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問我:「你不認我們,是否還芥蒂當年的事?」
我:「……」
我曾想,我屠了宋家滿門,對于宋紫鳶來說,我是否便如同當年的宋明。
可是她說:「小錦,我爹、宋家獲罪,皆因他們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每一條皆是無可饒恕的重罪,同你并無關系。你是受害者,是宋家欠了你。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享受了他們掠奪而來的優(yōu)待,我理應同他們一起接受制裁。是你為我求來了新生,如今我只是蘇家的長媳,只是你的姐姐,你莫要再心存芥蒂。」
我不由得眼眶發(fā)紅,將她抱�。骸杆谓憬恪!�
蘇瑾年說:「還有蘇昭和孩子,你當真放得下嗎?」
我們一起回了云錦書院。
面對一臉疑惑的蘇昭,蘇瑾年同他解釋:「二弟,她的確是你的妻子,其中的緣由,由她同你解釋吧!」
宋紫鳶和蘇瑾年把我拉到一旁,重復了大娘那些話,蘇昭如今可搶手了,青年才俊,又生得好看,媒婆把門檻都踏爛了,可他一個沒瞧上。
他們讓我要多點耐心,好好哄哄,哄不好也別氣餒,反正來日方長。
我同蘇昭并肩漫步在鳥語花香的路上。
我同他說:「如果我說,當年我病入膏肓,做了最壞的打算,才給你留了那樣的一封信,而這三年我其實是去治病了,方才不敢認是因為近鄉(xiāng)情怯,你信嗎?」
「嗯�!顾c頭,而后問我,「治好了嗎?」
「好了�!刮艺f。
「那便好�!顾f。
好像也沒那么難哄?
我的手緩緩移了過去,勾了勾他的手指。
他愣了下,卻沒有躲開。
我膽子又大了些,便牽上了他的手,十指緊扣,掌心相貼……心跳有點快,氣氛很微妙。
「我們以前……便是這樣牽著走的�!刮艺f。
他「嗯」了一聲,面色同我一樣,有點紅。
我問:「你以前有想過我是什么模樣嗎?」
「想過�!顾f,「我時常想,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娘能讓大哥大嫂提到便紅了眼,是什么樣的女娘才能為我生出如此可愛的兩個孩子?我想象不出來,可我知道皆不是我見過的那些女娘的模樣,直到今日你出現(xiàn),我便覺得,我的妻子便應該是你這個樣子�!�
我聽著聽著,不由得彎唇而笑。
他的唇角也微微揚起。
記憶會流失,愛的感覺卻永久刻在了骨子里,只要她出現(xiàn),便能輕易喚醒。
——
云錦書院并不賺錢。
家里的營收多來自賣出的字畫。
不管是蘇昭、宋紫鳶、蘇瑾年,他們的字畫皆是一等一的,根本不愁賣不出去。
可他們皆是斯文人,不擅商道,字畫被中間商黑了大半。
我來了之后,管起了字畫的買賣,家里的營收立馬翻了好幾倍。
蘇父蘇母皆是極善良的老人,他們對宋紫鳶、蘇昭、我,都視如己出。
宋紫鳶和蘇昭在生身父母那得不到的,在蘇家都加倍地補上了。
而我在兩個老人身上看到了我阿爹阿娘的影子,世上愛孩子的父母大抵都有著相同的模樣吧!
唯一讓我們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們?nèi)缤切└舸H的老人一般,將福兒和寶兒簡直寵上了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可是我想,若我阿爹阿娘在,必定也同他們一般將外孫寵上了天。
這有什么要緊的,在愛中長大的孩子,在那么多可愛可親的人身邊長大的孩子,能寵壞到哪去?
我又做了一些買賣,有了積蓄后,我撥了一部分錢開了一家大院,收容那些無家可歸的孩童們。
在他們身上,我仿佛看見了昔日的自己。
我曾遭遇風雨,幸得諸多良善之人相扶,方守得云開見月明。
如今我也想成為那撐傘之人。
這些孩子再不必顛沛流離,再不會任人販賣輾轉(zhuǎn),再不會被騙去煉毒,再不會挨凍受餓……
他們有熱飯可食,有暖床可眠,有書可讀,有師長循循善誘,教導他們分辨是非,傳授他們謀生之道……
他們會成為一個有溫度有責任心之人,成為另一個撐傘人,去為其他淋雨的人撐傘。
——
我到蘇家后,依然有不少媒婆上門要給蘇昭說親。
還有人在那兒嚼舌根,說我名不正言不順的,是自己厚著臉皮貼上來的喲。
在他們心里頭,蘇昭的原配夫人已經(jīng)去了,我這突然間冒出來的人,他們可不認賬喲。
我無所謂,這點口水根本傷不著我,蘇昭卻提出再成一次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