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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

    離開暗蠱部,許七安御空飛行,半個時辰后,來到了心蠱部的地盤。

    此地鳥語花香,飛禽走獸遍地。

    心蠱部的房屋建在茂密森林中,一座座樓閣掩映在碧綠的枝葉間,人和獸類和諧共處。

    少女騎著斑斕巨虎,在山野間歡快游玩;田野間充當(dāng)畜力的是各種各樣的巨型生物;靈活小巧的長尾猴子拎著竹籃,漫山遍野的采摘果子。

    突然,許七安看見下方的密林中,沖起遍體鱗片的巨獸,扇動膜翼,載著一名年輕的心蠱族人,在他身邊盤旋。

    “許銀鑼,首領(lǐng)讓我來接待您�!�

    年輕的巡邏隊員畢恭畢敬,說著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中原官話。

    許七安“嗯”了一聲,他選擇御空而來,便是主動“暴露”,讓淳嫣察覺到他。

    那年輕的心蠱部族人駕馭著飛獸,朝林子里降落。

    嗯,這只飛獸不是雌性,看來騎士是個正經(jīng)的騎士...........許七安心里沒來由的浮現(xiàn)這個念頭,跟隨巡邏員,來到山峰南側(cè),懸崖邊的一座閣樓前。

    閣樓邊有一株亭亭如蓋老松。

    枝上松鼠嬉戲,松下白猿啼叫。

    閣樓外,幾只長腳黑羽的大鳥低頭啄食,見到陌生人到來,驚慌的振翅飛起。

    穿著藍(lán)色長裙,耳垂墜著兩條赤色小蛇,眉眼艷麗的淳嫣站在閣樓外,面帶淺笑。

    “淳嫣首領(lǐng)!”

    許七安回以微笑。

    兩人進(jìn)了閣樓,在一樓大廳入座,身為心蠱師的許七安,立刻察覺到了躲藏在角落里的各種毒蟲毒蛇,以及小獸。

    “這里遍地都是的蛇蟲鼠蟻、飛禽走獸,有沒有給許銀鑼親切感?”

    淳嫣半開玩笑的說道。

    忍不住就想把它們都召集出來,一起跳廣場舞.........許七安笑道:“確實(shí)讓人流連忘返,倍感親切。”

    簡單的一句話,仿佛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淳嫣杏眼里眼波蕩漾,感慨道:

    “但于獸類過于親近,也容易迷失在其中�!�

    你是指與獸類進(jìn)行前俯后仰運(yùn)動吧..........許七安臉上泛起沒有絲毫偏見的笑容:

    “這是他們的個人選擇�!�

    淳嫣定定的望著他,見他確實(shí)沒有偏見,笑容溫柔了幾分,道:

    “族中規(guī)定,但凡與獸類有過逾規(guī)越矩的,便不得再娶妻嫁人。這既是震懾族人,也是尊重他們的選擇�!�

    許七安接著說道:

    “忍住來自本命蠱的沖動,有助于磨礪意志,而若是沉淪本能,則有利于心蠱的修行。不得不說,是把雙刃劍。”

    心里打定主意,在南疆期間,不把小母馬放出來,讓它好好留在浮屠寶塔里。

    不然他擔(dān)心被心蠱部的人給偷走,或者被力蠱部的人給吃了。

    見交談還算愉悅,許七安道明來意,給心蠱部開了與暗蠱部相同的條件。

    淳嫣思考片刻,道:

    “心蠱部不缺糧草,我希望把糧草換成布帛、茶葉、瓷器、以及鹽鐵�!�

    對心蠱師來說,吃肉根本不成問題,耕種方面,也可以驅(qū)使獸類充當(dāng)畜力。

    “沒問題�!痹S七安應(yīng)允。

    交易達(dá)成,淳嫣笑容擴(kuò)大,問道:

    “那么,許銀鑼想要什么兵種?心蠱師最擅長的是御獸,中原缺少強(qiáng)大的獸類,且分散各地,很難直接投入作戰(zhàn)。合理的辦法是,從我心蠱部直接征調(diào)過去�!�

    許七安深表贊同:“淳嫣首領(lǐng)有何建議?”

    中原不比南疆,毒蟲猛獸遍地,城里全是阿貓阿狗,山里倒是有不少獸類,但很難保證戰(zhàn)場邊緣就有豐富的獸群可以支配。

    而普通獸類作用不大,比起南疆的異獸,戰(zhàn)斗力不在一個層次。

    淳嫣說道:

    “心蠱部有異獸騎兵和飛獸軍兩大兵種,我個人建議,許銀鑼選擇飛獸軍。異獸騎兵行軍緩慢,成群結(jié)隊前往青州,最少要一個月。

    “一路上人吃獸嚼,食物就是個大問題。到了青州后,食物依舊是大問題。大奉寒災(zāi)洶涌,本就缺糧,而異獸騎兵只食肉,不吃谷物。

    “飛獸軍雖說也只食肉,但行軍速度快,最多六天就能趕到青州,沿途可以讓族人自行尋找食物,這對我們心蠱師來說,輕而易舉。

    “從作戰(zhàn)能力來說,大奉不缺騎兵,但飛獸軍卻寥寥無幾,只有山海關(guān)戰(zhàn)役中大放異彩的赤尾烈鷹�!�

    然而,因?yàn)閲θ諠u下滑,養(yǎng)不起赤尾烈鷹,朝廷已經(jīng)把它們販賣給雷州當(dāng)?shù)氐纳虝秃篱T望族了,只保留極少數(shù)的飛獸軍數(shù)量..........許七安內(nèi)心嘆息。

    “心蠱部能給多少?”

    “部族里只有一千兩百頭飛獸,最多給大奉五百�!�

    “成交!”

    淳嫣知道許七安還有事,沒有多做挽留,送他出了閣樓。

    ...........

    許七安的下一站是尸蠱部,蠱族七部中,天蠱不擅戰(zhàn)斗,排除;毒蠱族人與大奉仇恨太深,排除;情蠱部的催情氣體不分?jǐn)澄遥瑫r對大奉仇恨極深,排除;

    所以,他要的是力蠱、暗蠱、心蠱和尸蠱四大部族。

    其中尸蠱部的作用最大,雖然尸蠱部操縱尸體需要子蠱,無法像巫師的控尸術(shù)那樣,成批成批的操縱尸體匯成大軍,但尸蠱部的行尸,勝在質(zhì)量高,戰(zhàn)力強(qiáng)。

    而一隊?wèi)?zhàn)力高的敢死隊,在戰(zhàn)場中能發(fā)揮的作用相當(dāng)可觀。

    尸蠱部的情況和許七安預(yù)料的有些差距,他原以為尸蠱部的大本營,類似于傳說中的幽都鬼城。

    但其實(shí)尸蠱部的大本營,是各部里最氣派的,足以和天蠱并列。

    這簡直是一座小城。

    石塊壘起高高的城墻,呈方塊狀。城中的建筑風(fēng)格與大奉相近,磚塊和木材組合。

    城中人來人往,貿(mào)易頗為發(fā)達(dá)。

    唯一詭異的地方是,抬轎的轎夫清一色的白瞳,活人身邊必定跟著一具,或兩具行尸,充當(dāng)隨從和苦力。

    人來人往的集市里,三分之二是行尸走肉。

    這就很驚悚了。

    誰能想到,一群鐵憨憨的力蠱部,竟是蠱族畫風(fēng)最正常的,僅次于天蠱部...........許七安無聲感慨。

    因?yàn)榭桃獗┞稓庀�,他立刻引來尤尸的關(guān)注,被請進(jìn)了城中央的三進(jìn)大院里。

    院子里奴仆來往,做著各自的活兒,巡邏的護(hù)衛(wèi)清一色的白瞳。

    行尸與活人相處融洽。

    進(jìn)入內(nèi)院后,許七安看見許多衣著暴露的婢女,她們似乎習(xí)以為常,沒有任何羞恥感。

    許七安在會客廳等待了片刻,尤尸姍姍來遲,淡淡道:

    “直接說條件吧。”

    他沒有直接前來,而是操縱著行尸與許七安見面。

    許七安卻審視著他,笑道:

    “是不是打擾到閣下的雅興了?”

    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尤尸本體在里面臨幸婢女的動靜,能聽的一清二楚。

    “尤尸”淡淡道:

    “這是克制尸蠱副作用最好的辦法,每當(dāng)你忍不住想與尸體發(fā)生什么時,身邊有幾個衣著暴露的婢女,可以很好的轉(zhuǎn)移注意力。

    “等你把欲念發(fā)泄在她們身上時,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會對行尸產(chǎn)生興趣�!�

    巧妙的利用賢者時間,來抗拒尸蠱的副作用.........許七安微微點(diǎn)頭。

    尸蠱部相對富庶,因此沒有向暗蠱部一樣抬價,但尤尸附加了一個條件,許七安在南疆期間,必須把那具古尸留在尸蠱部。

    何時離開蠱族,再取走古尸。

    聽著尤尸強(qiáng)作鎮(zhèn)定,但其實(shí)無比渴望的語氣,許七安沉吟道:

    “可以,但我同樣有個條件�!�

    “但說無妨�!庇仁�(dāng)即道。

    “我曾經(jīng)游歷到湘州,那里有一個柴家,習(xí)得尸蠱部的秘術(shù),能煉鐵尸..........”

    許七安把柴家的情況告訴尤尸,“你有印象嗎?”

    柴家先祖距今已有一百多年。

    尤尸回憶片刻,點(diǎn)頭說:

    “是有這么一個奴隸,那是我父親擔(dān)任首領(lǐng)時的事了,沒記錯的話,他似乎是用半卷地圖,換回了自由身�!�

    許平峰刻意收集的地圖,絕對不簡單..........許七安道:

    “我需要那半卷地圖。”

    尤尸沉吟片刻:

    “好,但我有個要求。”

    禁止套娃啊.........許七安頷首:“但說無妨�!�

    “你將來若是能解開地圖的秘密,希望能告訴我�!�

    等許七安點(diǎn)頭答應(yīng)后,尤尸道:“稍等!”

    十幾分鐘后,一具白瞳行尸邁入會客廳,手里捧著一只黑色的木盒。

    第690章

    慈不掌兵

    行尸把木盒子放在許七安面前,轉(zhuǎn)身離去。

    “咔吧!”

    許七安指尖抵在銅鎖上,氣機(jī)代替鑰匙,讓鎖舌彈開。

    木盒打開的瞬間,他嗅到了防腐和防蟲藥粉的氣息,盒子里是一卷獸皮。

    如果不是刻意以獸皮為材質(zhì),那么這幅地圖的年代,絕對是兩千年以上。儒圣時代,書籍的載體是竹簡,而獸皮比竹簡更古老...........許七安心里想著,展開了半卷獸皮。

    展開后才能看出,這卷地圖從中間被撕裂,是一份完整地圖的左半部。

    地圖繪制手法很奇怪,遍布著扭曲的,不規(guī)則的線條,有點(diǎn)類似于許七安上輩子的地圖。

    除了線條外,沒有任何字體。

    我記得以前讀書時,地形圖也是這種亂七八糟的線...........許七安望著尤尸,道:

    “此圖解密了嗎?”

    這卷地圖當(dāng)然不可能和上輩子的地形圖一樣。

    尤尸搖頭:

    “我父親研究過,認(rèn)為圖中的線條,象征這山川和地脈,只有術(shù)士才能看懂。而就算是術(shù)士,想在九州大陸找到相應(yīng)的區(qū)域,亦是大海撈針。”

    正因?yàn)閹缀跽也坏�,所以他才痛快的交易給許七安。

    反正留在尸蠱部,大概率永遠(yuǎn)都只能封存著,既然這樣,不如用來換那具古尸在部族保存幾日。

    想到那具堪稱完美的尸體,尤尸心跳加速,熱血沸騰。

    許七安耳廓一動,聽見院子深處女子的呻吟聲突然嘹亮激烈許多。

    他沒放在心上,當(dāng)場從地書碎片里取出棺材,而后把裝著半卷地圖的木盒子收好。

    “對了,勸你一句,不要對它奇怪的事,免得沾染因果。雖然我覺得它身上的因果已經(jīng)徹底消除�!�

    許七安笑著提醒道。

    “尤尸”用白瞳看他一眼,道:

    “在我們尸蠱部,有句老話——守不住欲念的,成不了事。

    “但凡有望四品的,都能抵抗住本命蠱的誘惑。我族雖然沒有禁止這方面的事,但和尸體逾規(guī)越矩的,都是些不成器的狗才�!�

    .........許七安臉色慢慢僵硬。

    “尤尸”沒注意到他異常的臉色,全神貫注的欣賞著古尸,擺擺手:

    “走吧,別打擾我�!�

    ..........

    許七安回到力蠱部,暖陽高掛,時間是辰時三刻,他先回屋子里見了洛玉衡。

    國師盤腿而坐,吐納修行,看他進(jìn)來,睜開美眸,嫣然一笑,便如春日里,花叢中,愛笑的絕色美人。

    哦,小喜啊........許七安松了口氣,小喜和小哀一樣,都是正面人格,總是面帶喜色,沒有任何負(fù)面情緒,雙修的時候也愿意順著他的意思。

    “南疆真好,氣候溫暖,鳥語花香,吾心甚喜�!�

    洛玉衡笑吟吟道。

    “就是蚊子多,昨夜幫國師拍蚊子,臀兒都拍紅了�!�

    許七安笑道。

    洛玉衡嗔了他一眼,有幾分羞澀,但沒有動怒,依舊是喜色浮動。

    換成“怒”人格,一劍就把我送上天了.........許七安接著看向床榻上呼呼大睡的許鈴音,問道:

    “鈴音怎么回這里來睡了。”

    洛玉衡無奈道:

    “你走后沒多久,她便跑進(jìn)來了,說懷疑師父麗娜想要吃她,害怕的過來找你,但你不在�!�

    .........許七安沉吟道:“是不是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有咬痕?”

    洛玉衡點(diǎn)頭。

    鈴音晉升之后,飯量明顯大增,將來回京城,嬸嬸要哭了...........許七安不知該如何評價,只好在心里為嬸嬸祈禱。

    第三日,心蠱部、尸蠱部、力蠱部和暗蠱部的戰(zhàn)士集結(jié)完畢。

    其中,心蠱部五百飛獸軍,力蠱部四百戰(zhàn)士,尸蠱部六百成熟的控尸手,暗影部八百精銳,總共兩千三百位蠱族,外加一千名戰(zhàn)力極強(qiáng)的行尸傀儡。

    浩浩蕩蕩的三千多成員的隊伍,離開南疆,往青州而去。

    值得一提,麗娜的大哥莫桑也在力蠱部出征的隊伍里。

    而麗娜本人,打算鞏固了力蠱,吸收完蠱神的氣血之力后,也北上青州,參加戰(zhàn)爭,磨礪蠱道。

    力蠱部對于四百精銳出征,懷著既開心又擔(dān)憂的心情,開心在于,這批人的口糧以后就交給大奉了,長輩們暗暗吩咐出征的青壯:

    “可勁兒吃,吃窮中原人的糧倉�!�

    擔(dān)憂的則是,這群人走了之后,打獵的人手變的緊缺,以往只要耕種或干脆不干活的老人,現(xiàn)在也得擼起袖子進(jìn)山狩獵。

    .............

    深夜!

    松山縣十里外的軍帳內(nèi),卓浩然坐在會議桌邊,身前是一只銅盆,盆里是剛烤好的羊腿。

    他左手拿著羊腿,用力撕咬,右手邊的長刀沾著血跡。

    會議桌兩邊,是沉默的將領(lǐng)們。

    一場大戰(zhàn)剛剛結(jié)束,卓浩然麾下的云州軍打退了徹夜襲擊的大奉守軍,這樣的襲擊戰(zhàn),在過去的幾天里,時有發(fā)生。

    將領(lǐng)們偷偷看一眼卓浩然,沒敢說話,軍帳內(nèi)氣氛僵凝,只有卓浩然撕咬羊腿的聲音。

    五日期限早就過去了,松山縣仍沒有拿下來。

    不止沒有拿下來,云州軍這邊可謂損失慘重。

    卓浩然是猛將,個人戰(zhàn)力驍勇,領(lǐng)兵能力亦是出類拔萃,他對松山縣的攻占策略是,前三天,組織流民雜兵消耗對方炮彈、弩箭和箭矢。

    以及檑木火油等守城軍備。

    期間,派高手混跡在流民中,伺機(jī)登上城墻,破壞火炮和床弩。

    這一招取得了卓越成效。

    第三天的攻城戰(zhàn)中,守城軍只剩兩架火炮,一架床弩,難成大勢,只能以檑木和火油,以及弓箭手對抗攻城的云州軍。

    卓浩然見狀,立刻派遣蟄伏三日的精銳步卒攻城。

    然而,在云州軍的精銳步卒沖入火炮射程范圍時,城頭忽然炮火齊鳴,弓弦霹靂,兇猛的火力打擊直接把精銳步卒打懵了。

    攻城無果后,丟下七八百人,草草撤退。

    那許新年手頭還有一批火炮和床弩,但在前三天里,隱忍不用,即使守城軍在這個過程中死傷慘重。

    單從“慈不掌兵”四個字來說,卓浩然得承認(rèn),那家伙是個合格的領(lǐng)兵者。

    大將軍說過,戰(zhàn)爭的本質(zhì)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取得勝利。

    正面硬攻不下,卓浩然便暗中分兵,讓精銳將士趁夜從南邊險峰發(fā)動進(jìn)攻,結(jié)果踩到了漫山遍野的捕獸夾,以及插著尖銳木樁的深坑。

    除了高手能突圍過去,士卒們損失慘重。

    卓浩然顧慮到松山縣連著大半個月沒有下雨,山中干燥,那許新年很可能會放火燒山,便又打消了繞過險峰突襲守城軍的打算。

    第四天夜里,城頭忽然擂鼓,繼而馬蹄聲大作。

    白日里攻城失敗,渾身疲憊的云州軍以為敵人襲擊,率軍迎戰(zhàn),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敵人虛晃一槍,根本沒有襲擊。

    一連數(shù)次后,云州軍被攪的疲憊不堪。

    黎明時分,城頭鼓聲再響,但云州叛軍沒有當(dāng)一回事,僅象征性的派遣斥候和小部分人馬出營查看情況。

    結(jié)果遭遇了一千輕騎沖陣,云州軍死傷兩千余人。

    六千精銳折損三分之一。

    第五天,卓浩然不顧損失強(qiáng)行攻城,鎩羽而歸,與守城軍兩敗俱傷。

    但到了晚上,守城軍又一次故技重施,攪的云州軍不堪其擾。

    眼下是第七天了,流民組織的四千人馬死傷殆盡,而卓浩然麾下的六千精銳,只剩三千人。

    而守城軍一方,還有將近兩千人。

    從目前的雙方人數(shù)對比來看,松山縣是拿不下了。

    卓浩然咽下最后一口肉,冷冰冰的掃過眾將領(lǐng),道:

    “讓將士們好好睡一覺,今夜不會再有襲擾了。

    “睡飽了,黎明破城!”

    他表情鎮(zhèn)定自若,說的胸有成竹,似乎黎明一定能破城。

    .............

    苗有方和竹鈞率領(lǐng)五百騎兵沖過城門,返回大本營。

    “竹將軍,二郎在城頭烹了牛,上去喝幾杯?”

    苗有方熱情的邀請。

    竹鈞是個瘦削的中年男人,沉默寡言,松山縣唯一的四品,負(fù)責(zé)鎮(zhèn)守北城門。

    正因?yàn)橛兴�,許二郎才敢讓騎兵襲擊敵營,否則去了就是送死。

    他搖了搖頭,淡淡道:

    “讓許大人送來北城門,喝酒就算了。”

    說罷,帶著自己的部下,策馬狂奔而去。

    “無趣!”

    苗有方搖搖頭,翻身下馬,沿著臺階攀上城頭。

    馬道上架著一只只鐵鍋,士卒們正圍坐在鐵鍋邊吃著肉。

    他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大口吃肉,熱情高漲。

    苗有方望著士卒們興奮的臉龐,想起了白日里與許二郎的對話。

    許二郎強(qiáng)行征用了縣里的百姓的牛、狗、雞鴨,犒勞守城將士,用少量的米糧補(bǔ)償。

    苗有方一開始覺得不妥,心說這不是變相的掠奪百姓財物嗎。

    但許二郎告訴他,戰(zhàn)亂時期,士卒的利益永遠(yuǎn)要擺在首位,百姓次之。將士們連日浴血奮戰(zhàn),疲憊不堪,食肉能振士氣。

    至于百姓,守不住城,他們的結(jié)局會更慘。

    苗有方現(xiàn)在覺得,他說的確實(shí)有道理。

    他徑直走入甕城,看見許二郎伏案審視地圖,皺眉不語。

    “二郎,按照你的說法,他們明日應(yīng)該撤兵了�!�

    “如果沒有援兵的話,確實(shí)如此�!�

    許二郎抬頭看來:

    “但我認(rèn)為,云州叛軍的援兵快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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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1章

    王牌部隊

    許二郎指著地圖,說道:

    “松山縣是楊布政使第二道防線中的重要據(jù)點(diǎn)之一,松山縣如果保下來,青州的糧草淄重就能通過松河航線運(yùn)往南邊。

    “以松山縣為著力點(diǎn)的整個西北方,更是可以作為我軍的大后方,支撐我軍與云州叛軍糾纏�!�

    苗有方探頭看去,地圖上,許二郎用炭筆畫出了被云州軍占領(lǐng)的城郭,“松山縣”就如同一根釘子,嵌在叛軍推進(jìn)線的西北方。

    “你這樣畫出來,我就看明白松山縣的重要性了。本大俠還納悶?zāi)�,這么個小破縣,為啥讓楊布政使如此看重,雖然你經(jīng)常說它是防線的重要據(jù)點(diǎn)。

    “可重要在哪里,苗大俠我也沒個清楚的認(rèn)識。這不就一目了然了嘛�!�

    苗有方邊看邊點(diǎn)頭:

    “二郎不愧是兩榜進(jìn)士,云鹿書院出身的讀書人,本大俠老懷甚慰�!�

    “有空多讀些書,提高一下修辭水準(zhǔn)。”許二郎表情平靜的回復(fù)。

    面對粗鄙的武夫,他算是相當(dāng)經(jīng)驗(yàn)豐富了。

    絕不會輕易動怒。

    許二郎繼續(xù)說道:

    “除非云州叛軍在東陵、宛郡兩條戰(zhàn)線大潰敗,不得不加大兵力投入戰(zhàn)場,無力支援卓浩然,否則,卓浩然是不會撤兵的,而是等待支援�!�

    東陵和宛郡與松山縣構(gòu)成了第二道防線。

    “那我們該怎么辦?”苗有方不懂就問。

    “城中糧草、守城的淄重都還充裕,自然是堅守不出,等待楊布政使的援兵�!痹S新年沉吟道:

    “前提是東陵和宛郡兩處的戰(zhàn)役不會太慘烈�!�

    “如果很慘烈呢?”苗有方不懂就問。

    “那就做好孤立無援,打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痹S新年嘆息道。

    東陵和宛郡兩處,相對來說,比松山縣更重要。

    好在他出兵前,孫玄機(jī)給了他數(shù)量極多的一批重火器,包括火炮、床弩、車弩,以及火銃,這些東西都是守城利器。

    至于火油、滾木等物資,松山縣本身富裕的緣故,儲備頗為豐厚。

    大奉守軍是有底氣打持久戰(zhàn)的。

    說話間,他召來一位百夫長,吩咐道:

    “派遣斥候從西城出去,帶上鎬子和鐵鍬,沿著松河潛行,蹲一蹲敵人的糧道。”

    等百夫長領(lǐng)命而去,苗有方主動分析道:

    “你要等援兵來之前,斷敵人的糧草?”

    前些天他率騎兵沖營,一陣亂殺,燒了叛軍的糧草,哪怕最后大火撲滅,所余的糧草恐怕也撐不了幾天。

    許新年“嘿”了一聲:

    “不,我要?dú)Я斯俚�,拖延敵人援兵的行進(jìn)速度,然后激怒卓浩然,逼他攻城。這樣我們或許可以在叛軍的援兵到來前,吃掉卓浩然這支軍隊�!�

    行軍打仗,必然伴隨著糧草和軍備的輸送,而這些東西是要靠車輛的。

    車輛的正常行進(jìn),依賴于道路。

    一條千穿百孔的路線,會大大拖延援兵的行軍速度。

    “苗兄,你剛經(jīng)歷一番苦戰(zhàn),去吃些肉,晚上還得值守�!�

    許新年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吐氣道:“我也要休息一會兒了。”

    他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合眼。

    支走苗有方,許二郎穿著輕甲倒頭就睡,堅硬膈人的裝備沒有對他造成任何阻礙,很快就入眠。

    這得益于當(dāng)初北上支援妖蠻的經(jīng)歷,那會兒大奉和妖蠻的聯(lián)軍被沖散,殘部分散各處,隨時都會遭遇危機(jī)。

    因此練成了穿著甲胄也能迅速入睡的神功。

    “咚咚咚........”

    密集而沉雄的鼓聲把許二郎吵醒,他猛的睜開眼睛,從簡單的床榻上彈起,下意識的扭頭看一眼床邊的水漏,時間是卯時四刻。

    黎明前夕。

    他提著制式軍刀奔出甕城,天色漆黑,城頭火把的光芒在寒冷的夜色里熊熊燃燒。

    正往甕城方向趕來的苗有方,與許二郎目光交匯,咧嘴笑道:

    “那廝是個瘋子,竟然主動攻城。這豈不是正合我們心意嘛,都不用想激將法�!�

    許二郎一邊往城垛走去,一邊皺眉說道:

    “卓浩然性格暴躁沖動,容易中激將法,但我們還沒使激將法呢,而他也不是泛泛之輩,應(yīng)該知道光憑所剩的那點(diǎn)兵力,根本不足以攻城。

    “此事有蹊蹺�!�

    苗有方問道:“有什么蹊蹺�!�

    我又不是監(jiān)正,我怎么知道.........許新年來到城垛邊,謹(jǐn)慎的朝遠(yuǎn)處眺望,借著城頭發(fā)射的火炮膨脹出的火光,見到密集的敵軍正在往城下靠近。

    “這是要玉石俱焚嗎?”

    許二郎眉頭緊皺。

    念頭閃爍間,他猛的朝左側(cè)撲倒,一顆炮彈呼嘯著在他躲藏處炸開,火光卷著氣浪和碎石,朝四面八方濺射。

    苗有方鼓蕩氣機(jī),將灼熱的氣流擋開,讓許二郎躲過了重傷的命運(yùn)。

    “干他娘的!”

    許二郎一身冷汗的爬起來,貓著腰,一邊往馬道跑,一邊高呼:

    “投石車拋射火油照明。

    “弓箭手火銃手準(zhǔn)備,火油桶先別抬上來,先抬滾木.........”

    在他的指揮下,守軍有條不紊的展開防御反擊,到處都是火炮發(fā)射的轟隆聲,炮彈爆炸的巨響。

    膨脹的火光在城下炸開,在城墻上炸開。

    火炮手被炸死,預(yù)備隊迅速補(bǔ)位。

    床弩火炮被摧毀,民兵立刻推來新的重火器。

    此外,這些被征調(diào)來的民兵,貓著腰在馬道上來回奔走,搶救傷員。

    戰(zhàn)況無比激烈。

    卓浩然手持制式軍刀,靈活的避開火炮、箭矢,以及從城頭拋下來的滾木。

    順利靠近城門。

    城門早在三天前,就已經(jīng)被他親手摧毀,但云州軍沒能順利通過城門,因?yàn)槭爻擒娫缫寻徇\(yùn)來數(shù)以噸計的石塊砌死了城門口。

    只留下一個僅容一人一馬通過的小門。

    守城時,小門后被巨大的石塊堵死。

    出城時,則由數(shù)十名民兵用麻繩拉開那幾塊巨石。

    這種戰(zhàn)術(shù)在術(shù)士體系出現(xiàn)前,司空見慣。

    在古代,每座城郭的城門口,都會單獨(dú)建一個儲備石塊的倉庫,以保證在戰(zhàn)時,守軍能迅速把城門封死。

    術(shù)士體系出現(xiàn)后,邊關(guān)重鎮(zhèn)、主城,都有陣法守護(hù),便漸漸棄用了“封城戰(zhàn)術(shù)”。

    過去的一年里,楊恭重新啟用封城戰(zhàn)術(shù),下令各郡縣建造倉庫,籌備石塊。

    封城戰(zhàn)術(shù)主要防備的就是四品境的高手,城門擋不住這個境界的武夫,而封城術(shù)則能保證城門被破壞后,依然能阻擾敵軍。

    畢竟軍隊里,還是以普通士卒和低品武夫?yàn)橹鳌?br />
    卓浩然縱身躍起,在城墻連踩幾步,輕而易舉的登上城頭,刀鋒一掃,將一架火炮和兩名炮手?jǐn)爻蓛山亍?br />
    噔噔噔........苗有方在馬道上接連踏出深坑,宛如發(fā)狂的蠻牛,以五品之軀撞向四品的卓浩然。

    卓浩然獰笑一聲,刀意爆發(fā),制式軍刀瞬間紅如烙鐵,裹挾著斬滅一切的意,作勢要把五品的家伙斬于刀下。

    不遠(yuǎn)處,許二郎在兩名護(hù)衛(wèi)的保護(hù)下,周身鼓蕩起淡淡的清氣,一手負(fù)背,一手置于小腹,沉聲道:

    “大丈夫,當(dāng)死而無悔。

    “大丈夫,當(dāng)心懷仁義。”

    他腰間掛著的,楊恭的玉佩亮起,為浩然正氣添了一份力。

    同時,許二郎左側(cè)的侍衛(wèi),彎弓搭箭,朝天空射出一道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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