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自是不會明白的，待來日風(fēng)云驟起，國將不國，屆時皇權(quán)旁落，諸侯伺機(jī)而動，逆王稱帝，區(qū)區(qū)太子妃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軌跡一如從前，只是謝琢選定的太子妃變成了江照影。

    她入了東宮，大婚之禮甚是隆重。

    迎親隊(duì)伍本不必經(jīng)過我的府邸，卻故意繞到了這里。

    鼓樂齊鳴，甚是熱鬧。

    聽說太子親迎，以示看重。

    經(jīng)過府外時，樂鼓聲鳴，格外響徹。

    我翻閱著手上的書卷，并未抬眼。

    這樣的把戲，仍如前世一樣，可我卻不想再投給他半分目光。

    東宮儲妃突然易主，坊間議論紛紛。

    謝琢從前為我做過許多事，舊事再度被人提及。

    可這樣的流言蜚語讓江照影坐不住了，她疑心暗生，派人暗中打聽我與太子的過往，她的小動作被我察覺到了，可我只當(dāng)不知。

    她心儀謝琢已久，多年情意得到回應(yīng)，本該好好珍惜的。

    可她的占有欲和窺探欲，暴露了她對這一切并不安心。

    她在東宮翻出了許多物件。

    其中，便有一組木雕娃娃。

    是謝琢親手雕刻后送我的。

    我曾命人將他過往相贈的東西一件不落的送還了回去。

    沒想到，倒是被她翻了出來。

    她眼底隱有妒意，「翁主，我知道你與殿下有過往，可他在秋獵時棄你選我。今時不同往日，此后經(jīng)年，與他心意相知、并肩而立的人是我。還請翁主謹(jǐn)守分寸，莫要逾矩。」

    我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她方才的話雖說得強(qiáng)硬，卻顯得外強(qiáng)中干。

    「太子看重的是你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你若拎不清，來日可是要因小失大的。你的窺探欲與占有欲，會害了你�！刮揖従徴f著。

    她的眼神有一瞬閃爍，微微垂下：「不勞翁主費(fèi)心�！�

    江照影那日與我一敘，回去卻大病了一場，臥病在床，甚是虛弱。

    惹得謝琢匆匆趕來，氣勢洶洶，一腳踹在府門上，嚇得仆從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

    「你到底對她說了什么，害她傷心至此，高燒不退，重病不起？」他滿腔怒氣，一如從前。

    我正在擺著棋子，未曾起身，神色不改，遣退仆從，「慶元十一年隆冬，這樣的招數(shù)，她已經(jīng)用過了。彼時她只身前往鳳儀宮，以請安為名，卻出言犯上，歸去紫云殿后便一病不起，此后你遷怒于我，半年不曾踏入鳳儀宮。今日你來鬧一場，想必便是她的良藥，不出十日，她也該痊愈了�！�

    經(jīng)過我的提醒，謝琢似乎想起了前世舊事，可仍舊嘴硬不愿意承認(rèn)。

    「你若是想要探知真假，隨便在街上找個大夫入府探脈便知�！�

    我話音落，他若有所思，可是怒氣已然消散大半了。

    那些太醫(yī)可能被提前收買，可是他隨機(jī)帶回去的大夫，卻不容她做手腳。

    他離去的時候，神色懨懨，已沒了來時的戾氣與怒容。

    前世今生，同樣的手段再來一次，他若還不能看破，那他活該被蒙蔽。

    他盛寵的紫云殿貴妃最擅長裝病示弱、以退為進(jìn)這一招了。

    后來，江照影在宮中樹敵頗多，被人下毒暗害，可是她臨死之前，仍然口口聲聲攀咬著我。

    「越氏不容我，害我至此……」

    她咽氣身亡，卻讓我與謝琢之間留下無法磨滅的隔閡。

    他重修殿宇，設(shè)長明燈供奉，引方士入宮，只愿貴妃入夢。

    我病逝之時，他說：「惟愿來世陌路，不做怨偶。」

    如今重來一世，他最慶幸的當(dāng)是江照影還活著，故人尚在身邊，他還有滿腔遺憾可去彌補(bǔ)。

    可這些，都與我無關(guān)了。

    越國來人了。

    3

    我入宮辭行的那日，在宮外再遇謝琢。

    他神色凝重，眼神微垂。

    我與他迎面相對的那一瞬間，他終是訥然開口：「慶元十一年之事，是孤錯怪了你。」

    看來，他去驗(yàn)證了。

    「僅僅只是那次嗎？」

    若是樁樁件件數(shù)起來，只怕說不完。

    「越錚，你總是這樣咄咄逼人，讓人沒有喘息的機(jī)會。照影已經(jīng)向我賠罪認(rèn)錯了，她只是太過在意我，心中不安。你又何必非要爭個高低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