,一連多日都很難進食,他卻舍不得對祁嘉說半句重話。
祁嘉就像是路白菲捧在掌心里的繆斯。說不清他身上有什么邪性的魅力,可就是讓路白菲為他著迷。
幸而祁嘉的任性并沒有發(fā)展到不可忍受的程度。路白菲閉著眼任他親吻,腦中模糊地過了一遍自己今天做過的事,還未想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這個小祖宗,祁嘉已經抓著他的頭發(fā)與他深吻起來。
路白菲一把托住祁嘉,將他直接抱起,他們緊貼的雙唇分開了,短暫地呼吸到一點新鮮空氣。
“沒有套了......”
路白菲偏頭咬住祁嘉泛紅的耳尖說。
祁嘉低低地喘著,半啞的氣聲也無比性感,“那正好,想要你全部進來......”
路白菲走了幾步,以腳帶上臥室門,繼而把祁嘉穩(wěn)放在床上,隨手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以確認自己設好了隔天的鬧鐘。
屏幕右上角顯示出鬧鐘的圖示,此外沒有未讀的信息或未接來電。
祁嘉的一條手臂已經纏上了他的肩頸,路白菲無暇再想其他,將祁嘉壓回到床上,貼著他微微發(fā)燙的皮膚,開始親吻他細白的脖頸。
一周后的下午,當白莎推開臥室門的一瞬,看到的就是這幾乎令她心跳驟停的一幕。
由于祁嘉刪掉了不久前她發(fā)出的信息,故而路白菲并不知道父母會在這天來接自己回家。
祁嘉以要和路白菲分開幾周為理由,要求路白菲陪自己一整天。這個要求不過分,路白菲沒有理由拒絕,他打包的行李和給父母準備的禮物都已收拾好了,就放在客廳門邊。
祁嘉這一天特別黏人,信誓旦旦地要和路白菲從下午做到深夜。路白菲聽后笑了笑,伸手摟著自己的寶貝,說,好啊,只怕最后又是你哭著說受不了。
白莎到得比預計時間更早,她本來想給兒子一個驚喜,還帶了一只限量版的泰迪熊玩偶,肚子上縫著
“Love
you,
baby”
的字樣。她沒有摁門鈴,用自己帶的備用鑰匙開了門,卻見臥室門虛掩著,以為路白菲還在睡午覺,于是輕輕走近了,沒想到剛一推開門,就見路白菲裸著上身,手肘撐在床墊上,正俯身吻著另一個男孩。
祁嘉的襯衣扣子已經全被解開,衣服松散地搭在肩上,當他察覺到有人進屋的瞬間,無意地偏過頭,與神色驚恐的白莎對視了一眼,旋即就被路白菲眼疾手快地撈起一條薄毯給整個蓋住了。
路爸因為在小區(qū)找車位,晚了一些上樓。白莎手里的小熊掉在地上,又迅速掩上門退回了客廳,眼前全是自己兒子與另個男孩親吻的畫面、還有最后與那男孩對視的一眼。
是祁嘉��?白莎崩潰而絕望地想。怎么會是祁嘉?他們近來這么要好,原來竟是出于這種原因。
路白菲抓過毯子先將祁嘉護著,沉聲說,“乖,你先別出來�!�
然后抓起自己脫在地上的衣服,邊走邊穿。
他剛走到母親白莎面前,已經氣得渾身發(fā)抖的白莎就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路白菲沒有躲擋,被打得偏了偏頭,而后慢慢地說,“媽,對不起。”
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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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他
作者有話說:哎,小路真的好好...
白莎又氣又急,還因為生平第一次對兒子動手而倍感心痛愧疚。
她胡亂地去幫路白菲整理衣服,幾乎像要哭了一般對路白菲說,“你爸爸馬上來了,先別、別讓他知道......”
然而她的試圖掩飾終究是晚了一步,路康此時已邁入前門,路白菲轉頭看了父親一眼,老練洞察如路康,已經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他還不知道臥室里那個孩子是與自己兒子同一性別的男生,只以為路白菲是在與女朋友親熱時被白莎撞見,臉色隨即沉了沉,說,“小路,你怎么回事?做事太沒有分寸了。”
路白菲剛穿上外衣,牛仔褲的扣子也還松著,頭發(fā)有點亂,整個人看著無奈又狼狽。可是以他當下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這時的反應已經算得上沉著冷靜了。
他知道父母這一關不好過,但至少不能讓祁嘉難堪,于是對路康和白莎說,“爸媽你們下樓等我?guī)追昼�,我很快就來�!?br />
白莎到底是心疼孩子的,也擔心萬一祁嘉再出來了,與路康當面對上,到那時局面只會更難收拾。于是她快步走到丈夫身邊,推了推路康的肩膀,說,“老公,我們先下去吧,給他們一點時間。”
路康這時還不知真相為何,總以為臥室里躲著個女孩。出門時他留意看了看玄關的陳設,心里又不禁有些納悶。
這里沒有女生的鞋子、衣物,挎包,或是任何帶有女性特征的物品。照理說路白菲不是那種在感情方面失之輕率的年輕人,既能與女孩子親密到這種讓長輩尷尬的程度,應該是交往有些時日了,怎么在他的公寓里看不到女生留下的痕跡。
公寓的門被白莎帶上,路白菲折返回臥室。祁嘉此時正坐在床邊,襯衣已經穿好了,神情略顯無助地看著他。
“對不起......”
祁嘉這里話音未落,路白菲就將他打斷,“不關你的事祁嘉,是我考慮不謹慎�!�
說著,他有些歉疚地在祁嘉身前蹲下,以安撫的口吻,說,“我現在要先跟我爸媽回家一趟,今晚就不能陪你了�!�
“如果之后的幾天我和你聯系得不及時,你也不要擔心,我會盡量解決好的。”
路白菲又道。祁嘉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的臉,他握住了祁嘉伸來的手,繼而吻了吻他的掌心。
“如果...
我是說如果,我媽媽和周阿姨提到了我們之間的事,你就把這些問題都推給我,讓我想辦法�!�
明明是祁嘉因為私心作祟而暗中計劃了一切,為的僅僅是讓路白菲從此沒有退路�?墒锹钒追茀s處處為他著想,說出的每一句話,做出的每個安排都是不愿祁嘉蒙受委屈。
祁嘉看著路白菲單肩挎著背包出了門,客廳里的行李箱他沒拿,只提了兩件給父母的禮物,一時間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
他在門邊呆站了片刻,而后拿起手機,給母親周以馨撥了一個電話。
公寓樓下停著一輛熟悉的梅賽德斯
S
系,路白菲拉開車門,側身進了后排。司機回頭和他打過招呼,然后立刻發(fā)動了車。
路康坐在副駕,路白菲陪同母親坐后排。兩位長輩都不說話,路白菲只得把手里的東西往腳邊一放,說了一句,“爸、媽,給你們帶了點禮物�!�
路康那邊回以沉默。白莎輕嘆了一聲,說,“放著吧。”
從棠城開回家還要四個半小時的車程,司機在沿途休息站�?�,下車抽煙提神,路康也一同去了。
白莎趁此機會和路白菲說,“寶寶,你爸爸已經有點察覺了,他在下樓時就問我,怎么你那里沒有一件女孩子用的東西......”
因為不知道路康和司機什么時候折返回來,白莎也不便多說,只是一個勁地勸服路白菲,“你和祁嘉怎么會變成這樣,你之前不是交往過女朋友么?你們這種關系,讓我們長輩情何以堪呢?到家以后你爸爸要是追問起來,你就先否認,說沒有吧......”
然而路白菲搖了搖頭,以一種看似溫和實則堅決的態(tài)度說,“媽媽,我不能這么騙你們。我對祁嘉是認真的。”
白莎好像一時間都不認識他了,情急之下推了他一把,又氣又恨地說,“你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竅,怎么這么不知好歹!?”
路白菲心知事已至此,再欺瞞下去只會對父母造成更大的傷害。橫豎白莎都已經看到事情的全貌,他也沒有再給自己找借口的必要。
回家的后半程,白莎偏頭靠在座椅來,捂著隱隱作痛的胃,不再和路白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