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姚洲要對付林家了,而且這次不會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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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天。因為重癥病房就在樓上,林恩也去探望過高澤和茉莉。
他從小在林家看人眼色長大,本就是心思敏銳的一個人。在重癥病房的樓層,林恩見到了該見的每一個人。
沒人主動向林恩提及有關(guān)林家的事,對待林恩的態(tài)度也不偏不倚,但從蘭司等人的神情里,林恩揣測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姚洲最親信的人如今躺了兩個在醫(yī)院,西區(qū)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更別提還有白越之的勢力幫襯。而且茉莉受了重傷,荊川也不會坐視不理。
這幫人里沒一個善茬,伏擊的消息被白越之給壓了下去,說明姚洲和白越之還有后手。林恩每日看新聞,林崇基仍在為競選準備,頻頻亮相媒體,看似風(fēng)光無限。林恩心里不好的預(yù)感卻愈演愈烈。
姚洲每天深夜到達醫(yī)院,先去重癥病房,再到林恩的房里休息。
林恩忍到第五天夜里,當他站在姚洲跟前,一顆一顆解開姚洲身上襯衣的扣子時,沒忍住,小聲問了句,“你們...要等到什么時候回擊......”
姚洲垂眼看著他,林恩穿著寬松T恤當睡衣,指節(jié)細長白皙,捏著一�?圩樱椭^的樣子顯得很無辜。
姚洲沒有回答林恩的問題,手抬起來一點,扣在了林恩腰上,說,“你在林家過的什么日子這就忘了�!�
林恩感受到Alpha帶有槍繭的手指捏著自己的腰,他沒有躲,慢慢抬起頭,“畢竟也是我的家人�!�
他注意到姚洲些微皺了皺眉,由于擔(dān)心自己說錯話惹怒對方,林恩收了聲,可是沒過幾秒,又忍不住求情,“能不能不要趕盡殺絕......”
姚洲盯著他,過了片刻,說,“小少爺,記得我說的,別再看林家的消息�!�
姚洲收攏了手臂,讓林恩貼著自己。
“之后幾天我會很忙�!币χ拚f,“可能沒空來醫(yī)院。”
忙于什么,林恩心沉了沉,不敢再想。
就在這一夜過后,又隔了兩天,林恩的大哥林文雄,也是林崇基最重視的長子先出事了。
他在一個派對上嗑藥過量陷入昏迷,送醫(yī)后搶救無效,死在了搶救臺上。此時距離他的32歲生日還剩不到三天。
姚洲和白越之是深諳打蛇七寸的道理。
他們不會直接對林崇基動手,甚至不必要他死。讓他眼睜睜看著最重視的人一個一個離他而去,不知什么時候會臨到自己,那種痛苦和恐懼才是深入骨髓的,讓人食不知味夜不安寢。
林文雄死后,接著出事的是林崇基最寵愛的一個情婦。她在自家別墅的地下車庫被綁架了,綁匪索要一千萬,寄給林崇基的勒索信里放了一根血淋淋的斷指。
情婦還沒救出來,林崇基賄選的事跟著爆出。林恩在新聞里看到父親穿著治喪的黑西服從殯儀館里走出來,大片的新聞記者圍攏上去,林崇基好像在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不止。
林恩沒辦法說服自己對此置之不理,就算林崇基是活該的,但他身邊的人罪不至死,林恩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出事。
姚洲已經(jīng)連續(xù)多日不來醫(yī)院了,林恩被看守得更嚴,房間里每日都有護工在場,門口的守衛(wèi)也不讓他踏出房門半步。
林恩急于想回家看看,林文雄雖然名聲不好,但作為哥哥他并不算太壞,他的追悼會林恩總該到場的。
無計可施之下,林恩只能向白蓁求助。
白蓁還是一如既往地仗義。他用重金買通了一個護工,讓他對林恩在病房里的行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在林恩求助的隔天傍晚,白蓁借著送餐車把林恩帶出了病房,并將他一路送往上城區(qū)。
行車途中,林恩和白蓁幾乎沒講話。
車輛途經(jīng)檢查站繳費,車速慢了下來,白蓁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支在車窗上撐著頭,自顧自地說了句,“我去求過白越之,但沒有用�!�
“對不起,林恩,我沒幫上忙�!卑纵枵f完,嘆了口氣。
林家的其他人,白蓁也是熟悉的,偶爾會一起玩,聚會也在一起喝酒。眼看著他們接連遭遇不測,白蓁這些天也過得很煎熬。
大約是因為周末晚上的緣故,去往上城區(qū)的路阻塞嚴重,林恩到得比預(yù)計時間要晚。林文雄的追悼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陸續(xù)有親屬乘車回到林家大宅。
那棟林恩住了十幾年的宅子已經(jīng)近在眼前,再有一個路口掉頭就該到了。
不遠處車輛的爆炸就發(fā)生在瞬息間,聲浪沖擊出上百米遠,林恩感到地面都晃了晃,四周響起其他車輛的警報鳴笛聲。林恩和白蓁一齊看向車外,只見兩輛停在林宅門口的轎車因為爆炸起火,正熊熊燃燒著,車輛周圍的人連哭帶喊的,早已亂作一團。
林恩也嚇得聲音都變了,催促白蓁掉頭開過去,他想去現(xiàn)場幫忙。
白蓁開著車剛繞過護欄,突然從后方超上來一輛車,越過了行車線,強行逼近白蓁的車。伴隨著尖銳的剎車聲響,白蓁的車被直接逼停在路邊。
林恩什么都顧不得了,推開車門就往前跑。夜幕下他聞到嗆人的氣味從遠處飄來,街邊茂密的行道樹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看不到爆炸現(xiàn)場的情形,然而沒等他跑多遠,就被兩個高大的Alpha沖上來拽住了,林恩腳下收不住力,幾乎是被強行架了起來。他回頭一看,認出這兩個都是姚洲的人,林恩還想奮力掙扎,姚洲已經(jīng)走到他跟前。
林恩定了定,看著只與自己相距一步,面容冷酷的男人。
“姚洲......”他說,聲音是抖的,帶著乞求,“讓我去家里看看......”
姚洲也看著他,繼而示意手下,“把人帶回車里�!�
從林恩身處的地方到林宅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可就是這么短的一段路,林恩卻走不到了。
他沒辦法再像以往一樣順從地接受安排,他試圖去抓住姚洲,音量高了些,“爆炸的車里有人嗎?有沒有人在車里��?有沒有人受傷?”
林恩的眼眶紅了,臉上滿是恐慌,他顧不得周圍有人,又低了點聲音向姚洲乞求,“讓我去看看,別把我?guī)ё?.....”
姚洲上前一步,任由林恩抓住自己的衣襟,繼而他捏住了林恩的臉。
“你和林家早沒有關(guān)系了�!币χ奘窒率沽肆Γ玫氖菚蚜侄髂笸吹牧α俊�
他的語氣透出一種壓迫感十足的占有欲,“記好了林恩,不管愿不愿意,你都是我姚洲的人�!�
說完,姚洲以眼神示意,兩個手下立刻拖拽著林恩,把他拖回到車邊,直接塞進了后座。緊接著姚洲也坐了進來,將林恩一把摁住了。
第59章
你便跪著好了
林恩整個人往后縮,但車里空間有限,他又能躲去哪里。
剛才挾制著林恩的兩個手下進了前排,一個開車,一個坐副駕,車立刻發(fā)動起來。
林恩偏頭看向窗外,白蓁的車還被別停在原地,而白蓁此時站在駕駛座外,有些無能為力地看著林恩被姚洲帶走。
姚洲好像猜到林恩在想什么,扳住他的肩膀,把他壓在車門上。
這輛車是無法從中間進行格擋的,后座的人出聲,前排也會聽見。
姚洲說話的聲音低且冷,“別再拖著白蓁陪你玩兒這種逃跑的把戲,他回去了也沒法跟白越之交待�!�
就算隱忍如林恩,也是會被這種掌握者的姿態(tài)給刺痛的。
他的身體仍是下意識地感到畏懼,背脊緊緊貼著車門,卻又鼓起勇氣直視姚洲。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別再威脅我了�!绷侄饔靡环N緊繃地,缺乏底氣的聲音說。
“我被你在醫(yī)院關(guān)了一個月,每天被動地吃藥,被動地等待手術(shù),那間病房幾乎就是我的全部活動空間。”
“我不是你的寵物,讓你晚上抱著睡,早起給個吻�!�
林恩越說語速越快,呼吸也急促起來,“你不讓我打聽林家的事,不意味著外面的各種屠戮就可以當做沒發(fā)生......”
盡管在林家生活的那些年林恩過得并不好,但那里面畢竟住著他的親人,冠有同樣的姓氏,也施與過他少許溫暖,朝夕相處的情分多少有一點。
對于一個感受健全的人而言,眼看著昔日的家人喪命受傷,沒可能無動于衷。更別提長達一個月被禁閉在病房里,林恩的世界只剩下姚洲施與他的一切。
林恩那一點渺小的不值一提的自我,就像是被無數(shù)根提線操縱著,卻沒有一根屬于他自己。
說到最后,林恩做了一個想把姚洲推離的動作。
姚洲瞇了瞇眼,重復(fù)林恩的話,“不是我的?”
他突然把林恩戴了婚戒的那只手壓過頭頂,戒指撞在玻璃車窗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姚洲以五指壓入林恩的指縫間,把林恩的整個手給扣住。他仿佛是被惹怒了,臉上卻又看不出一絲怒意。
“再有兩周不到你就要手術(shù)了,你的手術(shù)簽字人是我......”
姚洲并沒有真的對林恩做什么。以他報復(fù)人的手段,他可以用十倍的狠勁折磨林恩,他也沒有那樣做。
但他就只是說說話,動動手指,林恩也能感受到那種壓倒性的控制欲。
“林恩,我知道,你是家世顯赫成績優(yōu)異的大學(xué)生,就算從小到大在家過得不好,還想著以德報怨。”
“可惜我沒有你的善良。”
姚洲貼近了他,把后排的空間進一步縮小。
他從來沒想在林恩面前裝成正人君子,他用一幅攝影和林恩交易婚姻,他在林恩動心之前就說過自己是個混賬,但林恩還是被他救了,還是不可避免地對他產(chǎn)生了感情。
對于沒有戀愛經(jīng)歷的林恩而言,姚洲是他最不該愛上的那種人。
林恩自己也明白,因為他身體的每一個反應(yīng)都在告訴他,他在愛著的同時也很懼怕。他沒辦法適應(yīng)姚洲對待感情的方式,他每向姚洲靠近一次,就會弄得渾身是傷。
姚洲把他擠在后座靠車窗的一小塊地方,壓著他的手告訴他,“我從小一無所有,什么都靠搶的,除了弱肉強食,別的道理都不懂。有人踩我一腳,我就要十倍百倍的奉還,打到他不敢還手為止�!�
“就算東西搶到手里了我也覺得不安穩(wěn),還要拆吃入腹,嚼爛了咽下去�!�
姚洲一扯嘴角,笑了下,拍拍林恩的臉,“我就是這種人。我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得到手�!�
姚洲仍然緊緊地壓著林恩戴婚戒的那只手,同時拽住林恩的頭發(fā),迫使他仰起臉。
“小少爺,別在網(wǎng)上看那些術(shù)后心理輔導(dǎo)了,我教教你吧怎么做一個合格的Omega�!�
姚洲松開了林恩,轉(zhuǎn)而吩咐手下,“不去醫(yī)院,往山上開�!�
一個小時后,林恩被他帶回了半山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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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了,別墅里多了三名傭人。
一男兩女,都穿著筆挺制服,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樣子,可是缺乏英嫂身上的那股人情味。
姚洲一進屋,沒脫大衣,把林恩交給像是管家模樣的男傭,同時吩咐了句,“好生照顧著,明天我?guī)ジ把�,下午六點把人收拾好了送出來。”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林恩下意識地回頭去抓他,只抓到了一只大衣袖子。
“我不去�!�
林恩知道姚洲的用意。
林家大廈將傾,外頭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笑話。這時候姚洲把林恩帶出去,就是一種上位者勝利者的姿態(tài),對外炫耀他捕獲的獵物。
林恩不會配合他。
姚洲看著那只牽住自己的手,視線再看向林恩時變冷了許多。
“小少爺,有這種膽量,不妨明天當著我的面再說一次�!�
他撥開林恩的手,外面還有車在等他。
林恩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Alpha的身影融入夜色中。
這一整晚姚洲都沒有回來,林恩近來因為藥物的作用,身體常有發(fā)熱的癥狀,晚上也休息不好,隔天早上是被一通電話給叫醒的。
林恩摸過手機一看,是江旗的號碼,沒有猶豫地就接了。
江旗還不知道他手術(shù)的事,林恩不知道該怎么同他解釋,自從上次平息叛亂過后,林恩就借口準備期末考試,一直沒和江旗見面。
江旗仍和過去一樣,先問了林恩早安,然后以一種較為疑惑的口氣詢問林恩,是否在近日安排了西區(qū)的雇傭兵入駐二零區(qū)。
林恩原本躺在枕頭上,一聽完這句,當即坐了起來。
他沒說自己知道,也沒說不知道,只問江旗是什么時候的事。
江旗說了個日期,林恩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往回倒推十天,那是林文雄出事的前一日。
林恩怕被江旗聽出異樣,先平了平呼吸,才問,“這些雇傭兵目前分布都在哪里?”
江旗也挺敏銳的,覺出一點端倪,立刻反問,“不是少爺您派來的嗎?”
經(jīng)過不久前的平叛一事,江旗對姚洲等人的印象有些改觀,基本上是當做自己人來看的。這次來到二零區(qū)的一幫人,也有幾個上次平叛的熟臉孔,一開始只說是來幫助江旗維穩(wěn)的,江旗本來就缺人手,沒有多想把人留下了�?墒请S著這些雇傭兵日漸增多,還在區(qū)內(nèi)四處駐扎,江旗開始覺得哪里不對勁,這才來找林恩核實。
林恩反應(yīng)也快,先拿話安撫住江旗,說是自己和姚洲提過的,但落實下去是什么情況要再問問姚洲。
林恩不愿把江旗牽涉進來。姚洲的手段林恩已經(jīng)見識到了,江旗一貫忠耿的性子林恩再清楚不過�,F(xiàn)在對林恩來說,能保一個是一個。
林恩掛了電話,呆坐在床上,又把時間線捋了一遍。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便拿手指去摁。
頭疼得厲害,摁也摁不住。
再一回想姚洲昨晚離開別墅時說的那句話,林恩肩膀抽了抽,怒極反笑。
你憑什么和姚洲對著干啊。林恩心說。
他要你跪著,你便跪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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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轎車在別墅門前停下,距離六點還差五分鐘。
林恩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
他的頭發(fā)被傭人打理得恰到好處,面容白皙清雋,穿著貼合身量的襯衣和馬甲背心,勾勒出窄瘦的腰線,也襯得脖頸修長肩線平直。一件純色的質(zhì)地上乘的大衣搭在他肩上,領(lǐng)口鑲了一圈昂貴的貂毛,又顯得幾分少年貴氣。
門廊下面的壁燈往他身上打了一層光,他在門口應(yīng)該等了一陣子了,車開到他跟前,他才抬眸去看。
轎車里下來一名隨從接他,林恩走下臺階,看見車窗里那抹側(cè)影。
待到坐在姚洲身邊,林恩脫下大衣放在一旁。他戴了婚戒,舉止間又露出腕表、袖扣,都是姚洲送過他的精細物件。
林恩從前沒戴過用過,今天也都用上了。
姚洲眼色微沉,視線久久沒從他身上移開。
兩個人都沒再提前一晚那場去與不去的爭執(zhí)。林恩來了,以最妥帖修飾的樣子陪著姚洲赴宴,就足以說明一切。
林恩放下大衣,轉(zhuǎn)頭看著姚洲,笑了笑,問,“這樣穿戴可以嗎?”
他眼里是一種順從的神色,伴隨少許的難以覺察的空茫。好像把自己抽離出來,就能盡量減少感知。
姚洲盯著他,沉聲說,“過來�!�
林恩便挪了挪,坐到姚洲身邊。
Alpha伸手把他攬住,林恩的下頜抵在男人肩上。
“沒用抑制貼片?”姚洲問。
林恩身上已有些淺淡的鈴蘭信息素,優(yōu)性Alpha隔著幾米的距離都能聞到。
林恩“嗯”了一聲,因為被緊擁的緣故,他微微仰著頭。
從前他就聽過不少豪門軼事,比如某個Beta情婦為了挽留住Alpha金主的寵愛,去做轉(zhuǎn)性手術(shù)變?yōu)镺mega。
現(xiàn)在他即將成為其中的一員,而且今晚到場的那些賓客,一聞到他的氣息,就會猜到是怎么回事。
林恩也覺得不是那么在乎了。
他輕聲問姚洲,“我?guī)Я艘种瀑N片,要用嗎?”
姚洲的回應(yīng)是將他反轉(zhuǎn)過去,直接把他壓在車座上,繼而俯身咬住了他的腺體。
林恩目前處在極度敏感的服藥期,這種觸碰對他而言除了疼痛就沒什么別的感覺。
他咬住下唇,本不想出聲,卻被兩根手指立刻抵開了齒關(guān),伴隨著姚洲往他的腺體里注入少量信息素,一種被假性標記的不適感漸漸深入體內(nèi)。
林恩的呼吸亂了點,兩手被反剪在身后,強迫自己別去感受那種身不由己的屈辱感。
繼而他聽見姚洲說,“小少爺,期待你今晚的表現(xiàn)。”
第60章
像一只被抽了筋骨的寵物
真皮座椅是褐色的,林恩的半張臉壓在上面,襯出皮膚綢緞一般的白。
離家時才六點,姚洲說了今晚看他表現(xiàn)�?墒墙裢磉長著呢。
早上江旗打電話的那件事不算完,待到宴會結(jié)束了林恩還得再找機會求姚洲......
林恩心里起起落落好幾個念頭,視線不聚焦地垂看著。
姚洲根本不想放開他,可是從半山到酒店不過三四十分鐘車程,也不夠把林恩辦了。
他終于給了林恩雙腕自由,林恩這才慢慢坐起來。
衣服壓亂了,頭發(fā)也是,林恩自己收拾不得法。
姚洲把他拉過來,替他翻衣領(lǐng),又把他的頭發(fā)壓到耳后。
從結(jié)婚到今天,林恩好像從來沒這么乖過。姚洲一個多月沒碰他了,理著理著沒忍住,手探到他衣下,挑著那些敏感的地方連捏了幾處。
掐痛了林恩也都忍著,直到他身體都有些發(fā)燙了,姚洲才把手拿出來,從車內(nèi)的小冰箱里挑了一瓶冰鎮(zhèn)水,擰開瓶蓋遞給林恩。
林恩明白這瓶水的意思,他只喝了兩口,冬天喝冰水他的腸胃有點受不了。然后林恩拿著瓶身貼自己的臉,直到他覺得臉上的紅暈都消減下去了,轎車也快要開到酒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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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做東的主人是上一屆的聯(lián)盟主席,今晚宴請的賓客都很有來頭。
聯(lián)盟競選是個燒錢的過程,越是臨近最后的票選越燒得厲害,那些贊助選舉的人也怕自己押錯了地方。眼看著聯(lián)盟內(nèi)部的提名公布在即,總要有個恰當?shù)膱龊嫌糜谂式Y(jié)候選人,這場宴會的用意就在于此。
林恩被姚洲攬著走上長臺階,樓梯上面白越之和蘭司已經(jīng)先到了,在等他們。
林恩一邊走一邊瞥見樓梯邊上似乎有道熟悉的身影。因為天色已晚,那人又背對著,林恩起先沒認出來,直到經(jīng)過對方的那幾步聽見了說話聲,內(nèi)容是想借錢做些資金周轉(zhuǎn)云云,林恩腳下沒停,心里卻一沉,醒悟過來這是他大哥的遺孀。竟已淪落到要找舊識借貸周轉(zhuǎn)的境地了。
走完了整段樓梯,林恩回頭去看,那抹身影已經(jīng)被人帶離,他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
這晚的宴會,連帶林崇基在內(nèi),林家沒一個在受邀之列。姚洲攜著林恩一進場,前任主席就領(lǐng)著家眷一齊迎上來。
林恩大概是在醫(yī)院里待得太久了,宴會廳里明艷的燈照讓他陡然生出一種虛無感。仿佛腳下每一步都是踩空的,人影晃動,什么面目都看不清,他只是誤闖了一場不屬于自己的奢靡的夢。
圍上來和姚洲說話的人很多,一撥接著一撥,還有不少Omega對姚洲投去戀慕的視線。
林恩漸漸被攀談的人擠到一邊,他索性就不往姚洲身邊去了,只是隔著一群人,遠遠地看著姚洲。
期間有一個穿著低胸裝的女性O(shè)mega找著機會,挽住了姚洲的手臂,傲人的胸脯有意無意地在姚洲手臂上磨蹭著。姚洲倒是不受這種貼上來的艷福,另一手隨意撥了一下,把Omega從自己身上撥開。
林恩目睹這一幕,視線轉(zhuǎn)開了,心里有些酸澀,但波瀾并不多。
婚后這半年,他對姚洲的心思幾起幾落,如今已沒有那些妄想。
剛才在樓梯上撞見家人,那幾句哀求借錢的話,林恩聽得分明,此刻還沉甸甸壓在他心上,讓他對這個場合也對自己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
姚洲聽見了么?林恩覺得他肯定聽見了。
林恩倚著吧臺,一口一口地喝酒,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周圍人聊天。其中一個話題入了他的耳,說的是昨晚林宅的爆炸。
林恩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在一片音樂與人聲背景里,留心聽著。
起了話題的人好像得意于自己靈通的消息,說得言之鑿鑿:昨晚的爆炸死了兩個人,都是林崇基的親信,林崇基這下斷了左膀右臂,再也無力回天了。
林恩一聽見死了兩個人,端著酒杯的手不明顯地有點抖。他的心神游離出去,昨晚那片火光沖天的景象反復(fù)在腦中回放著。姚洲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他身上,他也渾然不覺。
宴會上重要的人物都已到場,氣氛也烘托起來了,小型樂隊開始奏響適合跳舞的輕音樂。
林恩一直沒去找姚洲,躲在吧臺邊,很沒存在感地兀自貪杯。
他向酒保要了一杯度數(shù)不低的長飲,已經(jīng)喝得快見底了。
今晚有些事躲不過去的,林恩心里清楚,也怕,就想借酒壯膽,借酒壓驚。
直到姚洲扔下那些簇擁他的人,走到林恩跟前,林恩沒想到他就這樣徑直走過來,嘴里含了一口酒差點給嗆出來。
吧臺邊的人都朝林恩看過來,姚洲半笑不笑地問他,“酒好喝么�!�
林恩把酒杯放下,小聲地解釋,“我只喝了不到一杯�!�
樂隊演奏的曲目換成了一首旋律低回的布魯斯。姚洲聽了個前奏,問林恩,“會跳吧�!�
林恩愣了下,這樣的場合顯然不容他拒絕,有些遲疑地說,“我不怎么會跳女步......”
姚洲已經(jīng)把他那只因為端過酒杯而有些冰涼的手執(zhí)了起來,說了句,“我?guī)�。”就把林恩領(lǐng)到了舞池中央。
林恩在大學(xué)社團里學(xué)過基礎(chǔ)的交際舞,身段還算靈活,姚洲也帶得很好。林恩緊貼著Alpha,由著他帶領(lǐng)自己跳了慢步再交替快步,姚洲的視線停留在他臉上,是一種不加掩飾的目光,林恩避不開,覺得自己頸后的腺體有種異樣的灼熱。
其實林恩有點不懂姚洲的用意,為什么要當著眾人的面,挑他來跳這支舞。跳完了余下的半曲,音樂聲漸漸微弱,姚洲攬著林恩走到場邊。
這時候蘭司走上前來,臉上還是淡淡的一點笑,語氣不輕不重地向姚洲匯報,“剛收到消息,林崇基突發(fā)腦梗進了醫(yī)院,還沒搶救過來,估計是兇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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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心跳像漏了一拍,瞬間便明白過來。
姚洲這是有意的折磨自己,換著花樣要讓林恩知道一旦得罪了他,會是什么下場。
樂隊的音樂又起了,大概是因為看到姚洲領(lǐng)著伴侶跳了布魯斯,新的一首仍是這個調(diào)調(diào)。
林恩身上發(fā)冷,手腳都僵了,姚洲要領(lǐng)他再跳,他實在做不來那些姿態(tài),可他已經(jīng)不敢再說不了。
二零區(qū)的事懸而未決,那些雇傭兵入駐是在林文雄出事之前,可見姚洲早就防著林恩在林家出事后心生退意,把他的后路都給斷了。林恩越是掙扎只會被_操縱的繩索纏得越緊。
林恩最終還是跟著姚洲重新回到了舞池中央,兩個人仍是擁著起舞,姚洲的視線仍然停留在林恩身上。周圍的賓客都以羨慕的眼神看著林恩,卻不知他每一步都猶如踏著刀尖,能夠棲身的只有姚洲身邊的方寸之地,就算踩得鮮血淋漓也要跳下去。
一曲舞畢,林恩被姚洲攜著,一直走到了一塊較為少人的餐區(qū)。
來這里的人都是沒心思吃東西的,喝酒攀談才是正事,所以冷餐區(qū)這邊反倒清靜些。姚洲不愿林恩多飲酒,就把他交給蘭司看著。
林恩在一張小圓桌邊坐了一會兒,蘭司在后邊與他相隔幾步的地方倚窗站著,偶爾與熟識的人聊上幾句。
后來見林恩坐在椅子里一動不動,也不吃也不喝,蘭司心下不忍,走到林恩身邊,淡聲說了句,“小少爺,識時務(wù)吧,我跟在老大身邊四年,沒見他對誰這么上過心�!�
林恩不說話,抿著唇角。過了片刻,蘭司站在他身邊也沒走,林恩抬眸看向蘭司,好聲好氣地說,“謝謝你,我懂的�!�
蘭司蹙了蹙眉,林恩這眼神,讓他有種奇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