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師兄先引誘我?的。

    清梨猛然?又低頭，咬口他的喉結(jié)。

    她聽見師兄發(fā)出短促的低吟，連著胸膛的顫動，與她共振。

    咬完后，她又在朦朧的燭光中看師兄的唇。

    薄唇微微張開，唇線流暢，每一條唇紋她此刻都已熟悉。

    他生了一張很適合接吻的唇。

    她想，師兄的嘴唇真好看，生來就是要和?我?親親的。

    第25章

    25仙草

    親也心亂，不親也心亂。……

    失明的第五天。

    祝今宵已經(jīng)探查過周身毒素，

    黑魚妖留下的毒今天就能?全部?清除。不出意外?，他白天就能?復(fù)明，

    今夜就能?去偷仙草。

    問題是，他該如何躲過應(yīng)清梨的注意。

    藥草的苦味隨風(fēng)傳來，梨花香氣也遮掩不住。

    手鐲的鈴鐺聲響起，清梨哼著歌端著藥罐過來，坐在他身旁，開始一勺一勺喂藥。

    此前祝今宵提過，

    他直接一口悶掉也是一樣的，畢竟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還不用麻煩清梨捧著藥碗勞累。

    而清梨聽完，低頭看?藥，

    只?是手指緊攥住瓷勺，勺子沿著藥罐底部?摩擦，

    慢悠悠嘩啦啦轉(zhuǎn)圈，

    順時針轉(zhuǎn)完數(shù)圈，又逆時針開始轉(zhuǎn)圈，就是不遞藥，不說話。

    祝今宵聽著那瓷勺劃過碗壁哐當(dāng)聲，心里也一突一突。

    “還是麻煩你?幫我?�！弊＝裣�艱難道，“我?可能?摸不準(zhǔn)位置�！�

    清梨這?才放過那柄轉(zhuǎn)了無數(shù)圈，

    險些?要被她兩指捏成碎末的勺子，高高興興喂藥。于是一勺一勺的喂藥方式貫徹了五天。

    “今天能?恢復(fù)吧？”清梨靠在樹下，

    把?最后一勺喂完。

    她的藥有的是從白雪山藥房處拿的，

    有的是系統(tǒng)兌換的，系統(tǒng)告訴她，師兄復(fù)明應(yīng)該就在今天。

    這?條裹眼白綾也該提前揭掉。當(dāng)時她纏繞時，

    坐在師兄后方，摸著師兄的臉，細(xì)窄白綾一圈一圈繞過去，第一遍裹得太緊，又解開裹了第二遍。

    此刻，清梨的手指勾住師兄纏繞的白綾盡頭，沿著白綾尾端往上繞了兩個圈，又攥緊綢緞，往下一扯。

    白綾落下，落到滿地梨花花瓣中。

    祝今宵眼前依然黑暗，但?是光線透過幾分，他微微往下偏過頭。

    清梨指腹輕輕劃過師兄長?而密的眼睫毛。師兄輕微顫動眼睫，仍然閉目。

    她又湊近幾分，去數(shù)師兄的睫毛。

    “今天應(yīng)該就能?好了�！鼻謇嬗种貜�(fù)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祝今宵的錯覺，他竟然覺得清梨的語調(diào)似乎有點遺憾。

    真是的。清梨確實十分遺憾。師兄盲眼時的模樣她也很?鐘意，看?起來還分外?脆弱分外?易碎，分外?好把?控。

    【宿主你?放心�！肯到y(tǒng)花大數(shù)據(jù)整夜推算祝今宵復(fù)明時間，拍著胸膛擔(dān)保，【主角醒來的第一眼，必須要看?到心上人！】

    【這?種傳統(tǒng)場面在我?這?里不能?丟！】

    熟讀書?庫各種題材類型文的系統(tǒng)，對此場景極其堅定執(zhí)著，深明大義，甚至忍辱負(fù)重道：

    【倘若他第一眼看?到旁人，我?就把?他毒瞎再看?一次！】

    清梨靠著師兄，坐在梨花樹下。

    上午的日光溫和。

    她瞇著眼，像貓一樣曬太陽。

    祝今宵心中忐忑，今夜就要偷仙草離開白雪山的計劃像一塊頑石，壓在他心間。

    他試圖找點話題，緩和內(nèi)心的不安。

    想來想去，他決定從黑魚開始。黑魚時他見到清梨的打法，有她一貫的猛烈驚艷，也有他能?瞧出的些?許弊端。

    “清梨，你?不能?太依賴自己的氣運�！�

    “為什么？”清梨沒睜眼，又往師兄處靠靠，“我?不就是因為好運才遇到師兄嗎？”

    祝今宵低頭不語。

    清梨躺在大樹下，陪他曬太陽。

    “你?今天不要練功嗎？”

    “起早t?練完了，”清梨閉眼答，再蹭蹭，“我?怕師兄看?不見，心情不好，想陪你?�！�

    清梨靠著他睡覺。他能?聽見清梨淺淺的呼吸。清風(fēng)徐來，梨花落下。

    祝今宵覺得脖頸有細(xì)微的癢意�？赡�?是花瓣拂過，也可能?是她飄揚的發(fā)絲。

    他僵住不敢動，任由她靠著。又過幾刻鐘，梨花落在清梨鼻尖，她皺皺鼻子醒過來。

    黑暗之中，只?有模糊的深黑與昏暗交疊。

    祝今宵感覺到清梨的靠近，手鐲的響聲擊撞，清脆響在他耳畔。他想，清梨今天戴的是一對雙響連環(huán)鐲。

    昨日那場窒息般的吻又在他腦海回想，他疑心清梨的靠近帶著目的。

    清梨果然貼近了他，卻只?是摘走了師兄發(fā)絲上的花瓣。

    她盯著師兄一會，而后仰臉輕輕湊過去。

    祝今宵耳尖拂過氣息，他聽見，清梨在他耳邊小聲保證:

    “我?不偷親你?。”

    祝今宵面上冷靜，內(nèi)心卻又慌起來。

    完了。

    親也心亂，不親也心亂。

    *

    祝今宵是在午時恢復(fù)視力的。

    前一瞬清梨還在嘰嘰喳喳：“假如師兄還是看?不見的話，師兄可以一直牽著我?的手當(dāng)盲杖哦�！�

    下一瞬，有傳音霜花響起來，舅舅傳她去商量事情。

    清梨應(yīng)下，起身往小院外走。

    日光偏移，灑過鋪在滿地梨花上的白綾，灑到祝今宵眼睫。

    他在光照下，若有所感，緩緩睜眼。

    梨花如簾子般散落，飄搖浮動，紅裙的背影利落從容，黑色連環(huán)鐲叮當(dāng)響。

    【他一定能?看?見了！】系統(tǒng)嚎叫，【你?不許破壞我?的偶像劇氛圍！】

    清梨回頭，對上他的眼眸，金紅面簾下粲然一笑。

    “師兄。”

    *

    江家。

    即便?是白日，整個江家也彌漫昏暗之感，像是被籠罩住一層鋪天蓋地的黑紗，只?為突出月澤的光彩，圈養(yǎng)那輪停滯在河中的明月。

    月光蜉蝣飛飛停停，呆滯得不似活物。

    “真好啊，陣法都?xì)Я藥兹眨��?們才來匯報�！苯�家少主拍拍掌心的魚食，由衷贊嘆，“你?們這?樣的速度，真不愧是江家養(yǎng)出來的人啊。”

    江家大伯隱忍，解釋：“陣法毀掉的第一時間，我?們就已經(jīng)察覺，這?五天不過是查殺死魚妖的倒底是什么手法。”

    “查到了嗎？應(yīng)清梨用的是什么手法？”

    “……沒有。”

    “哈哈，”江二直接把?一團魚食全部?扔到河中，四散的蜉蝣全部?橫沖直撞聚過來，沖往水面覓食。

    “也就是你?們五天空干�！�

    江家大伯雖是長?輩，卻對這?位少主一而再再而三忍讓，只?低頭匯報細(xì)則。

    “那黑魚妖被斬碎得太過徹底，從頭到尾，從鱗甲到骨頭，都被切成細(xì)塊，又被河中小魚分食，我?們連尸塊都難以找到�！�

    江二都懶得聽，真白瞎了給它的氣運。

    “給它的反噬符咒呢？”

    “尸體都難以找到，無法判斷當(dāng)時場景。周圍只?有應(yīng)清梨陣法的氣息，不能?確定符咒有沒有起效。我?猜測它沒有用�！�

    江二揮手，簡直要讓大伯滾了。

    大伯語速加快：“好消息是，據(jù)說，應(yīng)清梨回去后就躺倒床上，可見少主對愛魄的挾制，對她確實百分百有影響�！�

    他還不忘再提醒少主：“四方會試即將開啟，你?可能?對上應(yīng)清梨�！�

    江二拍拍輪椅，手指無意識蜷縮，似乎回想起當(dāng)時他抓住黑盒子中愛魄時的灼燒感。

    那縷魂魄望上去如此柔軟璀璨，像是搖曳星海的游魚，握在他掌心時，卻如滾燙巖漿般熾熱灼燒。

    江二隨意將指尖在掌心輕撥，空無一物彈空氣般一撥，將那早已消失的不適感彈走。

    他在想，陣法和符咒給黑魚加成，他還挾制了愛魄，這?就樣她還能?全身而退。

    這?應(yīng)清梨確實運氣很?好。

    “四方會試遇到她又怎樣，再說，”江二懶得再廢話，推著輪椅掉頭就離開，“誰知道她能?活過幾輪呢，今晚的小驚喜，也許就夠她應(yīng)付一陣子�！�

    大伯目送他離開，不再提任何事情。

    “誰去查案的？”江二又問。

    這?次大伯沒有回答，頭埋得越低。

    “也和黑魚一樣，全斬碎了，喂月澤�！�

    *

    白雪山今日的氛圍與平素不同，整個宗門彌漫緊張氛圍。

    弟子們?nèi)��?面容嚴(yán)肅，換上弟子服，帶上本命武器。

    “這?可如何是好？”墨妖逮到機會就和少君商量部?署。

    “這?可不就是提防偷仙草嘛！少君，怎么辦？”

    祝今宵沉默一會，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你?真的確認(rèn)應(yīng)清梨缺了一魄嗎？”

    祝今宵回憶殺黑魚妖時的場景，黑魚妖對她的言語一直刺激到她，清梨對她母親感情不像一點沒有，那么就和之前的消息有誤。

    她真的缺魂魄嗎？缺的真的是哀魄嗎？

    墨妖不解少君為何發(fā)問，只?當(dāng)是打聽?wèi)?zhàn)力。

    “說是這?么說的，但?哀魄只?是猜測�！�

    祝今宵不語，下一刻，他聽見手鐲叮當(dāng)聲，有人穿過梨花院落，紅裙飄揚跑來。

    “師兄，舅舅給你?分配了任務(wù)。”

    清梨今日忙得很?，自從祝今宵看?見后她就被舅舅叫走。好一番商議安排，直到快傍晚才回來。

    “什么任務(wù)？”祝今宵謹(jǐn)慎，這?是應(yīng)有才布置的任務(wù)，他猜測可能?是后勤。

    如果任務(wù)復(fù)雜，可能?會耽誤到他晚今晚前去偷盜仙草。

    “去后山，看?守仙草�！�

    空氣寂靜一瞬。連千里外?的墨妖都不敢呼吸。

    得來全不費工夫。

    *

    清梨雖然親自通知了祝今宵，但?是通知完，她人就找不到蹤影。

    她提著紅月傘，仔細(xì)勘察每一處布局，不容有失。

    舅舅得到消息，后山多處異動，猜測今晚勢必有人要打仙草的主意。

    已經(jīng)讓內(nèi)門弟子各司其職，按照陣法布局守住真真假假幾個關(guān)鍵陣眼。又讓能?打的弟子組成了數(shù)條防線。

    清梨紅裙穿梭在各守衛(wèi)處，嚴(yán)密檢查布局。

    【宿主好棒，咱就得有事業(yè)心！】系統(tǒng)相?當(dāng)贊同她的做法。

    它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了清梨的身體，反復(fù)確認(rèn)生命值和氣運波動。

    【不錯，從黑魚之后，宿主的氣運就正常啦，無窮大的好運！】

    它又高速計算了任務(wù)兌換的數(shù)值：【宿主，你?今晚只?要不往死里打——就跟你?打二十四妖那樣，基本不會有問題。】

    【再說，你?師兄就在附近，隨時可以吸氣運�！�

    清梨聞言笑了笑，笑意卻沒有達(dá)到眼底。

    她早已身經(jīng)百戰(zhàn)，出生入死無數(shù)回，糾正系統(tǒng)：“不一定。真要打起來，不會有時間來給我?補充氣運的�！�

    搏命之爭，生死只?在一線。

    這?話把?系統(tǒng)嚇到了：【那怎么辦啊，那還打嗎？哎呀今晚可一定要平安啊——】

    “要。”清梨紅月傘一揮，將山間一個陣法補全，她打斷系統(tǒng)的話，“會平安的�！�

    “我?會一直打下去，也會一直平安�！�

    *

    天色昏暗。

    祝今宵到達(dá)被分派的位置。

    他很?快就弄懂了應(yīng)有才的部?署。

    白雪山山霧茫茫，仙草天生天賜，不知所蹤。來盜仙草的人必然不知曉仙草位置，必然要多處打探。

    而應(yīng)有才恰好在容易讓人起疑心的位置全部?放上自家弟子，陣法全部?一模一樣，正好更加讓人疑惑。

    派給祝今宵的位置，是一個不太重要的鎮(zhèn)守點，是一百多處假入口之一。

    他當(dāng)年剛剛進山門，還是雜役時，就已經(jīng)探查過，此處沒有仙草。

    但?是，他在這?幾天，將重點懷疑的兩處位置又排查掉一個。

    此地離真正的仙草位置，不過數(shù)里，中間只?隔兩道路障法陣。

    一道天湖法陣，一道山崖隕石陣。

    祝今宵在心中飛速計算來回時間，這?里到仙草處，再平安返回的時間。

    其實他不用算返程，只?要偷到仙草，他就可以立刻離開。

    離開白雪山！

    可是祝今宵卻覺得心緒愈加沉重。

    他深吸一口氣，清空所有思緒。抬頭望天色，云緩慢漂移，星子浮現(xiàn)。

    必須得去偷仙草了。

    祝今宵二指并攏，拂在額心印記處。

    清梨送他的抹額他收起來了，不想弄臟。

    清梨送的所有東西，她親手做的各種小玩意兒，祝今宵都有好好收著，包括她聽課走神時折疊的紙青蛙。

    額心處，銀紅交錯的伴生印記發(fā)燙，祝今宵一直隱藏的法力全部?發(fā)揮出來。

    無邊霧氣彌散開，與白雪山的霧氣交融，這?樣的偽裝下，祝今宵飛速藏匿身形，直往仙草處而去。

    一百零八處偽裝入口，真真假假布局陣法，而真的仙草處，居然只?靠天然陣法守護。

    祝今宵先是飛過天湖法陣，又經(jīng)過落石法陣，身形矯健輕盈，不禁在想，今日真是太幸運了。

    仙草處環(huán)繞一個天然陣法，與仙草同時誕生。

    在他踏入入口的那一刻，瑩瑩閃光，如同無數(shù)驚起的螢火蟲。

    這?是祝今t?宵敢親自來偷仙草的原因。

    他天生與所有動植物親近，越是自然生靈越是天生天賜的事物，都能?與他親近。

    白雪山能?對仙草放心，很?大程度是因為這?天賜法陣異常兇猛。仙草越是功德無數(shù)救死扶傷，那法陣卻越堅韌異常，殺伐暴烈。

    倘若弟子守在周圍，反而顯得容易暴露，且累贅。

    尋常人一入陣法處，便?會被示警。天生陣法殺人不眨眼，所以白雪山放心，只?讓陣法守著仙草。

    但?這?恰好對祝今宵完全無用。

    果然，他踏入陣法時，那中央的微光顫動起伏，在最初的驚疑后，那微光又全部?蟄伏減弱，卻沒有顯出任何的攻擊性?。

    為什么這?么幸運。

    祝今宵心中驚訝，面上依然沉默沉穩(wěn)，步履放輕，飛速而無聲往中間探去。

    熒光中央一束三葉仙草，隨著他的靠近，那模糊朦朧的保護罩逐漸散開，無數(shù)水汽般的星點隨風(fēng)消散，仙草呈現(xiàn)出本來模樣。

    在一切計謀與關(guān)卡后，仙法中間，一株仙草迎風(fēng)舒展。

    黑靴卻在匆匆步伐后急促停下。

    祝今宵瞳孔猛然睜大。

    仙草沒熟！

    他眼睜睜看?著陣法中央的事物。

    那是一株仙草不假。但?是完全還是幼苗狀態(tài)，甚至剛剛從種子萌發(fā)沒有多久。

    與墨妖讓他拿的，他提前看?過圖鑒的，三葉伸展，紅花傲立的模樣完全不同。

    妖界傳來的消息有假！

    仙草完全沒成熟！

    這?樣的仙草不可以摘，摘下會轉(zhuǎn)瞬失去全部?藥力效用。倘若強摘，不但?不成熟無法孕育無法使用，甚至不確定世間還有沒有第二株仙草，徹底失去了救師娘的希望。

    消息有誤！

    只?會引他暴露！

    祝今宵立刻意識到消息來源出了問題。

    他不能?摘，他必須要立即返回遠(yuǎn)處，不可以引起任何人懷疑。

    他薄唇緊抿，當(dāng)機立斷，抹掉所有來時的痕跡，轉(zhuǎn)身就離開仙草處。

    原路返回時，祝今宵意識到，他今天所有的氣運都在看?到仙草的那一刻用完了。

    兩處路障陣法，天湖法陣，落石法陣，竟然都在他出來的那一刻換了位置，甚至威力成倍劇增。

    祝今宵來時，天湖法陣不過是幻化?百里的湖泊，龍族天然擅長?水性?，他游龍般飛速過來。

    此刻的湖泊，從平靜如鏡，變?yōu)椴�濤洶��，綠浪翻天，混濁水浪中隱隱有蟄伏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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