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爬到駱聞聲的懷里,駱聞聲身上香香的,和從前一樣的沐浴露,薄荷味的,駱聞聲年輕的時候很愛干凈,這是他聞了幾十年的味道。
駱聞聲抱著他,時間靜默,駱聞聲忽然劇烈喘息了起來,像是喘不過氣來,余諾抓緊了他的衣服,卻不敢看他,叫:“駱聞聲,駱聞聲。”
駱聞聲死的時候很難受,余諾跟著他一起死了一回。
——
宋琛在睡夢里哭出聲來,身體一震,猛地醒了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是做夢了。
夢里自己像是余諾。
趙近東已經(jīng)開了燈,驚異地看著他。
宋琛覺得窘迫而茫然,一只手搭在眼睛上,他感受到的不是頭痛不適,而是傷心。好像他穿成的不是宋琛,而是余諾。
半夜被驚醒的趙近東只著睡衣,面色驚異地看著他。宋琛發(fā)揮了他的人設(shè),大聲說:“不要看我,關(guān)燈!”
趙近東太過驚異,以至于都不知道怎么辦,宋琛卻已經(jīng)裹著被子背過身去了。
他沉默了一會,便伸手又關(guān)了燈。
夜色靜謐,趙近東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被子中間的空隙也是溫?zé)岬�,好像是被汗水和淚水熏潮了。宋琛因為是蜷縮起來的,雙腳便伸了過來,腳板偶爾會蹭到他的腿。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身體沒有,精神要再沒有點火花,那肯定有一方是性冷淡。
顯然,兩個人都不是。
趙近東更不是。
他對于脆弱和眼淚浸染的宋琛,似乎有著一種近乎怪癖的欲望。被子里的熱氣熏著他,這陌生又哭泣的宋琛,叫他興奮。
他都不知道宋琛也有這樣軟弱的一面。
他就側(cè)過身來,在黑暗里看著宋琛的背影。
被子中間是空的,宋琛前面的被子捂的很緊實,后背卻暴露在空氣中,床那頭的蘭花燈光色氤氳,宋琛穿的是白色的睡衣,在深色的被褥映襯下也看得清輪廓。
他的身體其實是很清瘦的,年輕男子的身體,都是這樣的形狀。
宋琛覺得心里難過的厲害,心里卻突然警醒起來。
我曹,他以后還會再穿越么?
我曹。
我曹。
萬一他再穿到自己寫的文里面……
如果穿到《愛人老了以后,我還貌美如花》里面……
宋琛騰一下坐了起來,也不難過了。
我曹,他害怕呀。
趙近東本來在側(cè)躺著看,被嚇了一跳,立即閉上了眼睛,黑暗中微微睜開眼睛,就見宋琛呆呆地跪在床上,臉上還有淚光。
《愛人》這篇文,才剛開始虐誒,他設(shè)置的橋段,虐的還在后面誒,他要穿過去,也太慘了吧!
那比現(xiàn)在守著個191卻不能吃還慘。他現(xiàn)在好歹除了男主不愛,其他一切皆如意到不能再如意,他其實還蠻享受的。可是《愛人》這篇文,那可真是虐心。
捂住自己的小心臟,宋琛覺得自己走了一步錯棋。
他真是不長記性,他寫什么虐文啊,他應(yīng)該寫甜甜甜,多來幾個191,“我有一個家,家里一個他,白天么么噠,晚上啪啪啪,床上啪啪啪,客廳啪啪啪,廁所啪啪啪,野地啪啪啪,這里啪啪啪,那里啪啪啪……”
啪到昏天暗地,愛到地老天荒!
他應(yīng)該把他夢想的戀愛橋段都寫一遍,寫一個器大活好又世上最專一,對他如癡似纏的好老公。
要比趙近東還好!
不,跟他一樣就好了,最好什么都跟他一樣,除了不愛他這一點。
宋琛如此想著,便扭頭看了旁邊的趙近東一眼。
朦朧中能看到趙近東面朝他側(cè)躺著,似乎已經(jīng)睡熟了。
他擦了一下眼睛,心里那種哀傷的感覺才漸漸消散了。他下了床,去了洗手間,站在鏡子前看了一下,眼睛都紅了,梨花一枝春帶雨。
哎呀呀,他都不知道他現(xiàn)在哭起來也這么好看!好想將鏡子里這個人摟在懷里好好安慰。
他洗了一把臉,在馬桶上坐了一會,這才回到床上來。
趙近東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了,他掀開被子上了床,忽然聽見了一聲轟隆隆的雷。
他就想起他設(shè)置的宋琛,是怕打雷和怕黑的。
怕黑,所以床頭一直留著一盞小花燈。怕打雷,雷雨天都要哥哥陪。
于是他便裝模作樣地“呀”了一聲,說:“打雷了呢。”
嚶嚶嚶。
喊完了去看旁邊的趙近東,壓根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
宋琛就訕訕的躺下來了。
外頭又是一聲雷響,這真是個好時機。
誘惑宋琛,然后將他狠狠嘲笑的好時機。他可以翻過身去,試探著將宋琛抱在懷里。
張牙舞爪面目可憎的宋琛,被他摟在懷里的時候,不知道是嘴巴先硬了,還是下邊先硬了。
但或許是被剛才宋琛的樣子驚訝到了,趙近東躺在床上,沒有動。
宋琛剛才夢到了什么,哭的那么傷心。
倒叫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剛被送到趙家來的時候,飽受欺負,外頭倔的很,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哭。
那是他自認為軟弱的,不光彩的過去,他現(xiàn)在當然不會再哭了。但那時候哭的傷心的時候,漂亮的不像話的宋琛,也曾對他說:“你哭個屁啊,我爸媽都死了,我都不哭。你跟著親爹還哭。”
有那么一段時間,他還真的被這段話安慰到了,即便他的親爹,捧在手心里的是宋琛。
他和宋琛兩個人,到底哪個更不幸呢。
宋琛躺在床上,想他這篇虐文到底還要不要寫下去。
或者他可以繼續(xù)寫,然后同時多寫幾篇小甜文,這樣如果再穿,穿到甜文的幾率也更大一點。
他決定明天開始就寫一篇小甜文,甜文的主人公,就叫宋琛琛和趙近東。
甜文一定要十八禁,滿足他的缺憾!
他現(xiàn)在寫的這篇文已經(jīng)曝光了,要寫羞恥十八禁,他得開小馬甲才行了。
叫什么呢。
宋琛想了半天,決定起名叫“捂臉偷笑”,和“仰天大笑”配套,一個大號,一個小號!
捂臉偷笑出門去,我輩豈是正經(jīng)人!
人的感情還是很奇怪的�?赡芄陋毦昧耍S便一個優(yōu)秀的,合眼緣的出現(xiàn),你都會喜歡上他,產(chǎn)生好感�?墒且坏┬睦镉袀人以后,再出現(xiàn)一個類似優(yōu)秀的,你卻很難輕易動心,只想著,如果是他就好了。
他現(xiàn)在就想,如果他要再穿,遇到的人,希望是和趙近東一樣的人。
他是不是有點抖M啊。宋琛想著翻過身來,朦朧中看著趙近東。
趙近東忽然也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他。
那么暗的環(huán)境下,他竟然也看到了趙近東眼睛里若隱若現(xiàn)的光。
他心里一驚,就聽趙近東問:“做了什么夢剛才?”
男神的聲音在看不清的時候更為蠱惑人心,宋琛咽了口唾沫,說:“夢見有人死了老公�!�
第23章
趙近東就沒再說話。
宋琛一會自己琢磨出不對勁來,他覺得趙近東肯定是誤會他的話了。
果然,趙近東就又背過身去了。
宋琛真想解釋一下。
他沒有想讓趙近東死的意思啦。
外頭下起了傾盆大雨,伴隨著電閃雷鳴,在閃電亮起來的時候,枝條透過窗戶在墻上投下一片晃動的陰影,看起來有些嚇人。
隔著窗戶都能聽見外頭的大風(fēng)大雨。
多么好的時機啊。
宋琛暗戳戳地將身體往趙近東那邊挪了挪,一只手伸出來,想要去觸摸趙近東的背。
手掌感受到熱度的時候停住了,手指微微彎曲,放在了床上。
這一場雨斷斷續(xù)續(xù)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的時候還在下,趙近東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身上有點沉,他睜開眼睛,就看見宋琛抱著他。
……
……
趙近東一時都怔住了,腦子里有剎那是空白的,都不用扭頭,就知道他只要往右邊一扭頭,就會對上宋琛的臉。
他在想,宋琛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
離他那么近,呼吸都要噴到他的耳朵上了。
摟著他的那只胳膊搭在他胸膛上,手指不偏不倚,正好從他睡衣的扣子那里伸進去,手指頭都挨著他的身體。
不知羞恥!
想到這里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火來,立即就將宋琛的胳膊從自己胸膛上拿開了。宋琛幾乎立即醒了過來,瞇著眼睛看他,仿佛陡然驚醒一樣,立即往后挪了一下。
趙近東不想去深究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待感覺平復(fù)下來大半,便起身下了床。
宋琛揉了揉眼睛,還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他好像又看到趙近東……
大清早地叫他看見這個,他真的有點傷不起!
而且這次趙近東穿的是很寬松的睡褲,里頭沒有內(nèi)褲箍著,頂起來特別地……顯眼。
趙老二真的很需要性生活啊。
宋琛瞬間都沒有困意,還有點不好意思,一只手搭在額頭上,忍不住笑了一下。
外頭雨聲還在嘩嘩響,只是沒有了雷聲。
今天他和孫四海他們約好了見面,要去勘景。
他這次一定要把自己一直想要呈現(xiàn)的場景都拍出來,亮瞎眾人。
東山是A城非常重要的旅游景點之一,除了楓林花海,還有古寺和諸多湖泊。下了雨山路難行,孟時一邊蹭鞋底上的泥一邊說:“咱們不能等過幾天雨停了,路出來了再來嘛?”
“我要拍幾場雨景,”宋琛說,“盡量用真雨,得看看哪里下雨了也好看�!�
孟時看著一地的楓葉說:“我覺得這邊隨便一拍就挺美的。”
孫四海叼著煙,指著遠處說:“我看那一片不錯,比別的都要紅�!�
宋琛順著他指的看過去,楓葉紅似血,很是顯眼。
他們穿過陡峭的山林到了那邊,發(fā)現(xiàn)是不錯,不光楓葉夠紅,那邊的幾棵楓葉樹也夠老,地上落的全是楓葉,半點泥都看不見,細雨窸窣,彌漫著淡淡的煙霧,是很美。孫四海拿照相機隨便拍了幾張給宋琛看,宋琛覺得就是他想要的感覺。
接下來他們又去看了湖邊的竹林和山上的一座近乎廢棄的古石橋。最后宋琛帶著他去了夢古村,看了他買下的那株老梅樹。
大家的審美還是比較一致的,孫四海一看到那個景就相中了,繞著那株老梅樹走了幾圈,拍了些照片。宋琛撐著傘,看他拍的那些照片,拍出來的效果要遠比真實的景色更精致,很驚艷。
“可惜梅花都還沒開,等到梅花開了,肯定更好看�!�
“小琛買了許多梅花,等天氣好了就移植過來,到時候這邊一大片就全都是梅花了�!泵蠒r說。
孫四海卻看了一圈:“這邊都種上?”
宋琛點頭:“種成花海,游客才愿意過來玩,只是一株老梅樹,有些人未必肯爬那么遠的山路過來看�!�
“依我說,別的田你隨便種,老梅樹這一塊不要種�!�
他拉著宋琛到了一處角落,指著說:“你看,從這看,老梅樹映著上頭的老房子,是不是像一幅畫一樣?下面你得留出來,就留出這種空地,什么都不要種,不然就太雜亂了�!�
田地都是剛翻新出來的新土,一壟一壟的,很規(guī)整。
“長點草是不是看起來更自然點?”
“不用,就這樣的拍出來更像畫,加個濾鏡就美翻。”
孫四海說著就找角度拍了一張,給宋琛看:“你看,不用等到梅花開,現(xiàn)在一樹綠,調(diào)一下衣服就好看了,梅花開的時候配白衣,如今黃土綠樹黑屋,配紅衣,也好看,再找人刷一下石墻,都刷成白色,色彩就都出來了�!�
宋琛覺得可行:“那改天咱們就試試�!�
“你那些梅花先別移過來,咱們拍出來你看看效果。相信我,這地上空曠一點,拍出來的鏡頭會更好,有時候越簡潔鏡頭越有力度。”
孫四海是攝影師出身,宋琛最看重的就是他拍的廣告片不說創(chuàng)意,單畫面就很有美感:“行,聽你的�!�
孫四海不過是試探了一下宋琛的底線,見宋琛好說話,便又說:“宋少,你要真想把這邊搞起來,我建議你把上頭的村子也弄一下,往古樸了弄,那邊幾棵大楊樹砍了,把后頭的兩座險峰露出來……那邊高地上找人修一條石梯子上去,能看見整個楓林花海�!�
孟時說:“還真要搞成旅游景點�。俊�
宋琛撐著傘看了看眼前的老梅樹,說:“本來只是想拍一段我想看到的鏡頭,不過要真能搞成旅游景點,也算造福當?shù)氐拇迕窳税�,說不定他們能賺點外快�!�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對于普通人來說有些矯情的話,如今于他而言,或許也并不遙遠。
既然要做夢,不妨做的更大膽一點。
他就對孫四海說:“我試試�!�
勘景回來以后,他帶著孫四海和孟時去了王媽的三兒子那里吃大閘蟹,下雨天陰冷,三個人還喝了點酒。以前沾酒就醉的宋琛,發(fā)現(xiàn)他如今竟然千杯不醉。
喝了好幾杯,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倒是孟時,喝了一杯就上臉了。
孫四海好抽煙,更愛喝酒,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喝多了話就一筐一筐往外倒,說這次多虧了宋琛,不然他老娘在醫(yī)院里的醫(yī)藥費他都還不知道怎么辦呢。
都是他前段時間傾家蕩產(chǎn)拍了個文藝片,結(jié)果院線都上不了,審查直接就卡那兒了,可他一分鐘的戲都不舍得剪。
說到自己的窘迫和不得志,孫四海竟然還哭了起來。
宋琛很感慨,允諾要幫他。孫四海激動的給他端酒杯。
回來的路上,孟時說:“我可提醒你,幫他墊醫(yī)藥費什么的還可以,找他拍廣告也可以,不過他如果忽悠你拍電影,你可警惕著點,他們這種小導(dǎo)演想投資都想瘋了,你要真投,可就直接打水漂了,我爸說他們這種新導(dǎo)演都太傲,不吃點苦頭放不下架子�!�
宋琛說:“拍電影我沒想過,就是覺得他也挺不容易的,能幫一把是一把,反正我錢多,哈哈�!�
他并不是個濫好人,幫孫四海,也是心有戚戚。
他養(yǎng)母當初住院的時候,他知道那種難。
錢算什么,和命比一文不值,可就是錢這個東西,本身卻像命一樣重要。
假如那時候他像現(xiàn)在一樣有錢,他的養(yǎng)母或許不會走的那么早吧。多么可憐的一個女人,一天福都沒能享受了。
宋琛忽然覺得人生諷刺,一切猶如做夢。他咬了一下指甲,扭頭看向窗外。
他是不是被宋琛這個神經(jīng)質(zhì)的小作逼影響了,他覺得他現(xiàn)在情緒變得起伏不定,飽滿到神經(jīng)質(zhì)。
他竟然有點鼻酸呢。
戴著大大的米老鼠頭套跳出一身汗的他,深夜了還在飯館里刷盤子的他,就著麻辣鮮作料沾饅頭吃的他,一個人冒著大雪拎著打折食品從永輝超市出來的他,如今坐在跑車里,行駛在鮮花彌漫的長街上。
他被壓垮的腰好像也快要直起來了。
孟時問:“你怎么了?”
宋琛眼眶濕潤,扭過頭來,手指頭摳著嘴唇,長眉入鬢,笑說:“不能虛度光陰啊,要好好活�!�
孟時說:“你又發(fā)什么瘋。”
“是該好好瘋一把,再不瘋我們就老啦。”
他真的有太多想實現(xiàn)的夢想了。
大概喝了酒,身上都是熱的,面色微紅。孟時也算見過娛樂圈形形色色的美人了,男的女的,他覺得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還是宋琛。
像玫瑰花,艷麗如火,又帶著刺,會扎人。
趙近東天天守著這么個美男子,竟然都能無動于衷,他也實在是佩服趙近東的定力。他一個直男,偶爾和宋琛單獨相處的時候,都會有剎那的小心思冒出來,如果不是和宋琛這鐵關(guān)系,又知道宋琛的性格和家世,換個人,他肯定試一試。
五官太好看,怎么看都賞心悅目,這世上不管男女,對于美都沒有抵抗力。
而且他覺得宋琛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性張力,很矛盾和神經(jīng)質(zhì)的勾引人,明明是他經(jīng)常虐別人,卻叫人看了想狠狠地虐他。
天氣預(yù)報說,這兩天都是雷陣雨,斷斷停停,又下了一整天。
宋太太都睡到床上了,忽然嗚嗚哭了起來,趙云剛翻了個身:“神經(jīng)啊,大半夜好好的哭什么�!�
趙太太一邊拿紙巾擦眼,一邊說:“小琛的寫的太感人了,嗚嗚嗚嗚。”
趙云剛就坐了起來:“我看看。”
“同性戀的,你也看嘛?”趙太太吸了一下鼻子。
“別廢話�!�
趙云剛把她的手機拿過來看了一會,看完了卻都沒有說話。趙太太滿心想著找個共鳴,交流一下讀后感,便很是期待地問:“怎么樣��?”
趙云剛說:“看來小琛這孩子,心里還是苦啊,都藏起來了。”
……
苦的難道不是里的主人公嘛!宋琛哪里苦!一家人捧著愛著,從小沒受過一點委屈的人,她這個當女人的都羨慕他好命!
趙云剛又嘆了一口氣。
“他怎么苦了。”趙太太試探著問道。
“心里沒有苦,能寫出這么苦的東西么?”
“……”
趙太太有點無言以對,竟不知道這話是荒唐還是有一分半分或者百萬分之一的道理。
“要是致遠和郁華還活著……”
又來了又來了!
趙太太訕訕地笑兩聲:“時候不早了,睡吧睡吧�!�
說著抹抹眼角的淚痕就躺了下來。
她可不要再聽這些廢話啦。
趙云剛想了想,就拿過手機來,又給宋琛轉(zhuǎn)了一筆零花錢。
宋琛還在書房寫,正寫的眼淚汪汪,就聽見手機“叮”了一聲,拿起來一看,是銀行發(fā)過來的短信。
哎呀。
快要涌到眼睛里的淚水瞬間就回去了。
“個,十,百,千,萬,十萬……”
擰了一下臉蛋,是真的。
怎么感覺兜里的錢花不完的一樣!
心里太開心,導(dǎo)致他寫虐文都沒感覺了。
趙太太就猜趙云剛是要給宋琛打錢了。
這么多年來都是這樣的,他一擔(dān)心宋琛不高興,就給他零花錢,宋琛能養(yǎng)成這么大手大腳的習(xí)慣,都是趙云剛慣出來的!
怎么不說順便給她這個家庭主婦點零花錢哪,她也要!
趙太太拽著被角,不肯承認自己嫉妒一個小孩子。
暗戳戳氣了半夜,趙云剛那邊卻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倒是睡著的快。
趙太太睡不著,就披了衣服起來喝了杯水,喝完了水披著袍子立在落地窗前看外頭的雨。
莊園的樹林里冒出車燈的光來,不一會就見一輛車子停在了院子里。她就見王媽跑了出來和趙近東的司機王珺和一起扶著趙近東往里走。
趙太太立馬出了門,正好碰見他們上樓,她皺起了眉頭,問:“喝多了?”
“今天股東聚會,趙總高興,就多喝了點�!蓖醅B說。
趙太太捂著鼻子,說:“這么重的酒氣�!�
趙近東平日里寡言,心思深沉,喝多了,想聽他說句醉話都不容易,就會駭人地盯著人看。
她進去以后見宋琛不在臥室,就去敲了書房的門,宋琛出來,她便說:“老二喝醉了,你照顧著點。”
趙太太說著便拍了一下宋琛的肩,捏一下。
大好時機啊小伙子,風(fēng)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今日大風(fēng)大雨,是瘋狂的好日子呀,拿出你平時的瘋狂勁啊小伙子!
第24章
宋琛見趙太太滿眼熱情地看著他,似乎頗有期待。
他就到了臥室,見王珺和王媽在床邊站著,王珺喘著氣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說著便又朝宋琛點了一下頭,他還是比較怵宋琛的,怵宋琛的原因不止在于宋琛兇悍,主要就是他夾在宋琛和趙近東之間很為難,不知道該拿什么態(tài)度來對待宋琛,冷漠了怕宋琛收拾他,親近了又怕趙近東不高興。
趙太太倚著門框催:“王媽,交給小琛吧�!�
怎么這么沒有眼色呢!
王媽有些躊躇:“小琛照顧得來嗎?”
趙太太就“嘖”了一聲。
王媽只好對宋琛說:“那我就先出去了,需要幫忙你就叫我�!�
宋琛點點頭,走到床前,見趙近東并沒有完全醉倒,還睜著眼睛,只是眼神有點茫。
趙太太走的時候順便就把臥室的門給合上了。
同樣的房間,門一合上,卻立即變了味道。一間房,兩個人。宋琛立在床前,見趙近東迷茫但堅持地看著他,好像一個中了迷藥,但強撐著精神要誓死守衛(wèi)清白的可憐人,就差兇悍地喊:“你要干什么,你不要過來”了。
宋琛忽然生出一種抖S的氣勢來,居高臨下看著趙近東。
趙近東的眼神叫他熱血沸騰,連剛才寫的眼淚汪汪的事都忘了。
他就走到床前,惡魔一般說:“哎呀,喝醉啦�!�
這叫趙近東想起了他們結(jié)婚的那一晚。
那一晚上,他也喝多了酒,被架回來的。宋琛卻扔在外頭應(yīng)酬,半夜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卻拎了一只鷹。
婚前突然對他百般討好示弱的宋琛,那一晚拎著籠子進來的時候卻帶著他最熟悉的惡毒囂張神色,一身黑色西裝,皮鞋锃亮,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他扯開了領(lǐng)帶,在床前坐下。
籠子里的那只老鷹撲騰的厲害,極為兇殘,撞的籠子一直響。
大概是喝多了酒,趙近東心里又毛又燥,他坐起來,就聽宋琛用這樣的語調(diào)說:“哎呦,喝醉了。”
讓他熟悉的,從少年時期便給他陰影的一張臉,拖著他一向欠虐的語調(diào)。
熬鷹,又變態(tài)又讓人興奮的馴化過程,逮住最野蠻兇殘的鷹,與它對峙,不給它吃不給它喝,更不讓它睡覺,熬到它徹底崩潰,滿嘴滿爪的血痕,一只自由桀驁的老鷹被打垮,從此變成了一個溫順的靈魂。
趙近東知道,在宋琛眼里,他就是那只不聽話的鷹,宋琛立志要馴服他。
但是宋琛夠變態(tài),卻不夠耐心,他迫不及待要快點馴化那只老鷹,那只老鷹卻被他折騰死了。老鷹臨死之前啄破了他的手,流著血。
宋琛忽然暴怒,將死了的老鷹扔在地上用腳踹,像個瘋子。
宋琛的確像個瘋子,外頭的人看他光鮮漂亮,性子有趣,只有和他生活過的人才知道他有多讓人受不了。
乍然想起這些,趙近東便抿緊了嘴唇,瞇著眼看他,也不說話。
可憐見的。
宋琛伸出手來,趙近東的胳膊立即動了一下,似乎要攔住他,宋琛就說:“你就這么躺著?還洗澡么,還是直接睡?”
趙近東說:“不……不要……”
居然結(jié)巴了。
“你……你管……”
趙近東說。
哇,他都不知道趙近東喝醉了酒說話會結(jié)巴!
宋琛忍住笑,故意板著臉說:“那你也不能就這么躺著啊,我給你脫了鞋你到被窩里去躺著吧�!�
他說著就要彎腰,趙近東腿一抬,手依舊擋著他,自己蹬掉了鞋子,露出里頭黑色的襪子。
“襪子脫么?”宋琛竟然有點興奮。
趙近東沒說話,直接扯起被子蓋住了身體,喘著氣平躺下來,看著他。
宋琛就在床邊坐了下來,想著自己還要不要趁人之危調(diào)戲一下。
轉(zhuǎn)頭看向趙近東,卻見趙近東盯著他看。
趙近東迷迷蒙蒙地發(fā)現(xiàn),宋琛的眼睛還是紅的,好像又是剛哭過的樣子,嗓子也是哭過的那種潮濕喑啞。
他最近怎么總是露出這種樣子來,是要有新的花招了么?
從小到大,宋琛真的如惡魔一樣,他折磨人的花招數(shù)不勝數(shù)。
硬的不行,是要來軟的了吧?
可惜他早已看透他了。
宋琛就爬到床上來了,在趙近東身邊趴下,看著他,活像一個小流氓。
他還故意露出幾分挑釁和調(diào)戲的神情來,拖著那欠干的聲調(diào),說:“怎么喝這么多呀�!�
趙近東一喘氣,忽然抓住了他,一把將他按在身下。
他又高又壯,宋琛被突然壓在身下,只覺得要被壓個半死,心跳卻又快,睜著一雙受驚的眼。
趙近東心里總算是好過了一點,喘息帶著濃重的酒氣,熏得宋琛面紅心熱。
趙近東的眼神卻是兇狠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低下頭來。
我曹。
我曹!
這是要親他嘛???
宋琛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只覺得整個身體都麻了,腦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他的初吻,就這樣來啦?!
他就閉上了眼睛,睫毛都在抖。
然后卻不見趙近東親過來,他又重新睜開了眼睛,見趙近東臉色鄙夷,手指頭摩挲著他的下嘴唇。
用的力有點大,像是要把他的嘴唇給搓破一樣。
“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他帶著醉意問,語氣卻是兇狠的。
他說完卻從他身上翻了下去,帶著鄙夷。
原來只是要嘲弄他。
宋琛面色通紅,緊緊抿著嘴唇,忽然一個翻身,就轉(zhuǎn)下為上騎到了趙近東身上,對著他的嘴巴就親了下去。
嘴唇接觸的瞬間,趙近東的身體幾乎立即就震了一下,剛要伸手,就被宋琛兇狠地按在了床上。
宋琛啃了一下他的嘴唇,說:“這就是我想要的�!�
夠了,夠了,他的勇氣也只夠如此了。
他激動的厲害,也緊張的厲害,從趙近東身上翻下來,跳到了地板上。趙近東卻發(fā)了怒,直起身就要拽他,但醉了酒的身體不聽使喚,又倒了下去。
他低估了宋琛不知廉恥的程度!
宋琛面色通紅,快步朝洗手間走,他只感覺胸口逼著一股氣,就要炸出來了。
快步到了洗手間,他將洗手間的水龍頭打開,在嘩嘩啦啦地水聲中猛地喘息了出來。
他真的好稚嫩啊,宋琛是他寫出來的人,而他也只敢在寫作的時候,才敢放肆自己的欲望。
宋琛在馬桶上坐了半天,卻還在一直回味著剛才那個淺嘗輒止的吻。
原來親吻是這種感覺啊,趙近東這樣看起來那么硬朗冷峻的人,嘴唇也是熱的,軟的。那唇齒間的酒氣,他只沾染了一點,仿佛也要醉了。
初吻竟然是強吻,他也是夠強悍了。
趙近東強撐著精神在床上躺了半天,終究還是抵抗不了醉意和困意的侵襲,就那么睡著了。
宋琛洗完澡以后穿著睡衣出來,坐在床邊靜靜看著。
他是真的心動了。他好喜歡趙近東。眉眼,下巴,以至于個人氣質(zhì),都是他的理想型。
他如果能擁有這么一個好老公就好了。他抿著嘴唇想,掀開被子,在盡可能靠邊的地方躺下來。
外頭還有雨聲,這樣的秋夜很容易入眠,他卻失眠到了凌晨,看了大半夜的蘭花。
床頭的那盆永懷素,和蘭花燈放在一起了,迷迷糊糊的時候,都分不清哪個是永懷素,哪個是燈。
秋雨時節(jié),最容易讓人貪睡,就連一向自律的趙云剛都起晚了。
但趙太太卻按時按點起來了,雖然關(guān)心兒子們的性生活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尷尬,但她真的很好奇昨天晚上宋琛和趙近東到底有沒有怎么樣。
起來以后就先去三樓聽了聽動靜,見宋琛他們房間里靜悄悄的一片,便下樓來了。
陳嫂說:“太太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就連她和王媽都起晚了,今天太冷了,莊園里的樹葉一晚上落了好多,地上都鋪了一層,雨已經(jīng)停了,天色卻還陰沉,園丁們正在忙著掃落葉。
趙太太穿著運動服先繞著莊園跑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特地繞到小池塘那邊,朝三樓看,見三樓的窗簾還緊緊閉著。
白天也緊閉的窗簾總是容易叫人遐想。有一片落葉落到了趙太太頭上,她拿下來扔在地上,自言自語說:“我這容易么我。”
趙太太覺得自己每天都操碎了心。
小琛在莊園里的花房培育了很多花,家里插的花每天都是從這邊拿的。趙太太以前不懂花,如今幾乎各色的花也都認識了。她到了花房,采了幾朵洋牡丹。
她首飾愛華麗的,比如翡翠,顏色越重的她越喜歡,因為怕別人說她暴發(fā)戶審美,花她都喜歡素凈的,洋牡丹又小巧又潔白,和她偏好濃烈的衣服首飾很搭配。
不過今天或許是宋琛他們兩口子的好日子,家里光擺這種白色的花也不好,她就又溜達了一圈,采了幾朵嬌艷多姿的洋桔梗。
霧氣蒙蒙的早晨,她捧著一大把花叢花房出來,心情都是好的。
趙近東喝多了酒,今天起晚了,醒來的時候腦子瞬間清醒,轉(zhuǎn)頭往旁邊看,卻見宋琛已經(jīng)不在床上了。
宋琛昨天晚上心猿意馬想了一晚上,覺得自己現(xiàn)在處于一種虐文的危險當中。
不行,他得趕緊寫一篇小甜文才能安心。
趙近東起來以后,先去浴室洗漱,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剛到了客廳,就聽見宋琛在笑。
又是那種很溫吞又很騷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