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開？你可知自請背宮之人，需要提去仙骨，受雷霆之苦？”
下一秒，匕首劃破我的皮肉。
天雷滾滾，嫂嫂終于慌了神。
但九重天上，再無我。
01.
進(jìn)降瑛殿之前，我就被挖去了雙眼。
只因嫂嫂降瑛說她要給哥哥守貞。
數(shù)百年的功夫，我在黑暗中每日為嫂嫂降瑛和侄子青鸞彈琴，只為治愈當(dāng)初嫂嫂生產(chǎn)時留下的頑疾。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青鸞如今的個頭都快趕得上我了。
降瑛的身體也大約恢復(fù)。
這日，降瑛宴請仙子，照例喚我彈琴。
她點了一首《高山流水》。
明明是冰天雪地的降瑛殿，琴聲響起后卻春暖花開。
降瑛大怒，因為她知道，琴聲是心境的反應(yīng)，冷著臉斥責(zé)我。
“不周，我接你來降瑛殿，是為了讓你照顧青鸞，我以為挖去你的雙眼就能斷了你的心思，沒想到你卻如此不堪！”
“你這般，如何對得住你死去的哥哥？”
我被罰去后山為哥哥掛經(jīng)幡。
不掛夠九千九百九十九條不許回來。
饒是我早就習(xí)慣了近百年的黑暗，去后山的路也不平穩(wěn)。
待我背著裝滿經(jīng)幡的背簍摔倒在地時，身側(cè)傳來嗤笑的聲音。
降瑛殿里面的路我已經(jīng)走過無數(shù)次，是斷不可能摔倒的。
感受著腳下硌人的石子，我知道，這是有人有意為之。
“青鸞�！蔽覇疚抑蹲拥拿帧�
他不愿意站出來和我對話，我卻耐著性子同他開口。
“我是你的小叔，從你生下來還是糯米團(tuán)子大小就在你身邊照料，如今也過了一百個年頭了�！�
“你就是如此般對待你的長輩嗎？”
我的聲音溫和，青鸞卻猛地扭過頭去，矢口否認(rèn)。
“你才不是我的長輩！”
“娘親說了，你覬覦我父親的位置，不周！你當(dāng)真不知羞！”
“我父親為了六界蒼生以身鑄劍鎮(zhèn)住邪祟，永無再輪回的可能，你作為他的弟弟，卻覬覦他的妻子，我真為你感到害臊！”
青鸞跑開，同他一起玩的小仙童也用編的兒歌罵我。
“不周不周不知羞，瞎了眼睛想嫂嫂！哥哥為天下蒼生死，他卻想著娶嫂嫂！”
屈辱在心底蔓延開來，卻不及降瑛和我親手帶大的青鸞給的萬分之一。
四海八荒都知道，我的琴能撫慰人的創(chuàng)傷，也知道我的琴聲能幻化出各種實體。
卻鮮少有人知，我的琴聲是根據(jù)聽琴的人心境變化而變。
大殿上的春暖花開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降瑛。
起身，我一瘸一拐的繼續(xù)朝著后山走去。
心，卻已經(jīng)如一潭死水。
我告訴自己，這是自己最后一次去掛經(jīng)幡。
哥哥，你的遺愿我怕是完成不了了。
02.
我是被抬回降瑛殿的。
后山的路本就崎嶇，我目盲又崴了腳，沒掛幾只經(jīng)幡就從上面滾落。
我的運氣實在算不上好，滾落的時候被一條尖銳的石頭劃破了手臂，連帶著手臂上的筋都被挑斷。
后山本就人少，等有仙娥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
我被帶回降瑛殿，高燒不退。
小仙娥拿不定主意，去請降瑛過來，她卻在聽明止吹笛。
我知道明止，降瑛的同門師兄。
聽說兩人的關(guān)系很好，數(shù)千年前還曾定下婚約。
只是后來不知道什么緣故明止失蹤了，降瑛等了他五百年也不見蹤影，最后無奈嫁給了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