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天蠱婆婆接著說道:
“第二個問題,它問蠱神:道尊在哪里。
“蠱神的回復是:或許已經徹底隕落�!�
道尊在哪里........
這就有意思了啊,一位神魔后裔,海外來的靈獸,竟然會主動關注道尊..........許七安摸了摸下巴,沉吟起來。
所有超品里,道尊是最神秘,年代最久遠的強者。
他成道年代無法考證,無史料記載,只能推測是神魔時代終結,人族和妖族剛剛崛起的年代。
但這段年代的時間尺度是數(shù)千年,根本無法精確定位。
白帝為何會關注一個毫無存在的感的道尊?它為何又要問蠱神,蠱神自神魔時代結束后,就在南疆沉睡,一千多年前被儒圣封印。
如果蠱神和道尊有什么交集的話,那應該發(fā)生在蠱神在南疆沉睡期間。
另外,蠱神的回復信息量很大啊,道尊可能已經隕落?誰能殺道尊?總不能是道尊自己活膩歪了,自我了結吧.........許七安問道:
“婆婆對道尊有什么看法?”
天蠱婆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而不是不能說..........許七安道:“您沒有在未來窺探到道尊?”
“你對天蠱可能存在誤解,窺探命運的一角,何為一角?”
天蠱婆婆無奈道:
“不知前因后果的片面,零碎雜亂的片段,以及無法精準窺探某件事的混亂。
“限制大,且不可控。并非老身想知道什么,就能立刻用天蠱去窺探�!�
您這個天蠱和監(jiān)正的“未來直播間”差距也太大了吧.........許七安嘀咕一聲:
“那您覺得白帝問道尊行蹤的目的是?”
天蠱婆婆再次搖頭,聲音溫和平緩:
“第三個問題,白帝問蠱神:守門人是誰。
“蠱神的回答是:祂原以為是儒圣,后來才知道.........”
許七安等了一下,沒等來天蠱婆婆的后續(xù),急道:
“知道什么?”
天蠱婆婆無奈道:“老身也想知道,可儒圣雕塑的力量阻攔了蠱神,把它再次封印�!�
.........許七安險些一口老血,心說儒圣不當人子啊,死了還要給我斷章。
“婆婆對守門人的看法是?”
他直接詢問天蠱婆婆。
“我不知道守門人是誰,但關于守門人的一切信息,都是不可泄露的天機。你與司天監(jiān)關系匪淺,該明白我的意思。”
天蠱婆婆回答道。
“知天機者,必受天機束縛�!�
許七安嘆息著點頭,這是窺探天機所必許付出的代價,是天道法則。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一口,盯著老人皺紋密布的臉:
“婆婆之所以縱容葛文宣,是為了利用他,從蠱神處打探守門人的秘密吧�!�
如果是出于這個動機,那么天蠱婆婆的行為,就能得到解釋。
她早就選定與自己結盟,表現(xiàn)的那么中立,那么置身事外,其實是在等葛文宣去極淵。甚至有暗中幫忙葛文宣進入極淵的舉動。
比如抹去他的氣息,讓渾天神鏡找不到他。
又比如幫他清理沿途的蠱蟲蠱獸,讓他能順利抵達儒圣雕塑面前。
當然,這些只是猜測,也不需要去求證。
天蠱婆婆衣服縫補完了,垂首咬斷線頭,道:
“是的。
“夜深了,老身該休息了�!�
許七安道:“晚輩叨擾了�!�
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
返回力蠱部,發(fā)現(xiàn)大廳亮著燭光,麗娜和莫桑兄妹倆一人一盆的肉食,正在吃宵夜。
兩人身上的衣服多有破損,且赤著腳,莫桑胸口殘留著血跡,但不見傷口。
許七安推測兄妹倆剛剛切磋過,身為哥哥的莫桑挨了妹妹的揍,此時兄妹倆正進食補充體力。
莫桑說:
“你不是說給我拐個大奉公主,或者大奉第一美人回來當媳婦嗎。”
中原女人似乎不在你們力蠱部的審美點上啊..........事關公主和王妃,許七安留心聽了一會兒。
“我給你拐回來了啊,許寧宴身邊那個女人就是大奉第一美人。”
麗娜信誓旦旦的說。
“生的白就算了,好歹能曬黑的,但相貌如此普通,她是怎么自信到自稱大奉第一美人的。”
莫�;脺缌�,氣道:
“中原的女人果然又白又丑,那些商隊在騙我�!�
他從中原來的商隊口中得知鎮(zhèn)北王妃是大奉第一美人,中原商人說的天花亂墜。
莫桑就問他們,比我們蠱族女子如何?
中原商人看著南疆的一群小黑皮,誠懇的說:
“天上的云和田里的泥�!�
莫桑狠狠嚼著食物,憤憤道:
“我算明白了,原來我們南疆的姑娘才是云,大奉的女人是泥巴�!�
“沒有沒有,我見過中原的公主,其實水靈的很,就是比我差遠了�!丙惸戎锌系恼f。
“那是,你可是我們力蠱部的第一美人�!蹦|c頭,贊同妹妹的話。
許七安在心里朝兄妹倆拱拱手,返回房間。
阿呼,阿呼.........
小豆丁的呼嚕聲有節(jié)奏的響起,憑借強大的目力,他看見愚蠢的妹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踢掉了獸皮毯子。
右手的手腕濕漉漉一片,似乎剛剛被啃過。
床不大,被小豆丁占了三分之二,許七安把她的手腳擺放好,拉上獸皮毯子把兄妹倆蓋住,閉眼休息。
...........
朦朦朧朧中,他聽見了撕心裂肺的咆哮聲,這讓他一下子驚醒。
這一刻,憑借超凡境強悍無匹的元神,許七安清晰的認識到自己還在“夢里”,第一反應是:
巫神教超凡高手來了?
能在夢境中對付他這種層次的高手,各大體系里,只有四品時稱為“夢巫”的巫師體系。
道門雖也有夢中勾魂的法術,但那屬于陰神自帶的神異,和夢巫相比,屬于專業(yè)和副業(yè)的區(qū)別。
吼聲的余音里,許七安看見了畫面。
他看見蔚藍的天空之下,一道隕星拖曳著火光,墜向大地。
赤紅艷麗的火光里,是一只雙翅被撕掉的火焰巨鳥。
火焰鳥隨著火焰一起墜落,就如隕落的星辰,而它墜向的大地,滿目瘡痍,橫陳著無數(shù)的尸體。
被挖掉獨目,空洞的額頭流淌鮮血的巨人;被斬斷蛇頭,龜殼布滿裂縫的玄武;腦袋脫離脖頸的十二雙手臂巨人;堪比山岳的身軀腐朽,露出嶙峋骨頭的巨蛇。
只剩下半邊身子的黃金獅子;渾身長滿肉球,充滿恨意凝視天空但早已死去生命的肉球;頭顱和身軀分離的九頭蛇.........
這些是許七安曾經在夢中看見過的,誕生于遠古時代的神魔。
“我看見了神魔隕落時的情景.........”
這里只是一場夢,但許七安仿佛聽見了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
PS:錯字先更后改
第686章
平息業(yè)火需要儀式感
畫面一轉,許七安看見渾身傷痕累累的“怪物”,挪動著堪稱山岳的身軀,爬進了深不見底的大裂谷中。
這怪物的身軀結構極為驚悚,一根根筋腱凸起,一塊塊肌肉膨脹,如同一座由肌肉組成的山。
肌肉組成“山”體有一排排的氣孔,噴涌出墨綠色的煙霧,繚繞在天空,形成墨綠色的云層。
肉山的底部流淌著黏稠的陰影。
蠱神!
上次看見蠱神,還是他和國師上床后,昏昏沉睡的夢里。
與那次相比,現(xiàn)在的蠱神氣息衰弱到了極點,肉山般的身軀遍布傷痕,身邊也沒有隨時隨地交配的生靈,以及跟隨著祂的行尸走肉。
雖然這只是一場夢,但許七安能感受到蠱神的虛弱。
隨著蠱神進入極淵,畫面破碎,許七安于黑暗的房間里睜開眼,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東西啃咬。
扭頭一看,許鈴音抱著他的手臂,一邊睡一邊啃,淺淺的眉頭微皺,似乎是在疑惑為什么啃不動豬蹄。
真的夠了,我怎么會有你這種又蠢又饞的妹妹..........許七安抽回手臂,捏住許鈴音的小鼻子,十幾秒后,她揉著眼睛醒來,迷迷糊糊的嬌憨模樣。
“你是不是餓了?”
許七安問道。
“大鍋,我剛才夢到好吃的啦�!�
小豆丁手舞足蹈一下,用夸張的語氣說。
她旋即委屈道:“但是我咬不動�!�
你要是能啃的動大乘期的金剛神功,你就可以下極淵吃蠱神了..........許七安指著她遍布細微咬痕的右手:
“看,你的手也被啃了�!�
她的右手還殘留著不太明顯的牙痕,口水則已經蒸發(fā),許七安估摸著,可能是咬自己手腕的時候有點疼,所以本能的沒有下狠嘴。
而咬他的時候,許鈴音是使出吃奶勁兒的。
小豆丁看著自己的右手,果然有咬痕,她大吃一驚,表情夸張的瞪大眼睛:
“誰要吃我的手啊�!�
“是麗娜!”許七安說。
小豆丁一聽,頓時滿臉警惕,憋了好一會兒,大聲說:
“她肯定是饞我晚上吃的肉�!�
許七安用了好幾秒才理解她的意思:
麗娜要通過吃掉她,來搶走她晚上吃的那些肉。
“我剛把她打跑�!痹S七安安慰道。
“謝謝大鍋~”
小豆丁如釋重負,如果師父要吃她的話,那她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師父力氣比她大。
許鈴音剛剛晉級,飯量又大了,所以才會覺得餓,又因為貪睡,所以沒能餓醒,這才有了一邊睡一邊啃“豬蹄”的行為。
許七安出門,在廚房里找到一條不知是哪種動物的大腿,切片,給許鈴音炒了一盤肉。
燭光昏暗的房間里,桌邊,他看著滿嘴流油的幼妹,心思卻飄到九霄云外。
神魔曾經是天地間的主宰,神魔到底有多恐怖,時至今日,已經沒人能說清楚了。
但能從一些神魔后裔的強大中,管中窺豹,了解一二。
現(xiàn)今雄踞北方的妖蠻、九尾天狐,以及九州大陸上一些強大的靈獸,海外靈獸,這些都是神魔后裔。
由此推測,遠古時代的神魔,絕對強大到讓人戰(zhàn)栗。
后世人族修行者,對神魔終結的原因,一直爭論不休。
最廣泛、主流的說法是,人族和妖族崛起,打敗了縱橫遠古大陸,主宰天下生靈的神魔。
神魔死后,其后裔與人妖兩族進行了長達數(shù)千年的抗爭,最后被消滅殆盡。
“我所看到的畫面里,并沒有人類啊,也沒有妖族..........
“這些畫面,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七絕蠱“傳輸”給我的,而七絕蠱多半是蠱神掙脫封印的手段,換而言之,這些畫面很可能是蠱神的部分記憶。
“如果不是人類,那什么樣的存在,能把神魔屠戮一空?蠱神又是如何幸免于難的。祂看起來也被捶的快嗝屁了�!�
許七安想到了“守門人”,守的是什么門?不,“門”應該另有寓意。
“白帝沒有問蠱神神魔殞落的事,意味著它是知道真相的。如果守門人屠戮了神魔,那它為何要多此一問?
“而蠱神說,祂原以為守門人是儒圣,但儒圣是一千年前的人物。由此可見,守門人應該不是屠戮神魔的兇手。神魔殞落另有原因啊。
“白帝先問道尊在哪里,得知道尊可能已經殞落,然后才問守門人是誰,這是不是意味著,白帝懷疑道尊是守門人?
“大時代落幕時,不會缺少祂,嘖,這會不會就是儒圣封印所有超品的原因呢�!�
憑借縝密的邏輯推理,他還是得出了一些有用的結論。
“啊,對了,魏公在遺書里曾經說過,這個世界遠比我想象的要殘酷。他是否知曉這其中的秘密,或有所猜測?如果是這樣,魏公的格局忽然就不再局限于朝堂了�!�
這時,許鈴音意猶未盡的舔一舔陶瓷盤,道:
“吃飽啦�!�
許七安回過神來,看一眼不用洗的盤子:
“真的吃飽了?”
“要是再來一盤就好了。”許鈴音順著竿子往上爬。
“夠了,晚上不要吃太多。”
許七安把她拎起來,丟到床上:“睡覺吧�!�
“可是不吃飽,我睡不著的嘛。”
小豆丁努力抗爭,幾分鐘后.......
“阿呼,阿呼........”
她睡死過去了。
許七安融入陰影中,離開了族長的大院子。
睡覺對他來說是一種享受,而非剛需,今天收獲的信息量太大,讓他沒了睡覺的心情。
在伯山逛了一圈,他找到一處清澈見底的水潭。
于是打算泡個澡,順帶漿洗衣衫。
今日與蠱族首領交手,又去了極淵,身上絕不干凈。
“唉,自踏入江湖以來,我的衛(wèi)生觀念越來越差了,經常不洗澡不刷牙就睡覺........”
雖然衛(wèi)生對一個超凡強者來說,不是那么重要。
噗通........
他扒掉衣物,躍入水中,清涼舒適,讓人精神一振。
水潭只到腰部,他站在清涼的潭水中,上半身的肌肉勻稱、美觀,流暢的線條充斥著力量感,但又不是那種夸張的死肌肉。
再加上一張俊朗陽剛的臉,即使拋開身上的光環(huán),對女人來說,也是一副充滿誘惑的身體。
“嘖嘖!一看到許銀鑼的身子,人家就饞的走不動路了。”
嫵媚的嬌笑聲從岸邊傳來。
月光下,高挑美艷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岸邊,穿著白色裹胸,白色小褲,外罩一件薄紗長裙。
她雙腿緊致修長,小蠻腰搭配馬甲線,裹胸下是鼓脹脹的風情,臉蛋嬌媚誘人。
“你來做什么�!�
許七安沒好氣道:“我雖然答應陪你三個月,但不是現(xiàn)在。”
鸞鈺掩嘴輕笑,抬手在香肩拂過,拂落薄紗長裙,她慢慢走入水潭,冰涼的潭水漫過修長雙腿,漫過小蠻腰........
她走到許七安面前,拋著媚眼:
“白天吸收了淳嫣那小賤人的情毒,情毒積累,有些心癢難耐,就特別想許銀鑼�!�
確定癢的是心嗎...........許七安冷冰冰道:
“你回去吧�!�
鸞鈺抿著紅唇,撒嬌道:“你們男人就是喜歡口是心非,若不是為了與我私會,你來此作甚,別告訴我,你察覺不到我的跟蹤。”
許七安嘆息一聲:
“我來這里不是為了與你私會,是另有其人�!�
鸞鈺臉色微變:“是淳嫣那小賤人?”
許七安搖頭:“你往后看!”
鸞鈺狐疑的回頭看去,月光下,水潭岸邊,不知何時站著一位羽衣女子,她頭戴蓮花冠,背著一把古劍,右手臂彎里搭著拂塵。
她五官艷麗絕倫,傾國傾城,眉心一點朱砂,襯出清冷仙氣。
一陣夜風刮來,羽衣翻飛,仿佛隨時會乘虛飛升。
此人竟能無聲無息侵入自己五丈之內,鸞鈺柳眉倒豎,喝道:
“你是何人!”
她眼神里透著忌憚,但身邊有許七安在,因此有充足的底氣。
洛玉衡的笑容便如水潭一般冰涼,眸子更是清冽:
“要你命的人!”
剎那間,整片天地被劍氣盈滿,從四面八方斬向鸞鈺。
叮叮叮..........
細如牛毛,但密集如雨的劍氣,被一層金光擋住。
許七安撐開金剛神功的氣罩,擋住了洛玉衡的含怒一擊,讓鸞鈺躲過了變成萬箭穿身的危機。
“國師,她是蠱族情蠱部的首領,也是大奉的盟友,手下留情�!�
許七安忙說道。
又扭頭向鸞鈺解釋:“她是大奉國師,也是我的道侶�!�
洛玉衡輕飄飄的睨他一眼,似是不屑,但收了滿天劍氣。
“走吧!”
他推了鸞鈺一把,將她推出水潭,一路飄向遠處。
洛玉衡沒有阻攔。
趕走電燈泡,許七安嬉笑道:
“來南疆辦事,距離大奉有些遠,一時聯(lián)絡不上國師�!�
洛玉衡面無表情:“我去青州找了孫玄機,他說你在南疆�!�
來南疆后,憑著對護身符的感應,一路尋到這里。
許七安盯了她許久,道:
“國師似乎能收攏業(yè)火了?”
洛玉衡頷首:
“業(yè)火相較上月,減弱了些許�!�
所以能壓制到現(xiàn)在?許七安連忙道賀:“恭喜恭喜,國師距離陸地神仙,又近了一步。”
道門一品,叫陸地神仙。
洛玉衡這才露出一點笑意,雪蓮花一下子變的明媚起來。
她環(huán)顧周遭,微微蹙眉:
“南疆蠻夷之地,尋不到客棧,我?guī)惴祷刂性��!?br />
雙修需要儀式感?許七安左顧右盼,笑道:
“這里就很好,荒無人煙,沒人打擾�!�
洛玉衡俏臉如罩寒霜,冷冰冰的看著他。
許七安走到岸邊,拉扯她的廣袖。
洛玉衡扯回來,冷著臉不說話。
許七安又拉扯過來,洛玉衡又扯回去。
一番糾纏后,洛玉衡皺著眉頭,半推半就的就被拉下水了。
...........
松山縣。
城頭,許新年身穿戎裝,手持火把,行走在遍布裂痕和坑洼的馬道上,逐一清點著守城軍備。
民兵三三兩兩的聚在城頭,忙碌的修補著殘破的城墻。
松山縣南鄰險峰,地勢極高,城墻也要比尋�?h城高聳,西邊有一條松河,是天然的工事,阻斷了敵軍的大規(guī)模集結。
因此,需要嚴守的是東城門和北城門。
這是松山縣的天然的地理優(yōu)勢,此外,松山縣在漕運囊括的地區(qū)里,貿易發(fā)達,加之土地肥沃,錢糧富足,糧庫儲備豐厚。
以上幾個原因,讓它成為楊恭布置的第二道防線中,最為重要的三座城池之一。
許二郎被楊恭委以重任,負責堅守松山縣。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他當時是這么回復的。
昨日叛軍六千兵馬,兵臨城下,與守城的駐軍展開激烈交鋒。
叛軍火炮營拉出四十架火炮,和城頭上的十二架火炮對轟。
步卒則在火炮的掩護下,展開了攻城。
雙方打到黃昏,叛軍丟下八百具尸體撤退。
而守軍損失三百人。
“你說那群龜孫子,會不會趁夜襲擊啊�!�
身后傳來漫不經心的聲音。
許二郎回頭看一眼,說話的是個外貌普通的年輕人,一手拎著刀,一手拿著烙餅。
他走路姿勢吊兒郎當,穿著遍布刀痕的輕甲。
“夜襲在攻城戰(zhàn)中,純屬昏招�!�
許二郎淡淡道:“苗兄不必擔憂。”
第687章
給青州的驚喜
“你憑什么如此篤定?”
苗有方不服氣,拄著刀,嚼著窩窩頭:
“我就喜歡夜里偷襲別人,因為夜里要睡覺,是最松懈的時候。”
許新年拍了拍腳邊,裝滿火油的木桶,笑道:
“我們的油不只是為了燒死敵軍,在晚上,它還可以用來照明。用投石車把它們投下去,火光一亮,士卒們站在城頭上,就能把下面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而敵軍卻看不清城頭射去的箭,來多少人都是送死。
“你這一招,只適用于開戰(zhàn)前,先發(fā)制人的偷襲�!�
但現(xiàn)在是雙方都有準備的攻守戰(zhàn)。
苗有方心里覺得這個讀書人說的有理,想了想,眼睛一亮:
“那如果對方派出高手呢?”
許二郎默默看著他:“我下令讓軍中高手夜巡,防備的是什么?”
苗有方服氣了,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許銀鑼的弟弟,有乃兄之風。”
許二郎嘴角輕輕抽動,心說你也和我大哥一樣,有粗鄙之風。
他知道苗有方是大哥的跟班,上次大哥回京,兩人有過幾面之緣,在他奉命駐守松山縣前夕,苗有方突然找上門來,要跟著他打仗。
許二郎問,是不是大哥派來的。
苗有方搖頭說,保家衛(wèi)國,大丈夫所為。
一位五品化勁的武夫主動投靠,身份也沒問題,軍方當然歡迎至極,于是苗有方就隨著他來了松山縣。
“不過守軍中高手太少,竟然只有一個四品�!泵缬蟹綋u頭。
“四品高手都是身居高位之輩,數(shù)量自然稀少�!痹S二郎回應。
“稀少嗎?我隨著許銀鑼南征北戰(zhàn),四品境界的雜魚都看不上�!�
苗有方神氣的說。
你也知道那是跟著我大哥.........許二郎雙手撐在女墻上,緩緩道:
“對我來說,朝堂諸公也不稀罕,滿殿都是。但苗兄見過幾位緋袍啊�!�
大哥現(xiàn)在涉及的層次,所面對的對手,必然是某勢力的最高層,而大勢力的高層,自然是九州最拔尖的那批人。
四品當然也就不稀罕了。
但在一個青州,一個小小的松山縣,四品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松山縣的守軍中,只有一位四品指揮官,與許二郎同級。
那位指揮官負責鎮(zhèn)守北城門。
許二郎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吸了一口寒冷的夜風,道:
“我記得大哥說過,你的目標是成為聞名天下的一代大俠。但在戰(zhàn)亂之地,你行俠仗義的好事很難傳播。因為你今天救的人,可能明天就死了。
“流民百姓們,不是被大奉軍救,就是被叛軍救,就像貨物一樣顛來倒去,他們不會刻意去記某個幫助過他們的俠客。
“要當大俠,得去太平的地方,隨便一個劫富濟貧,江湖上就有你的傳說了�!�
對于許新年的問題,苗有方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
“大俠我肯定是要當?shù)陌 ?br />
“但本大俠正值韶華,早幾年晚幾年都不礙事,可大奉已是垂垂老矣,若是不能為它續(xù)命,那就真要改朝換代了。
“其實就我本人來說,皇帝由誰做,關我屁事。
“但對黎民百姓來說,這是一場劫難。青州如果守不住,戰(zhàn)火會燒到北方,一直蔓延到京城,沿途數(shù)萬里河山,全部化作焦土。
“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把叛軍壓在青州,把戰(zhàn)亂止于青州�!�
許新年有些意外,笑道:
“苗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江湖之中,如你這般愛國愛民的俠義之士,少之又少啊�!�
苗有方聳聳肩:
“不,其實我對大奉朝廷沒什么好感,只是我與許銀鑼分別時,他對我說過一番話。
“他之所以培養(yǎng)我,指導我修行,是因為當年有個人給了他機會。所求所愿,也僅僅是希望他將來能成為對朝廷,對百姓有用之人。
“許銀鑼做到的,沒有辜負那人的期望。
“所以,我也不想讓許銀鑼失望�!�
大哥沒看錯人啊.........許二郎默默點頭,剛想說話,便聽身邊的苗有方臉色一變,喝道:
“敵軍推著火炮過來了!”
許新年心里一凜,凝神眺望,夜色深沉,什么都看不見,但他知道苗有方是五品武夫,目力遠勝常人,所以沒有去質疑,大聲吼道:
“擂鼓!
“火炮預備,床弩預備。”
靠著女墻休息的士卒,穿著輕甲躺在馬道上睡覺的士卒,紛紛驚醒,他們有條不紊的行動起來,填裝炮彈和弩箭。
苗有方推開一位火炮手,親自校準角度,點燃引線。
轟隆!
一團火光膨脹開來,照亮了遠處,讓城頭的守軍們可以清晰的看見趁著夜色推動火炮靠攏的敵軍。
爆炸的火光還沒消退,城頭的床弩和火炮接二連三的開火,向敵人傾瀉火力。
守城軍的優(yōu)勢立刻凸顯出來,城頭的火炮因為居高臨下的緣故,射程比敵軍的火炮更遠。
敵軍想轟炸城墻,就必須先接受守軍火力的洗禮。
苗有方把火炮交還給炮手,側頭看向許新年,怒道:
“你不是說,敵軍不會夜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