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們還在那喝酒呢!
忙到最后,頭昏腦漲,又有這件事壓在心頭,她竟然將這個忘得干凈。逢夕有些懊惱地拍了下額頭,一邊快步往衣帽間走,一邊點開手機看消息。
倉促匆忙的腳步卻在看清消息后倏然一頓——
柳秋秋:【圓滿完成任務(wù)!這家伙被我們灌得完全不省人事啦!成功灌醉!!老娘果然寶刀未老,將局面拿捏得死死的】
柳秋秋:【我們把他放進他房間了,而且已經(jīng)確定他徹底醉過去,完全失去意識,對外界沒有感知啦,比如別人在他耳邊說話呀、對他做點什么呀,他肯定不知道的,盡可放心~~~】
柳秋秋:【我們都已經(jīng)走啦,你過去看一眼哦,他醉得是有點厲害,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好不好哦?】
另一邊,柳秋秋打了個酒嗝,看眼時間,一臉滿足:“呼,總算是趕在零點之前,將大禮送上。”
程驍還在狀況外,他也中了幾次招,喝了不少酒,聽了聲兒,扭過頭來大著舌頭問:“什么大禮啊?”
柳秋秋將他的頭手動撥回去:“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她自己兀自笑得滿足。
倒也不算把宋卿時賣了啦,畢竟就阿夭那人,她清楚得很,那孩子心性純善,就算把刀交到她手里逼著她,她也不會去殺人。今晚就算是被自己這樣推過去,她也壓根就做不出什么太過分的事,頂多就是對著喝醉酒的人說幾句平時說不出口的話。
但對她來說肯定是有意義的,所以自己今天這份特殊的禮物,也算沒白送。
——天知道,她可是拼了的,不然誰能完成這么艱巨到堪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她可是拼著被宋卿時滅掉的危險上的,一開始緊張到心臟狂跳,簡直誠意滿到要溢出來。
逢夕捏緊手機,看著上面的消息,有些無措。
是說要灌醉,但沒想到她們真能給灌醉,畢竟那可是宋卿時。
更沒想到的是她們竟然還給安排得這樣……妥妥善善?
周全到她不太敢信,也不太敢接。
這是不是有點太大膽了?
那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
——此刻就好像是有一把磨好的刀交到了她的手里,只等著她朝著獵物而去。
可問題是,這不是普通的獵物呀。
她硬著頭皮,在柳秋秋的催促下,改道走出房間。
他的臥室與她的相鄰,真的是……再方便不過。
逢夕緊張到無以復(fù)加,出門以后下意識的先望了左右,確定四周無人后她才快速地開門進去。
等進去以后,她才后知后覺,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做賊心虛”?
逢夕面頰微紅,手仍握在門把上,平復(fù)不穩(wěn)心跳。
——這份禮物其實送來得很及時。
她垂下眸想,她剛才確實很想見他,也確實很想和他待一會兒。
但本來只是想想而已,畢竟她找不到借口,而且就算真的能和他待一會兒,她也不知該說些什么。說不定還會被他發(fā)覺自己的不對勁從而追問,可她根本答不出原因。所以注定只能想想。卻沒想到現(xiàn)在一切都不可思議地順著她的心意而走,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的條件——她不僅能與他待一會兒,他還喝醉失去意識了,她完全不用去絞盡腦汁地找理由,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狀態(tài)奇怪被他察覺。可以簡單純粹的、只安安靜靜地與他單獨待會兒。
雖然柳秋秋已經(jīng)和她保證他被灌醉,但逢夕還是有些緊張,也不知是在擔(dān)心些什么。
她喪喪地想,她可真是不適合做壞事。
再次深吸一口氣后,逢夕終于鼓足勇氣往里走去。
還好,他果然是醉了的,被放在了床前的沙發(fā)上。
看得出來是很隨意的擱置了,逢夕不由一笑。
她站在他面前一步遠的距離,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喝醉了的宋卿時,冷硬感比平時少了很多。即使眉眼五官依然凌厲,但感覺就是要軟一點,不那么兇。就是不知為何,雖閉著眼,但眉心仍是輕皺。
他身上衣物都沒動,還是那身嚴謹矜貴的西裝,就那么躺在那兒,真的是一副,任她左右的模樣。
真是,勾人犯罪啊。
她眨了下眼,舔了下發(fā)干的嘴唇,也不做什么,只是蹲了下來,與他拉到一個水平,近距離地看著他發(fā)呆。
他們已經(jīng)認識七年了誒。
好神奇的數(shù)字,一不小心,就過了這么長的歲月。
這七年發(fā)生了好多事情啊。
而他也是將她帶在身邊,教會了她很多東西,將她從幾乎一片空白,直到一點一點地教成今天的模樣。
這七年來的收獲有多少,她自己很清楚。
他的成熟和強大一直在包容著她,她從一開始就是仰望著他的。而在這樣一個優(yōu)越又出色的人面前,或許不心動才是不正常。
是什么喜歡上的,她也不太清楚。
可能是三年前,可能是兩年前,可能早就浸透在了歲月里,只是她不知。
但是確切心意,開始敢肖想他,其實只在近來。
她以為有可能的,也以為會有希望的。
就是沒想到這么快就出現(xiàn)了轉(zhuǎn)折。
逢夕自嘲地低頭一笑。
二十三歲的生日愿望,終究還是破滅了。
到底還是,沒能夢想成真。
真遺憾啊。
任何一粒星子想擁有天邊冷月,果然是癡妄。
她可能只該仰望,從一開始就不該妄想。
何必想著去逾越呢?
又何必,去癡妄觸碰,癡妄讓冷月下凡塵。
回想起之前的心緒,她也想笑自己一聲不知所謂。
她的夢,從來就沒有圓過。
她擦了擦眼角的濕潤,仰目望著他,望了許久,望到眼底都生澀,忽然踮起腳尖,中蠱一樣地朝他靠近。
她的手微微壓在他的西裝面料上,借力保持身體的平衡。卻在距離只余一寸的時候,她見他眉心輕皺,登時止在原地,連呼吸都屏住。
那一秒她連如果他醒來她該怎么跑都想好了,好在他又歸于安靜,沒了動作。逢夕咬緊了唇,她該退開的,也該回去的,這個打斷其實來得正好,但是她心里有種預(yù)感,今天是最后一回機會了。
她的長睫抖動著,下一瞬,她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嘴角。很克制,也很恰當(dāng)?shù)囊粋位置,進一步逾越,退一步不甘。
她緩緩閉上眼,壓去眸中澀意。
而他再沒有任何動靜,很好地滿足了她的這點卑劣的小心思。
竟還真是,任她左右。
逢夕慢慢往后退,再次睜開的眼底是一片決然。
她扯動嘴角。
算了。
這樣就夠了。
已經(jīng)很過分了,她也該滿足了。
她稍微幫他調(diào)整了下姿勢,讓他睡得能舒服些,又將被子拉過來給他蓋好,隨后就離開了他的房間,就跟從未來過那樣。
唇上好像還有他的溫度。
今晚春風(fēng)也醉人。
-
沈宅,沈經(jīng)垣和戚榆一夜未眠。
夜深了,可是還是沒能等到任何消息。戚榆有些失望,披著衣服走到窗邊。
零點了,她的生日過去了。
派去送東西的人說,東西已經(jīng)送到,也不知道她看了沒有。
戚榆低下眸,有些黯然。
原定的計劃中,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在美國了,但是最終她和丈夫臨時改變計劃,讓沈晝和趙姨帶著沈清悠去,她和沈經(jīng)垣依舊留在國內(nèi)處理事情。
戚榆想讓逢夕回來,但是有宋卿時在,他已經(jīng)和他們說得很明白,禁止他們再去打攪她的情緒。
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是個很重要的日子,她也希望可以是個緩和他們矛盾的契機。借著這個日子,將矛盾化開,他們好好哄哄女兒。
可惜,似乎沒什么成效。
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之間的矛盾依然冰冷地橫亙。
戚榆嘴里發(fā)苦,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無聲無息地演變到了這個地步的。
那孩子性子倔,決定的事兒就難回頭。那天她從這里走出去,從背影里,戚榆好像就已經(jīng)讀出了她再不會回來的決然。她很害怕,可是她竟是無能無力,什么都抓不住,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fā)展成這么糟糕的模樣。
可是在此之前,她從來不知她們之間已經(jīng)埋下了這么大的隱患,也不知道她心里已經(jīng)有這么多委屈。
戚榆在想,他們將她找回來,可是回來以后,她真的開心嗎?她在這里過得真的好嗎?
如果不好的話,那他們這對父母又是都在做什么呢?
當(dāng)初剛將她接回來的時候,她就想好一定會好好彌補她。
可是七年過去,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她連他們都不愿意再認。
何其可笑?
更深露重,沈經(jīng)垣走過來:“怎么在這站著?去休息吧�!�
她輕輕搖頭,“睡不著的�!�
她已經(jīng)很多個晚上沒能睡個好覺了。
要么是失眠,要么是夢中驚醒,而后再也睡不著。
從逢夕那日走后,她的睡眠也垮了。
索性不如來這站一會。
“在想夕夕?”問出口后,他也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沈經(jīng)垣微嘆一聲,撫住妻子肩頭,“不都是你的錯,你不要全怪在自己身上。也是我做得不夠好,我太疏于考慮,主要責(zé)任在我,不然不會走到今天�!�
那日直接和逢夕對話的人是他,她直接控訴的人也是他。
他怔愣了很久,在那之后,他也有進行反思。
他對她的顧慮確實太少,做決定的時候,確實也沒有將她顧慮周全。
與在清悠身上用的心思相比,他面對逢夕,又何嘗不是愧然。
戚榆點亮手機,再次查看消息。即使沒有消息提示,她也得一一點進去看才放心。
她和逢夕的微信聊天框里,頁面上全是她發(fā)出去的消息,只是不無例外,前面都有一個紅色感嘆號。
她不死心,想試看看會不會什么時候逢夕就給她拉出來了,可是這個僥幸沒有一次成真。
她揪著丈夫的衣服,埋在他懷中,終于是壓抑不住高壓的情緒,哭出了聲。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反正,她不想失去這個女兒。
明明這才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當(dāng)年從發(fā)現(xiàn)錯誤,到不停尋找,再到找回,她心境歷經(jīng)了好一遍跌宕。第一次見到逢夕的時候,她滿目欣喜,滿心滿眼都是失而復(fù)得的驚喜與珍貴。
她是想好好愛她的。
可是為什么就發(fā)展成了她連自己都不愿意認的地步?!
戚榆揪緊了丈夫衣擺,一旦開了閘,就哭得止不住。
作者有話說:
大嘎多多評論呀,厘厘更新肥肥噠。
50個紅包=3=
感謝在2023-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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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潮退(二更)
◎占有欲發(fā)作◎
逢夕這一晚都沒有怎么睡,
她的腦子很亂,里面堆積了好多事情,一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
她才勉強入睡。
等她起床,
已經(jīng)快到下午,好在拾月有姜暮雨,
她才不至于那么慌張。
逢夕給姜暮雨發(fā)了條微信,
說自己下午再去。
姜暮雨知道她昨天生日,
心里有數(shù):【放心,有我在這邊呢,
你慢慢來�!�
逢夕放了心,看眼時間,索性也不著急,收拾好后直接吃午餐就好。
她扎起頭發(fā),動手整理了一部分禮物。
昨晚收到的生日禮物都被搬來放在她這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在整理時想起宋昱時送的那個公寓,不由有些出神。
昨天收到的時候還沒想這么多,
一夜之間,
情況變化太大,這個公寓對她來說的意義不免更深了些。
等宋卿時結(jié)婚以后,她肯定是不會再去璽悅壹號,宋宅應(yīng)該也會來得少了,再除去沈宅……逢夕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北城之大,
竟是無容她之處。
到頭來,
只剩下這一處公寓了。
這樣也好。要是宋大哥沒送的話,
她應(yīng)該也會努力一下,
自己買一套,這回倒是省了很多事情。
北城寸土寸金,一套公寓價值不菲,她很感激這份厚禮。尤其還是在這個時候,幾乎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有它作為最后的退路,她至少可以不用那么慌。反正,無論如何,也不至于無家可歸。
逢夕一樣一樣地拆著禮物,直到拆到一個熟悉的錦盒,在看見里面的東西后,她眸光微凝。
——是一只高冰種的翡翠手鐲。
在看清的那一秒,她覺得手上的重量都有些沉了起來。
她記得,這是祝楊托柳秋秋送來的�?伤障碌臅r候根本沒想到這個盒子里會是這個。
她和祝楊只是萍水相逢,并無多少私交,原以為對方送來的只是個普通的禮物,沒想到卻這么貴重。
逢夕給柳秋秋發(fā)消息,說明了這個事,她處理這種事也沒有經(jīng)驗,便問柳秋秋她是給他轉(zhuǎn)賬過去好,還是等他生日了還一份禮比較好。
就這個種水,價格起碼要在六七位數(shù)。她不覺得她與祝楊之間的交情配得上這一份禮。
柳秋秋:【安啦,寶貝,要是實在不好意思那你就多戴戴,他的心意也就到了�!�
柳秋秋:【你給他錢他不可能收,他們這些人我還是了解的,給女孩送東西怎么可能要錢,多掉面兒吶?】
柳秋秋:【要是想給他錢,還不如你多戴兩次來得讓他開心�!�
還真別說,這個祝楊最近對逢夕的這一系列舉動都有點讓她刮目相看了。
逢夕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不然好像怎么處理都不是太妥當(dāng)。
她暗自在心中記下這一份。
當(dāng)時以為對方只是一時興起的玩玩,但這份禮物著實是有心了。
昨天收到的禮物實在太多,她又拆了好一會兒,也僅是拆了一半。逢夕準備有空再繼續(xù),先換衣服下樓吃飯。
在挑選今天要戴的飾品時,她想起柳秋秋的話,于是便將目光落在那個手鐲上。
昨晚玩得太嗨,早上他們都沒起得來,宋詩諳剛起不久,宋卿時也是,早上沒去公司。
是以逢夕下來吃午餐時,原以為沒什么人,沒想到岑蘭凌和一雙兒女都在。
看見宋卿時,她有些緊張。
是做了壞事以后,再次見到對方時油然而生的緊張感。
岑蘭凌正給宋卿時端了杯蜂蜜水,“昨晚怎么喝這么多?”
看見逢夕下來,她忙讓阿姨再去端一份午餐來。
宋詩諳注意到逢夕的穿搭,剛夸了一句:“阿夭今天真漂亮。”下一秒她就注意到了逢夕手上的手鐲:“手鐲也好看,好顯白呀�!�
幾乎是立時,宋卿時抬眸望來,目光直接定在她的手腕上。無聲之中,眸光微深。
一個陌生的手鐲,并非他所送。
而這也是這么多年以來,她的手腕上第一次戴的東西不是由他所送。
宋宅有好幾處餐廳,分大的和小的,如若不是家宴,大家多是分開用餐,很少聚在一起。主要是大家工作時間不同,用餐時間也不一致。
今天他們所坐的餐桌是圓形的,還有好多空位,逢夕在心里猶豫了下后,還是拉開了宋詩諳旁邊的位置。
而宋詩諳和宋卿時幾乎是面對面而坐。
好像沒有不對。
可是又好像處處是不對。
宋詩諳并未多想,正好方便了她欣賞下這個鐲子。這些東西擁有得多了,他們多少都能懂一些�?赐暌院螅卧娭O也給了肯定:“是塊好玉。”
岑蘭凌隨口一說:“女孩子戴玉好,玉養(yǎng)人�!�
“是啊,而且這個顏色戴在阿夭手上好漂亮,太顯白了——哦,也不是,是阿夭本來就白哈哈哈�!彼卧娭O笑說。
阿姨將她的飯端來,逢夕接過來,忽然聽見對面的人問:“是誰送的禮物么?”
逢夕只用了一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事情不對。
她還記得上次宋卿時對她的叮囑,以及對祝楊的評價。而她現(xiàn)在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大咧咧地戴著祝楊送的禮物?
她的猶豫即使只是一秒,對面的人也能夠精準捕捉。
她知道,他已經(jīng)察覺了不對。
于是,她便只能如實答道:“是祝楊托秋秋送來的禮物�!黄囊猓揖拖胫f,要不還是戴一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