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晚在東區(qū)的會所里,林恩顯然是受驚過度了。
姚洲的思緒在這一刻空白了幾秒。
接著是一個很清晰也很強烈的念頭涌現(xiàn)出來——這就意味著林恩轉(zhuǎn)性成為Omega是完全可能的。
姚洲想要標(biāo)記他,想要占據(jù)他的一切。而林恩,可以被標(biāo)記。
第38章
身上的傷是是怎么來的?
姚洲壓制住了自己心里那個急切的沖動。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在聞到林恩散發(fā)出輕微信息素的一刻,就想要徹底擁有他,給他留下標(biāo)記,讓他只為自己的氣息而心動。
這些念頭來得異常迅猛,像狂潮颶風(fēng),讓姚洲感到陌生。
但現(xiàn)在不是合適的時機,該在什么時候告訴林恩他被醫(yī)生誤診了,或是再為他安排一次手術(shù),讓林恩變得一個能與姚洲匹配的Omega,所有這些姚洲都沒想好。
在被林恩覺察出異樣前,姚洲恢復(fù)了一些理智。他叫林恩的名字,說,“我們進(jìn)去再說”,伸手把林恩從椅子里抱起來,同時釋放出少量的信息素,用以掩蓋那抹若有若無的鈴蘭氣息。
林恩也許是哭累了,深夜也不是挑釁對峙的好時候,他靠在姚洲懷里,任由姚洲把他一路抱回二樓主臥。
進(jìn)入房間后,姚洲把林恩放在床邊。
林恩坐了下來,姚洲不急著上床,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一手擎在林恩身側(cè),緩聲對他說,“你今晚表現(xiàn)得很好,超出我的預(yù)想,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獎勵?”
姚洲沒有回答林恩剛才在露臺的提問,盡管利用林恩去達(dá)成目的的感覺并不好,姚洲仍然那么做了。他不能保證沒有下一次。
林恩的身子雖然弱些,但腦子清醒,且有一種生而敏銳的危機意識。姚洲在結(jié)婚初期或許只把他當(dāng)成一個解決身份的籌碼,但是婚后相處了幾個月,姚洲承認(rèn)自己的想法變了。
此刻他半跪著,比林恩低一些。昏暗的環(huán)境并未降低兩人間的溫度,反而增加了一些曖昧與親昵。
姚洲很少有這樣溫情的時候,也許是想彌補今晚那場懲戒對林恩造成的傷害,也許是那一縷淡得幾不可聞的信息素讓他有了新的打算,總之他想哄一哄林恩。
林恩松掉了搭在肩上的毯子,露出緞面睡衣和一截纖細(xì)的脖頸。
他沒想過要什么獎勵,搖頭說,“不必了......”
姚洲看著他,語氣接近誘哄,“小少爺再想想?”
林恩沒有這樣被他哄過,心跳突然有點快。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以不確定的口吻問,“真的給我么?”
姚洲笑了下,沉著嗓音,“想要什么?”
林恩的表情逐漸變得緊張,在猶豫幾秒后,小聲地問,“你身上的傷都是怎么來的?......這能說嗎?”
姚洲皺了皺眉,“這是你要的獎勵?”
他原本以為林恩會提出一些更實際的要求,畢竟二零區(qū)的亂象還無人出面收拾,祁恩美的下落仍然成謎,這些都是對林恩有利的選擇。
林恩的聲音更低了,“不方便說也沒關(guān)系�!�
姚洲沒想到會被自己提的獎勵反將一軍,他半圈著林恩,慢慢吐了口氣。傅戎死后,一切舊事都隨之埋葬了,姚洲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憶起從前的事。
“不全記得了,能想起來的也就一兩處�!币χ拚f。
見姚洲沒有直接拒絕,林恩像是受到了某種鼓勵,伸手摸向他,微涼的手指觸到了他臉上的舊傷。
“這道疤,這么長...是怎么來的?”林恩問。
姚洲沉吟片刻,說,“我殺了一個人,對方也傷了我一刀�!�
林恩的瞳孔縮了縮,似乎有些害怕,但他又問,“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姚洲盯著林恩干干凈凈的一張臉,說,“我十五歲那年。”
林恩明顯因為這個答案受到了驚嚇,問出為什么的時候聲音有點抖。
姚洲不再半蹲著了,起身在林恩身邊坐下,
他其實不愿多講,也覺得那段往事遠(yuǎn)比林恩所能承受的更為殘酷,所以用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口吻說,“真想知道么,小少爺,要不以后再告訴你�!�
林恩轉(zhuǎn)頭看著他,眼里有種執(zhí)拗的神情,“我想知道�!�
幾天前,就在樓下的客廳里,荊川曾對林恩說過“很多人想攀上姚洲”,還告誡他“務(wù)必守住心”。
林恩后來琢磨過這句話,也理解到了荊川的用意�?墒且χ迍傄惶岐剟睿侄骶桶涯蔷鋭裾]忘了,只想用得來不易的機會多了解姚洲一些。
片刻后,他聽見姚洲說,“被殺的那個人,和我從小一起長大。”
“他年長我兩歲。在他十七歲生日那天,倒在了我的刀下�!�
姚洲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看林恩。
他的側(cè)臉線條冷峻,語調(diào)平穩(wěn),仿佛是在講別人的事�?墒遣恢罏槭裁矗侄饔X出一種埋得很深的悲哀,在不可觸及的地方慢慢發(fā)散。
“他知道我是左撇子,右側(cè)防護(hù)空虛,對峙時揮出了最后一刀,給我留下一道疤�!�
現(xiàn)代整容科技日益高超,有各種物理手段可以淡化痕跡,但是姚洲從未考慮過去除這道舊傷。他要自己記得這個傷口,也永遠(yuǎn)記住那個倒在刀下的人。
說完,他看向林恩,“就是這么來的�!�
臥室里安靜了幾秒,林恩的嘴唇動了動,沒有發(fā)出聲音。
幾天前林恩也從荊川那里聽過只言片語,知道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可是再聽姚洲講述,卻變成了兵戎相見的對手。這個反差太大了,林恩磕磕絆絆地問,“既然從小一起長大,為什么要......”
為什么要除掉童年伙伴。林恩問不出口。
姚洲在這時突然湊近了些,嘴唇蹭過林恩的脖頸,又在林恩看不到的角度,再次聞到了快到消失的鈴蘭氣息。
“......聽說過“養(yǎng)蠱”吧,小少爺�!币χ蘼耦^在林恩頸間,聲線愈發(fā)低沉。
林恩兩手放在腿上,坐得很端正,神情卻茫然地望著天花板。
姚洲沒有等他的回答,繼續(xù)道,“我在五歲的時候從福利院被養(yǎng)父帶走,再這之前他已經(jīng)收養(yǎng)了六名孤兒,我是他收養(yǎng)的最后一個小孩�!�
“我們叫他戎爹,他是個瘸了腿的劣等Alpha,卻妄想成為地下城的掌權(quán)者�!�
說到這里姚洲似乎略帶輕蔑地笑了一下,有輕微的呼吸拂過林恩頸后的皮膚。
“養(yǎng)蠱就是他的計劃。找出一些有潛質(zhì)的孤兒培養(yǎng)長大,教會他們各種技能,再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后活下來的那個,就是替他實現(xiàn)夢想的最強者。”
林恩的反應(yīng)從茫然到震驚,到最后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他在短暫的凝滯后,轉(zhuǎn)過身去,兩手胡亂地去摸姚洲,摸他的肩膀、摸他的背脊,好像只想確定他是完好無損的。
姚洲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這段往事,林恩的反應(yīng)也令他有些沒想到。
原本被黑霧籠罩著、血腥彌漫著,陰森森的一段陳年舊事,因為林恩毫無章法的撫摸,忽然變得沒那么壓抑冷峭了。
姚洲握住林恩撫上自己肩膀的一只手,淡淡笑道,“小少爺,我身上還有幾道疤,也想摸摸嗎?”
他玩笑的口吻很明顯,林恩定住不動了,在黑暗中與他對視。半晌,林恩開口道,低低的聲音里有股少見的怒意,“那人是個瘋子吧”,繼而又問,“他已經(jīng)死了嗎?”
姚洲輕描淡寫地帶過,“六年前死了�!�
林恩還在情緒的余震之下,盡管有很多疑問,但他不忍心再問了。
他緩緩?fù)铝丝跉猓樕犀F(xiàn)出內(nèi)疚的神色,對姚洲說,“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但是你放心,我聽到的每句話都不會向別人提起。”
姚洲以單邊手肘撐起上身,盯著一臉認(rèn)真的林恩。
在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里陷得太久了,姚洲聽過的話虛虛實實,腦子里都要過濾一遍。唯獨林恩的這份保證,單純得像是經(jīng)不起推敲,卻又無端地有種力量,舒緩清凈,從心頭撫過。
姚洲勾了勾唇角,說,“小少爺,我還是給個封口費吧�!�
說完,不等林恩反應(yīng),他捏住了他細(xì)嫩的臉頰,將一個吻印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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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深夜不成眠的人并不止姚洲和林恩,在東西兩區(qū)交界處的一間酒店里,穿著便裝的蘭司用一張黑卡刷開了高級會員的包間。
空氣里彌漫著熟悉的煙草味,是帕德龍雪茄的余香。包間不算大,但裝飾極其奢華,幾名保鏢負(fù)手站在角落的陰影里,收斂著信息素,窗邊有個身量高大的男人正在吸雪茄。
蘭司走到對方身后,叫了聲“邢先生”。
男人回過身,正是幾個小時前剛送走姚洲一行人的邢廣霆。
“來了�!毙蠌V霆應(yīng)了一聲,又說,“坐吧�!�
蘭司挺拔不動,說,“沒事,我陪您站會兒�!�
于是兩人一起望著窗外,不遠(yuǎn)處有條鐵軌,正是東西兩區(qū)的分界線。深夜沒有列車通行,只余沿途的燈火蜿蜒向遠(yuǎn)處。
邢廣霆先問蘭司,“姚洲對你起疑了嗎?”
蘭司面色平靜地否認(rèn),“沒有�!�
“那怎么會把你關(guān)進(jìn)地庫?”邢廣霆又問。
蘭司對答如流,“我給林少爺在新婚當(dāng)晚送了一副催化劑,把人弄暈了,辦了一件錯事。”
姚洲對下屬一貫賞罰分明,蘭司說得有理有據(jù)。然而邢廣霆聽后反常地一笑,說,“蘭司,你從小就這樣,遇事喜歡逞強。姚洲對你的身份早有疑心,今晚跟我要人來了�!�
蘭司一愣,抬眸,問,“要誰?”
邢廣霆指間夾著雪茄,燒出肉桂味的煙霧迎面襲來,蘭司的一側(cè)臉頰被他輕撫了下。
邢廣霆接著說,“要你�!�
蘭司定住,腦子里一幀一幀閃回著幾個小時前的那些畫面。
今晚的宴會人多眼雜,他和高澤并不曾亦步亦趨地跟著姚洲。中間有幾次他們都去獨自應(yīng)酬過,姚洲在什么時候和邢廣霆談的這件事,蘭司沒有頭緒。
這一回姚洲算在了所有人前頭。長達(dá)兩三年沒和東區(qū)來往,才不過赴了一次宴,他就在邢廣霆眼皮子底下預(yù)留了幾手準(zhǔn)備。
不管蘭司與他有什么私怨,也不得不承認(rèn)姚洲的深藏不露。他的可怕之處或許被所有人低估了,尤其是邢廣霆。
邢廣霆沒聽到蘭司的答復(fù),他把雪茄放入托盤里,任其自行熄滅。
蘭司摸過托盤里的小剪子,熟練地修剪掉燃燒過的煙絲,垂著眼,說,“邢爺?shù)囊馑�,是讓我不揣二心地替他做事?�?br />
邢廣霆看著蘭司拿著剪子的那只手,繼而也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慢慢捏著蘭司的手指,安撫道,“東西兩區(qū)互有耳目,這不是什么新鮮事,你在姚洲身邊潛了四年,到現(xiàn)在才被他發(fā)覺已很難得。姚洲既然賞識你,你就假意聽從,于你沒什么損失�!�
蘭司在西區(qū)蟄伏多年,每一步晉升都無比驚險。這里頭既有他對邢廣霆的信任,也是在苦等那個邢廣霆許諾過的一擊即中的機會。
現(xiàn)在邢廣霆為了選票,明面上改為拉攏姚洲,蘭司知道自己如同一顆廢棋,這些年的心血眼看著就要付之東流了。邢廣霆卻可以毫無愧疚地說出“于你沒什么損失”這樣的話。
蘭司心中憤懣,臉上并不表露,從邢廣霆掌下脫出手來,淡淡問了句,“是上城區(qū)的裴家嗎?他給邢爺許諾了什么?”——值得讓邢廣霆拉下老臉,為他拉票。
邢廣霆睨著他,語氣帶了不悅,“蘭司,這是你該問的?”
蘭司默了默,才說,“以后就不算是東區(qū)的人了,權(quán)當(dāng)我放肆一回吧。”
說完,他放下剪子,似有了轉(zhuǎn)身的一步。
邢廣霆一把扣住他的右肩,用力將他扳回身前。
蘭司與邢廣霆同為A級Alpha,力氣與敏銳都不輸。可是蘭司沒有反擊,邢廣霆這一把便將他直接壓到了窗上。
冰冷的玻璃貼著臉頰,蘭司呼吸不變,眼色冷沉。
邢廣霆不是什么紳士,蘭司見識過他折磨人的花樣,無謂的反抗只會激起對方的暴戾。
刑廣霆俯下身來說話,熱氣拂著蘭司的耳廓,“蘭司,想想你的抑制劑,還有你剛進(jìn)大學(xué)的妹妹�!�
蘭司兩頰動了動,似在暗暗咬牙,片刻后,他服軟道,“邢先生,是我造次了�!�
邢廣霆慢條斯理地叫他的名字,“蘭司”,又用手指揉了揉他的一側(cè)耳垂,那上面戴著一枚紅玉髓的耳釘。
“你心里有怨氣,我知道�!毙蠌V霆說,“現(xiàn)在時機不成熟,再忍一忍。”
他貼得更近了,嘴唇幾乎貼在蘭司臉頰上。
這是一張很好看的臉,瞳仁深邃無瀾,鼻梁高挺,而且身體的韌性也好,邢廣霆上過,知道其中滋味。
“我也好奇。”邢廣霆眼尾瞇出褶子,“姚洲對那林家小少爺好像挺上心的。現(xiàn)在把你要過去,是為了用你,還是......”
邢廣霆揪住蘭司的頭發(fā),狠提一把,“他上過你嗎?”
蘭司胃里一股翻涌,他強壓了壓那股反胃的沖動,聲調(diào)冷平地否認(rèn),“沒有�!�
邢廣霆仍然不信,抓著他的頭發(fā)把他拖向大床。幾米開外,四名保鏢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已是習(xí)以為常。
蘭司雙膝被壓跪在地,上身欺向絨毯。邢廣霆從后面一下拽開他的衣領(lǐng),一片光滑無暇的后頸和肩脊瞬時都展露無疑。
第39章
換個人喜歡吧
這幾年蘭司在西區(qū)潛伏得很穩(wěn),與邢廣霆私下見面的時候不多,邢廣霆也沒再碰過他了。信息素的氣息一旦留下,不容易清除,也會讓人起疑。
可是今晚有些不尋常,蘭司隱忍冷淡的樣子,讓邢廣霆對他的記憶產(chǎn)生了偏差�,F(xiàn)實逐漸模糊,邢廣霆腦中不斷想起曾經(jīng)那個面目俊美的少年。
他是邢廣霆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人,他的特用抑制劑和唯一的親人都在邢廣霆手里。
他太聰明,心思也太多。從一開始就不易掌控。
陳尤曾經(jīng)竭力反對邢廣霆用他,可是那些派去臥底西區(qū)的人,一個個都死掉或者叛離了。唯獨蘭司,始終沒有露出破綻,反而一路躍升,成為姚洲的副手。
邢廣霆低下身,先是咬他的耳垂,仿著他先前的話,“以后就不是東區(qū)的人了,好好伺候這一回吧�!�
隨著啃咬移至蘭司的后頸處,邢廣霆忽然嗅到一股極淡的信息素氣息。
一層薄薄的金屬質(zhì)感環(huán)繞在蘭司頸部,就算已經(jīng)消散得差不多了,仍能覺察出來那是個能力強大的Alpha留下的。
邢廣霆心頭怒意暴起,一下扳過蘭司讓他面對自己,繼而重重一巴掌扇了上去。
蘭司猝不及防被打偏過去,邢廣霆又將他大力拉起。
“是誰?誰碰的你?”邢廣霆咬著牙問。姚洲的信息素是木調(diào)的,沒有這種金屬質(zhì)感。
蘭司的視線恍惚了一下,眼前閃過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
他總是沉默的,情緒很內(nèi)斂,昨晚到蘭司家里想找蘭司喝一杯。蘭司沒開門,他便不再敲門,在樓外的臺階上坐到半夜。
最后蘭司心軟了,放他進(jìn)屋,他邁入玄關(guān)后突然關(guān)掉燈,黑暗中把蘭司抱住,小心翼翼地吻他的側(cè)頰,叫他“阿司”。
阿司,阿司。自從父母雙亡后,再沒有人這樣叫過蘭司。
邢廣霆聞到的信息素氣息,想必就是那時留下的。
蘭司閉了閉眼,“高澤”兩個字壓在舌底,他偏頭不語。
邢廣霆不碰別的Alpha睡過的人,但體內(nèi)那股邪火已經(jīng)竄起來,他不能放過蘭司。
他一手扣住蘭司后腦,一手拽掉西褲皮帶,將蘭司強壓了下去。
這樣的事以前并非沒有過,但或許是在姚洲手下做事的時間長了,脊骨挺得硬一些,平視的眼神看慣了。這一跪,一壓,竟然讓人心生屈辱。
蘭司感到自己的嘴唇被強迫摩挲著,鼻息間涌入的空氣令人作嘔。
他閉上眼睛,任憑大腦放空。
不感知,就不會覺得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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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后,蘭司駕車返回家中。
他住在西區(qū)臨近海岸的一棟公寓里,樓下是一排商鋪,賣宵夜的、買煙酒的,什么都有。每晚鬧到凌晨兩三點也不歇。
姚洲的幾個副手之中,就數(shù)他住的街區(qū)最亂。
街邊停了一輛改裝吉普。蘭司的車速很快,卻沒有漏看那輛熟悉的車。
他把自己的跑車停在專用車位上,揣著鑰匙爬樓�?斓郊议T前的臺階上坐著一道身影,正在抽煙。是高澤。
蘭司面無表情,從高澤身邊的半截臺階上走過,高澤咬著煙站起。
煙霧散開,高澤瞇了瞇眼,伸手拽住蘭司的手臂。
“去哪兒了?”他沉聲問。
這幾個小時里高澤給蘭司發(fā)過信息打過電話,卻連一個字的回復(fù)也沒收到。
蘭司不說話,他嗓子疼得厲害,一開口就會讓人聽出異樣。
他掙了掙胳膊,高澤怕把他擰著,松了手。
蘭司邁上最后幾級臺階,掏出鑰匙開門。鎖扣轉(zhuǎn)動的同時高澤從他身后抬起手,越過蘭司的肩,把門推開了,也一起跟進(jìn)屋。
蘭司的腦子里漿糊一般,亂成一團,本來不該讓高澤進(jìn)屋的,可是他沒能及時把人擋在門外。他把鑰匙扔鞋柜上,趿著拖鞋進(jìn)廚房喝水,高澤走過來給他開燈,杯子從唇間拿開的一瞬,蘭司蹭破皮的嘴角沒了遮掩,被高澤看個清楚。
高澤的視線定住,眉心擰起,又問了一次,“剛才去哪兒了?”
喝了水以后嗓子稍微潤了些,蘭司半啞著聲,反問,“同事而已,怎么還管這個?”
說完指指門口的方向,“有事說事,沒事我要睡了。”
高澤站在廚房門口,周身的氣壓沉下來。蘭司一手扶著杯子,杯子放在島臺上。
兩個人之間靜了靜。
“蘭司。”高澤打破沉默,“聊聊行嗎?”
蘭司聽完,不帶什么感情地笑了下,“你對炮友都這么有耐心?”頓了頓,一抿微微刺痛的唇角,又說,“回去吧,沒接你電話沒回你信息,意思還不夠明白?做普通同事挺好的,高澤,換個人喜歡吧,我配不起�!�
說完,蘭司往廚房門口走,高澤不放他通過,夾煙的那只手一抬,扶著門框,把余下半邊過道也堵住。
蘭司不跟他硬拼,今晚實在太累了,蘭司刻意忽略掉心里有個微弱的聲音閃閃爍爍,他想讓高澤留下。
“去見邢廣霆了�!备邼刹焕@彎子直奔主題,連疑問的語氣都沒用。
蘭司沉默。
沉默也是一種答案。
“我剛聽姚洲說的,今晚他找邢廣霆放人了。”高澤說著一頓,補一句,“放你走�!�
蘭司不與他對視,面無表情地說,“所以呢,你覺得你救了我是么?”
高澤側(cè)眸盯著他,嘴角的傷那么明顯,身上還有別的Alpha留下的信息素。高澤咬了咬牙,忍住不提這件事,轉(zhuǎn)而說,“阿司,你以前的事我不會問。以后你再遇到事了,能不能先找我想辦法。”
高澤話里的意思有兩層,一是為感情,另一層是為姚洲。
蘭司定在那兒,不說話,也不動,過了會兒他伸手抽走了高澤指間夾著的煙。
高澤擰眉看著他,這支煙快燃盡了。蘭司低頭吸入最后一口,再用手指把煙頭掐滅。
火星和煙灰燙在指腹,蘭司渾然不覺痛,說,“就這樣吧高澤,我們沒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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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連數(shù)天,高澤去修車廠的倉庫找姚洲,一次都沒見到蘭司。
姚洲不問他和蘭司之間是怎么回事,那一晚親自出面找邢廣霆要人的事就像沒發(fā)生過。姚洲和平常一樣,看著監(jiān)控大屏,一邊聽樸衡匯報一些瑣事。
高澤站在后面,面對著蘭司常坐的那張辦公桌,臉色是少有的難看。
監(jiān)控屏幕的頂端顯示著日期和時間,距離蘭司承諾的一周約期還剩最后一天。
高澤出去抽了根煙,消磨了十幾分鐘。等他再回到屋內(nèi),姚洲剛接完一通電話,把手機扣在監(jiān)控臺上,對高澤說,“蘭司把那幫雇傭兵搞定了,正在過來的路上。”
要論辦事的能力,蘭司是沒得挑的。
高澤撿了張椅子坐下,說,“那我等等他�!�
姚洲說,“行,我剛通知茉莉,她也來露個面�!�
大約半小時后,蘭司穿著一件暗扣領(lǐng)的襯衣走進(jìn)來。
衣衫筆挺,他人卻有些消瘦。
在他身后跟著兩個體格健壯的Alpha,強力系的信息素一下?lián)溆窟M(jìn)室內(nèi),是雇傭兵團的團長和副團。
那一晚在東區(qū)的宴會上,姚洲已經(jīng)和他們打過照面,彼此不算陌生。
姚洲反坐在椅子上,下頜一揚,算是打了招呼。
雇傭兵的團長走到沙發(fā)邊坐下,副團站在一旁。姚洲抬手點了點在場的其他人,隨口給他們介紹了幾句。
倉庫里彌漫著一片強力系A(chǔ)lpha的氣息,這幫雇傭兵習(xí)慣了到處張揚自己的信息素,到了姚洲跟前也沒有多加收斂。茉莉覺得信息素刺鼻,沒有靠攏過去,就站在窗邊聽著姚洲和團長談話。
姚洲平時不大露面,但他的三個副手都是明面上的人,替他出去打點的時候很多。這幫雇傭兵早就聽聞過高澤和茉莉的名字,進(jìn)來以后也還算客氣,至少沒有綁架林恩那晚的囂張勁兒了。
姚洲指向高澤的時候,團長還起身去和高澤握了握手,說自己隨身配備的GZ-X5就是高澤設(shè)計的,這款手槍的人機功效很牛逼,是單手操作里最穩(wěn)的一款,只不過沒被允許帶進(jìn)這里。
寒暄完畢,雙方直切主題。團長是個明事理的,在外頭渾歸渾,到了姚洲跟前也知道感謝他在東區(qū)那一晚的高抬貴手。
他們這幫人本來做好了要挨幾顆槍子兒的準(zhǔn)備,但姚洲借著林恩的名義,把一場懲戒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有了這個恩情,后面的事情談起來也順暢多了。
蘭司拿出一份合同給姚洲過目,僅有一頁紙的條款寫得簡扼明了,最下端已經(jīng)留有團長的簽名和印章,顯然在來之前蘭司已經(jīng)與對方談妥一切,余下的只是到姚洲這里走個流程,等他點頭簽字而已。
當(dāng)初姚洲要蘭司在一周以內(nèi)辦妥這件事,是有為難他的意思。
姚洲當(dāng)老大的,不可能對蘭司暗通東區(qū)的事睜一只閉一只眼。就算是有意收攏他,或是看著高澤的面子,但必要的敲打不會少。
可是蘭司把事情辦成了,甚至提前了一天。姚洲在他遞筆的時候,注意到他的衣袖用的是一種少見的但易于拆解的暗扣。
姚洲掃一眼合同,接過水性筆,把自己的名字簽在下面。簽完以后,他說了一句,“干到第二年,傭金漲5%,第三年漲8%。”——這就比邢廣霆開的價還要高出許多。
團長和副團聞言,臉上都露出明顯的喜色。蘭司當(dāng)場把合同影印一份,交給他們留底。
到了這時候姚洲才站起身,他原本坐著的姿態(tài)很懶散,說話也簡短,可是一站起來,那種壓迫感立即逼到人跟前。幾乎就在一瞬間,滿溢室內(nèi)的信息素突然收斂下去。
姚洲沒有釋放信息素,但一個S級Alpha能夠在一處封閉的空間里制造多大的強壓,他僅憑一個起身就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