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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白子慕這才認認真真吃起那根奶油冰棍,冰冰涼涼的,舔一口牛奶味香濃,小孩吃了一圈奶胡子。

    雷媽媽也吃了一根冰棍消暑,見她鋪子里忙,調(diào)侃道:“董老板,賺錢也要注意休息呀,錢是賺不完的,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董玉秀笑著應了一聲:“是呀。”

    錢是賺不完的,但也總是不夠用。

    第47章

    守護神

    白子慕站在門口,并不過去。

    吳金鳳對他道:“我來接你的,你還不知道吧?你媽媽出事了,你姥姥說不能讓這么小的一個孩子自己在外面,我就趕緊來了,對了,你家的鑰匙你有沒有……”

    她這么說著走過來,白子慕卻轉(zhuǎn)身跑回去,“啪嗒”一聲關(guān)上了鐵門。

    吳金鳳隔著鐵門對他道:“子慕,你跟舅媽說說,家里的錢都放哪兒了?”

    白子慕仰頭看她。

    吳金鳳連哄帶騙:“你媽媽病了,在醫(yī)院搶救呢,這是救命的錢,懂嗎,如果現(xiàn)在不給錢,你媽媽就死……就回不來了!”她把掛在嘴邊那個常說的“死”字換了一個說法,說實話,看著這小卷毛她還有些不落忍。

    白子慕眼睛含了一層水霧,轉(zhuǎn)身就跑回屋里去:“奶奶!”

    吳金鳳“哎”了一聲,沒把人叫住,她也不太會開雷家這鐵門,弄得聲音很響。

    雷奶奶從屋里聽見動靜,連忙出來,正好接住跑回來的小卷毛,先摸了摸他的頭哄了一句,然后就牽著小孩的手往外走,問道:“誰呀,是誰在外面了?”

    吳金鳳隔著鐵門,訕笑道:“大媽,是我,子慕他舅媽�!�

    “你怎么來啦?”

    “嗨,這不是玉秀出事兒了,家里急得不行,子慕他姥姥把全家人叫到一起開會商量,說要給玉秀籌錢做手術(shù)哪……”

    吳金鳳還想再說,卻被雷奶奶攔住了,老太太頭一次對外人露出些不高興的神色,打斷道:“別說了,當著孩子的面兒,什么話都往外說!”她捂住了白子慕的耳朵,把他護在自己跟前,擰眉對吳金鳳道,“你們家開會就開會,你過來晃門干什么?”

    吳金鳳道:“這,我就是過來看看,現(xiàn)在家里都緊張,手頭沒錢呀,我就想著,要是玉秀自己還有點錢,找出來也能應應急。”

    她眼睛看向白子慕,哄著小孩把放錢的地方告訴她,或者把家里鑰匙給她,她自己進去找。

    雷奶奶氣道:“子慕才五歲多,一個孩子能知道什么!你家里若是湊不齊,讓你媽過來一趟,我這里還有些錢,權(quán)當我借給玉秀的,你們?nèi)ナ♂t(yī)院的時候一起帶去就是�!�

    吳金鳳臉皮再厚,也有些臊得慌:“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怎么能拿您的錢亂用�!�

    雷奶奶淡淡道:“玉秀那丫頭我瞧著喜歡,錢花在她身上我愿意�!�

    “可是,那屋里或許就有錢,不用咱們出啊……”

    雷奶奶就沒見過這么混不吝的人,簡直滾刀肉一般,哪兒有親人病重,還要去別人家里翻錢的?別說董玉秀做生意賺了錢,不會虧她,即便是家里窮一些,若是這時候幫了,依著董玉秀的性子,哪里會少了她的呢?

    雷奶奶道:“就算是玉秀屋里有錢,我也不能讓你進去,我們兩家挨著,你若是強行進去,那就是強闖民族,我打一個電話就可以報警抓人�!崩咸y得強硬了一回。

    胡同里有自行車鈴鐺聲,連著響了幾下,雷家女主人的聲音傳來:“吳金鳳,你來這干什么,找誰��?”

    吳金鳳想走也走不了,被堵在那,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雷媽媽越發(fā)覺得可疑,把車子橫在胡同,又家里鐵門那看了一眼,聲音高了點:“媽?您沒事吧?”

    雷奶奶是個斯文老太太,剛才氣得夠嗆,這會兒瞧見兒媳婦記回來立刻找回底氣,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老人牽著白子慕的手,繃著臉道:“你讓她跟你說吧,我?guī)ё幽交厝��!?br />
    也就是剛進屋的工夫,就聽到胡同里雷媽媽火冒三丈的聲音,大聲斥責,一點都沒客氣:“……想錢想瘋了吧,沒看見人家門上掛了鎖嗎,是你家嗎就進!想?想也甭想,我告訴你,這事我還就管定了,你也就瞧著他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下回你再敢說這種混賬話,看我不找到董玉海單位去!”

    吳金鳳剛開始還扯著嗓子辯解,后面聲音越來越小,完全是雷媽媽當方面輸出,罵了個痛快。

    雷媽媽比吳金鳳大上幾歲,罵了她一頓。

    把人趕走了。

    客廳里。

    白子慕等到雷媽媽進來,就撲過去抱住她。

    雷媽媽道:“乖寶,等會,我去洗個手,剛從銀行回來碰了錢還沒洗手……”

    白子慕伸手牽她,兩只小手握住了帶她去臥室,迫不及待地給她看東西。雷媽媽奇怪,但也順從地一路跟過去,一直到了她的臥室,就看到小孩忽然趴下,在衣柜底下翻找出一個鐵皮餅干盒出來。

    “乖寶,這是什么?”

    “媽媽……的錢�!�

    雷媽媽打開鐵皮餅干盒,里面是卷起來放好的厚厚一沓大團結(jié),還有一些分類放好的零碎鈔票,也都是按面額一卷一卷各自區(qū)分開,最底下還有一張大額存單。她眼皮跳了下,趕緊把鐵皮盒蓋按回去,叮囑小孩道:“這錢可不能亂放,乖寶,一會我跟你一道把錢送回你家去�!�

    白子慕眼里含著淚花,努力一個字一個字說清楚,但還是忍不住哽咽:“雷媽媽,求求你啦幫我給媽媽送過去,我想她回來,舅媽說,我媽媽要死了……”

    雷媽媽怒道:“你聽她放屁!”

    “雷媽媽,我害怕�!�

    “不怕,乖寶。”她抱著小孩摟在懷里,親了一下小卷毛,盡量用溫和的語氣道:“你媽媽就是生了一點小病,留在醫(yī)院讓醫(yī)生檢查一下,她現(xiàn)在打了針在睡覺呢,等她一醒過來,我就讓她跟你打電話,好不好?”

    白子慕鼻尖泛紅,小聲說好。

    雷媽媽故意岔開話題,哄他:“乖寶,你還藏了什么?”

    白子慕搖搖頭,他最寶貝的東西都在這里了。

    “你為什么把東西都藏在我這里啊?”

    “因為雷媽媽,最厲害�!�

    小朋友的話還帶著鼻音,但是語氣特別認真,仰頭看過來的瞳仁里倒映著她的影子。

    雷媽媽心軟了一下,好像那一刻,她變成了小孩心里最信賴的守護神。

    她低頭親了他一下,認真保證:“那你相信雷媽媽,我跟你保證,一定會把你媽媽帶回來,拉鉤?”

    懷里的小卷毛伸出手,認認真真跟她拉鉤,乖得不像話。

    雷媽媽下午的時候就去銀行取了一部分錢應急,白子慕給她的那個鐵皮餅干盒里的錢,她只從里面拿了現(xiàn)金,其余的放回原處——小孩信任她,她就給他好好保管著。

    她湊了三千塊錢,裝進信封里收好,又去衣柜里拿了兩件衣服,放在旅行包里裝好,打算明天一早就去省醫(yī)院。

    雷奶奶敲了敲房門,進來遞給了兒媳婦五百塊錢。

    雷媽媽愣了下,連忙推辭:“媽,這太多了,不能要您的,我身上的錢夠用�!�

    記

    老太太嘆了一聲,道:“拿著吧,窮家富路,玉秀這病的突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起來�!�

    雷媽媽想了下,接過那五百塊錢,“也行,那我先拿著用,回來補給您�!�

    雷奶奶擺擺手,又問她:“省醫(yī)院聯(lián)系到醫(yī)生了嗎?”

    “聯(lián)系到了,是東川他爸以前的老領(lǐng)導給介紹的,老領(lǐng)導調(diào)到省里去,認識不少醫(yī)院的人,他出面請人,手術(shù)機會更大�!崩讒寢屨f起這個略微露了點笑,“您放心吧,我問過了,玉秀這種情況,眼睛手術(shù)之后就能慢慢恢復,雖不如以前,但總歸不會失明�!�

    老太太念了一聲佛,面容終于寬慰了些:“那就好,那就好啊�!�

    第46章

    受傷

    有人來店里拿健美褲,店員聽見答應了一聲:“稍等啊,放的有點高——”

    董玉秀正好就在柜臺邊上,剛想抱著孩子讓一下,就聽見店員“哎喲”了一聲,一個放滿了衣服的布包不小心掉落,劈頭蓋臉砸到了董玉秀身上。

    董玉秀低頭護著小孩,布包砸在她后腦勺,她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忽然直挺挺倒了下去。

    董玉秀意識消失了一會,又或者是一瞬,她耳中像是灌了水一般傳過來的聲音嗡嗡的聽不清楚,有大人急急忙忙喊她的名字,還有小孩哇哇大哭的聲音,忽然懷里一輕,她緊緊抱著的孩子被人接了過去——

    董玉秀下意識伸手去找,對方的手也握住了她的,聲音依舊朦朦朧朧,她仔細辨認勉強能聽出是雷媽媽的聲音:“……玉秀!玉秀松松手,我先把子慕抱到外面去,給你喊救護車……還愣著干什么,快找車,快去,趕緊送醫(yī)院��!”

    小孩嚇壞了,被人抱著離開媽媽,哭得更大聲。

    董玉秀后腦一陣陣發(fā)暈,額前頭發(fā)都汗?jié)窳耍ο蛑新曇舻牡胤娇慈�,卻只有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媽媽!”

    孩子的聲音響起,董玉秀微微抬頭,壓制住聲音里的顫抖:“子慕,子慕傷到?jīng)]有?”

    “沒有,你護著他,一點都沒傷到!”

    “姐,別抱子慕走,他害怕�!�

    雷媽媽把白子慕抱過來,孩子還在哭,伸手要去找自己的媽媽,董玉秀向他的方向伸出手摸索著找了幾次,才握住了那雙小手,她“看”向白子慕盡量鎮(zhèn)定地交代他:“子慕,媽媽摔了一下要去醫(yī)院,你在家,聽雷媽媽的話,哪里也別去,知道嗎?”

    白子慕還在哭,想伸手抱她,小手都在抖。

    董玉秀狠狠心,又問他:“知道了嗎?”

    “知,知道……”

    董玉秀把孩子推回去,喊了一聲“姐”,這次聲音帶了哽咽。

    雷媽媽握住她的手,道:“你別擔心,一切有我。”

    出事不過眨眼的功夫,另外幾個店員也匆忙趕了過來,想要上前查看情況。

    雷媽媽伸手攔著道:“都讓開些!金穗,救護車太慢,你去外頭路邊攔輛車先把人送去醫(yī)院,還有你,去拿條毛巾過來,沒毛巾就拆件新衣服,薄一些的,再把剩下的那幾根冰棍裹住,拿過來先做個冰敷!”她一口氣說完,又看著那些人急道,“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呀!”

    眾人這才行動起來。

    董玉秀歪倒在那里,又陷入半昏迷中。

    她腿上、胳膊上有刮傷,即便是看起來最嚴重的腳踝,也只是扭傷,真正讓她陷入這般境地的是她后腦上的陳舊傷。她南下尋人,曾經(jīng)執(zhí)意跟救援隊一起上了那座山,在挖開一半的山上尋找的時候,山上爆破的碎石塌陷,她從山坡上摔下磕了腦袋,當?shù)蒯t(yī)療差,她也只是事后找醫(yī)生簡單包扎了一下,回來之后也一直忙碌,并未來得及再去醫(yī)院詳細檢查。

    若是普通人,一包衣物砸落下來,傷都傷不到。

    但偏巧,董玉秀之前后腦受了傷,萬萬經(jīng)不起這一下。

    車來的很快,董玉秀被抬著送到車上,準備送去醫(yī)院。

    雷媽媽抱著白子慕要上記去,但是一旁的金穗攔住她道:“您別去了,您先把孩子送回家去,我陪玉秀姐去醫(yī)院,要是有什么事兒,立刻打電話回來!”這姑娘動作麻利,手里緊緊抓著剛才給董玉秀的那個小包,里面是這個月店鋪里剩下的錢,已經(jīng)不多了,但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

    雷媽媽抱著孩子站在路口,白子慕已經(jīng)哭得渾身發(fā)抖,她心里又急又難過,但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抱緊了白子慕,小聲安撫。

    白子慕受到驚嚇,被抱回家,即便再如何安撫,也不肯吃飯,一直小聲啜泣。

    小孩一臉的眼淚,擦都擦不干凈。

    兩個哥哥哄不好,雷奶奶也哄不好,雷東川就帶他回自己房間,用白子慕平時最喜歡的方式——把毯子打開圍攏在小孩身邊,像圍著一只小動物似的,盡可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低聲告訴他:“小碗兒,一定會沒事的,我媽媽可厲害了,什么都能辦到,一定能把董姨給你找回來�!�

    白子慕微微發(fā)顫,含淚抬頭看他。

    雷東川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又說了一遍:“一定能。”

    雷東川說得堅定,白子慕慢慢平復下來。

    小孩哭累了,睡著的時候,睫毛上還有未干的淚珠。

    雷媽媽夜里接了醫(yī)院里打來的電話,立刻起身趕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來。

    雷東川耳朵尖,聽到聲音就醒了,打開門走出去,正好聽到他媽在和大哥說話。

    雷媽媽臉色不太好,喝了一杯水之后低聲說話:“……你董姨情況不太好,可能要做手術(shù),咱們這醫(yī)療條件不行,我讓你爸聯(lián)系了車,送省城去。”

    雷成竣道:“要幫忙嗎,我可以跟學校請假�!�

    雷媽媽搖頭:“不用,我……”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下來。

    走廊里兩個小孩已經(jīng)醒了,雷東川眼巴巴地看著她喊了一聲“媽”,白子慕已經(jīng)不哭了,小孩眼圈紅紅的,也在抬頭看她。

    雷東川道:“媽,你要去見董姨嗎,你把小碗兒也帶上吧?”

    雷媽媽有些不忍心,扭過頭去道:“醫(yī)院人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們自己在家,跟著奶奶,別亂跑知道嗎�!�

    雷東川急道:“媽,您好歹帶小碗兒看一眼……”

    白子慕卻點點頭,小聲說好。

    小朋友抿抿唇,眼睛、鼻尖都微微泛紅,睫毛顫抖一下就掉了眼淚。

    他沒有往前邁一步,也沒有吭聲。

    媽媽說了,要他留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他只要聽話,媽媽很快就會回來吧?

    董玉秀一連走了三天,期間金穗回來一趟,把店鋪暫停歇業(yè),又急匆匆趕回醫(yī)院去了。

    雷媽媽在送董玉秀去省醫(yī)院之后,很快也返回了東昌小城,一來是回家籌錢準備手術(shù)醫(yī)藥費,二來是董玉秀要準備手術(shù),需要家里親屬簽字,她們交情再好,這一點也是無法做到的。

    董玉秀腦后的淤血擴散,壓迫了神經(jīng),一雙眼睛看不見了。

    這些事雷家大人們知道,并沒有告訴兩個孩子,雷成竣和雷少驍猜到一些,但為了照顧兩個最小的弟弟,也并未告知他們。

    白子慕每天搬了小板凳,努力踩著小凳子去看鐵門外面,等待著媽媽回家。

    雷東川有的時候會陪他一些,有些時候會試著把小朋友抱高一點,讓他看得更遠一些。

    記每當雷東川想喊他一起出去玩的時候,白子慕都會搖搖頭。

    白子慕揪著自己的衣角,垂下眼睛:“我不去,我要在家等媽媽�!�

    小孩認準了這一句話。

    哪里都不肯去。

    這天白子慕搬了小凳在鐵門那里等的時候,忽然聽到隔壁悉悉索索的聲響,隱約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白子慕耳朵一下豎起來。

    他聽媽媽的話,一直住在雷家,但是隔壁是他的家,有一瞬間小孩以為是媽媽回來了,立刻就要過去看,但等推開鐵門去瞧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來的人并不是董玉秀,而是舅媽吳金鳳。

    吳金鳳是過來找錢的,董玉秀出了事,董家人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董姥姥叫了全家人過來一起籌錢,想給小女兒湊一點醫(yī)藥費。這錢出的,簡直像是要了吳金鳳的命一樣,她舍不得自己那點家底便宜了外人,又想著董玉秀做生意,家里或許還能有點錢,只是那天傷得突然,沒來得及拿,就想過來找找試試。

    她正在大門那搗鼓鎖,看到白子慕立刻喊他:“哎,子慕,你來!”

    第48章

    絞絲金鐲

    隔天一早,雷媽媽收拾好行李,又拿了單位開的介紹信,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迎面撞到了雷東川。

    雷東川腦門上還有汗,書包斜跨著,喘得特別厲害,攔住她好一會才說出話:“媽,媽您等會,上回說的話……還作數(shù)嗎?”

    “什么?”

    “您自己說的啊,您說,要是我這次考試成績能進前十名的話,我上哪兒去您都答應�!崩讝|川從書包里翻出試卷,打開給她看,“媽,我數(shù)學考了100,語文只錯了兩個填空,成績單還沒下來,但我問過老師了,是前十�!�

    雷媽媽這才想起來。

    她之前確實跟雷東川說過,因為小兒子是三兄弟里功課最差的,因此她沒少監(jiān)督輔導,許諾如果考試拿了前十,就獎勵他出去玩——原話是“你上房揭瓦我都不管你”。

    雷媽媽道:“是我說的,但今天不成,我還要去省城,等我回來啊�!�

    雷東川攔住她道:“媽,就是省城,您帶我和小碗兒一塊去吧,實在不行,就帶小碗兒一個也行,他這幾天成宿成宿的哭,就縮在被子里,也不出聲,哎我……我是真看不下去了�!�

    雷媽媽頭疼道:“小祖宗你消停會兒吧,我這一天天的已經(jīng)很累了,我知道你心疼弟弟,可這實在沒辦法呀,我也是順路跟著咱們單位的車一起過去,而且省醫(yī)院還要安排手術(shù)哪!”她一時半會跟小兒子解釋不清楚,干脆從兜里掏出五塊錢給他,“這給你,當媽給你的補償,拿去買新玩具吧!”

    說完,急匆匆出門去了。

    雷東川連著追問幾聲,再得不到回應。

    他攥著那五塊錢,眉頭擰起來好半天都沒松開。

    白子慕走出來,看到客廳里的雷東川就上前去抱了抱他,小聲喊他哥哥。

    雷東川心里發(fā)酸,抬手揉了一下小卷毛。

    他還記得冬天剛見到白子慕那會,小孩主動走到窗邊,踮腳看他,跟他說的第一句話。

    ——哥哥帶我去找媽媽。

    小朋友跟他提的這個要求,他又一次沒能辦到。

    另一邊,董家。

    董姥姥正在籌錢,她去省城看過一趟,今天早上又接到了省醫(yī)院的電話,說是董玉秀已經(jīng)從半昏迷狀態(tài)醒過來,人恢復了一點意識,需要家屬過去簽字盡快準備手術(shù)事宜。

    老太太打電話叫了家里兒女過來,眾人圍坐在小客廳,連空氣都有些壓抑。

    “醫(yī)生這么說的,我打算過去簽字,順便留在那邊照顧玉秀幾天,動手術(shù)是大事兒,馬虎不得�!倍牙训�,“這次去的時候,我想帶點錢過去,好歹幫一點算一點吧�!�

    一旁坐著從臨市趕來的二女兒董玉梅,董玉梅年紀約莫三十出頭,身形很瘦,看著有些憔悴,但也是她在聽董姥姥說完之后,率先拿了一個裝錢的信封遞過去:“媽,我家里情況你知道,老人孩子都需要我照顧,雖是雙職工,但也沒什么余錢,這是三百塊錢,您幫我給玉秀帶過去,她要動手術(shù)肯定也要安靜休養(yǎng),我就不過去看她了,您幫我?guī)Ь湓�,問個好就行�!�

    董姥姥知道她也不容易,忙道:“這錢就當玉秀借你的,玉秀有錢,等她回來了……”

    董玉梅搖搖頭,淺笑道:“玉秀有錢那是她的,我來的時候跟家里商量過了,這錢是救急,不用還�!�

    她只請了半天假記,坐著略說一會話,送下錢就匆匆走了。

    從東昌小城到臨市有客車,但董玉梅不舍得坐,她是搭乘后勤進菜的貨車來的,能省下幾塊錢,還要算著后勤那邊的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往回趕,不敢耽誤工夫。

    董玉海話很少,但看得出也是會出手相幫:“媽,玉秀那邊還缺多少?”

    “這,我心里也沒底,總歸是要幾千塊吧……”

    “您等我會。”

    董玉海起身,要去臥室拿存折,一旁的吳金鳳被丈夫這句話嚇得膽戰(zhàn)心驚,連忙站起身來攔著道:“玉海!”

    董玉海站住腳步,問她:“怎么了?”

    吳金鳳看看丈夫,又想起他之前對小妹母子的好,心里莫名委屈起來,張口道:“玉海,咱們家可沒存多少錢哪,就算有,那也是天碩以后念書、娶媳婦的錢!”

    董玉海道:“這些事還早,再說了,我不是還能掙嗎�!�

    他對吳金鳳很有耐心,站在那同她解釋,絲毫沒有因為她嗓門大而流露出別的情緒。

    吳金鳳對著外人的大嗓門在丈夫這里也不自覺放緩了下來,她能感知到丈夫?qū)ψ约旱陌荩Я艘Т降溃骸澳翘齑T要是考不好,總要多花錢去請老師,而且你工作的事,還要托人辦調(diào)動,你不能一直井下作業(yè)啊,身體要吃不消,還是盡早謀個新崗位的好……”

    “我現(xiàn)在還干得動,過兩年再說吧�!�

    “可是……”

    “船到橋頭自然直,遇到事兒的時候再說,我心里有數(shù)�!�

    董玉海取了家里的存折,里面滿打滿算也不過存了八百元錢。

    他把存著給了董姥姥,對她道:“媽,咱們家的錢一直都在公賬上,您和金鳳商量一下,把這個月的菜錢留一下,其余的您帶過去,等下個月初我發(fā)了工資就能周轉(zhuǎn)開了�!�

    董姥姥抹了一下眼角,含淚應了,“玉海,我先替你妹妹拿著,玉秀人實在,你放心這錢肯定會還你�!�

    董玉海對此依舊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道:“以后再說吧,先救人�!�

    一家人中午吃飯,氣氛比往常要沉默許多。

    董玉海發(fā)話借錢,就是真心想幫小妹,他端起碗一開始吃飯,旁邊的董天碩沒什么心眼,他早就餓了,端起碗筷高高興興跟著他爸吃起來。

    吳金鳳心疼的要命,但這是丈夫開口的事,她不會阻攔,只是一邊吃飯一邊還在擔心錢要不回來。

    董玉海下午要回礦上,吃過飯略休息一下,就出門去坐班車了。

    吳金鳳和董姥姥商量了一陣,最后不情不愿地借出了七百塊錢,剩下一百是留在家里做菜錢和應急用的。

    吳金鳳火燒屁股似的在家坐不住,錢給了之后,她立刻出門去了——她這次可是足足借給董玉秀七百塊錢哪!她一定要好好跟街坊鄰居們說一說,她這回算得上大方,而且要是董玉秀以后不還錢,周圍的街坊都能做個證,她討要錢的時候也有個助力。

    吳金鳳心眼小,也只看得到眼前這點,這么想的,就這么去做了。

    董天碩放暑假第一天,哪兒安得下心思學習,嚷嚷著要出去玩。

    董姥姥道:“行,你自己去吧,晚上早點回家吃飯�!�

    董天碩繞了一圈,又回來,跟老人軟磨硬泡:“奶奶,你把柜子打開,給記我拿點槽子糕吃唄?就我小姨上次給我?guī)淼哪且淮蟀�,我要兩,不,我要三塊!”

    董姥姥心里有事,聽見也就順手去給他開了柜子,里面放著的一大包糕點已經(jīng)吃了一半,她新拆開一袋槽子糕,拿了兩塊給他叮囑道:“天碩啊,省著點吃,今天就吃兩塊吧?”

    董天碩不滿:“奶奶,那不還有好些嗎?”

    “那也是要吃很久的呀,咱們這個月菜錢沒多少,不能再給你買包子和麻花了,這一袋你留著早上吃吧�!�

    董天碩雖不愿意,但也只能點頭應了,拿著那兩塊槽子糕咬了一口含糊道:“奶奶,要是吃完了,就給我小姨打個電話唄,她肯定給我送來!我媽說了,小姨家可有錢了,我姨夫跑貨車還去過上海,給小姨帶回一塊可好看的手表�!�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董姥姥怔愣了一下。

    董天碩拿了糕,跑出去玩了。

    老太太坐在那里心也靜不下來,她手頭湊了一千塊錢,但還是不踏實,她沒去過省城的大醫(yī)院,更沒有經(jīng)歷過手術(shù),疑心要花個好幾千才夠。她起身去自己屋里開了箱子,又從最底下找出一個小盒子來,打開看了里面的老物件——那是一只絞絲金鐲。

    老伴兒去世的時候確實沒給她留下一分錢,她沒有養(yǎng)老錢,有的只是這么一件絞絲金鐲。

    這只金鐲一直被她收藏在箱底。董姥姥謹小慎微,經(jīng)歷過那次文化運動,也知道金首飾太過扎眼絕對不能拿出來,而且只金鐲子對她意義不同,這是她的陪嫁,已經(jīng)傳了兩三代人,她從未出嫁時就一直貼身收著,如今再拿出來,仔細摸了好幾遍,眼中露出不舍。

    董姥姥嘆了一聲,愛惜地摸了摸鐲子,把它用紅布包裹住收在了懷里,像是做了一個決定,起身去撥通了吳金鸝的電話。

    第49章

    皮卡車

    吳金鸝家也住在東昌小城,她家里養(yǎng)了貨車,老公也十分勤快,早早攢下幾分家底。這年頭開貨車可是十分體面的工作,不但能領(lǐng)一份跑長途的工錢,還可以順路去大城市里幫人捎帶一些小地方見不到的名貴東西,小到手表,大到風扇冰箱,帶回來的時候收一點跑腿費,積少成多,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若有眼紅的人提起來,頂多念叨一句“個體戶”,其余也講不出什么了。

    吳金鸝家的小貨車是東昌小城里的頭一輛,她丈夫走南闖北,認識的朋友也多,家里總是十分熱鬧。

    唯一的遺憾就是她沒有孩子。

    董姥姥給吳金鸝打來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家里看新收到的紗巾,聽到對方的請求一時遲疑了下:“這么多錢啊?”

    “是,玉秀病了,也是實在沒辦法。與其求到別人那里,總是有點不放心,如果你要我就再便宜點,是老金金鐲了,分量還行,或者你認識的人多,能不能幫我問問……”

    吳金鸝想了想,道:“這東西一時半會不好出手,這樣吧,我先幫著問問,能不能成還要看緣分�!�

    “好好,實在是急需用錢,也就是這兩天要送去省醫(yī)院�!�

    董姥姥惴惴不安掛了電話,慢慢走回家,不過一條胡同的距離,老太太走得比往常都慢。

    吳金鸝手里一時半會也湊不出這么多錢,她打電話問了一圈,還真找到一個愿意接手的。

    她辦事也利落,聯(lián)系好了之后,第二天上午就帶著去找了董姥姥。

    只是這次吳金鸝過來的時候,沒有帶那些糕點和罐頭,而是帶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臉上有道疤,小手指頭還斷了一根,瞧著氣質(zhì)兇悍不像好人。

    董天碩在客廳正偷吃東西,瞧見嚇了一跳,嘴里的糕都忘了咽。

    吳金鸝問他:“你媽呢?”

    董天碩磕巴道:“出,出去串門了�!�

    吳金鸝笑道:“那正好,你奶奶在吧?”瞧見他點頭,就從兜里拿出兩塊花生糖給他,打發(fā)他走,“拿著出去玩兒吧,等會再回來�!�

    董天碩答應一聲,貼著墻一直看她和那個男的,等吳金鸝在里面房間和董姥姥談笑聲響起,這才松了口氣,大步跑出去。

    董天碩跑到外面胡同,吃了一顆花生糖壓壓驚。

    他小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的跳,糾結(jié)再三,把嘴里的糖咬碎咽下去之后,還是打算回去看一眼。

    家里就他奶奶一個老太太在,那男的看起來是在太兇,他不放心。

    另一邊,房間里。

    董姥姥正端了茶招呼客人,她有些拘謹,全都是一旁的吳金鸝在說話,老太太跟著點頭。

    吳金鸝道:“姨,這是我家那口子的朋友,叫耿武,也是跑運輸?shù)�,前兩年遇上個交通事故才落下了疤,后來車開不成了,就做一些倒賣的生意,您那個鐲子拿出來給他瞧瞧?”

    董姥姥答應一聲,把鐲子拿出來給他,耿武長得高大,女款的絞絲金鐲在他手里托著都小了一圈兒似的。

    “耿武,我姨這是遇到了難處,你瞧,這么好的東西要我都舍不得往外拿,你一定要給她好好開價啊�!眳墙瘥Z兩邊敲邊鼓。

    記耿武翻看了下,道:“這是老金,鐲子有些年頭了�!�

    董姥姥點頭道:“是,家里傳下來的�!�

    “民國的老金不純,”耿武微微擰了下眉,轉(zhuǎn)著看了一下鐲子內(nèi)側(cè),說了一句實在話,“但是這分量還不錯,能有個十幾克,里圈還有銀樓字號,我最多只能開到九百塊,再多我就要虧錢了�!�

    吳金鸝道:“再多一點吧?你瞧這放的多好,跟新的一樣,絞絲也漂亮�!�

    耿武搖頭道:“這已經(jīng)是看在你介紹的面子上,多給了小一百,這款式現(xiàn)在沒人要,要融了重新打,買的也就是個金價。”

    外面金價大約八十七元一克,耿武給的確實已經(jīng)到頂了,畢竟這種純度的,融了重做有耗損。

    耿武把金鐲子還給老人,等她說話。

    董姥姥用手摸索著那只絞絲金鐲,眼中滿是不舍,但還是把它給了耿武:“行吧,九百也行�!�

    耿武給錢很痛快,收下鐲子,點了現(xiàn)錢給董姥姥。

    吳金鸝念叨:“這東西這么漂亮,你帶回去送給你媳婦她肯定高興,耿武,你算是賺了!”

    “老太太這東西確實不錯,要不是瞧著保護的好,款式也漂亮,我也不會出這個價。”耿武道,“但做生意都是這樣,沒準賣不出去,就要虧在手里�!�

    吳金鸝笑道:“虧不了,你要是虧錢了,就來找我,我把它留下�!�

    她在中間做了個保人,看著交易完畢,又陪著說了一會話。

    耿武事情忙,喝了一杯水就走了,他剛推門而出,就差點撞倒一個小胖子。

    董天碩慌慌張張地爬起來,看他一眼,嚇得扭頭就跑出大門。

    耿武莫名其妙,但也不跟小孩子計較,自己走了。

    房間里,董姥姥并沒有瞧見孫子,她握著剛賣鐲子換的錢,低聲請求道:“金鸝,這事兒你先別告訴你姐姐……”

    吳金鸝立刻擺擺手,道:“知道,肯定不能說,就我姐那樣鉆錢眼里的性子,聽說了還不蹦起來呀,家里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彼褪沁@點瞧不上姐姐吳金鳳,只顧著眼前綠豆芝麻大的地兒,從不知道抬頭看一眼,董玉秀生意做得好,這個時候幫一把,將來好處肯定不會少。

    董姥姥很是感激她,吳金鸝想聊的話題卻不是這個了,她眼睛轉(zhuǎn)了下,跟老太太打問:“我聽說,咱們街上那個國營飯店的老板娘,就早上賣包子那個,那兩口子一直懷不上孩子,后來子慕每天去買包子的時候,摸一摸她肚皮,就有了?這事兒是真的嗎?”

    董姥姥愕然,緊跟著搖頭,她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傳聞。

    吳金鸝把自己皮包拎起來,高高興興地要走,趁著今天時候早她還要去跟飯店的老板娘討問經(jīng)驗。

    董姥姥自己坐在房間的床上,看著一側(cè)的木箱發(fā)愣,連孫子跑出去許久未回都沒發(fā)現(xiàn)。

    董天碩從家里跑出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剛才躲在門口那偷聽,聽到一點大人們的談話,還瞧見他小姨帶來的那個男人從包里拿錢——厚厚的一沓大團結(jié),他從來沒見過那么多的錢��!

    想著剛才隱約聽到的幾句話,什么“漂亮”“轉(zhuǎn)賣”“留下”……董天碩忍不住就往白子慕身上想。

    他們家如果要說有什么漂亮的,那肯定記就是他那個小表弟了!

    白子慕長得好,這是整個家屬大院公認的事兒,帶出去誰不夸一句?

    至于那筆錢,一般小孩應該賣不了那么多,必然是小表弟這么漂亮的小孩才能賣出這樣的天價,再想到他小姨說的那幾句,董天碩幾乎可以肯定了,他小姨帶了個“人販子”來家里,跟他奶奶說了說,把白子慕給賣了——而且他小姨還說了,白子慕這么好看的小孩,肯定能賣出去,要是賣不掉虧錢了,她就留下。

    董天碩心臟砰砰直跳,他覺得自己無意中撞破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他小姨,竟然是人販子嗎!

    他心里難過地想哭,吸了吸鼻子,又有點兒埋怨起他奶奶,雖然他有點嫉妒白子慕吧,但奶奶也不能把小孩賣了啊。小表弟最近對他可好了,只要上學,每天都給他一個豆沙包吃。

    董天碩心里天人交戰(zhàn),最后還是那一絲不忍占了上風,跑去了雷家。

    雷家小院。

    雷東川從外面找了一棵小苗,據(jù)說是一株月季花苗,正領(lǐng)著白子慕在院子里給小苗澆水。

    董天碩跑過去隔著鐵門敲了敲,喊道:“……子慕!白子慕!”

    雷東川心里一肚子火,瞧見他擰眉道:“干什么?”

    董天碩縮了一下,道:“我找白子慕,有事跟他說�!�

    “你跟我說一樣�!�

    “……”

    董天碩難以啟齒,帶了幾分為難道:“我家里的事,不好跟外人說吧�!�

    雷東川打開鐵門,拎著他后脖領(lǐng)子拽進來,堵在墻角又問了一遍:“你說,還是我打你一頓,你再說�。俊�

    董天碩哽了一下,視線看了一旁拿著澆花壺一臉茫然的白子慕,又看看前頭黑臉的雷東川,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小姨今天來了,還帶了一個不認識的人,那啥,我躲在門后面偷聽大人說話——我奶奶和我小姨,好像把白子慕給賣了�!�

    最后一句聲音很小,但雷東川還是聽見了,他以為聽錯了:“賣什么?”

    董天碩磕磕巴巴道:“賣,賣小孩,給了好厚一沓的錢,我奶奶收起來了。”

    雷東川恨不得捂住他那張破嘴,扭頭一看,果然不遠處的小朋友眼里又泛起淚花,哽咽兩聲,手里的水壺都不要了,跑過來抱住他。

    雷東川揉了揉他腦袋,哄道:“不怕,咱們就在家,他們進不來。”

    董天碩比劃道:“我小姨帶來的那個人,鐵塔似的,這么老高,比咱們這院門還高一截,我覺得這里也不安全,要不你們還是跑吧——”

    雷東川二話不說給了他一腳,惱怒道:“你還敢說!”

    董天碩不吭聲了。

    他偷偷抬眼去瞧白子慕,他小表弟這會兒哭得眼圈、鼻尖泛紅,聲音小小的,他看了都心疼。

    難怪能賣那么老多錢。

    白子慕害怕,雷東川就把他抱起來:“沒事的,小碗兒,我保護你�!�

    雷家這時也沒有大人在家,雷東川最怕白子慕哭,尤其是不怎么出聲掉眼淚的小模樣,一顆心都跟著揪起來,他牽著白子慕的手道:“小碗兒,奶奶去買饅頭了,我?guī)闳フ宜�,咱們跟奶奶在一起,就沒事了。”

    白子慕點點頭,一手跟他牽著,一只手擦眼淚,看著可憐極了。

    雷東川帶他出去,走了兩步忽然改了主意,蹲下身道:“小碗兒,上來,我知道有個地方最安全,我?guī)氵^去�!庇�

    白子慕趴到他肩上,小聲說好。

    董天碩可不敢跟他們在一起,他自己也怕那個賣小孩的男人,報信之后,就自己溜了。

    雷東川背著弟弟去了派出所。

    兩個小孩坐在派出所走廊的長凳上,大一點的在低聲跟弟弟說話,小的那個皮膚雪白,一頭的小卷毛,時不時地聽話點頭。

    小朋友長得實在太過漂亮,引起好幾個女民警的注意,尤其是小孩雙眼噙著眼淚,要掉不掉的小可憐模樣,太容易激發(fā)人的母愛,已經(jīng)有好幾個女民警去給他們送了水和餅干,還有人蹲下來耐心問他們是否需要幫助。

    雷東川護著弟弟,主動道:“謝謝阿姨,我們沒迷路,是自己過來的,我來找我二叔。”

    “你二叔是誰呀?”

    “雷山輝!”

    “哎喲,你來的不巧,他好像出外勤去省城了,要不這樣,你們倆跟我去后面看看,要是他們那車還在,人就能找到�!迸酒鹕�,招手讓兩個小孩跟上。

    后院聽了兩輛巡邏警車,還有一輛皮卡車,女民警過去敲了敲車窗,里頭沒人。

    她對雷東川道:“車還在,人肯定沒走,要不你們在這等會,就這輛皮卡車,你二叔肯定上去拿東西了,一會就來�!�

    雷東川答應一聲。

    被他護在身后的白子慕也探出頭來,鼻尖紅紅的,小聲哽咽道:“謝謝阿姨。”

    女警瞧著那個小卷毛身上,心里軟成一團,聲音都放輕了:“沒事啊,你乖乖不哭,一會你們家大人就來了。”

    “嗯~”

    女警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她覺得剛才那小卷毛好像是一只小兔子,白白的,軟軟的,被欺負的眼睛紅了,也不見小孩叫一聲,又乖又讓人心疼。

    雷東川站在皮卡車那邊,用手背給小孩胡亂擦了一下小臉上的眼淚,哄他道:“不怕,一會二叔就來了,我二叔說了,有困難找警察,錯不了。”

    白子慕點點頭,他看著那輛皮卡,忽然道:“哥哥,車�!�

    “嗯�!�

    “哥哥,我媽媽就是坐車走的�!�

    雷東川道:“是啊,姨坐的是救護車,不是這樣的,而且她去的是省城……”他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抬頭看向那輛皮卡車。

    他二叔要去哪兒出外勤來著?好像就是省城啊。

    雷二叔搬了東西很快就下樓來了,他先把那一個紙箱子放在皮卡車后斗上,然后又檢查了車況和油箱。跟在后面的是他的科長,瞧見之后還夸道:“小雷啊,還是你心細,之前那幾個丟三落四的,這去省城好幾趟,每回半路車子都要出點小問題。檢查好了沒有?好了咱們就出發(fā)吧,路上兩三個小時,抓緊點,今天晚上還能趕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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