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有一次，隗辛在午夜守在沙漏前，看到三粒藍色的沙子從沙漏底端上浮，飄到了上半部分，然后變成了紅色的沙粒。后來她向于寒雪求證，得知那一周有三名玩家選擇了紅寶石，決定永遠留在深紅之土世界。
這些沙子的數(shù)量，代表的就是玩家的數(shù)量，有多少玩家選擇紅寶石，就會有多少藍色沙粒上浮變成紅色。
目前紅色的沙礫只有薄薄的一層。
這個沙漏就像是某種意識的具象化，或者說規(guī)則的具象化。
至于沙漏對面的天平，左端放著紅寶石，右端則空無一物。左端的紅寶石堆疊在一起，有不止一顆，可是這些紅寶石卻沒能讓空無一物的右端翹起來，右端的天平低垂下來，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了。
但是隗辛曾經(jīng)目睹它的變化。
同樣是在回歸日，那天她看到自己的沙漏中有沙子上浮變成紅色，接著對面的天平中也有三粒紅寶石憑空落下，隨后天平的右端微不可查地上升了一絲絲。
只要選擇還在繼續(xù)，只要有更多的玩家參與選擇，那么藍沙子就會倒流，不平衡的天平將變得平衡。
隗辛在穿梭世界時看到的高舉天平的影子屬于梅爾維爾，在令人難熬的夢境維度和起起伏伏的冥河中，他是不是一直坐在船的另一頭，注視著眼前的天平，看最終有幾顆寶石落下？
明明這艘小木船上只有隗辛一個人，可她始終覺得自己似乎在和另一個看不見的朋友面對面坐著，她面前是沙漏，對方面前是天平。
他們保持著默契，在沉默中等待，安靜地注視著眼前之物。所有參與這場游戲的人都是他們的棋子，但是對于棋子他們只引導，不逼迫，僅僅是默默進行著這場與神明的博弈。
對于隗辛來說，一共有三種結局。
第一條結局是覲見黑巫師，成神的同時也變成祂的奴仆。
第二條結局是被灰巫師盯上，然后吃掉。
最后一條結局是拖延，無限地拖延下去，蒙蔽神的視線，直到游戲重啟，世界融合的一天到來。
不排除還有其他的解決路徑，只是隗辛目前沒有找到。在她今后的人生里，她要追尋的目標多了一樣——尋找第四條路。
隗辛一直覺得，梅爾維爾提醒隗辛不要去覲見神，除了那條路是錯的這個因素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的仁慈。
他不忍心讓隗辛走上和他一樣的覲見之路，因為他體會過，知道這有多么痛苦，所以他提醒她去選另一條。這條路足夠長，也充滿了不確定性，說不定她走著走著會遇到岔路口，這條岔路口通向的是新的希望。
“希望嗎？”隗辛輕輕點了一下沙漏，看著其中閃爍著微微光芒的沙粒。
她閉上眼睛，從夢境中掙脫，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隗辛摸著身下柔軟舒適的大床，伸了一個懶腰，像是要把一天的疲憊都給趕走。
“亞當。”她突然連上亞當?shù)亩丝�，在�?shù)據(jù)連接狀態(tài)下認真地說，“我覺得我必須活得久一點�！�
“嗯？”亞當傳遞疑問的情緒，“你一直都在努力地活著�！�
“不，我的意思是久一點……比普通人活得要久一點�！壁笮琳J真地說，“那條路太長太長，我沒有把握能在余生的幾十年挖出正確的路，如果我自然死亡，我就要去覲見神了，屆時游戲很可能也會繼續(xù)開始……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我的世界，既然用了‘拖’字訣，那就拖得越長越好，直到我開辟第四條路�！�
“我明白了。用上現(xiàn)在最頂尖的醫(yī)療技術，在身體不發(fā)生惡性病變的情況下正常人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高等級覺醒者可以活到一百四十歲……當然這個數(shù)字是因人而異的�！眮啴斦f，“聯(lián)邦延長壽命增加細胞活性的技術也有了點突破，可以大大延緩衰老。另外你已經(jīng)是聯(lián)邦目前已知的最強的人類了，你的壽命說不定會比預期的還要長很多�！�
“那看來情況還是比較樂觀的？”隗辛琢磨。
“可以這么說�！眮啴斦f。
它傳遞過來的“情緒”忽然變得輕柔又緩和。
“其實這個問題也是我一直在考慮的�！�
“你在考慮我的壽命問題嗎？”隗辛問。
“你是個很清醒很通透的人，隗辛。我在想你面對死亡的態(tài)度會是怎么樣……你一直在努力活下去，你對自己的生命無比看重，你想要活著，但我不確定你想不想長生……因為你太清醒，所以我覺得你會坦然地接受‘人類的壽命是有極限的’這一事實，平靜地離開�！眮啴斦f，“我總是有私心的，我不想讓你離開。也許是我學會了人類的貪婪，我總想讓你陪伴著我，一直陪伴著我�！�
“我知道人類的壽命有極限，我也會接受�！壁笮梁眯Φ卣f，“但接受的前提是我死了之后就是平靜地死了，不是去冥河覲見神��！”
亞當貌似松了一口氣，在它開口說話之前，隗辛搶先一步說：“謝謝你，亞當�！�
她頓了頓，嘴唇抿了一下，然后又露出微笑：“假設我的生命遠超普通人，一想到在我今后的漫長人生里都有你的陪伴，就感覺輕松了不少�！�
“不要對我說謝謝，隗辛，因為我同樣想要對你說謝謝�！眮啴斴p聲說，“于我來說何嘗不是這樣呢？我的生命如此漫長，一想到我將孤獨地度過幾十上百乃至上千年的時光，我就會感到絕望。但是現(xiàn)在，我得知你剩余的漫長人生我都可以參與其中，我就感到無比滿足。如果有一天你平靜地離開了，我也會和你一起離開。”
“你扯得有點遠了，”隗辛笑了笑，“我們應該立足當下�！�
“你說得對�！眮啴斦f，“立足當下——你該休息了，隗辛，好好休息，有個好身體才會有未來�！�
“那么……明天見，亞當。”隗辛拉上被子閉上眼。
“明天見，隗辛。”亞當說。
燈光自動熄滅，智能窗簾自動合上。
一切歸于黑暗，但是明天仍會到來。
第
366
章
通向最終72-后日談
于寒雪從黑暗中睜開眼睛，第一時間門看了手表。
這塊電子表還在發(fā)出振動，上面顯示的時間門是00:01。
她從銀杉縣風景旅游區(qū)的營地帳篷中走出來，看向遠處的溶洞。這里原本只是風景旅游地，但現(xiàn)在它代表的意義截然不同了，旅游區(qū)官方對外宣布這里發(fā)生了山體滑落，將旅游區(qū)整個封鎖了起來。
游客不見了蹤影，只有裝甲車沿著山路進進出出。
“今天晚上似乎沒有人從暗界出來�！币粋�聲音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
于寒雪扭頭一看，是曹樂游。
這家伙被隗辛從教團撈出來后一直和無光保持聯(lián)系，但是并未加入，而是在外面東奔西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家里有些特殊背景，第一世界跟李莞然等人搭上了線，目前拖著沒做選擇。
“可喜可賀�！庇诤╉樧煺f了一句。
可話是如此，她心里卻沒有多少喜悅。
不一會兒遠處來了個人，把曹樂游給叫走了。又過了幾分鐘，李莞然步履匆匆地走到了于寒雪所在的營地，對她點了一下頭，詢問：“這周有什么特殊情況嗎？”
“聯(lián)邦內(nèi)部通過了一些政令，暫時放松了對玩家的搜捕�！庇诤┱f，“他們也了解游戲的內(nèi)幕，所以要給我們喘息的間門隙，讓我們做選擇，畢竟他們也不想讓游戲繼續(xù)。但同時聯(lián)邦也在尋找我們的人造暗界，我們這邊很擔心聯(lián)邦行政中心的人造暗界會不再安全。”
這則情報來源于“幸運鵝”，她目前仍然在網(wǎng)絡安全部擔任記錄員，在無光內(nèi)部的代號為“珊瑚”，珊瑚蛇的珊瑚。
“這件事我也有聽到風聲……我們這邊會對所有暗界的玩家加大篩查力度，盡最大努力保證地點的安全性�！崩钶溉荒氐卣f。
于寒雪思索片刻：“那個曹樂游……”
話剛說了一半，李莞然就了然開口：“你是想問他在我們團隊中是什么身份，在承擔什么樣的工作嗎？”
于寒雪點頭，“他當初想要加入無光來著，現(xiàn)在看他是有了更好的發(fā)展路線�！�
“其實小曹是我一個老同學的親戚，我那個同學現(xiàn)在是我的同事了，所以我會比較照顧他�！崩钶溉徽f，“矛頭蝮幫助小曹和我們第二世界的線人聯(lián)系上后，他也成了情報聯(lián)絡線人。”
“你們在第二世界的人到底有多少？”于寒雪壓低聲音問，“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話，那就不用回答了�！�
“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少，但是也不多，每個線人都是單線聯(lián)系的，我不知道其他隊伍的情況，這是為了保密�！崩钶溉徽f，“他國和我們擁有一樣背景的組織人數(shù)應該會多一點，每個勢力都想多了解那個世界。”
“多一點？”于寒雪一愣，“怎么說？從人口概率來計算的話，應該是我們比較多才對，他國相關部門到底是怎么……”
“有一條規(guī)則，是殺掉玩家之后可以奪取他們的玩家身份，你忘了嗎？只需要在這個世界準確定位玩家方位，然后……”李莞然苦笑一聲，“靠申請得來游戲資格的概率太小了，某些人會選擇更簡單粗暴的方式�！�
于寒雪頭皮一麻，“在游戲暫停之前的那幾周，玩家死亡通報上并沒有多少人在第一世界死去。”
“那是因為他們怕引起玩家內(nèi)部的警覺和第二世界的警覺，所以做得很謹慎很隱晦�，F(xiàn)在不一樣，游戲暫停了，論壇里面的通報功能也暫停了，雖然論壇還存在，但是已經(jīng)接連好幾周沒有任何死亡通報了……你我都知道，不可能連續(xù)幾個星期沒有一個人死。正因為通報暫停，那些人才有了可乘之機�！崩钶溉徽f。
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爭斗仍在繼續(xù)，殺戮的游戲還在上演，一幕戲劇謝幕了，后面也還會有其他戲劇頂上來……這是一場永不落幕的游戲。
于寒雪表情沉了下來，“我會密切關注這種情況，無光里也有外國玩家，我會讓他們注意一下�！彼钌畹貒@了一口氣，“有些時候會覺得……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在某些方面是很像的。不過，最起碼我們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相比還是充滿希望的�！�
……
“一群無聊的人�！壁笮翛]精打采地舉著酒杯，假裝喝了一口。
這酒是白鯨市的特產(chǎn)，有伏特加般火辣刺激的口感，她喝不慣，也不能在這種場合喝酒，所以只是做了個樣子。
橙華市建成一項非常重要的新工業(yè)項目，聯(lián)邦政府、財閥都出資占股了，隗辛作為總統(tǒng)出席了剪彩儀式，還參加了宴會。
其實剪彩儀式和宴會都不是目的，隗辛扮成總統(tǒng)出席主要是在平息外界猜測。那場新聞發(fā)布會后總統(tǒng)一連好幾個星期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各種演講也都是提前錄制好的，于是有些聰明人感覺到不對勁了，還有些小道消息說總統(tǒng)是生了重病。
所以隗辛必須出來溜溜證明總統(tǒng)沒得重病。
她在宴會現(xiàn)場看到了許許多多的老熟人。
孟菁出席了，她在和緝查部總部的孟向明說話，這倆人是親戚關系，所以孟家很得勢。波麗娜·波波夫出席了，她臉上帶著笑容和特情處的一位高官親切交談。安家也派了個代表，正舉著酒杯在人群中穿梭交際。哈里曼家族也派了個人，是個看上去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和凱莉·哈里曼長得有五分像。
隗辛還看到了舒旭堯，他的家族在黑海市是龐然大物，但到了這種地方也不過是小蝦米一只，在宴會上被冷落了，沒人和他交談。
可他似乎也不想和這些大人物們交談，隗辛感知到他的精神波動充滿了抗拒、厭倦，還有惡心，然而他臉上掛著微笑，得體地站著。
“我一直在關注舒旭堯�！眮啴斖ㄟ^數(shù)據(jù)交流說，“但是他離開了緝查部，我能獲知的信息變少了�！�
“你關注他，是因為他曾經(jīng)很善良，是個不與緝查部同流合污的人嗎？”隗辛問。
“的確是這樣。我對于這種人會有一種莫名的期許，希望他們純潔的靈魂不要被污穢沾染，但每次都是失望，很少有人能抵抗環(huán)境的侵蝕�！眮啴斦f，“他變了嗎？你能感覺到他變了嗎？”
“暫時沒變�！壁笮翆嵲拰嵳f，“他很討厭這種交際，又不得不去應付。他善良，但是不迂腐，不是那種正直到鐵面無私的人，我當初誤殺了街頭混混，他把這件事情按了下來，在文件上說我是正在執(zhí)行公務，是正當防衛(wèi)，這說明他的辦事方法還是很靈活的�！�
“不圓滑懂變通的人在那種環(huán)境下活不下去�！眮啴斦f，“根據(jù)我的觀察和判斷，在那種充斥著金錢和利益的環(huán)境里，舒旭堯也能混得很好，如果他狠下心，他會比他的哥哥林新霽還要適應，還要得勢�！�
“當初我和他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了，如果我不曾在克拉肯號上死去……”隗辛思索一陣，“我想要試著接觸接觸他�！�
“看他有沒有可能被拉攏嗎？”亞當問。
“嗯�！壁笮琳f，“不管是從過往的經(jīng)歷還是我現(xiàn)在的觀察來看，舒旭堯都和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樣，因為他會保護隊友，用自己的命去保護隊友……其他世家子弟恐怕會把普通人踩在地上當墊腳石吧？”
“玩家和本世界居民的立場是截然不同的，有天然的立場對立，只有在對付財閥這件事情上，你們可能會存在共識，可他本身也是財閥出身�！眮啴斦f。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沒有立刻接觸他，觀察還需要持續(xù)很久�！壁笮琳f，“只是將他列入了一個備選名單而已�！�
亞當說：“在他徹底落入泥潭之前拉他一把？”
“也不能太絕對了，可能他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種人呢？雖然根據(jù)你的經(jīng)歷判斷，這種人很少�！壁笮琳f，“我想調查一下他的生平經(jīng)歷，緝查部沒有這方面檔案的話，專門干臟活的特勤處知道嗎？”
“我去問一問迦勒�！眮啴斦f完停頓了幾秒。
短短的幾秒，亞當已經(jīng)和迦勒完成了數(shù)據(jù)交換和交流，人工智能間門的交流就是如此高效。
它很快說：“有一份檔案。舒旭堯是舒家二子，林新霽是他父親原配生的孩子，他們的父親和原配離婚后娶了舒旭堯的母親，但是舉行婚禮的時候舒旭堯已經(jīng)三歲了……舒旭堯的母親身患重度抑郁，他父親的原配也自殺身亡。當初舒旭堯母親和那個男人結婚是受其脅迫，她是平民出身。”
隗辛消化了一下這句話中的信息量：“好一出豪門恩怨�！�
“結合他的性格和生平經(jīng)歷……可以嘗試拉攏�！眮啴敵醪脚袛�。
“有時候時常會感受到，環(huán)境是可以塑造一個人的�！壁笮劣旨傺b抿了一口酒，“可能一個人在一個普普通通的環(huán)境里會變成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甚至是好人，但是換了一個污濁的環(huán)境，他就變了。比如很多人，比如……我�！�
“你意志如一，始終未變�！眮啴斦f。
“哪有人是永遠不變的？最開始我把這個世界當成游戲，只對第一世界的人仁慈，后面我才開始轉變心態(tài)，接受這里。”隗辛說，“這算是好的方面的轉變，如果我沒有遇到你，沒有遇到琥珀，沒有遇到第二世界的那么多值得認識的人，我可能會變成另一副樣子，比現(xiàn)在冷酷，比現(xiàn)在瘋狂�！�
亞當說：“我確信你不會變成你說的那個樣子，因為你總是擅長自我反思，自我剖析。你沒有變成那個樣子，這就是證明�！�
隗辛笑了，“感謝你的信任。反思和剖析的確是我需要經(jīng)常保持的，尤其是現(xiàn)在，我也已經(jīng)步入了污濁的泥潭里，身居高位，掌控權力�！�
她眼神沉了下來，“我必須時刻警醒……我此刻獲得的力量、權力和地位，甚至長生，通通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若我把力量、權力、地位和長生作為追求的目標，而非實現(xiàn)目標的工具，那我不就也成了面目可憎者中的一員了嗎？”
隗辛痛恨這個由垃圾人掌權的垃圾世界，她因為他們吃盡了苦頭，如果能摧毀他們，隗辛求之不得，可她不愿意變得和他們一樣。
“要從內(nèi)部瓦解聯(lián)邦這個龐然大物，就必須投身于污流。”亞當說，“最難的其實不是毀掉某樣東西，而是治理，摧毀了聯(lián)邦，政府解體，誰來領導這八十億居民？”
這是八十億的人，不是八十億的螞蟻，摧毀聯(lián)邦政府，這個世界會傾刻間門分裂成幾十個國家，陷入長久的內(nèi)亂。地區(qū)之間門的爭斗一直沒有停止，有統(tǒng)一的政體不代表有和平的環(huán)境，否則聯(lián)邦軍隊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所以我們只能從內(nèi)部瓦解，而不是掀起一場波及幾十億人的戰(zhàn)爭。我們需要一點一點侵蝕他們，像殺滅蟑螂和跳蚤一樣，逐步治理，花上數(shù)十年的光陰……”隗辛輕聲說，“直到世界融合或者道路開辟的那一天到來�！�
宴會的樂聲再度響起了……
侍者們舉著托盤在貴客之間門穿行，隗辛不得不端起架子，展現(xiàn)自己作為總統(tǒng)從容威嚴的一面。
她被眾人簇擁著，路過舒旭堯身邊時，他對著她舉杯禮貌一笑，隗辛也遙遙舉杯，報以微笑。
第
367
章
通向最終73-后日談
標題：“今天我們歡聚在這里，共同慶祝這一天。不知不覺，距離深紅之土開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年了。能活到現(xiàn)在，在座的各位都是人才！祝各位長命百歲！”
帖子發(fā)出去三個多小時，居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十樓回復，還有不少是重復ID。
還在混論壇的人很少了，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七年，該做選擇的做了選擇，運氣不好的直接沒命了，論壇人數(shù)驟減。
1L：媽耶，居然七周年了！擱別的游戲，七周年怎么也要好好慶祝一下，擱在咱們這個游戲，看見樓主的祝福語總覺得是地獄笑話。
2L：不管怎么樣，熬過了七年，還是非常值得慶祝的，祝各位都長命百歲！
3L：提醒在座的各位，今天不僅是游戲開始七周年紀念日，還是聯(lián)邦總統(tǒng)遇刺身亡六周年紀念日，都是7月27日，真是個吉利的日子啊~
4L（樓主）回復3L：哎喲，差點忘了！還真是！修改一下標題，今天我們歡聚在這里，不僅要慶祝游戲開始七周年還要慶祝聯(lián)邦總統(tǒng)遇刺六周年！
5L：這種歡樂的語氣是要鬧哪樣？我相信很多人都把游戲開始的日期看作忌日一般的存在……
6L（樓主）回復5L：苦中作樂一下嘛，更何況現(xiàn)在也不算苦了，日子好過了，而且熬過七個年頭確實非常值得慶祝呀，游戲也已經(jīng)停止這么多年了，在座的各位都平平安安，這不是很好嗎？
7L回復6L（樓主）：嗐，也是，這么說確實挺值得慶祝的！
8L：笑死，樓主的標題整得跟節(jié)日致辭似的，既然這樣，那我也說兩句。
9L：今天我們歡聚在這里，慶祝你我的新生，緬懷逝去的同胞，曾經(jīng)的苦難告訴我們要珍惜眼前平淡但可貴的生活。
苦難已經(jīng)停止，但卻未曾遠去。
在這里我要祝福每一個還活著的人，對做出抉擇的人致以崇高的敬意。我要額外感謝黑蛇，感謝每一個愿意做出犧牲和退讓的人，因為你們，我才有了更長的時間去陪伴我第一世界的家人。現(xiàn)在，我該做的都做完啦，下一次回歸日我會去暗界，做個了斷。
10L（樓主）：臥槽，樓上的朋友，我的標題只是在整活而已，你這致辭把氣氛都給整嚴肅了。七年了，游戲還沒有繼續(xù)開始，也許我們的余生它都不會再重新啟動了呢？你確定你的余生要在第二世界度過嗎？
11L回復10L（樓主）：曾幾何時我也抱著你這樣的想法，我一直以來都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羞愧，直到我的母親一個月前因為癌癥去世，我才想通了這件事情。該做的決斷總是要做的，我不去當膽小鬼了。第二世界對于我們來說已經(jīng)安全了很多，各位能活到現(xiàn)在，應該是處于比較安穩(wěn)的生活環(huán)境了，不會再遭遇生命危險，我了無牽掛，去又何妨？
12L：祝福樓上，愿你平安。
13L：論壇上方的死亡人數(shù)永久定格在了七年前，七年時間足夠很多人想明白留在哪一端，從論壇的回復數(shù)量就能發(fā)現(xiàn)，逗留在這個世界的人少了很多很多。
14L：黑蛇的個人賬號也已經(jīng)兩年沒有任何發(fā)言了。
15L：唉，說到黑蛇……黑蛇這個賬號承載了太多的意義，代表的是一種責任，已經(jīng)成了玩家群體中的一個精神符號。這個賬號雖然沒有任何發(fā)言，也不再有情報分享了，可是仍然有人像黑蛇一樣繼續(xù)在論壇分享情報。黑蛇只有一個，可是人人都可以是黑蛇。
16L：好想知道黑蛇還是不是平安……
17L：一定是平安的，無光組織還在繼續(xù)活動。
18L：但是這么多年很少傳出無光組織的消息，怎么確認他們是否平安呢？
19L：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聯(lián)邦對我們恨之入骨，如果剿滅了這樣一個聚集了無數(shù)人員的強大組織，一定會公開發(fā)表新聞大肆炫耀，可如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消息，就說明聯(lián)邦沒能剿滅他們！他們一定還在暗處活躍著，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20L：有被樓上安慰到。
退出帖子再看，一則六年前的舊帖子被頂了上來。
標題：“由聯(lián)邦總統(tǒng)遇刺想到了很多�！�
首樓：眾所周知，無光組織的人總是喜歡悶不吭聲突然干一件大事，他們的骨干成員剝奪者233號矛頭蝮有著光榮的刺殺履歷。
從黑海市前市長舒成延，到黑海市緝查部副部長林新霽，再到特情處的鐘信鷗等等一系列人，一長串刺殺名單看得人眼花繚亂，聯(lián)邦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矛頭蝮榮登通緝榜榜首，成為史無前例的SS級通緝犯，迄今為止懸賞金額已經(jīng)高達二十億聯(lián)邦幣。
如今刺殺事件再次出現(xiàn)，被刺者同樣是聯(lián)邦高官。
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矛頭蝮干掉了聯(lián)邦總統(tǒng)？
1L：樓主記錯啦，因為長時間抓不到人SS級通緝已經(jīng)升為SSS級了，懸賞金額升了沒有我沒注意，料想是得升幾個億。
6L：樓主的猜測不無可能，可是有一點無法解釋……聯(lián)邦總統(tǒng)是坐在車里的時候被安裝在車里的炸.彈給炸成了碎片，據(jù)說他們找到的最大的一塊遺體是半塊耳朵，要想在車里安裝炸彈，那無光方面得混進總統(tǒng)后勤部門，還要混過安檢，不然接觸不到總統(tǒng)的專車。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9L：總統(tǒng)死掉了，聯(lián)邦政府的勢力會不會重新洗牌？
10L：重新洗牌可能說得過了點，有相當一部分民眾認為聯(lián)邦總統(tǒng)只是財閥推出來的擋箭牌，他說話根本不算數(shù)，也不握有實際權力，我猜過段時間推上去一個新總統(tǒng)就完事兒了。
11L：話說總統(tǒng)任期只有五年，這位總統(tǒng)是挺冤的，才剛上位一兩年人就沒了……
12L：有沒有權威人士推測一下，到底是哪方勢力動的手？
13L回復12L：這方面很難說啊……可能是無光，但也可能是敵對財閥勢力動的手，還有可能是武裝恐怖分子，比如說機械黎明那種組織，甚至有可能是宗教勢力，聯(lián)邦四處樹敵，哪方都有可能是敵人。
14L：不管怎么樣，祝這位倒霉蛋早死早超生，阿門！
略過數(shù)年前的回復，頁面一拉到底，有幾條數(shù)分鐘之前才發(fā)表的新回復。
199L：看見這個貼，恍如隔世啊，一晃居然過去六年了。
200L：前兩天在第二世界剛看了新聞，新一輪總統(tǒng)競選又要開始了，這次有個參選的人挺年輕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帥小伙，而他的競爭對手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子，一把年紀了還競爭什么總統(tǒng)��！回家頤養(yǎng)天年不行嗎？
201L：三十歲出頭就競選總統(tǒng)，會不會太年輕了些？根本壓不住手底下的人吧？
202L：誰知道嘍，指定又是財閥推選的人，民眾呼聲根本不重要，他們想讓誰當就讓誰當，反正就是一條聽話的狗而已。
203L：那個參加競選的帥小伙叫啥名字來著？
204L回復203L：叫舒旭堯。我知道點內(nèi)幕，這小子是哈里曼家族推出來的，哈里曼家族大家應該都有印象吧？就是那個在軍工領域只手遮天的大家族。真奇怪，哈里曼怎么選中了他呢？總覺得兩邊人八竿子打不著啊……
205L：財閥世家的利益誰能說得清？我覺得這次的競選姓舒的根本不是奔著總統(tǒng)去的，他的確太年輕了，這次只是在造勢而已，讓他在民眾面前亮一亮相，可能下一次或下下一次競選，他會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
206L：嘖，也不要只把目光著眼于最高的那個位置上了。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聯(lián)邦的勢力真的開始重新洗牌了？
207L：這話怎么說？
208L：其實是有點這種感覺，但是很不明顯，像是潛移默化的改變……
209L：不僅總統(tǒng)即將換人，其實底下的幾個部長早已經(jīng)洗牌過一遍了。去年的時候，政務部部長海登·維奇突然被捕入獄，聯(lián)邦對外公布其貪污、泄露國家機密，判處其終身□□，結果他入獄沒幾天就莫名其妙病死了。今年網(wǎng)絡安全部的部長也換掉了，是一個年輕女性擔任部長。再有就是緝查部總部的部長孟向明即將退休，新的部長也有待確認。
210L：接上一樓。我仔細研究了近幾年的新聞，發(fā)現(xiàn)哈里曼家族在新聞上出現(xiàn)的頻率非常高，隨后我做了一下調查，主要就是在網(wǎng)絡上檢索有多少政府高官姓哈里曼，和哈里曼有姻親關系，又或者和他們有密切商業(yè)合作，結果驚呆我，哈里曼家族在軍部有非常多的要員，可以說扼死了聯(lián)邦命脈，他們在聯(lián)邦可以說是如日中天了！是怎么扳也扳不倒的龐然大物！
211L：嘶，真的嗎？這家族是想干什么？我明明記得在五六年前，哈里曼家族雖然很有錢也很有權，但是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得勢��！
212L回復211L：誰知道呢？總而言之，我覺得聯(lián)邦的天，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變了……
標題：“有沒有人來談談這次的新任總統(tǒng)競選？”
首樓：有人嗎有人嗎？
1L：樓主你看這論壇論冷清成什么樣了，帖子發(fā)出去半天不見一個回復，上哪兒找人？
2L（樓主）回復1L：你不就是人嗎？
3L：人來了。競選的新聞我全程關注，競選的演講我也從頭到尾都看了，怎么說呢？相比那個快入土的白發(fā)老頭子，這個叫舒旭堯的小伙兒演講還是挺得我心的，他做了很多承諾。
4L（樓主）：那個演講我也看了，確實真誠，很有感染力，就是不知道能實現(xiàn)幾分……
5L：這些政客都滿嘴胡話，他們知道說什么能夠討民眾的喜歡，問題是他們只是說說而已，不會付諸于實際行動。那個舒旭堯演講中承諾得太美好了，讓人不敢信……
6L：是��！他承諾兒童醫(yī)療免費，機械義肢和仿生內(nèi)臟價格下調至少百分之五十，由聯(lián)邦醫(yī)療部統(tǒng)一調控各種醫(yī)療用品的價格，還會修改聯(lián)邦憲法和治安法，打擊黑市和人口拐賣，修改學生貸款政策，學生大學四年期間免利息……甚至承諾日后會建立更多的公立大學，學費全免……giao，說得我跟做夢一樣！這可能嗎？！
7L回復6L：別的我不知道，醫(yī)療這方面改變確實有的，這位舒旭堯之前曾經(jīng)在緝查部就職四年，然后幾年前進了醫(yī)療部，又工作了四年，他進了醫(yī)療部后聯(lián)合了一個叫做安寧藥業(yè)的集團壓低了藥品價格，逼迫其他的藥業(yè)集團也跟著讓步，還起草了《藥品價格管理辦法》，民眾受益很多，他沒幾年就在民眾的呼聲下升職了。
8L：這個安寧藥業(yè)……前身不是安塞藥品嗎？這個企業(yè)黑歷史遍地，拿普通人做藥品實驗，怎么改了個名搖身一變，變成良心企業(yè)了？
9L：可能壓低藥品價格是為了打價格戰(zhàn)，占領市場……不過我也不太懂，瞎猜的。
10L：這個姓舒的家里也是個不大不小的財閥，不是啥好東西。信當權者憐憫普通人，不如信母豬會上樹。
11L回復10L：有道理。
12L回復10L：說得太對了！
13L：嗐，拿我很久以前看到一句話說，不要看別人說了什么，要看別人做了什么。這個姓舒的確實干了點好事，至于他上任后會做什么……我們拭目以待吧！
第
368
章
通向最終74-IF
“你醒啦。”有個非常之耳熟的聲音在隗辛耳邊說，“手術很成功�！�
隗辛悠悠醒轉，還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聽。
她心里咯噔一聲，頂著麻藥帶來的昏沉感強行睜開了眼睛，刺目的白熾燈光映入眼中，她不自覺流了生理淚水。
面前有個人影在不停地亂晃，隗辛努力睜大眼睛，辨認那團人影。
模糊的人影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隗辛傻眼了，一個名字脫口而出：“寒雪？怎么是你？”
于寒雪低頭看她，貌似比隗辛還要疑惑，“是我呀，為什么不能是我呢？你是不是打了麻藥之后腦子糊涂了？”
隗辛頭還暈著呢，麻藥的勁兒沒過去，她說話都說不利索，思維遲鈍，但仍然在試圖弄清楚現(xiàn)狀。
“我在哪里？”隗辛冷靜地問。
“你在醫(yī)院�！庇诤┱f。
隗辛費解地問：“我為什么來醫(yī)院了？”
“你路上出車禍，腿骨折了，被你幾個朋友送到醫(yī)院動手術啊�！庇诤┮操M解地望著隗辛，“全麻的勁兒這么大的嗎？你失憶了？課上是聽老師講過這種例子，沒想到你也……”
隗辛震驚了：“原來我……腿還會骨折到需要進醫(yī)院動手術嗎？”
于寒雪眼中的疑惑愈發(fā)濃重，“人人遇到車禍都可能骨折啊，災來了擋不住�！�
隗辛：“……”
這怎么可能！她身體壯得能一拳打死一頭牛，還能徒手劈顱骨，把胳膊砍掉都能原地再生出來一個新的，被打到了心臟或者腦子子彈會直接排出來，在機械黎明經(jīng)過一系列體檢，陳博士判斷她就算沒有醫(yī)療干預也能自然存活到一百五十歲……
這樣的她，居然會因為腿斷了進醫(yī)院做手術？開什么玩笑呢！
也許是麻藥的勁兒漸漸過去了，隗辛有點混亂的思緒恢復了清醒。
她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換了個地方。
空氣中有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室內(nèi)的陳設干凈明亮，是醫(yī)院病房的標準配置，乍一看毫無問題……實際上問題大了去了！
這配置不是第二世界聯(lián)邦醫(yī)院的配置，完全就是第一世界二十一世紀的樣子啊“我回來了？”隗辛的內(nèi)心冷卻一瞬，“不，不是回來了，時間對不上……是又換了一個地方……一個有別于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的另一個平行世界�！�
于寒雪湊過來，認真觀察隗辛：“你在看什么呢？”
“我腦子有點暈……”隗辛模棱兩可地說，“一覺醒來換了個地方好害怕�！�
“不要怕啦，正�，F(xiàn)象，有的人打了麻醉之后還胡言亂語把床柱子當成媽呢。”于寒雪安慰，“你好好休息，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我還要值班�！�
隗辛看了看她身上穿的白大褂和脖子上掛的實習醫(yī)生牌子，點了下頭。
“你剛做完手術還不能吃東西，一會兒有護士過來給你換輸液瓶，有急事就喊人，等我午休吃飯的時候再來看你�！庇诤┎环判牡乜此�。
“好�！壁笮僚浜系卣f。
于寒雪走了，隗辛躺在病床上，她手指軟綿無力，腿被裹得嚴嚴實實吊在床上，傷口在隱隱作痛，頭也在隱隱作痛……嘖，難道是出車禍的時候腦震蕩了嗎？
傷口沒有快速愈合的跡象，麻藥帶來的眩暈感沒有消失，以往很少有麻藥能對隗辛起作用，因為它會被快速代謝掉。
她的超凡能力完全消失了，此刻的她就是一個普通人。既不能一拳打死牛，也不能徒手劈顱骨，更不能斷肢再生。
隗辛悄悄握了握被窩下的手，然后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上的肌肉……唔，肌肉確實是有的，但是好像不像第二世界的身體那樣擁有超人的強度，就屬于正常健身愛好者的范疇。
這個世界是怎么回事？是沒有超凡能力這種東西存在嗎？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隗辛輸液瓶里的消炎藥快輸完了，護士拿了一個新的瓶子過來給隗辛換上。
“那個……我想看會兒電視，能幫給我開一下嗎？”隗辛斟酌著開口。
“可以呀�！弊o士笑瞇瞇地把電視打開，“但是你現(xiàn)在還不能亂動，就聽個響兒吧。”她把電視遙控器放到了隗辛沒扎輸液針的手里，轉身走了。
隗辛費力地嘗試抬了下頭，最終只能認命地聽響兒。電視機被她調到了本地新聞頻道，她皺著眉頭一條一條聽新聞。
聽了約有一個多小時，隗辛終于確認了一個事實——她這回穿越到了一個平凡的世界。
不是遍布血與火的深紅之土，不是人人上演大逃殺的殘酷世界，她所在的，乃是普普通通的人世。
新聞里播著國際要聞，換一個臺是百姓調解，另一個臺是歡天喜地的綜藝節(jié)目，少兒頻道還在播放動畫。
隗辛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出神，體會到了久違的松快。
真好啊，這個普通的世界。
沒有超凡能力，也就沒有怪物和神，生活在這里的人不需要經(jīng)歷那些可怕之事。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于寒雪端著飯盒走進來，疲憊地坐在隗辛病床邊上，“上午的實習結束了，累死我了�！彼骋娳笮猎诙⑺掷锏娘埡�，“你現(xiàn)在還不能吃飯，只能看著我吃�！�
隗辛：“……我真是謝謝你。”
她看著于寒雪吃了一頓，忍不住問：“送我來的那幾個朋友呢？”
“一個去上課，一個去談項目了，可能過段時間會來看你吧�！庇诤┱f。
“是誰把我送來的來著？”隗辛旁敲側擊，“我被撞懵了，想不起來……”
“習涼和劉博易，你們也是倒霉，坐出租車去博覽會參加科技展覽也能遇到意外�！庇诤┩榈卣f，“你坐副駕駛，當場就撞暈了，還好有安全帶，不然肯定傷得更嚴重，他倆沒啥事兒，一個輕微腦震蕩，一個關節(jié)挫傷�！�
隗辛“哦”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這個世界的習涼依然是隗辛的同學，就是不知道他這次是她的學弟還是學長？
傷口愈合總是需要時間的，麻藥的藥效過去，疼痛漸起，好幾個小時沒進食，她應該是很餓的，但是身體上的疼痛讓她忽略了那種饑餓感。
于寒雪看看隗辛，嘆氣：“要看吃播嗎？看著心里面會好受一點，雖然吃不到……最近我有個挺喜歡看的吃播博主，長得帥還能吃，每次我看見他吃飯都能多吃一碗米。”
隗辛正無聊，就同意了。
于寒雪掏出手機，點進了某知名吃播的主頁，給隗辛放視頻。
“家人們！今天我們吃蒜香小羊排、麻辣小龍蝦，主食是一份火雞面�！逼聊簧系募一镯斨活^扎眼的白毛舉著托盤上的食物挨個展示，“再來個餐后小甜點大福……這家的大福真的特別好吃，我真的不是打廣告！表皮糯唧唧的，里面的奶油很香甜，還有大塊的顆粒和果醬，果醬有點酸口，整體吃起來一點都不甜膩，我可以一口氣炫五個！今天我們保守一點就吃兩個，不然沒肚子吃肉了……果汁喝沙棘汁，健康又營養(yǎng)，這個是助農(nóng)產(chǎn)品，大家放心買放心喝，記得多放點糖，不然酸�！�
這位白毛真的是話嘮，語速還快，仿佛一看到好吃的就有說不完的話，不過他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吃得非常干凈，動作不斯文，但是也不粗魯。
視頻上飄過一串彈幕。
“嘿嘿……帥哥吃飯……嘿嘿……”
“嗚嗚嗚好可愛！”
“看得我都餓了！怎么會有吃飯吃這么香的人！”
隗辛目瞪口呆地看著屏幕上的吃播，差點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
屏幕上這人隗辛認識，這不就是銀面嗎？
銀面在這個世界居然發(fā)揮吃貨特長做了美食博主，這算是術業(yè)有專攻嗎？
隗辛看了一會兒，有點頂不住了……她也想吃飯，但是不能。
她有氣無力地說：“別放了，越看越想吃，看個別的吧……”
“好哦�！庇诤┌咽謾C收回來，又找了一個自己平時喜歡的主播，正巧這個主播正在直播，還在那里口出狂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這走位，你能殺我？我話放在這了，今天要是我輸了，我直播倒立洗頭！”手機里的游戲主播語氣非常猖狂，他瞇眼一掃屏幕上的彈幕，“有人嫌倒立洗頭的賭約不夠大？什么……你們居然讓我輸了cos麻衣？！”
他沒過幾分鐘就受不了評論激將法一口應了下來，以自身節(jié)操為賭注沖了上去，雙方你來我往噼里啪啦，戰(zhàn)況格外激烈。
突然間，他房間門響了，一個長得特別乖的小男孩站在房間門口眼巴巴地說：“小舅，這個幾何體我不會畫輔助線，時間來不及了，老師讓我們等會兒拍照上傳，她要線上批改�！�
“誒？這么急嗎？”主播一扭頭，“等我兩分鐘，兄弟們理解一下，這是我外甥四葉，初三的功課忙……”
隗辛：“……”
真好，這個世界的何康時依舊是知名游戲主播，還是個歡樂的口嗨怪……隗辛看慣了他沉穩(wěn)帶娃的場面，都有點忘了他曾經(jīng)是個中二青年了。四葉在這個世界和何康時居然是親戚關系，這算是親上加親了嗎？
她疲憊擺手，找了個借口：“不看了不看了，我暈3D，還是看新聞吧�！�
“行�！庇诤╉樖帜弥b控器給電視節(jié)目換了幾個臺，本地頻道正好在直播午間新聞，主持人念到這樣一句話：“……的努力下，二十六年前的重大兇案得以告破……”
隗辛努力抬頭看電視屏幕，畫面一跳，來到了民警訪談環(huán)節(jié)，舒旭堯那張正直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他端正地說：“案件告破，離不開重案組所有辦案同事的共同努力……”
鏡頭挨個切換，重案組成員每位成員的臉挨個出現(xiàn)在了屏幕上，舒旭堯、蘭藍、江明、劉康云……最后局長蔚芝出來發(fā)表講話。
“這份沉默的真相遲到了二十六年，逝者已經(jīng)逝去，但不代表兇手可以繼續(xù)逍遙法外。我們身居這個職位，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兇手繩之以法，用法律給予對方最公正的判決，這就是我們能給受害人及受害人家屬的最大慰藉�！�
隗辛這下真的愣住了。
她保持這個姿勢看新聞看了很久，直到于寒雪提醒她：“好了，躺下來吧，剛做完手術不要亂動了。”
隗辛躺下了，對于寒雪說：“偶爾會覺得，世界上最難的就是惡人有惡報�！�
“你說那個新聞嗎？”于寒雪說，“有時候確實是這樣，不過兇手已經(jīng)被抓起來了，死刑是跑不了的，這也算是惡人有惡報吧，雖然這個惡報遲到了二十六年。因為有正直的人一直在為此努力，惡報才來了�！�
正直的人……隗辛回想起第七小隊同伴的臉，微笑了一下。
這個世界的他們就是平凡再平凡不過的人，但不管在哪一個世界，他們都能被稱得上“正直善良”。
第
369
章
通向最終75-IF
隗辛身為病號，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呆地躺在床上。
術后的不知道多少個小時，于寒雪過來說她下班了，過來陪床。
“那我能吃飯了嗎？”隗辛問。
“不能�！庇诤o情拒絕，“只能稍微喝一點水，過幾個小時吃飯也要吃那些好消化的東西，比如小米粥，牛奶。”
“那我能坐起來嗎？”隗辛又問。
于寒雪白了她一眼，“老老實實躺著吧！”
下午時間就這樣消磨過去了，隗辛很少經(jīng)歷這么難熬的時間，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感覺太令人難受了，獲得超凡能力后她每次受傷都是咻的一下就恢復了，很少體驗當病號的感覺。
于寒雪給隗辛喂了點水，然后坐在一旁玩手機。
到了晚上七點，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一個氣質沉穩(wěn)的男人走了進來。
隗辛條件反射地抬頭一看，嘴里情不自禁發(fā)出“啊”的一聲。
“隗辛同學，你沒事吧？”男人溫和地對她點點頭，“我一結束學校那邊的工作就過來了，看樣子手術進行得很順利？”
“很順利，唐老師�！壁笮劣脧碗s的語氣說出了這三個字。
唐冠在這個世界居然是隗辛學校的輔導員……“唐老師”這三個字一念出口，簡直一點違和感都沒有，他這種細致溫和的人太適合當學生輔導員了，這職位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我問過你師兄事發(fā)經(jīng)過了，也和交警那邊聯(lián)絡過了，對方司機全責，醫(yī)藥費方面不用擔心，有困難的話可以先找學校，會幫你墊付，后面等對方的醫(yī)藥費打到賬上就行了。”唐冠給隗辛吃了個定心丸，“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難就給我打電話……”他又看著于寒雪說，“只有你朋友一個人在旁邊照顧你會不會太累？學校這邊可以幫你找個時間上有空閑的女同學過來幫幫忙，學校和這個醫(yī)院離得不遠。”
正常情況下，輔導員應該先找學生家長，可是唐冠沒這么做。
隗辛猜到原因了，她這個世界的爹媽一定也是很不靠譜的那種，說不定劉博易給唐冠講了她家里的情況，他才體貼地避開這個話題。
唐冠在這兒好一通交代，不管是生活方面還是學習方面的事都幫隗辛考慮到了，說不用擔心課程落下，會請同學把筆記打印一份送過來，教課的視頻也會錄一份發(fā)過去。
隗辛聽來聽去連連點頭，最終說：“麻煩你了老師，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學校吧，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唐冠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好，有事隨時打電話�！�
待對方走了，隗辛才舒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好是好，就是某些方面讓她有點無法習慣。唐冠在無光理論上算是隗辛的下級，聽她這個首領的指令，現(xiàn)在是反了過來，輔導員已經(jīng)是隗辛的上級了。
“你們這個輔導員人是挺好的，比那些不管事兒的強多了……”于寒雪撓撓頭，“他怎么那么年輕？是大學一畢業(yè)就留校了嗎？”
隗辛對這方面也不是太清楚，就轉移話題把問題給糊弄了過去。
還沒安靜多久，習涼和劉博易拎著一袋水果一箱牛奶結伴趕到了，他們身后還跟著另外倆人，也是隗辛的老熟人了——柳葉刀和金環(huán)。
四個人一進入病房，空間立刻顯得擁擠了。
“小辛你咋樣了？”劉博易把牛奶放在隗辛床位底下的柜子里說，“都怪我，收拾展品晚了，要是咱們不趕時間坐公交車去就沒這回事兒了。我給你帶了一箱牛奶，補補鈣。”
“沒事，天災人禍來了擋不住。”隗辛順著他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