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公子南宮天斜急奔出屋,臉上已換了一片焦急之色,扶起正躬身行禮的柳如風,問道:“四弟可醒了?他的傷重不重?可無性命之憂?”
柳如風答道:“四公子的傷不算太重,昨夜昏倒,不過是失血過多,方才已經(jīng)醒來,只是有些暴燥,還好沒有發(fā)病……”
二公子南宮天斜松了口氣,仰首望天,嘆道:“醒來便好,如風,你看我此時前往探視,是否可行?”
柳如風微微一怔,這是詢問意見?為何會是自己?難道昨夜留下已讓二公子南宮天斜當真起疑?這才會來言語試探?
柳如風心中念轉,面上笑道:“公子若想探視,還請離得遠些,以免四公子再受刺激,傷到公子�!�
二公子南宮天斜看著柳如風的眼睛,擔憂地點了點頭,帳然地道:“既然如此,我過些時間再去看他便是!”
柳如風眼神一閃,有些不太明白二公子南宮天斜的話意,若說試探,怎會如此?倒像是真的只是詢問、采納意見!怎么可能……
柳如風不由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小心謹慎道:“屬下不過只是一點淺見,去與不去,全由公子主意。”
二公子南宮天斜嘆道:“四弟既然無恙,我也就放心了!柳如風,辛苦你了,一夜未睡,早些回去休息吧!昨夜云清宮敗退,這幾日想是不會再來生事!你好好休養(yǎng)身體,無事可去柳院玩玩。云清宮獨木難支,這絕谷,遲早會落到我等的手中!”
柳如風低頭躬身,應道:“是,屬下告辭。”
二公子南宮天斜微笑著點頭,看著柳如風漸漸遠去的背影,輕聲說道:“正成,通知她,今夜我會‘忍不住’前去看望四弟的傷勢。而且,今夜落陽宮戰(zhàn)死的侍衛(wèi)出殯,落陽宮統(tǒng)領、管事,皆會前往!令她再領云清宮來襲,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南宮天幕!還有,我不想再看到昨夜之事發(fā)生!”
朱正成皺了皺眉,道:“今夜?公子,云清宮昨夜亦是死傷慘重,是否太急了一些?”
二公子南宮天斜轉身回到屋中,冷笑道:“你怕她不好交待?只說這是最好的機會,不就成了?若是等云清宮的人養(yǎng)好了傷,落陽宮的侍衛(wèi)難道便未養(yǎng)好?到時,就算制造了機會,只怕節(jié)夫人與父親亦會起疑!”
朱正成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落陽宮在絕谷各宮中,算是最強,但在握有整個影殿與七名死殿出身侍衛(wèi)的谷主眼里,卻是根本不堪一擊!
二公子南宮天斜說得在理,南宮天幕必須死,但絕不能明明白白的死在二公子南宮天斜手上!別說此時,便真是留下南宮天幕,滅了云清宮,谷主承認了二公子南宮天斜下任谷主的地位,想在谷主帶著南宮天幕進入禁地之前,殺死南宮天幕,一但被谷主知曉,以著谷主的對節(jié)夫人與南宮天幕的寵愛,只怕二公子南宮天斜亦難逃一死!
外人只道這幾年來,谷主冷落了節(jié)夫人,卻并不知曉,谷主有多么寵愛節(jié)夫人與她唯一的兒子南宮天幕!為了節(jié)夫人,谷主將正室大夫人趕出了絕天宮,殺了二夫人;因為南宮天幕突然發(fā)瘋,節(jié)夫人一怒之下搬出了絕天宮,住進了卓消宮,谷主雖拉不下臉來去找節(jié)夫人,卻殺死了四夫人(千夫人),趕走了五夫人。自此,谷主潛心閉關習武,再也沒有親近過女色……
如今,絕天宮中可就只有一位女主人節(jié)夫人!也是唯一一個,出了絕天宮,還能回去的女人……
朱正成嘆了口氣,道:“如此,請讓屬下跟隨公子身旁!刀槍無眼,她再是精明能干,終究不是六公子寧清!再說,南宮天幕昨夜受了傷便發(fā)狂,又認不出人來。公子若只身前往,萬一……屬下便是死,九泉之下,又如何向大夫人交待?!”
二公子南宮天斜沉默良久,方道:“但今夜出殯,你不在場,只怕不太好罷?”
朱正成搖了搖頭,道:“公子,屬下已不是落陽宮的侍衛(wèi)統(tǒng)領。身為總管,事務煩多,即便不在,也說得過去……”
二公子南宮天斜嘆道:“好罷,今夜你留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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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硎院,柳如風尚未進屋,便看見李樹一臉不忿地走了過來。
“柳統(tǒng)領,你可終于回來了�!崩顦渌闪丝跉猓泵ε艿搅肆顼L的身邊。
“怎么了?”難道又是侍衛(wèi)內(nèi)斗?柳如風只覺一陣頭大,原以為過了昨夜,落陽宮侍衛(wèi)不會再來挑起事端,何況,昨夜連著兩場慘烈的撕殺,落陽宮侍衛(wèi)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傷勢。按說,此時不應該發(fā)生什么事端……
“柳統(tǒng)領,昨夜你留在釋院,卻不知那副統(tǒng)領蘇另在回去的路上,向公子進言,拿你服待了四公子一年說事!”李樹憤憤不平地道。
柳如風心中一驚,皺起了眉頭,道:“公子怎么說?”
“好在朱總管替你說話,公子反將蘇副統(tǒng)領訓訴了一頓……”
李樹眉飛色舞,當下便將昨夜二公子南宮天斜、朱正成與蘇另的對話重復了一遍……
李樹怎會知道此事?蘇另不至于當著李樹的面,便說這些話吧?!看來是二公子南宮天斜故意讓人傳出的話來,不過便是要安自己的心……
公子猜的沒錯,二公子南宮天斜并未起疑。難道方才二公子南宮天斜奇怪的語氣態(tài)度也是因此?一切的示好信任皆不過是因為公子是個瘋子?
想到朱正成的真實身份,柳如風搖了搖頭,終是不敢放心,但此時,也只能提醒自己多加小心謹慎罷了……
“柳統(tǒng)領,”一名侍衛(wèi)急急奔來,說道:“朱總管讓屬下傳話,各種喪葬用品皆已備妥,請柳統(tǒng)領今夜主持死去的宮眾入葬儀式!”
今夜?柳如風想了想,問道:“朱總管呢?”
“朱總管尚在書院,陪伴公子�!蹦鞘绦l(wèi)恭聲答道。
柳如風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罷,若是朱總管回來,請來通知一聲,在下還有事與朱總管商議�!�
“是�!蹦鞘绦l(wèi)應了,轉身離去。
今夜入葬,按規(guī)矩除了當職的侍衛(wèi),全都會去。如此,總管天行要救出真正的六公子寧清,倒是方便不少……
原本昨夜遇襲,按理應該加強守衛(wèi),但眼下看來,或可裝作不知……
一面想著,柳如風一面轉頭,對李樹低語了幾句。
李樹點頭應了,便急急離開……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落陽宮主院的閣樓上,靜靜地站立著兩人,目送著一行婉延綿長的火把、竹燈離開了落陽宮,漸漸遠去,二公子南宮天斜低聲問道:“朱叔,今日柳如風去找過你?”
“是。他來問了一些宮中喪葬儀式的問題,還有便是此次宮中侍衛(wèi)受傷的人數(shù)頗多,柳如風問了問是換人輪職,還是減免人數(shù)。屬下想,公子計劃,自然是當職的侍衛(wèi)越少越好。便提議他不用換人,只是傷重的,讓其在住處休息便是�!敝煺诿嗣g一條閃亮的鐵璉,有多久,不曾使用自己的拿手武器了?!只希望今夜用不著它……
二公子南宮天斜點了點頭,道:“時辰差不多了,去看那南宮天幕最后一眼吧!”
朱正成也不說話,跟在二公子南宮天斜身后,下了閣樓,緩步向釋院行去。
一路行來,宮中侍衛(wèi)果然稀少,二公子南宮天斜滿意地笑了笑,跨入了釋院……
畢竟是自己手下的侍衛(wèi),為了瞞過父親與節(jié)夫人的眼睛,今夜當職的侍衛(wèi),只怕還會犧牲一些,能少死一個,也是好的……
“二公子?”一聲驚呼,水蓮自院中走過,一眼看見了自院門走入的二公子南宮天斜,不由驚詫滿面,迎了上來。
“四弟怎么樣了?我實在放心不下,左右無事,便過來瞧瞧�!倍幽蠈m天斜略皺著眉頭,輕聲問道。
“公子還好,這會正在房中,沒見動靜,想是睡著了……”水蓮笑答道。
“這么早?”二公子南宮天斜驚訝地道:“正好,我去看看他。”
水蓮笑臉一僵,轉了轉眼,道:“二公子請�!�
二公子南宮天斜只作未見,跟在水蓮身后,向院中的主屋走去。
推開房門,果見南宮天幕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平穩(wěn),已睡得沉了。
二公子南宮天斜走了過來,看了看床上的南宮天幕,笑笑,低聲道:“四弟臉色不錯,他的傷怎么樣了?”
水蓮答道:“公子的傷都已清理上藥,無什大礙,只是失血過多,總是想睡。”
二公子南宮天斜點了點頭,轉向朱正成,道:“宮里還有什么好藥?”
朱正成應道:“前些時日得了些百年人參�!�
二公子南宮天斜道:“記得回去了讓人送了過來,給四弟補補。”
朱正成笑道:“是,公子倒是心疼四公子�!�
二公子南宮天斜側身在床沿坐了下來,道:“幾個兄弟中,我最掛心的便是這四弟,如何能不疼他……”
朱正成道:“……”
二公子南宮天斜道:“……”
水蓮立一旁,眼見二公子南宮天斜竟在床邊坐了下,不由心中大急,總管天行去了有半個時辰了,算算也快要回來,這二公子南宮天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與朱正成輕聲說話,卻始終不走……
水蓮正暗自焦急間,突然
“當當當……”急促的銅鑼聲驟然響起,劃破了落陽宮寧靜的夜空。
二公子南宮天斜眼中笑意一閃而逝,猛然站起身來,面上驚疑不定,喝道:“怎么回事?”
水蓮茫然失措,呆滯地搖了搖頭。
朱正成眉頭一皺,正欲開口,遠處已傳來了驚呼、大叫的示警之聲……
“有人夜襲!”
“云清宮!又是六公子寧清前來偷襲!”
“來人啊……”
遠處傳來落陽宮侍衛(wèi)紛亂的驚呼……
旋即,腳步聲,銅鑼聲,響成一片……
刀劍聲、呼喝聲、慘叫聲,漸漸接近……
二公子南宮天斜急步?jīng)_至門外,抬眼觀望。
水蓮垂頭,掩去面上的神情,二公子,你便生怕來人不知你與公子就在此處么?
“公子,今夜宮中侍衛(wèi)皆出宮送葬。宮中人手不足,還請公子暫避一時……”朱正成急聲說道。
二公子南宮天斜回頭看了看床邊一面嚇得發(fā)抖,一面哆嗦著雙手,正將床上的南宮天幕奮力扶起的水蓮。
二公子南宮天斜皺了皺眉,道:“不行,我若是躲避,四弟怎么辦?”
朱正成急得滿頭大汗,道:“公子,他們想殺的人是您,找不著您,自不會為難四公子……”
“這……”二公子南宮天斜眉頭緊鎖,似猶豫難決……
喝叱之聲、刀劍交錯之音漸漸清淅,顯然云清宮來人已接近了釋院。
“二公子南宮天斜在這里!”一聲高吼,釋院院墻上數(shù)名落陽宮守衛(wèi)慘叫著栽下地來,四周墻上立時涌現(xiàn)出幾十名云清宮侍衛(wèi)來……
“公子危險!”朱正成暴吼一聲,伸手一拉,將二公子南宮天斜一把拖進房來,抬腳踢上了房門。
只聽“奪奪奪……”幾聲,數(shù)十枚暗器被木門檔在了門外……
“快走!”朱正成反身一掌推開了屋后的窗機,
“帶上四弟!”二公子南宮天斜轉身便向床上的南宮天幕奔去。
“來不及了!”朱正成一把拉過二公子南宮天斜,攔腰抱住,翻身躍出了窗去。
一聲巨響,木門碎裂開來。
床上的南宮天幕睜開了眼睛……
三名撲入房中的云清宮眾眼前一花,還未看清房中擺設,已一頭栽倒在地。
長鞭一閃,自窗外撲入的夜七,落下地來,抖了抖鞭上血水。
水蓮看了看夜七,無奈地轉過了身子,低聲說道:“公子,怎么辦?”
“看來大哥等不下去了,選了今夜想用云清宮來致我于死地!天行回來了沒有?”南宮天幕悄悄地探出了手,握住了藏于枕旁的長劍……
說話間,又有兩人撲入房中,夜七長鞭一抖,凌空劃了一道幅線,輕輕地纏上了兩人的脖頸……
“還沒有……”水蓮咬了咬嘴唇,說道。
“水蓮,一會你先潛回房去,天行若回,不惜一切代價,要讓六公子寧清開口說話!實在不行,就用那個吧!”
南宮天幕看了看水蓮,道。
水蓮一怔,道:“你是說,斷魂谷的‘一日半’?”
南宮天幕點頭。
“公子!”夜七低呼一聲,長鞭一揮,綣開了胸前的鋼刀,一掌擊在沖進來的人胸上,那人口吐鮮血,頓時倒飛了出去。
南宮天幕皺了皺眉,想是門外云清宮的人,越來越多,夜七已難抵擋。
“斷魂谷,人斷腸�!蝗瞻搿m然不能令斷肢重生,卻能讓只剩下一口氣的人所有傷毒全愈,只是一日半后,藥性逆襲,便會魂歸九泉,神仙難救!”水蓮有些不忍地低聲說道。
“今夜六公子寧清若不能開口,這釋院中人一個也活不了!若能開口,又如何還能假裝下去?不若索性遂了大哥的愿,今夜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南宮天幕眼中厲色一閃,微不可查地動了動身子,閃過數(shù)枚暗器,道:“大哥想來不會走遠,必是隱身暗處。夜七帶我出去,裝作逃離,將他引了出來,先離開這釋院!”
夜七聞言一個縱身,躍了過來,反身背起了南宮天幕,一把抓住了還要說什么的水蓮,自窗臺掠了出去。揚手一扔,將水蓮輕輕拋入了花草樹叢之間。
六、七名云清宮侍衛(wèi)擁入屋來,眼見夜七背著一人,正自窗外逃離,齊齊大吼一聲,追了上去。
釋院院墻,一蒙面黑衣女子俏然而立,眼見主屋中奔出一人,黑衣玄帶,正是影衛(wèi)的打扮,身背一人,不是南宮天幕,還能有誰?
蒙面女子冷哼一聲,道:“我便不信二公子南宮天斜會眼睜睜地看著他親弟弟被殺!上,殺了四公子南宮天幕!”
“是。”蒙面女子身旁十人,齊聲應了,八人躍下院墻,向著南宮天幕與夜七圍了上去。
南宮天幕偷眼一瞧,院中刀光劍影,血腥四溢,聞訊趕至的落陽宮侍衛(wèi),院中的卓消宮侍從,早已與云清宮屬眾殺得難分難解,無奈云清宮今夜顯然是傾巢而出,人數(shù)眾多,漸漸地,已占據(jù)了上風。
夜七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手護著背上的南宮天幕,一手持鞭,鞭影重重,蛇舞龍行,卷開了臨身的暗器,身形連閃,讓過了迎面而來的一刀一劍,蛇鞭一伸,繞上了面前一人的脖頸,順勢一緊,“咔嚓”一聲脆響,那人頭頸怪異地扭曲著,倒下地來……
夜七乘機閃過兩人,快步向院墻沖去。然,終是身背一人,雖然身形靈便,漸漸地,已被身后之人追上,數(shù)十人圍作一圈,將夜七與南宮天幕堵在了院中……
※※※
“一個影衛(wèi)也拿不下來,這云清宮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二公子南宮天斜隱身暗室,怒罵一聲。
“也不怪他們,云清宮的影衛(wèi),早在擒下六公子寧清之際,已被我們殺了。此時面對影衛(wèi),云清宮只有武殿出身的下屬,自是有些難以解決!”朱正成站在二公子南宮天斜身側,看著院中的情形,說道:“公子也不必擔心,影衛(wèi)武功雖好,內(nèi)力卻并不深厚。這下不是被堵上了么?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公子只管安心看著便是�!�
※※※
刀風霍霍,劍影重重,蛇鞭騰空起舞!夜七騰挪閃移,左沖右突,使出了混身解數(shù),靈活的皮鞭穿過刀鋒劍刃,如毒蛇吐信,輕輕點上一人咽喉……
蛇鞭回縮,卷開了斬向頭頂?shù)囊话验L刀,再次閃過三把當胸刺來的長劍,腳下一滑,避開了橫劈腰間的兩把鋼刀,左臂一痛,卻是因為護著背上的南宮天幕,無法靈活閃避那突來的一槍……
此時院中圍攻夜七的眾人,已然發(fā)現(xiàn)夜七長鞭雖然厲害,但卻需要空間使展。云清宮眾人對望一眼,各自護住了全身,撲向影衛(wèi)夜七與他背上的南宮天幕……
長鞭疾舞,雖是經(jīng)過藥水特制的皮鞭,亦是不能與刀劍爭鋒。夜七小心的避開了刀劍的刃鋒,長鞭尋隙襲向一名云清宮侍衛(wèi),不料左右四把刀劍齊出,正正砍向鞭身,長鞭急縮,仍是被斬去了一節(jié)鞭稍……
夜七左臂護著背上的南宮天幕,數(shù)次變化身形方位,無奈四周的敵人眾多,終是無法突圍,夜七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焦急之色。
若是沒有背上的南宮天幕,夜七自信尚能從空中逃離,但眼下左手不能使用,又要護著全身與背后的南宮天幕,若是強行躍上空中,身法遲緩,不過是示人以靶,自尋死路而已……
長鞭舞動的空隙越來越小,四周刀劍暗器如海浪翻滾,夜七雖仗著身法高明,連連閃避,卻也添了七道傷痕,雖是血流如注,好在未及致命……
眼見夜七身形漸漸遲滯,云清宮眾人心頭暗喜,齊齊高舉兵器,刺向身背一人,已難閃避的夜七!
院墻上的蒙面女子、暗室中的二公子南宮天斜皆是眼前一亮……
“啊啊啊……”一聲暴虐的怒吼突然自密集如云的刀劍下傳出。
“劈劈啪啪……”鋼鐵斷裂的金屬聲中,鞭影沖天而起,圍攻夜七的眾人,如被一股看不見的巨力掀起,連退數(shù)步,最前面的數(shù)人皆是口吐鮮血,驚恐萬狀地望向圈中。
原本人影密集的中心處,此刻正站著一人,臉色怪異,呆滯的目光死盯著腳前地面斷落的刀劍!
南宮天幕!云清宮眾人心中暗呼,不由想起了昨夜,渾身浴血,發(fā)鬢散亂,神態(tài)瘋狂而嗜血暴虐的身影來。一時不由面面相覷,不知是立時上前砍殺,還是后退以免刺激到這個瘋子再度發(fā)狂……
絕劍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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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七單膝跪地,幾近艱難地喘息,突然之間,被南宮天幕強行灌入內(nèi)力,原本臨頭的十來把兵器,被抵擋的長鞭紛紛擊斷,雖成功的保住了性命,可那兇悍霸道的內(nèi)力,在全無準備的身體中經(jīng)過,夜七亦是一時之間難受之極!
※※※
這群白癡,為何還不上?二公子南宮天斜咬牙切齒,雙手在袖中緊攥成拳,直至感覺到手中傳來了一絲痛楚……
朱正成暗嘆一聲,說道:“公子,看來一時半會兒,南宮天幕還不會就死。不妨先回主院,招集宮中尚存的侍衛(wèi),再慢慢趕去,作出救援之勢!”
二公子南宮天斜沉默了一會,滿臉陰沉,道:“朱叔的意思,是說做出救援不及的姿勢,以免日后節(jié)夫人對南宮天幕的死起疑?”
朱正成點頭,道:“不錯,現(xiàn)下宮中侍衛(wèi),公子可挑選我們原先的人,讓卓消宮過來的侍衛(wèi)留下守衛(wèi)。只須暗示他們南宮天幕四公子的身份,日后再尋機處理了以絕泄密�!�
“還是朱叔考慮得周全,”二公子南宮天斜面上陰郁之色一掃而空,笑道:“節(jié)夫人死了兒子,必然要尋人報仇,若是我見死不救,難免會被節(jié)夫人遷怒恨上……”
※※※
“發(fā)什么呆?這瘋子再強,也只得一人!殺了他!”院墻上,蒙面女子高聲急呼。
護在蒙面女子身側兩人,對視一眼,一人低聲說道:“公子,這瘋子發(fā)起狂來,實在駭人。再說二公子南宮天斜自今不見現(xiàn)身,我們何不暫時避開這瘋子?今夜落陽宮雖留守的侍衛(wèi)較少,但我們的人昨夜傷亡慘重,若不盡快殺死二公子南宮天斜,只一味糾纏于此,待到落陽宮送葬的侍衛(wèi)趕回,我等無功而返倒還罷了,只怕落陽宮必不會善罷甘休,滅宮之禍就在眼前……”
“你懂什么?”蒙面女子怒斥一聲,轉眼看了看身側兩人的臉色,眼珠一轉,換了語氣,嘆道:“余順、崔鷹,你們可知這落陽宮內(nèi)密室、暗房不計其數(shù)?又不能放火燒宮,我等如何尋找那二公子南宮天斜?眼下只能盯死了這瘋子,可別忘了,這瘋子的身份!節(jié)夫人將四公子交給落陽宮,若二公子南宮天斜任由我們殺了四公子南宮天幕,不來相救,谷主面前,他說不過去!”
兩人沉默一瞬,躬身施禮,道:“屬下無知,請公子恕罪!”
蒙面女子擺了擺手,提氣喝道:“地上兵器多的是,還不動手?”
院中眾人醒悟過來,急忙扔下手中斷掉的兵器,好在院中死亡的落陽宮、卓消宮侍衛(wèi)眾多,順手撿起一把來,正欲撲上。
南宮天幕卻身形一閃,顯是感覺到了的殺意,動了起來,先是一腳踢在身旁半跪在地的夜七腰間,將他踢得高高飛起,繞過了包圍的云清宮屬眾,落入院墻下的花草叢中。
這一腳,看著南宮天幕出腳甚重,實則極輕,夜七身在空中,心中一動,逆轉內(nèi)力,張嘴吐出一口血來。
方落下身來,夜七就地一滾,讓過十來枚暗器刀劍,翻身而起。
此時背上無人,先前乘著云清宮屬眾遲疑,悄悄調(diào)勻了內(nèi)息,南宮天幕的絕天神功雖然霸道,好在并非是想傷他,不過是體內(nèi)內(nèi)力猛然發(fā)現(xiàn)不屬于自己的內(nèi)勁通過,下意識地攻擊,而造成的痛苦窒悶……
夜七長鞭一抖,蛇鞭騰空而起,在空中打了個響音,重重地抽在正落向頭頂?shù)匿摰兜侗幨直持稀?br />
那名云清宮侍衛(wèi)慘叫一聲,鋼刀落地,持刀的手背一道血痕,傷可見骨。
夜七手腕一甩,長鞭凌空一旋,鞭身已纏上了那人的脖頸。夜七運氣一揮,長鞭緊縮,帶起那人,狠狠地砸到左側奔來的一名云清宮侍衛(wèi)身上。
夜七腳下一錯,身體斜向飄開一尺,正讓過了一把長槍,兩把刀劍,蛇鞭盤回,再伸展開來,幅線擊向兩名持刀的云清宮侍衛(wèi)。
那兩人識得厲害,前沖的腳步一頓,手腕回轉,舞動鋼刀,護住了面門。
夜七長鞭一收,足下輕點,掠過兩人,長鞭回竄,已將一人抽飛了出去……
※※※
南宮天幕一腳踢飛了夜七,身形不停,閃至兩人面前,雙手快若閃電,插入刀光劍影之間,“哈哈”大笑兩聲,扣住了兩人咽喉,腳下一轉,帶起兩人,輪空轉了一圈。
四周云清宮眾人收勢不及,頓時殘肢四飛,血如雨落。
當先幾人,碎不及防,已被這碎肉血雨淋了一頭一身……
圍攻的眾人一怔,方反映過來,這是什么東西,不由得齊齊變色。
南宮天幕身體一晃,乘機插入人群之中,雙掌翻飛,身如鬼魅……
頓時,血影四起,慘叫連連。南宮天幕口中嗬嗬有聲,也不知在說些什么,右掌一伸,貼著砍來的鋼刀刀身,滑落那持手的手背,運力一捏,那人慘叫一聲,手骨寸裂,再持拿不穩(wěn),被南宮天幕一把奪走了鋼刀,順勢一揮,那人尚未反映,便已一刀兩半,鮮血泉涌,噴灑而出,立于其上的南宮天幕,已成血人。
南宮天幕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眼神詭異地閃亮駭人,鋼刀一揮,南宮天幕顯得越加興奮,一刀劈斷了迎面而來的刀劍,一聲怪嘯,身子一晃,撲入前方人群,身后的五把寒光閃爍地利刃落了個空……
恍若時光回轉,惡夢重現(xiàn),昨夜那嗜血瘋魔,不知疲憊,不知傷痛的瘋狂殺戮,又再度上演。
南宮天幕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如狼似虎,眨眼之間,又將七人斃于掌下。云清宮屬眾奮力抵擋,卻無人能在南宮天幕的手下走過三招……
“公子,公子?”蒙面女子身旁那兩名云清宮侍衛(wèi)看不下去了,眼郵蒙面女子怔怔出神,不由開口急呼。
“嗯?這南宮天幕是真瘋還是假裝?怎的出手如此厲害……”蒙面女子顯然還在想著心事,喃喃說道。
“公子,他若未瘋,還不逃走?留在這里做什?一人再強,也無法敵眾,何況,四公子南宮天幕未瘋之前,不曾聽聞他是個傻子!”崔鷹急道:“公子,還是快讓下面的人閃開,著人引了這瘋子往前跑,反正他敵我不分,不如讓落陽宮的侍衛(wèi)也盡盡力,說不得,還能將二公子南宮天斜引了出來。”
蒙面女子看了崔鷹一眼,道:“主意不錯,但若是他突然跑走了呢?”
崔鷹一怔,道:“不可能吧?”
蒙面女子冷笑,說道:“他可是個瘋子!什么意外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
崔鷹閉了嘴,眼望著下方兇悍異常的南宮天幕,又砍翻了兩人。若不是想著六公子寧清武功不高,只恨不能立時飛身下去,一刀劈了這越殺越興奮的瘋子!
“可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宮眾死傷太多,一會兒二公子南宮天斜帶人來援,如何應付?”
余順看了看蒙面女子,說道:“不若讓人散開,四公子若是追殺,便讓其余人等施放暗器;四公子若逃,再一擁而上,圍困斬殺……”
要的便是這瘋子與云清宮兩敗俱傷!蒙面女子惱怒地看了余順一眼,怎的先前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人還有如此急智?往日真該尋機除掉此人才是……
只是眼下,若再堅持,只怕引人起疑!蒙面女子點頭,說道:“這還算個主意,你去指揮,這瘋子殺了我云清宮這么多人,絕不能放過!”
若是這瘋子一刀殺了你,那便更好了!
余順猶豫不決,道:“屬下若去,公子的安全……”
蒙面女子哼了一聲,道:“還有崔鷹在我身邊,無妨!”
余順略一遲疑,又有四人死在南宮天幕刀下。余順看了崔鷹一眼,示意他保護好六公子寧清。方才縱身躍下,奔入院中。
南宮天幕一刀捅入面前一人胸膛,轉眼四望,卻見原本圍在身邊的云清宮眾人紛紛四散奔逃,收起了兵器,摸出一副皮制手套,邊逃邊戴在了手上……
六公子寧清出身毒殿,云清宮的暗器毒藥,陰毒難解,亦是各宮公開的秘密。就連南宮天幕也是忌憚三分,當下心思急轉,此時云清宮眾人分得極散,若是繼續(xù)留在此處,只怕會成為眾人的暗器人靶……
“嘿嘿嘿……”南宮天幕怪笑連連,故意四處張望一番,目光停在了遠處主院閣樓上一盞高懸的竹燈上。
“糊、糊、糊……”南宮天幕口中胡亂呼喝幾聲,身子一縱,掠上樹稍,輕輕一點,向著那竹燈直沖而去。
院中云清宮侍衛(wèi)紛紛喝罵,無數(shù)的墨黑猙獰的大大小小暗器破空飛來,有如滿天黑雨,射向身在空中的南宮天幕!
避無可避!
院墻上的蒙面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南宮天幕絕決之色一閃,全身破爛的衣袍被透體而的內(nèi)力掀起……
“啪!”蛇鞭打了一個響音,滿天的暗器之間,一道鞭影突然閃出,破空而起,恍若靈蛇竄動,又如萬蛇舞空!夜七身影閃現(xiàn),擋在了空中的南宮天幕身后……
后方傳來一聲悶哼,似有重物墮下地來,南宮天幕心中一凜,夜七!疾風輕響,如芒刺在背,下方一道勁風襲來,南宮天幕身在空中,無處借力,此刻去勢已盡,不由得驚怒交加地睜大眼睛……
突如其來的勁幾,越過南宮天幕,將那接近的數(shù)十枚暗器微微一擋。
南宮天幕落下地來,已身在釋院之外。
“奪奪……”之聲響起,毫厘之差,數(shù)十枚墨黑細小的暗器盡數(shù)越過了南宮天幕的頭頂,射入前方五步的一顆大樹之間。
南宮天幕回頭一望,那突然出現(xiàn)的勁風之處,正立了一人身背一美貌女子的總管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