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走進來看曾邇的時候,她已經(jīng)睡著了,眼角有一顆豐滿的淚珠沒有流下來,他用手拭去。
姜顧回到家,姜威寧讓護工叫他。這天姜威寧氣色好一點,靠著躺在床上�!靶r剛走,她打聽到一種國外的新藥,大夫說可以試試。”
“那就好�!�
“小時這女孩子精明能干,還不嫌棄我這個病患,我想你心里明白她的用意。這段時間沒有她,公司也過不了上次那個坎�!�
姜顧想起公司上次因為父親病倒,客戶違約,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那時他真的束手無策,多虧小時找來自己伯父合作,才過了那個難關(guān)。
“小時一個年輕的姑娘,還張羅著找護工,安排家里這些事,沒有她,怕是你也撐不住。像我們這種家庭,就需要這樣的女人,會讓你人生通暢百倍。有些女人只能在所謂的情和愛里,耗盡你的精氣,沒有一點養(yǎng)分�!�
姜顧默默聽著,姜威寧說完,他不發(fā)一語走回自己的房間。
姜顧學會了抽煙,他走到落地窗旁,打開一扇小窗,點上一支煙。他還不會深度抽吸,吐煙的時間更長,和他迷離的眼睛一起。
姜顧在這次巨變里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這個自己無助,恐慌,找不到勇氣和力量。生活切切實實的苦難讓他望而生畏,如果可以,他還想如十七歲那樣,口袋里揣著二十塊錢離家出走。父親,曾邇,他都不想回頭看。
可他明白,他已不是十七歲,他不能扔下父親不管,即使站在原地只是觀望,他也要挨到最后。他不知道如何處理,父親出院護理,他判斷不出什么時候要入院治療,就連找個能干的護工他也不明白標準在哪里。有一段時間,父親的房間充滿臭味,護工偷懶�;恢獜暮翁幚�。就是那個時候小時出現(xiàn)了,她招來能干有經(jīng)驗的護工,和主治醫(yī)生溝通了解了病情,安排了護工每天的工作流程。那陣陣發(fā)臭的氣味也消散了,每日進父親房間,都有淡淡的洋甘菊的香氣。
姜顧明白,如果沒有小時,他會在某個深夜逃走,之后永遠不回來。他憎恨自己的懦弱和無能,在這種自我的蔑視里喘息,然后變得麻木,麻木得看著曾邇遠去,用一只一只的煙頭,模糊她遠去的影子。
9874
干冷的天,有熱氣的臉
冬季最冷的那幾天,沒有下雪,地上也看不到半點雪花的影子。北方的人會形容這樣的天氣叫干冷,曾邇對王多蘿就是這么說的。王多蘿作為南方人,覺得這個詞很有意思,笑著重復了兩遍。
她們兩難得從屋子里出去,決定去公園走走。周日清晨,有些霧霾,空氣不清不楚的,嘴里也有不干凈的感覺。
“小熊扔給奶奶了?”曾邇第一次遇到王多蘿不管孩子,自己跑出來的情況。
“扔給靳冬風了�!�
“看來最近他有改善�!�
“他可能外面還有女人。”
“你,你沒事吧?”曾邇看到平靜的王多蘿。
“現(xiàn)在沒事了。真正的心灰意冷。你呢?好點沒?”
“好點了。我又不是小姑娘,失戀了要死要活的。”
“就這么分手了?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恨他嗎?”
“不恨。有什么可恨的,我們從來都不合適�!痹兒舫鲆豢跉�,嘴邊飄著白色哈氣。
“能想開便是好的。我們好像都被打入人生最暗淡的坑里。”王多蘿四處張望著說。
“你找什么呢?”
“我想看看有沒有山坡一樣的路可以走走,發(fā)發(fā)汗也好�!�
“走過前面那個林子,會有�!痹兗涌炝四_步。
“接下來你要做什么?當給我個參考�!蓖醵嗵}問。
“找工作。你可以慶幸的是你還有經(jīng)濟支撐,到了這個時候,其實男人愛情都是假的,一份工作才是活下去的關(guān)鍵�!�
王多蘿拍了拍曾邇的后背,“加油!”
曾邇莞爾一笑。
兩人從公園回來,在曾邇家門口碰見張恒青,王多蘿抿嘴笑著回家。
張恒青兩手提著重重的幾個購物袋,對著曾邇不說話。曾邇瞪了他一下,不情愿地開門。
“你又來做什么?”
“我一個人也是做,想著你肯定也沒吃飯,大周末的,找個觀眾�!�
“還觀眾?是吃貨吧�!�
“那也不錯。我今天做點清淡的家常菜�!�
“你隨意吧,我也管不了�!痹冋f著鉆進洗手間。
張恒青看著她走進去,她無力的身形讓他心痛。
她洗了臉出來,癱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來看。
“我朋友那邊有個業(yè)務(wù)崗位招人,一會兒我把人力微信推給你,你發(fā)個簡歷過去�!睆埡闱嗝χ掷铩�
冬季最冷的那幾天,沒有下雪,地上也看不到半點雪花的影子。北方的人會形容這樣的天氣叫干冷,曾邇對王多蘿就是這么說的。王多蘿作為南方人,覺得這個詞很有意思,笑著重復了兩遍。
她們兩難得從屋子里出去,決定去公園走走。周日清晨,有些霧霾,空氣不清不楚的,嘴里也有不干凈的感覺。
“小熊扔給奶奶了?”曾邇第一次遇到王多蘿不管孩子,自己跑出來的情況。
“扔給靳冬風了�!�
“看來最近他有改善�!�
“他可能外面還有女人�!�
“你,你沒事吧?”曾邇看到平靜L05Z05的王多蘿。
“現(xiàn)在沒事了。真正的心灰意冷。你呢?好點沒?”
“好點了。我又不是小姑娘,失戀了要死要活的�!�
“就這么分手了?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恨他嗎?”
“不恨。有什么可恨的,我們從來都不合適�!痹兒舫鲆豢跉�,嘴邊飄著白色哈氣。
“能想開便是好的。我們好像都被打入人生最暗淡的坑里�!蓖醵嗵}四處張望著說。
“你找什么呢?”
“我想看看有沒有山坡一樣的路可以走走,發(fā)發(fā)汗也好。”
“走過前面那個林子,會有�!痹兗涌炝四_步。
“接下來你要做什么?當給我個參考。”王多蘿問。
“找工作。你可以慶幸的是你還有經(jīng)濟支撐,到了這個時候,其實男人愛情都是假的,一份工作才是活下去的關(guān)鍵�!�
王多蘿拍了拍曾邇的后背,“加油!”
曾邇莞爾一笑。
兩人從公園回來,在曾邇家門口碰見張恒青,王多蘿抿嘴笑著回家。
張恒青兩手提著重重的幾個購物袋,對著曾邇不說話。曾邇瞪了他一下,不情愿地開門。
“你又來做什么?”
“我一個人也是做,想著你肯定也沒吃飯,大周末的,找個觀眾。”
“還觀眾?是吃貨吧�!�
“那也不錯。我今天做點清淡的家常菜�!�
“你隨意吧,我也管不了。”曾邇說著鉆進洗手間。
張恒青看著她走進去,她無力的身形讓他心痛。
她洗了臉出來,癱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來看。
“我朋友那邊有個業(yè)務(wù)崗位招人,一會兒我把人力微信推給你,你發(fā)個簡歷過去�!睆埡闱嗝χ掷锏氖拢f得蜻蜓點水的。
“好啊,我正愁找不到工作呢。什么性質(zhì)的企業(yè)?”
“國企吧?”
“國企?那不好進吧?”
“試試唄,人家缺人�!睆埡闱嘧屑氂糜喙獯蛄克囊慌e一動,看她沒有排斥,便有些開心。
張恒青做好了菜,叫曾邇吃飯。曾邇認真地翻騰自己的簡歷看,他看到了。
一桌子的美味,紅燒排骨做得紅亮,油燜大蝦擺盤精致,松仁玉米也不錯,一碗菌菇湯讓曾邇還了魂。
“很好吃,謝謝!”曾邇低頭吃著說了一句。
“你喜歡就太好了�!�
“以后別來了,我是不會領(lǐng)情的,也不好趕你走�!�
“我們難道連朋友也做不成嗎?”
“做不了朋友。”曾邇斬釘截鐵。
他不再說話,用公用筷子給她夾了些菜。
曾邇?nèi)チ藦埡闱嗾f的那個公司面試,第二天便回復說通過了,讓她準備入職體檢。
曾邇后來才知道那是家有名的大型國企,工作穩(wěn)定,客戶群體穩(wěn)定卻實力雄厚,她的工作也不需要開拓市場,維護現(xiàn)有客戶即可。
曾邇明白,這份工作是張恒青下了功夫安排的。這次她不打算拒絕,如果沒有這份工作,她在短期內(nèi)是無法找到的。另外,這樣一份穩(wěn)定且待遇優(yōu)秀的長期鐵飯碗,不僅僅只是一份工作,這是一輩子的著落,她懂的。
她請張恒青吃飯,地方讓他隨意挑。
張恒青開車去接曾邇,他換了一輛價值不菲的車,她在路邊驚呆了。
“你哪兒來這么多錢買車?”她忍不住問。
“只想讓你刮目相看。”他微笑著。
“這車要我好多年的稅前工資,還要我不吃不喝。”
“如果愿意,我以后可以車接車送。”
“免了,我勞煩不起�!�
張恒青開車到了一家路邊攤,燒烤加啤酒。
“我讓你挑個好地方,讓我破費一次,你就選這兒?你浪費了這次機會,我并不大方�!�
“你能請我吃飯,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張恒青笑起來時是有眼角紋的,眼鏡后面的眼睛透著一種包容,嘴角上揚著。
曾邇不能仔細看向他,特別不能和他對視太久,他眼里擁有一道光,似乎真正屬于她。她有沉淪進去的危險,她能感覺得到。
“我知道這份工作你應(yīng)該做了很多努力�!痹冋f了出來。
張恒青這時才明白,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以為自己不說她便真以為是順手的一個機會。這份工作是他打聽了自己周邊所有的人脈后,挑選出來的最好的一份工作,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有背景有關(guān)系的后代。他為了安排這份工作,厚著臉皮上人家門送禮,就是酒宴便安排了三次,把自己喝得找不著家門。
張恒青心疼曾邇,他知道了她的全部過去,有時他在想當年沒有拋下她,或許她會活得不這樣千瘡百孔。即使跟著落魄的自己,至少是個依靠,不會活得那樣動蕩和慌張。但他更清楚,現(xiàn)在自己對她的感情并不是憐憫和愧疚,他根本無法讓自己的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她的臉白凈得總是泛著光,在他眼里是那樣的,他走在路上會看到相似的女人,那時他以為是她,滿心狂跳。
“好好干,我知道你會干得很好�!彼c頭。
“為什么這么認為?”
“你從來都明白工作不只是工作,吃了那么多苦,沒有人比你懂得什么是生存。工作對你來說,意味著活下去�!�
曾邇的眼睛模糊起來,淚水溢滿,落在了杯子里,咚地一聲。
曾邇那天喝了很多酒,后來開心隨意起來。張恒青在旁邊看著她,聽她說很多話,有時候她張牙舞爪得比劃著,他便笑著點頭。
她徹底醉倒前問了他一句話:“你希望我為你做什么?”問完那句話后,她便趴在了桌子上。
張恒青對著迷糊的曾邇說:“就像現(xiàn)在這樣,陪你聊天,聽你胡言亂語,送你回家就好。”
9875
無力的照面
曾邇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新工作,領(lǐng)導似乎知道她是空降,對她格外友好,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每天穿得端端正正,襯衫沒有褶皺,頭發(fā)也梳理得光亮。她稱呼他張部長。
單位里的人很樸實,曾邇的出現(xiàn)引起了一些騷動,她的短裙正裝和高跟鞋是那里沒有的,女職員都穿著西褲和淺色襯衫,規(guī)規(guī)矩矩,臉上和嘴唇都沒有顏色。他們和這些裝扮一樣的低調(diào),說話和氣,沒有半點鋒芒。這些是曾邇喜歡的。
這份工作做得越久,曾邇越在心里感激張恒青。這段時間張恒青也忙著在她面前出現(xiàn),周末一大早跑來按門鈴,給她家里做大掃除。平時也等在門口,要為她做大餐,攆也攆不走。
這樣的生活對曾邇來說也是不錯的,可是小時還是來打破了平靜。
曾邇再見到小時已經(jīng)認不出她,她的劉海不見了,利落的法式中分波浪長發(fā),某大牌套裙和高筒靴,外搭長款羊絨大衣。如果過去要描述她為青春靚麗,那現(xiàn)在她便是貴婦,年輕的貴婦。
小時約曾邇在一家酒店的一層咖啡館。曾邇卡著時間到的,但還是去早了,還要目視小時絢麗登場。
“你遲到了!”曾邇說得理所當然。
“抱歉�!�
“抱歉是對的�!�
小時瞥了一眼曾邇。
“有什么事不能電話里說,非要來這里。”曾邇先聲奪人。
“是姜顧的事�!�
她的語氣讓曾邇搞不懂,聽不出是什么樣的事。
“我和他已分手,你沒必要和我說。”
“我們會結(jié)婚的。本來我以為他接受了我�?墒巧现芩赣H去世了,我們忙了很久老人的身后事。忙完后,姜顧便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已經(jīng)有幾天沒出來了。我找人開了門鎖進去,發(fā)現(xiàn)他在床上一直睡覺,有些昏迷。后來送到醫(yī)院輸了液,回到家他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什么也不肯吃。”
小時停下來,似乎說不下去。
曾邇等著她繼續(xù)說,可她中斷著,呼吸急促。
“然后呢?”曾邇?nèi)滩蛔〗釉挕?br />
“我沒有辦法了。他現(xiàn)在像個廢人,我說什么他都無動于衷。所以,我來求你,能不能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讓他振奮起來�!�
“你不怕我們舊情復燃?”曾邇挑眉看了一眼小時,她知道這樣的…
曾邇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新工作,領(lǐng)導似乎知道她是空降,對她格外友好,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每天穿得端端正正,襯衫沒有褶皺,頭發(fā)也梳理得光亮。她稱呼他張部長。
單位里的人很樸實,曾邇的出現(xiàn)引起了一些騷動,她的短裙正裝和高跟鞋是那里沒有的,女職員都穿著西褲和淺色襯衫,規(guī)規(guī)矩矩,臉上和嘴唇都沒有顏色。他們和這些裝扮一樣的低調(diào),說話和氣,沒有半點鋒芒。這些是曾邇喜歡的。
這份工作做得越久,曾邇越在心里感激張恒青。這段時間張恒青也忙著在她面前出現(xiàn),周末一大早跑來按門鈴,給她家里做大掃除。平時也等在門口,要為她做大餐,攆也攆不走。
這樣的生活對曾邇來說也是不錯的,可是小時還是來打破了平靜。
曾邇再見到小時已經(jīng)認不出她,她的劉海不見了,利落的法式中分波浪長發(fā),某大牌套裙和高筒靴,外搭長款羊絨大衣。如果過去要描述她為青春靚麗,那現(xiàn)在她便是貴婦,年輕的貴婦。
小時約曾邇在一家酒店的一層咖啡館。曾邇卡著時間到的,但還是去早了,還要目視小時絢麗登場。
“你遲到了!”曾邇說得理所當然。
“抱歉�!�
“抱歉是對的�!�
小時瞥了一眼曾邇。
“有什么事不能電話里說,非要來這里。”曾邇先聲奪人。
“是姜顧的事�!�
她的語氣讓曾邇搞不懂,聽不出是什么樣的事。
“我和他已分手,你沒必要和我說�!�
“我們會結(jié)婚的。本來我以為他接受了我�?墒巧现芩赣H去世了,我們忙了很久老人的身后事。忙完后,姜顧便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已經(jīng)有幾天沒出來了。我找人開了門鎖進去,發(fā)現(xiàn)他在床上一直睡覺,有些昏迷。后來送到醫(yī)院輸了液,回到家他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什么也不肯吃�!�
小時停下來,似乎說不下去。
曾邇等著她繼續(xù)說,可她中斷著,呼吸急促。
“然后呢?”曾邇?nèi)滩蛔〗釉挕?br />
“我沒有辦法了。他現(xiàn)在像個廢人,我說什么他都無動于衷。所以,我來求你,能不能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讓他振奮起來�!�
“你不怕我們舊情復燃?”曾邇挑眉看了一眼小時,她知道這樣的回話不像一個好女人該說的話,好女人在此時應(yīng)該充滿擔憂和心痛,迫不及待地說一句:好,我愿意�?墒窃儧]有,分手的痛在她身體和記憶里從沒減輕過,她把家重新布置過,希望用面目全非的環(huán)境來驅(qū)趕一些傷痛。可是用處不大,那些傷痛,回憶,隱隱地在撕裂自己,撐著不去計較和糾纏。可現(xiàn)在,有人來要求她去跨越自己的傷痛,給與那個帶給自己傷痛的人慰藉和問候。這是件殘忍的道德綁架,曾邇現(xiàn)已可以識別。
“看起來你很冷漠,難道你對姜顧只是一種貪慕虛榮的攀附?”
“好一張狠毒的嘴,我并沒必要向你自證什么。姜顧怎么樣已與我無關(guān),他對我也不見有半點憐憫。你更沒有資格在這里數(shù)落我,你至多是個第三者,別擺正義道德的姿態(tài)�!�
小時沒想到曾邇這樣鋒銳,說得她啞口無言。她頓了頓思緒,變了腔調(diào):“怎么說你們相識一場,就當幫幫他,或許你真可以讓他振作起來。我是怕了,我真怕他這樣下去�!�
“如果我可以讓他好起來,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我對他沒那么重要,找錯人了,小時女士�!�
曾邇沒有回頭看小時的表情,或許小時在氣憤,或許她在哭泣。她的初衷不友好,曾邇卻能感到她的無助。姜顧發(fā)生這么多事,曾邇心里唏噓不已,可她不想去介入,自己舔傷口的日子還沒過去,她的出手幫忙又為證明什么呢?如果說她真的是單純想他好起來,這未免有些歌頌高尚的人性,她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受到傷害會痛,遭到拋棄要恨。
那天晚上張恒青帶著包裝精美的壽司盒來了曾邇家。曾邇魂不守舍,張恒青看得出來。
他擺好壽司喚她去吃,她吃了幾個便放了筷子。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把這件事告訴他,說完便后悔。
“你在猶豫要不要去看看,對吧?”張恒青坐在曾邇對面說。
“我去做什么呢?”曾邇搖頭,“不,我不想去�!�
“我陪你去�!�
“你陪我去?”曾邇盯住他的臉。
“你不去心里不會好受,我了解你�?墒悄愦_實沒有勇氣這樣委屈自己去做這件事,所以我陪你去。”他說得鎮(zhèn)定,臉上的神色被她看得很清楚,她似乎有了著落。
他真的陪她去了,只不過他在車里等在姜顧家的別墅門外。
曾邇沒有通知小時,她愿意去并不是受小時之托。曾邇要小時明白,她愿意去,只是因為自己出于道義的于心不忍。
曾邇按了門鈴,有管家出來開門,那個管家曾邇沒見過。曾邇說是來看姜顧的,那個管家便打電話去確認,不久管家?guī)е冏吡诉M去。
曾邇熟悉姜顧的家,這次進去感覺到處蕭條,院子里種了幾棵油松,枝杈有些雜亂,鵝卵石的路面,近期也未被打掃過。
曾邇進門便看到姜顧,他穿著一件灰白色的帶領(lǐng)毛衫,支撐著坐在沙發(fā)一角。他臉色蒼白,嘴唇發(fā)干,有些汗?jié)B出額頭。“我沒有力氣走過去,你能來真好�!�
曾邇慢慢走到沙發(fā)的另一個邊角坐下來,他說話的聲音微弱,看得出他的狀態(tài)很差。
“我午飯還沒吃,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家吃點東西。”
“可以,當然可以。我讓廚房安排起來。你想吃什么?”他掙扎著把身體坐直,向管家揮手,管家連連點頭去了廚房。
“你能來我太高興了。我知道,你應(yīng)該是聽說我的狀態(tài)才來的�!�
“對,所以你別誤會我是來糾纏你的�!�
“我沒那么想過,我知道,我已經(jīng)錯過了你,你永遠不會回頭。所以,我更無力�!�
曾邇起身走到餐廳的桌子前坐下來,“你也過來吧,準備吃飯。”
“你吃,我在這兒陪著你�!苯欁齑礁傻脜柡�。
“你這不是待客之道�!�
姜顧艱難地從沙發(fā)走到餐桌前,與她正面而坐。
管家很快端出菜來,擺了一桌子。
“你喝點湯,剩下我來。”曾邇給他盛了一碗菌菇雞湯,她想著他估計吃不進米飯和肉這樣干硬的食物。
姜顧看著那碗湯,好久沒有拿起湯匙。
“不要光看著,喝,都要喝完,我要看到碗底才行�!痹兏裨诎l(fā)號施令,沒有任何建議和請求。
姜顧很久才拿起那個湯匙,第一口喝得艱難,甚至要作嘔,曾邇裝作沒看見,大口吃著自己碗里的飯。
他堅持喝第二口,第三口……
9876
回
曾邇看著姜顧喝完了那碗湯,便放下筷子起身要走。
“你要走?”姜顧慌了神,身后的椅子發(fā)出碰撞聲。
“姜顧,只要吃下東西,人就不會死�!痹儽硨χf,“不會死,就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我們總要活下去。”
曾邇說完還是離開了,任憑姜顧在后面喚她。
曾邇流著淚走出別墅,上了張恒青的車。張恒青想開口說些什么,最后只是默默啟動車。
“你見過愛情真正的樣子嗎?”曾邇抽泣停止,發(fā)著鼻音。
“愛情哪有樣子,只有心�!�
“沒有愛情也可以活�!痹冇珠_始啜泣。
“我?guī)闳コ渣c東西,吃飽了沒那么脆弱。”張恒青用手拍了拍曾邇的肩膀。
“我們兩個都是受過苦挨過餓的人,那些沒經(jīng)歷過餓肚子的人,或許沒有我們那么堅強�!�
“嗯,我們更扛得住生活的蹂躪�!�
曾邇聽了反倒噗嗤笑出來,“說得好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