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長大結(jié)婚就行了！”
……
雷三板著一張臉：“子慕才不需要小孩兒�！�
雷三：“他還那么小，一輩子都長不大�！�
這是他的小朋友。
————
80年代，萬物復(fù)蘇。
兩個臭小子一窮二白，從零開始的奮斗人生=w=
＃雙箭頭粗暗戀線#
#養(yǎng)崽文#
#甜寵#
猛1攻（雷東川）x白弱軍師受（白子慕）
慕崽輕微潔癖+白切黑屬性，雷三是寵弟狂魔+猛1屬性，相信我，真的是猛1~
內(nèi)容標(biāo)簽：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80年代養(yǎng)崽日常
立意：快樂人生
作品簡評：
白子慕在父親失蹤之后，跟隨母親北上投奔親人，在80年代末的東昌小城里慢慢長大，遇到了對他好的雷家人。雷家一家子顏控，對這個新搬來的漂亮小卷毛呵護(hù)非常，雷東川更是把他當(dāng)成了弟弟照顧，同吃同住，背著一起出去玩耍。董玉秀在小城站穩(wěn)腳跟，慢慢建立制衣工廠，開拓自己事業(yè)，雷家人也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中，激流勇進(jìn)，收獲了巨大的成功，而兩個小朋友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
作者行文流暢，文字鮮活有趣，形象生動地描繪出了80年代小城的市井氣息。在大時代改革洪流下的小人物群像栩栩如生，主角對親情、友情和愛情的追求真摯熱烈，令人動容。
第1章
綠皮火車
冬日。
綠皮火車轟隆隆一路由南向北，一夜過去，窗外景色也由綠色逐漸變?yōu)榛臎觥?br />
靠窗坐著的一對母子神情疲憊，小孩兒蜷縮在媽媽懷里揉著眼睛，像是剛醒，模樣約莫五歲上下，十分漂亮，窗外陽光落在他臉上浮起一層金色，淺色的瞳孔中帶起一些琥珀色的光澤，水潤潤的，明亮剔透。頭發(fā)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夜的關(guān)系有些卷翹起來。小孩自己大約也是知道有些亂，被媽媽喂了一小杯熱水之后，就用手指專心致志梳理頭發(fā)，幾下之后反倒是弄得更翹了。
對面的旅客瞧了一眼，咧嘴笑道：“喲，還是個小卷毛兒~”
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縮進(jìn)媽媽懷里。
對面的人挺熱情，打開鋁皮飯盒分了一塊核桃酥過去：“來來，吃塊點(diǎn)心，你這孩子真省心啊，昨兒晚上一聲都沒聽見哭！”
不管什么時候，坐長途車最怕遇到帶小孩的人，對面那幾個人穿著一身工裝棉服，分點(diǎn)心的那個鼻梁上還架著金絲邊眼鏡，一看就是工廠里的技術(shù)人員，他們趕路奔波，原本瞧見帶孩子的人心里叫苦，以為一夜難眠，沒想到這么小的孩子出遠(yuǎn)門竟然安安靜靜，乖得不行。
“同志，你也去東昌？”
“是。”
“帶著孩子一路不容易啊，回去探親？”
“嗯，娘家在那�！�
女人話不多，說話也斯文，她臉色還有些蒼白，眉頭也時不時皺起，像是有心事。
懷里的小孩吃一口桃酥餅，就舉起來喂媽媽一口。
女人低頭替他理理頭發(fā)，小聲讓他自己吃，小孩兒就乖乖捧著酥餅吃。
對面的人還想再問，但瞥眼瞧見她們母子手臂上的黑袖章，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火車開了三天兩夜，好不容易到了東昌火車站。
一下車，女人就一手拎著黑皮包一手緊緊牽著孩子，匆匆擠入人流中。
*
東昌是座小城。
以前多是小四合院，后來廠房修建，劃分了片區(qū)，幾個大院也是相通的，順著羊腸磚道一路走進(jìn)去，多詢問幾次也就能找到家了。
女人一路打問著找到地方，到了門口就聽到里面的鑼鼓混著哀哀哭聲，她紅了眼眶，蹲下身整理了一下小孩身上的衣服，低聲叮囑道：“一會進(jìn)去別怕，跟著媽媽，知道嗎？”
“嗯！”
推開大院鐵門，靠東邊第一家正在做白事，外面堆著十幾只花圈，還有不斷前來吊唁的人。
大院里其他幾家住著的也有來幫忙的，不停走過的人和刺鼻的燒紙火燭氣味陌生的很，小孩忍不住伸出手去揪著媽媽的衣角，聽著女人哭喊了一聲“爸——”，母子連心，女人剛一哭，小孩兒就跟著紅了眼眶，大顆大顆眼淚滾下來，小聲啜泣個不停。
里面很快有人扶著一個老太太走出來，女人喊了一聲“媽”，老太太在她胳膊上打了兩下，抱著哭道：“你怎么才來，你怎么才來呀！你爸一直念著你的名字，他不肯閉眼，就是想見你一面……”說到后面，又把女人抱緊了，哭了起來，“你這狠心的孩子！”
老太太腿上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一個小家伙硬擠到中間，自己怕的不行，但還是堅定地?fù)踉谇懊妗?br />
董姥姥低頭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她家的小外孫。
白凈漂亮的模樣，和她閨女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是含著兩包淚抬頭看人的時候，又可憐又倔強(qiáng)。
她嘴動了動，還是松了口：“帶著孩子一起進(jìn)來吧，給你爸磕個頭，上個香�！�
老太太的淚已經(jīng)流干了，可瞧見小女兒給老伴上香，還是落了淚，拿帕子擦了又招手讓那小孩子過來，問道：“叫什么名字？”
“叫子慕，白子慕�！迸恕裥忝е⒆舆^來，小聲道。
老太太眼睛只看著孩子：“沒問你，我問他呢�！�
小孩兒有些怯怯的，但還是聽媽媽的話，喊了一聲“姥姥”，許是隔輩親，一小聲喊完董老太太臉上神情也松弛了許多。
董姥姥身體不好，被扶著去休息了，董玉秀就帶著孩子跪在那燒紙。
白子慕年紀(jì)小，對周圍一切懵懵懂懂，只緊緊依偎在自己媽媽身邊。
董玉秀帶著孩子從南方回來，穿戴的和北方小城里的不大相同，尤其是白子慕，身上穿了一件兔毛翻領(lǐng)的夾棉小襖，襯得小臉玉白。董家的大嫂挨著同她攀談幾句，聽見她說“丈夫不在了”，立刻就變了臉色，眼睛在他們母子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故意挑毛病道：“怎么給孩子穿了一雙帶紅色的鞋子？小妹，不是我說你，老爺子以前最疼你，你這也太不懂事了�！�
董玉秀低頭看了一眼，小孩兒腳上是雙白色棉鞋，只有幾個字母的紅色商標(biāo)，若不是仔細(xì)看，根本瞧不見。
“咱們老家的規(guī)矩大，這身上沾一點(diǎn)紅都不成，小妹你先帶孩子出去吧�！�
董玉秀只得起身，白子慕連忙跟著起來，牽著媽媽的手走到外面院子里。
董玉秀低聲道：“子慕，你在這等媽媽一下，不要亂跑，知道嗎？”
北方冬天冷，小孩兒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仰頭看著媽媽，乖乖點(diǎn)頭。
他年紀(jì)小，但很聽話。
四合院里難得來一次外人，尤其是這么一個漂亮孩子突然出現(xiàn)在大院里，很快引起了其他小孩的注意。
白子慕一身素白，頂著一頭微卷的頭發(fā)站在那，有些拘謹(jǐn)似的，誰跟他說話也不吭聲，再問就低下頭去神情專注地看著自己腳上那雙小鞋。
大院里的這些孩子們都是廠子弟，大部分從小玩鬧在一處，董姥姥家做白事，不少小孩也被家里長輩一同帶來，他們瞧著這個“洋娃娃”新鮮，越發(fā)圍在他周圍不肯走，白子慕說話有南方口音，糯糯的，被其他小孩學(xué)了兩次就更是不再開口了。
雷東川被他奶奶使喚著抱了老厚一疊紙元寶走進(jìn)院子，瞧見那幫閑著的小孩就來氣，他也不過是六七歲的年紀(jì)，但長得高，頗有些威懾力，喊道：“都干嘛呢，過來，搬東西——”
一幫小孩哄散開，雷東川就瞧見了站在那最漂亮的那個，小臉白凈，只眼眶和鼻尖泛紅，含著眼淚要掉不掉的。
雷東川嚇了一跳，立刻轉(zhuǎn)頭就去問：“誰惹哭的，��？！”
大院里小孩基本都挨過雷東川的揍，這小霸王一開口，沒一個敢認(rèn)的，腦袋全都搖成撥浪鼓。
董玉秀很快出來了，她看著有些憔悴，手上拿了一塊白布過來，蹲下身給兒子在鞋面上縫了幾針，把那一點(diǎn)商標(biāo)遮蓋住。
白子慕扶著她的肩膀，小聲道：“媽媽，爸爸給我買的�！�
董玉秀手上頓了一下，紅著眼眶道：“沒事，等以后媽媽給你買新的。”
第2章
乖小孩
董家的白事辦了三天。
白子慕跟在董玉秀身后，當(dāng)了三天小尾巴。
他眼神全都落在自己媽媽身上，絲毫不關(guān)心其他的小朋友在玩什么，董玉秀去哪，他就立刻起身跌跌撞撞跟上，董玉秀去廚房幫忙，他就在一邊乖乖幫著刷碗，一聲不吭，像是一個漂亮的小啞巴。
要不是董玉秀細(xì)心，都沒發(fā)現(xiàn)小孩手上被熱油燙起兩個水泡。
白子慕被她檢查的時候，還仰頭道：“媽媽，不疼，吹吹就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
董玉秀心疼的不得了，但她被大嫂安排了一堆活計，在廚房走不開，又不敢讓兒子繼續(xù)跟在身后，就把他送去了董姥姥那邊。
董姥姥那邊來了客人，幾個老太太陪著她正在說話，都在寬慰她，雷東川的奶奶也在其中。雷家和董家沾著一點(diǎn)遠(yuǎn)房親戚，雖說出了五服，但大家都住在一個大院里，再加上這份親戚關(guān)系，多年相處感情十分融洽。
白子慕小小一個坐在那，捧著一個橘子也不剝開，低著頭不吭聲。
雷家奶奶一眼就先瞧見了這漂亮小孩，她家里孫子外孫一大堆，一個比一個淘，尤其是雷東川更是幾個大院數(shù)得著的小霸王，整日上樹爬墻沒少惹禍，當(dāng)真是打從心眼里喜歡這樣俊俏乖巧的小孩。她和董姥姥兩個感情素來最要好，好奇問道：“這是誰家孩子？”
董姥姥嘆了一聲：“是玉秀的孩子。”
“說起來玉秀也是個苦命孩子……”
“她當(dāng)初自己選的，我們攔不住，如今她男人沒了，只能帶著回來。”董姥姥看了那邊坐著的小卷毛一眼，把陳年往事又咽了回去，沒再多說。
雷奶奶倒是不在意這些，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都長大啦，由他們?nèi)グ�！你瞧我那個大兒子，不也是折騰的厲害，前些天還把礦上的工作辭了，說什么要‘下�！��！�
旁邊的人嚇一跳，“不能吧，你家老大不都是礦區(qū)二把手了，眼瞅著年底要再提一職嗎？這，這你不管管？”
“他都娶媳婦了，讓他媳婦管，我歇歇，再說我還有點(diǎn)養(yǎng)老金，家里吃得上飯�！崩啄棠绦呛堑倪�在哄小孩吃東西，每喂進(jìn)去一口都挺滿足，她可太喜歡長得漂亮的小孩了，拿了一塊蜜角給他，小家伙也捧著小口吃，半塊就說飽——這要擱在她家，光雷東川那臭小子一個人，就能吃一斤呢！
雷奶奶又抓了一把炒花生給白子慕，哄他喊奶奶。
白子慕?jīng)]吭聲。
雷奶奶也不氣餒，“我是瞧著你媽媽長大的，算起來你也該喊我一聲奶奶呢，拿著吧，好孩子，跟你哥哥出去玩兒——”她抬頭去看，就瞧見門口那邊來回走動的雷東川，淘小子還當(dāng)別人瞧不見，一遍遍挨著門縫走，還故意往里面偷偷看，她哭笑不得喊了一聲，“小川，過來，帶你弟弟出去玩兒，仔細(xì)點(diǎn)，你弟弟小呢，別磕著他�！�
“哎！”
雷東川已經(jīng)在外面故意走了好幾趟了，得了雷奶奶的命令，立刻就跑過來牽著白子慕的手出去了。
老雷家多少有點(diǎn)顏控，雷東川覺得這洋娃娃的手軟，捏了一下，露出小白牙笑道“你怎么跟小姑娘似的，又白又軟！”
白子慕撇嘴，要把手抽回來。
雷東川按著沒放，“人不大，脾氣還不小，別氣啦，哥你帶出去玩兒！”
白子慕只跟他到大院門口，就不跟出去了，再問就搖頭小聲說：“我要找媽媽。”
他聲音軟糯，雷東川聽了兩遍才聽明白，“行，我?guī)闳��！?br />
董玉秀還在廚房忙碌，這會兒只有國營飯店，紅白事全憑親戚們幫忙，董大嫂是個慣會偷懶的，能躲就躲。廚房人多，董玉秀身上的衣服早就換過了，但白子慕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她，掙脫開雷東川的手跑過去喊了一聲“媽媽”，抱著董玉秀的腿仰頭看她，笑出一個很淺的酒窩。
董玉秀彎腰給他整理了一下頭發(fā)，低聲說了什么。
小孩兒就點(diǎn)點(diǎn)頭，乖乖跟在她身邊幫忙洗碗，拿著一塊干布擦拭得認(rèn)真。
雷東川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就自己跑出去了。
中午的時候再回來，就看到廚房里已經(jīng)沒了人，幫廚的那些也去休息了，只董玉秀一個人在那里守著。她身邊一條長凳上，小孩兒裹著她的一件外套睡得正香，微卷的頭發(fā)垂下來遮住一邊眼睛，小嘴微微張開一點(diǎn)，唇瓣透著櫻粉色。
雷東川走過去的時候，董玉秀手指放在唇上比了個小聲的手勢，他下意識也放輕了腳步，看了一眼。
白子慕睡得香甜，絲毫沒醒的跡象。
董玉秀一手護(hù)著他，一邊抬頭小聲問：“你吃飯了沒有，餓不餓？”
雷東川搖了搖頭，看著她小聲道：“我媽說，讓我喊你姨。”
董玉秀笑了，點(diǎn)頭道：“算起來是要喊姨，子慕是你弟弟呢�！�
雷東川第一次聽到小孩兒的名字，只覺得好聽，跟著念了一遍，又去看新來的弟弟。
這個弟弟長得可真好看啊，全大院的小孩加起來都沒他漂亮！
雷東川圍著轉(zhuǎn)了一圈，又小聲問：“他醒了會哭嗎？”
董玉秀笑著搖頭：“不會�！�
“他好乖�！�
“嗯�！�
雷東川更喜歡這孩子了。
不哭不鬧，還會幫忙干活，聽話勤快，長得還漂亮，這樣的弟弟帶出去多有面子��！
他翻了翻兜，掏一塊舍不得吃的藍(lán)色格子紙包裝的花生糖，放在白子慕手邊，董玉秀推讓幾下他也不肯收回，堅持道：“這個給弟弟吃�！�
待吃過席，雷東川扶著雷奶奶一同回去，祖孫倆還在路上聊天。
雷東川：“奶奶，那個小孩笑起來可好看了，倆酒窩，這樣的——”他拿手在自己臉上比劃，傻樂。
雷奶奶：“喲，真的嗎，下回我也瞧瞧�！�
雷東川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又道：“奶奶，把他接咱們家來養(yǎng)著唄？”
雷奶奶認(rèn)真想了一會，道：“不好吧�！�
“為啥？”
“你媽不讓�！�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雷媽媽的一天：
路人：不好啦，你兒子爬房頂了——！
路人：不好啦，你老公把工作辭了——！
路人：不好啦，你婆婆和兒子要去偷小孩了——！
雷媽媽：……
第3章
煤球印子
白子慕在廚房的長條凳上醒過來，揉了揉眼睛，先去找媽媽，一只手牽住了衣角才放心，他不愛哭，董玉秀跟他說話的時候大約剛醒沒聽懂，過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搖頭說不餓。
董玉秀摸摸他腦袋，她只帶過這么一個孩子，白子慕平時已經(jīng)很讓她省心了，但自從孩子爸爸出事之后，小孩比往日更聽話，乖得讓她心疼。
小孩兒好像已經(jīng)有所察覺，生怕媽媽也離開。
晚上吃飯的時候，白子慕只扒拉白米飯吃，其他菜沒動兩筷。
飯桌上有半只鴨子，還有兩條紅燒魚，是吃席剩下的菜，都有別人動過的痕跡。董玉秀看了桌上一眼，起身去廚房切了一點(diǎn)白菜，清炒了一小份給他，小孩筷子動得快起來，很快就吃光了。
一旁吃飯的大嫂本想蹭一口吃的，結(jié)果瞧見不過是一盤素白菜，一時筷子都懶得伸過去，小聲嘀咕道：“這是什么少爺脾氣，還吃不慣剩菜呢？”
只有一個素白菜是新炒的，分量也不多，再加上白子慕年紀(jì)也小，除了大嫂并沒有人提什么意見。
晚上的時候，董玉秀收拾了一個小雜物間出來，她和孩子將就著睡在了那里。
北方冬天冷，白子慕被媽媽裹得像個蠶寶寶，他晚上吃飽了，加上中午的時候又多睡了一會，因此并不很困，母子倆在一盞舊臺燈旁邊玩兒起了手影的游戲。
董玉秀用手弄出一只長耳朵兔子的剪影在墻上，白子慕就比了一只小狗，蹦蹦跳跳去追她。
董玉秀笑了一聲，又用兩只手比了一只鴿子飛起來。
白子慕忽然抱住她胳膊，游戲也不玩了，小聲道：“媽媽，不要走�！�
董玉秀親親他小腦袋：“媽媽不走，在跟你做游戲呢�！�
“不要飛走�！�
“好，不飛走。”
門外面響起兩三聲輕響，董玉秀披了衣服過去開門，來的是董姥姥。
老太太端了一小碗獾子油過來，她吃飯的時候瞧見小孩手上燙了兩個水泡，當(dāng)時沒說什么，但心里一直記著，拿了藥油來給他涂抹一下。
母女倆小聲說起了話，董姥姥仔細(xì)問了董玉秀這么多年來的經(jīng)過，提起她丈夫，董玉秀卻咬唇?jīng)]有多說。
“玉秀，你跟媽說句實話，這孩子怎么姓白，你當(dāng)初不是跟羅俊青離開的嗎？”
“媽，您別問了�！�
“他騙了你對不對？我找他們家去！我就知道那個姓羅的不是好東西，當(dāng)初就滿嘴空話，考上大學(xué)了又能怎么樣……”董姥姥氣紅了眼圈，“你這孩子，這么多年寫信只報平安，別的一句也沒提過，媽還以為你在外頭過的好，不想家�！�
“媽，我就是前幾年吃了點(diǎn)苦。”
董玉秀攔住她，低聲說了這些年的事。
她離開的時候剛滿19歲，而董姥姥提的那個羅俊青是她哥哥的一個同學(xué)，董玉秀復(fù)課兩年沒能再考上，而羅俊青當(dāng)時已念大學(xué)，回來再遇到董玉秀一見傾心，許下了很多諾言。董玉秀信以為真，就跟著他一同去了大城市。羅俊青讀書，她就陪讀，但沒兩年，羅俊青就變心了，董玉秀一個人在大城市沒有辦法生活，去找羅俊青的時候，被他推了一把，當(dāng)即身下見了紅，送去醫(yī)院搶救也只救回了自己的命。
“我是那個時候在醫(yī)院認(rèn)識白大哥的，他不嫌棄我，幫了我很多。”董玉秀說道。
“那子慕這孩子？”
“嗯，是白大哥的，我們結(jié)婚了，領(lǐng)了證兒的�！�
董姥姥欲言又止，董玉秀知道她要問什么，笑了一聲道：“媽，您別多想，我是自愿的，我感激白大哥，也真心喜歡他。”
羅俊青留在大城市，娶了一個城里姑娘站穩(wěn)了腳跟，而董玉秀也開始了她的新生活。白大哥對她很好，有了子慕以后，更是對她們母子捧在手心里疼著，直到今年春天的時候他帶隊入藏修路，路上發(fā)生了坍塌事故，一隊人音訊全無。
董姥姥瞧見白子慕那張臉，又嘆了口氣，抬頭問女兒道：“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董玉秀給小孩輕輕吹了下，垂眼道：“救援隊的人還在找，說有消息了第一時間通知我，白大哥一天沒找到，我就找一天。”
董姥姥：“要是一直沒找到呢？”
董玉秀說得堅定：“那我守著子慕，把他好好帶大�！�
董姥姥心疼她，勸道：“你還年輕呢，哪兒能這么守著一輩子呀。”
董玉秀不聽，只低頭去看懷里的小孩。
*
白子慕跟著媽媽在東昌小城住了下來。
他年紀(jì)雖小，但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待他們都有善意，
董家三個兒女，老大董玉海接了父親的班，住得近些，董姥姥就跟著老大一同生活。二女兒董玉梅嫁到臨市，回來一趟都不容易，喪期一過，就回去了，小女兒董玉秀帶著孩子回來，也跟著母親住在了大哥家中。
住了沒兩天，大嫂就把董玉秀身上穿著的毛呢外套找借口要走了，說是過年回娘家走親戚，借著穿穿。
說是借，其實就是要。
董玉秀不在意這些，把衣服給她了。
只是大嫂再次提起白子慕身上的小棉襖時，她就只作聽不見，沒有半分給的意思。
大嫂有些不滿，晚上吃飯的時候借故找茬，董玉秀也當(dāng)沒聽見，等著大家吃完飯之后，拿了二十塊錢出來給了大哥，說是她和白子慕的生活費(fèi)。
董玉海沒接，推回去道：“你自己收著，回家吃口飯的事，不用給錢。”
大嫂眼睛一直看著錢，但瞧著丈夫臉色，張張嘴還是沒敢提留下這句話。
年三十這天晚上，家家戶戶貼紅掛彩，只董家因為新辦了白事，只貼了春聯(lián)和幾個福字，連鞭炮都沒有放。
也是因為這樣，董家大嫂打小孩的聲音才特別響亮，她兒子董天碩哭得嗓門賊響。
雷東川被家里使喚來送餃子的時候，隔著老遠(yuǎn)就聽到了小孩嗷嗷哭的聲音，他還記掛著董家那個漂亮的“小啞巴”，以為是那個漂亮小孩在哭，抱著一小鋁盆餃子跑得飛快，進(jìn)去之后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哭的不是那孩子才松了口氣。
董天碩和雷東川一般大，都是六七歲的年紀(jì)，因為喂得好，雖然比雷東川矮上小半頭但頗有些橫向發(fā)展的趨勢，這會兒哭起來也是咧大了嘴，嗓門又響亮，只吵得人腦袋疼。
董大嫂正在拿小棍教訓(xùn)兒子，旁邊還放著一件呢子大衣，只是這會兒已經(jīng)被燒了一個碗口大的窟窿，不能穿了。
“董天碩！一天天的，就你淘！碰什么不好，碰這件大衣，你這讓我明天怎么穿啊……”董大嫂是真心疼了，衣服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這么好的東西壞了她心里就跟刀割一般，她看了一眼旁邊的董玉秀，咬牙又是一棍抽在兒子屁股上，“這還是借來的呢，你讓我怎么還給你小姑！”
董天碩哭得更慘了：“我沒碰，媽，真不是我弄的�！�
董大嫂臉都黑了：“不是你是誰！衣服上燒一個大洞，全家就你身上有煤灰！”
打了好幾下，董姥姥才開口勸了一句，董天碩撒腿就跑，邊跑邊抹淚。
雷東川沒管那些，他捧著餃子過去，還幫白子慕擋著點(diǎn)，怕嚇著這個新來的弟弟。
白子慕一直跟在媽媽身邊，白瓷一般的小臉沒什么反應(yīng)，看著并不怕，雷東川喊他的時候，他也抬頭去看，還沖雷東川淺淺笑了一下。
雷東川眼睛都亮了，圍著轉(zhuǎn)了好幾圈，還想帶他出去一起玩兒。
白子慕抬頭問道：“媽媽，我可以去嗎？”
董玉秀點(diǎn)點(diǎn)頭，他就乖乖跟在雷東川身后一起出去，走到院門的時候小孩忽然牽住雷東川的衣擺。
雷東川被他拽了一下，奇怪道：“怎么了？”
“有點(diǎn)黑，我怕。”
“有哥在呢，不怕！”
雷東川要握著他手，小孩不肯，只喜歡牽衣角，雷東川樂得不行，由他去了。他還是第一次給人家當(dāng)哥哥，那只小手在背后抓來抓去，但每回都能握緊，倒是也不怕丟。
雷東川心想，這弟弟可真好，又漂亮又乖。
晚上各自回家之后，雷東川還在那美呢，來收拾衣服的雷媽媽拿起他外套就氣得豎起眉毛：“雷東川！你又上哪兒淘去了，弄這么些煤球印子！”
雷東川“啊”了一聲，從被窩里探頭去看，茫然道：“沒啊，我今兒送完餃子，就去摔炮仗去了�！�
雷媽媽把那小外套抖開，一后背全都是一小團(tuán)一小團(tuán)黑乎乎的，可不是煤灰！
雷東川實在想不起來，看著他媽走過來的架勢，連忙高聲喊道：“媽！媽，過年不興打小孩啊！”
雷媽媽：“……”
她壓住再次挑高的眉毛，好歹是把火氣按下去，抬手戳了兒子腦袋瓜一下，磨牙道：“等過了年，看我怎么跟你們父子倆算賬！”
“那我和我爸的得分開，親父子，明算賬！”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雷東川：這個弟弟又乖又漂亮~
白子慕打了個哈欠，并沒有理他。
②
雷東川：親父子，明算賬��！
雷爸爸：……養(yǎng)兒不防老啊T口T
第4章
白糖米粥
沒出正月，董玉秀就接到一通電話，南邊一處工程隊打來的，說是搜救隊找到了一些人，需要親屬去認(rèn)領(lǐng)。
電話里說得含糊，聽著好像還有幾個活下來的人，但也有些不在了。
董玉秀二話不說，收拾了行李就準(zhǔn)備南下。
她走得匆忙，不好帶上孩子，就把白子慕托付給母親照顧。
董玉秀湊了一把零錢共幾十元錢，留給了董姥姥，又把自己身上穿的時髦衣服都給了大嫂一家。只白子慕的東西她沒動，收拾了一小包，讓他抱著，連孩子帶東西一起送到了老人身邊。
白子慕懵懵懂懂，媽媽把他往前一推，他踉蹌兩步，但他很快扔下手里的小背包，轉(zhuǎn)身跟著媽媽跑去。
董姥姥也追出來兩步，喊她道：“玉秀，你把錢都帶上，窮家富路，你一個人在外頭用錢的地方多呀！”
董玉秀剛一停腳，白子慕就追上來抱住她的腿，急地喊了兩聲媽媽。
董玉秀沒接董姥姥的錢，只蹲下身給兒子擦了擦小臉上的淚痕，抱起他啞道：“媽，不用，我身上還有錢�！�
白子慕抱著她不肯撒手，董玉秀也心疼兒子，抱著好一會舍不得松開，啞聲道：“我?guī)ё幽饺ゼ魝�頭發(fā)，一會送他回來�！�
“哎�！�
董姥姥知道她舍不得孩子，看著她背影嘆了一聲。
白子慕被帶到街邊的理發(fā)館里剪了頭發(fā)，他小小一個，坐在椅子上來回轉(zhuǎn)身，時不時去尋找媽媽的身影，生怕她走了。
理發(fā)師都不敢下手，道：“哎，哎，別動，小心剪壞了！”
即便再小心，還是剪地長一刀短一刀，狗啃的劉海一般，也得虧小孩兒長得漂亮，愣是頂著這樣的劉海還有一種凌亂的美感。
理發(fā)師有些不好意思，董玉秀給他遞錢的時候，擺擺手沒要：“你是煤礦三廠家屬大院的吧，下個月再領(lǐng)孩子過來，我剪好了一起收錢�！�
董玉秀見他堅持不肯，也只能把錢收回來，她牽著白子慕的手往回走，拿理發(fā)省下的那一毛錢給他買了一小包果丹皮。
白子慕平時喜歡吃這些酸甜口的東西，但是今天只顧著仰頭去看媽媽，一口都不肯吃。
董玉秀把他送回大院門口，給兒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小聲哄道：“媽媽要去找爸爸，你在這里跟著姥姥，乖乖等媽媽回來，知道嗎？”
“嗯�！�
董玉秀跟他擺擺手，小孩也學(xué)她擺手，但見她起身要走，立刻又慌張地追過來。
董玉秀聽到后面有聲響，果然小孩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見她回頭立刻喊了一聲：“媽媽！”
董玉秀知道他是沒聽懂，等他小跑過來，蹲下身想說什么，眼淚先落下來。
小孩兒給她擦眼淚，道：“媽媽不哭，媽媽，我乖的�！�
董玉秀額頭抵著他的，哽咽道：“寶寶，媽媽要出去好久，你跟著姥姥�！�
董姥姥隔著一扇大鐵門，也在用衣角擦淚，她一會兒覺得白子慕可憐，一會更心疼自己的閨女，千言萬語化成了一聲嘆息。
董玉秀最后還是狠心走了。
白子慕并不是鬧騰的小孩兒，只是安靜地坐在小床上抽噎，他哭起來也沒有聲息，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偶爾才會發(fā)出很小的鼻子吸氣聲，乖得讓人心疼。
白子慕當(dāng)天沒怎么吃飯，第二天一早董姥姥就給他單獨(dú)開小灶，熬了點(diǎn)米粥。
董玉海的媳婦吳金鳳一大早起來還美滋滋穿著新毛衣在刷牙，聞到香味過去看了一眼，立刻小聲嘟囔：“玉秀這才走了不到一天，您就給那孩子開小灶了��？要我說這也太嬌慣了，媽，您對天碩可沒這么照顧過，天碩可是您親孫子呀！”
董姥姥看她一眼，淡聲道：“金鳳，你這身上穿的還是玉秀給的毛衣，怎么，她昨兒才托付你照顧子慕，今天一碗粥都不舍得了？”
大兒媳婦眉眼有些臊得慌，聽著董玉海在房間里喊她，匆匆漱了口就進(jìn)去了。
董姥姥沒放在心上，她知道大兒媳婦的脾氣秉性，吳金鳳平日里摳門習(xí)慣了，又愛占小便宜，教訓(xùn)兩句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老太太盛了一碗粥，撒了點(diǎn)白糖端進(jìn)房間去給白子慕，小孩昨天夜里哭了許久，現(xiàn)在醒過來眼睛腫的核桃一般，越發(fā)可憐。
董姥姥只喂進(jìn)去小半碗，小孩就搖頭不肯吃了。
董姥姥嘆了口氣，把那些白米粥放在廚房小灶上溫著，想著若是中午外孫肚子餓了，還能再吃一小碗。
中午再去看的時候，爐灶上的白米粥果然有人動過的痕跡，少了大約三分之一，董姥姥一瞧就知道是誰做的，她也沒吭聲，盛出來的不過一碗的量，想也知道是大兒媳婦拿去喂給董天碩了。
雖說不用糧票、布票了，但這物價一天比一天漲得快，精米白面價格貴，尤其是白米，在北方小城算是稀罕物，在糧油店向來是搶手貨。整個家只有董姥姥這里有一小袋白米，還是之前董老爺子的一個徒弟過來看望給留下的，董老做了一輩子鉗工，又樂善好施，教出了不少徒弟，這個徒弟聽人說吃梗米粥養(yǎng)胃，特意找人淘換了一袋送給了董姥姥。
董姥姥舍不得自己吃，一直放著，白子慕咽不下其他飯菜，這才給孩子開了小灶。
小灶開了不過兩三天，董玉海又送了一袋五斤的米過來。
他是家中長子，平日里沉默寡言，放下米之后對董姥姥道：“媽，這些米放您那，以后給子慕吃的時候，也分一碗給天碩，都是一家的孩子，讓外人看到要說閑話。”說完就走了。
董姥姥愣了一下，喊他一聲，也沒見兒子停下。
她這幾天一心都撲在白子慕身上，都不知道外頭在傳什么，一去打問才知道大兒媳婦在外頭嚼舌，說她壞話不算，連帶著白子慕的也說了不少。老太太差點(diǎn)氣個倒仰，說她偏心？天碩長得壯實，小牛犢子似的半點(diǎn)都不用人操心，可子慕那孩子幾天下來只吃了幾口粥，眼瞅著就要病倒，她怎么就一口米粥都不能喂給那孩子了？
董姥姥因跟著兒子兒媳一起生活，想了半晌，還是把這口氣忍了。
她如今已沒了去處，若是鬧起來，又能帶著子慕去哪兒呢？
董姥姥在廚房待了許久，這天飯桌上多了兩碗粳米粥，都撒了半勺白糖，白子慕和董天碩各自一碗。
白子慕從房間出來，坐在飯桌上，緊挨著董姥姥坐，低頭小口吃粥。
一旁的董天碩高高興興吃了一大勺，忽然眉頭一挑：“媽，這個不甜……唔？！”
吳金鳳一大勺粥喂到他嘴里，堵住他要說出口的話，飛快看了一旁的董姥姥一眼道：“怎么不甜！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和董天碩不同，白子慕心思根本不在這口吃的上。
董姥姥哄不好他，只能想辦法去找了大院里其他小孩，想讓他們帶著白子慕一起玩兒，讓他開心起來，但白子慕也并不感興趣，沒有出去的意思。
雷東川也受到了邀請，他興致勃勃跑過來找白子慕，他都沒來得及走大門，從后院隔著窗戶丟了兩枚小石子，“咚咚”兩聲之后，在窗戶邊喊他：“白子慕！”
白子慕對他的聲音有反應(yīng)，走到窗邊，他個子小，踮著腳才能露出半個小腦袋，紅著眼圈去看雷東川：“哥哥，我想找媽媽�！�
“��？”
“哥哥，你帶我去好不好？”
白子慕記得上次就是雷東川帶他去找的媽媽。
他覺得這個小哥哥很厲害。
這次一定還可以帶他去。
雷東川比他大兩歲，明白的也多些，撓了撓頭：“我聽說你媽媽坐火車走啦，就是，就是你來的時候坐的那種……哎，你能聽懂嗎？找不到的，我也不行啊�！�
白子慕一直認(rèn)真看著他，但聽到“不行”的時候，豆大的眼淚滾下來。
雷東川沒見過這種說哭就哭的，這邊大院里的小孩皮實的很，即便真哭也是扯著嗓子嚎，哭成白子慕這樣委屈的他還從未見過，一時急得抓耳撓腮。
他把兜里的玻璃彈珠一口氣全掏出來擺在窗臺上，又從挎包里翻出一個一吹就響的泥哨子，還有半截不知道哪里找來、已經(jīng)打磨光滑的陶瓷小士兵，一股腦全都推給白子慕——這是他找了很久的寶貝，是他最好玩的東西了。
白子慕垂下眼眸，坐回自己的小床，沒再跟他說一句話。
第5章
董小碗
白子慕一個冬天沒怎么出過家門，他模樣漂亮，誰來董家都喜歡逗逗他。
小孩吃的少，董姥姥就給他拿了一個白瓷小碗用，哄他多吃兩口。
有人瞧見了笑道：“喲，吃這么小一碗飯哪！”
白子慕雖然姓白，但因為住在董家，飯量又小，大院里的小孩兒們看電視劇跟著里面學(xué)著起外號，喊他“董小碗”。
白子慕很少出去玩，追到家里這么喊他的只有雷東川一個，雷東川其實是覺得好聽，他覺得這個新來的弟弟頂著一頭小卷毛，也人小小的，名字里帶個“小”字也怪好聽。不過要是白子慕一撇嘴，雷東川立刻就不敢喊了，他守在董家的客廳里，站在那等白子慕吃好飯。
白子慕那一小碗飯細(xì)嚼慢咽，能吃好久，若是舅媽在飯桌上嗓門大一些，他就吃得更少。
董姥姥心疼的夠嗆，但老人也沒有辦法。
雷東川瞧著小孩一碗飯吃好，就伸手去牽他一塊出去玩，董姥姥喊住他們，拿了兩只柿餅給他們放兜里：“大雷，你跟弟弟一人一塊，一會兒要是餓了就吃啊。”
雷東川清脆答應(yīng)一聲，牽著白子慕的小手就往外跑。
一旁的董天碩瞧見，匆匆扒拉了兩口米飯也嚷著吃飽了，喊著雷東川的名字就要去追他們。
吳金鳳手疾眼快掐住兒子耳朵，恨鐵不成鋼道：“你昨兒不是還說雷東川打你了嗎，有點(diǎn)出息沒有，今天就跟狗攆兔子似的追著人家跑！丟不丟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