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直說著,“真是開了眼了,以前生產(chǎn)隊的時候,也沒見過這么大的場面。
蘇家,真是興旺了啊~”
年輕的小伙子,壯年的嬸子,叔伯,都磨拳擦掌,想大干一場,蘇家可是說了,計件結工錢,栽的多掙的就多。
大姑娘也都一臉的激動,她們在家還不是和兄弟們一起下地干活,栽樹有啥,她們也能掙這個錢。
年輕的熱血沸騰,看到的是開春能掙上一筆錢,上了年紀的老人心里卻更加的火熱,看的更遠。
有蘇家的帶動,養(yǎng)牲口,種果樹,蘇家不時就給村里人提供一些零工做,趙家窩鋪以后,和別的村子可就不一樣了。
會成為十里八鄉(xiāng)最富裕的村子,村里人生活條件好了,連姑娘小伙說親,那都會不一樣。
真是個好氣象啊,真好��!
種樹登記報名,就在大場院門口。記了名,之后你每天栽多少樹,也都按天記在你的名字后面,完工時一起結算工錢。
癩三端著一張討好的笑臉,湊到蘇曼身邊,先呵呵傻笑了兩下,“那個,。。小曼,我想和你說個事。
呵呵~
那個,狗剩子他們,也想來栽樹,你看中不?”
還伸出三指發(fā)誓,“我保證,他們肯定好好干活,要是出岔子,扣我工錢!”
說完,脊背繃直,有些緊張的等著蘇曼的答案。
狗剩子他們,跟癩三那是一溜號的人,村里公認的不是正經(jīng)人,天天游手好閑的懶,四處瞎混。
癩三現(xiàn)在改邪歸正,日子過的人模狗樣,狗剩子他們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誰想被人瞧不起?誰又不想像個人一樣的過日子?
都是一個屯子的,前幾天狗剩子還被他七十多歲的老爹追的滿囤子抽鞋底子,就因為讓他去供銷社買化肥種子,他把剩下的錢給買肉吃了。
沒吃獨食,人家還給老爹老娘帶回來一份。
氣的他幾個哥嫂,那是直咬牙。
恨不得立馬就把這個奸懶饞滑的小叔子給分出去,偏他是光棍一個,名聲頂風臭十里,誰家會坑閨女把好好的姑娘嫁給他啊。
心里也埋怨公婆,這么個不著調(diào)的,還寶貝著,那追著滿囤子打,不就是做給他們看的,堵他們的嘴嗎!
蘇曼想起前幾天狗剩子讓他老爹追的那個滑稽的樣子,都是窮,懶鬧的。
場院這邊,再沒有鎮(zhèn)里和別的村子那些混子出現(xiàn)過,是癩三和他的這些混子兄弟放了話,都是狗剩子他們出的力,還有教訓李三丫大姐夫的事,他們也不是一點用處沒有。
點點頭,“來行,你告訴他們,好好干,以后再有活,還能讓他們掙個零花錢。
要是敢偷懶糊弄,他們那一家子以后牲口苗一個都不能領。”
壞了家里的事,老爹老娘不揍死他們!
再說,栽完樹苗,當天收工的時候,都會檢查一遍,也不怕他們糊弄。
癩三聽蘇曼答應,嘴咧的老大,能拉拔兄弟一把,他都歡喜壞了,重重點頭,“嗯!
小曼,你就放心吧,他們干的活,我盯著!”
呦~
改邪歸正的人就是不一樣,都能盯著別人干活了。
狗剩子他們聽到蘇曼答應,一蹦三尺高,激動的一錘拳,也和癩三保證,“三哥,你放心,這活我們肯定好好干,不能讓你跌面!”
第二天,嗚嗚泱泱,村里人就扛著鐵鍬鐵鎬,往大塊地去。
怎么種,挖多深的坑,距離多遠,蘇曼都說個清楚。
沒有那么多卷尺,每人還發(fā)了一根麻繩,行距,株距,按著麻繩的長短量著種。
幾天時間,大塊地就種起了一排排的小樹苗。
大塊地熱火朝天的干起來,早就和蘇曼說想來栽樹苗的陳棟,卻沒干上這活。
這天完工,陳二望頂著一臉的灰灰土土,一磕鞋滿鞋窠子的小土坷垃,臟兮兮被汗沖的一道一道的臉,卻沒了以前的愁苦模樣。
邊蹲在屋檐下洗臉,邊和陳二嫂說著今天足足掙了一塊三毛錢,都記在本子上了。
陳棟看親爹那個興頭勁,他卻一點都不眼氣,他可是正式工!
陳棟得了蘇曼的話,去各個屯子找羊羔牛犢,這小子機靈,還仔細,連人家母羊母牛得過啥病,都給打聽的一清二楚。
那些人家心里想賣的價位,也摸了個清楚明白。
可是給蘇曼省了不少事。
羊羔牛犢拉回來,暫時養(yǎng)在大院這邊空下的那片棚子里,蘇曼直接讓他負責養(yǎng)牛羊,除了喂養(yǎng),打掃清理,一天還得趕到山坡上,放一遍。
陳棟現(xiàn)在當著牛倌羊倌,整天都樂呵呵,干活那叫一個賣力,三百只羊羔,一百二十頭牛犢,養(yǎng)的可好,恨不得給羊羔的毛都梳一遍,梳直嘍。
一個月八塊錢,他才不羨慕爹這個臨時的小零錢呢。
趙寶田家,老兩口,還有幾個兒子,兒媳婦,也都來了,不過,都本本分分的,一點幺蛾子都沒鬧。
蘇曼這才想起來,趙志峰還沒告訴她呢,結婚的前一天,趙家來鬧,他到底和他爹說啥了?咋這么管用。
回去,就在給趙志峰寫的信里,把這句話給加上了。
等到趙志峰的回信,已經(jīng)過了兩個來月。
他們部隊出去駐扎訓練去了�?此麑懙幕匦�,蘇曼沒好氣的翻了個小白眼,他說要想知道,放了暑假就快點來部隊探親,親口告訴她。
他越不說,蘇曼倒是越好奇。哼!狗狗碎碎的趙志峰!看她過去怎么收拾他!
第175章
姐弟見面濾晝
離放暑假還有一個多月呢。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六月初,春種早就結束了,大塊地那邊樹苗大部分都種活了,有個別死了的,也都補了新樹苗。
每行果樹苗之間,種了三條壟的苞米,也都已經(jīng)封壟。
當然,這些活,都是雇人干的。
大場院那邊的牛棚,羊棚蓋好,就把牛犢和羊羔遷過去那邊養(yǎng)。
開春時,蘇曼又從畜牧站抓了五十頭的豬仔,加上家里養(yǎng)的母豬第一批生的母豬仔,也都能生仔了。
家里的豬,半大的,小的,快能賣的,差不多有一百三十頭,也都遷到場院那邊養(yǎng)。
現(xiàn)在場院那邊,一片一片的棚子,已經(jīng)快滿了,規(guī)模再擴大,只能往大塊地那邊擴建,不過也容易,反正那邊也都是蘇家承包的地。
蘇華的新房,已經(jīng)完全建好,圍墻都砌了起來,大鐵門也安好了。
五間紅磚大瓦房,全玻璃的窗戶,地上還鋪了水磨石,這在村里那是蝎子粑粑獨一份。
而且,比第二份拉出去老遠。
反正都拉了料,也找了瓦匠小工,麻煩一回,索性,把大院這邊的屋地也鋪上了水磨石。
夯土的地面,收拾的再干凈,一掃也起灰。
李家那邊對李三丫的婚房,滿意的不得了,現(xiàn)在范二叔在那邊打家具,李叔每天都背著手去看一趟,指手畫腳的這讓改改,那說不行,總想挑些小毛病。
都被范二叔幾句話給搪塞過去,和蘇曼說起來,都是笑著幾句話帶過。
蘇曼就一句話,這房子是大哥和李三丫住,家具的樣式,都聽他們兩個的,只要他們同意就行,她沒意見。
大哥要結婚了,他們夫妻的家,她一個小姑子,要有分寸,凡事都有個度,不能干涉太多,也影響人家兩口子以后的感情。
六月已經(jīng)熱起來,雖然還沒到盛夏,中午的日頭也有些曬。
小學校中午放學,學生們?nèi)鲋鴼g往家跑,蘇曼也回家吃午飯。
田玉芬和趙大奶中午做的手搟面,炸的肉丁醬,還煎了一盤子帶魚。
不一會,蘇華去城里給各個廠子送雞蛋,也回來了,一家人就坐下吃午飯。
勁道的手搟面,拌上油乎乎的肉丁醬,再配一口煎的焦酥的帶魚,嘴里真是爆滿香。
去年冬天殺了一口豬,吃了一冬,還辦了蘇曼的結婚喜宴,到了開春時,已經(jīng)吃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開春外面化凍,蘇曼就都切成大厚肉片,熬了油。
不把肉徹底熬成油渣,熬出一部分油脂,油里面少加點鹽和花椒大料,連著葷油和肉都盛到壇子里,能吃上好幾個月,也不會壞,炒菜時,還能有幾片肉。
炸肉丁醬的豬肉,用的是新鮮的豬肉,都是從鎮(zhèn)里買的。
現(xiàn)在一家人都是坐在外屋地的圓桌上吃飯,正吃著,就聽見院門口有停車的聲音,往外一看,一輛小轎車,正停到自己門口。
從車上走下來兩個人,站在院門口,對著里面大聲問道,“這是蘇家嗎?”
蘇曼忙放下碗,走出來,“唉~
是蘇家~”。
看這兩人,一個四十多歲的年紀,穿著白色的襯衫,,袖子卷到小手臂,面皮白凈,偏瘦偏高,蘇曼覺著這人的長相有點熟悉,好像在哪看過。
這身氣質(zhì)打扮,和蘇曼去清市大學辦的成人高中班上課時,看見的那些老教授很像,一看就是個高級知識分子。
她這學期就報名了成人高中,婁校長給推薦,是清市大學公辦的,只有周日去上課,一共是兩年。
上課不是強制性,可以請假,但是定期的考核一定要參加并且通過,否則拿不到畢業(yè)證書。
蘇曼偶爾會去上課,沒時間就不去,反正她在系統(tǒng)里已經(jīng)學完了高二的課程,正在學習高三的課程。
那邊的進度沒有她的學習進度快,而且一周講一天能講什么,大多還是以課后自學為主。
去聽聽就是鞏固一下以前的知識內(nèi)容,考核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后面那個看起來三十來歲,像是前面這人的司機跟班。
看屋里有人出來,這功夫兩人已經(jīng)走進了院子里。
自家怎么來了這樣的人,也不認識,蘇曼招呼著,“您找誰啊?”
“我找。�!边@人話還沒說完,蘇曼就聽見“啪嚓!”一聲,屋門口碗摔碎的脆響聲。
回頭,就看田玉芬神色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玉。。。玉良?是。。你嗎?”
蘇曼詫異,玉良?誰?是找她媽的?
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兩下,又看見也從屋子里出來的蘇華,蘇曼驀的睜大眼,腦中“啪!”一下連上線。
她說這人怎么好像在哪看過呢,他和她媽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長相有六分相似。
還有大哥,還有她,都是一樣的眉眼。
難怪,看著那么眼熟。
這人,是誰?
很快,蘇曼就有了答案。
被田玉芬叫做玉良的人,聲音也激動起來,快步走過來拉住田玉芬,“大姐!真的是你!
我終于找到你了!
姐。。。”
聲音有些哽咽。
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眼眶通紅,抓住田玉芬的手,泛著青筋。
“姐。。。”
“玉良。。。。你,還活著?。。�!�
“是,姐,我還活著。�!�
蘇曼:!
蘇華:!
趙大奶:!
三臉懵逼。姐?玉良,玉芬,這是親姐弟?田家還有人在?
蘇曼更是疑惑,上輩子,田家人可從來沒出現(xiàn)過,她媽不是說兩邊的親人都死絕了嗎?
既然活著,上輩子為什么沒找來,這輩子又是怎么找到蘇家的?
疑問很多,田玉芬腦中也有好多要問,堵在那不知道從何問起。
姐弟倆,十多年沒見,再見已經(jīng)人過中年,樣貌依稀,卻不復當年的青春恣意。
田玉良攥著田玉芬粗糙的手掌,看她鬢邊已經(jīng)有幾絲灰白,心疼的厲害,大姐這些年過的太苦。
田玉芬看著褪去桀驁清高,歲月沉淀后只余沉穩(wěn)的弟弟,也心酸的厲害。
當年那樣的形勢,她都差點被逼死,弟弟經(jīng)歷了多少的磨難,才變成現(xiàn)在這副沉穩(wěn)的樣子。
姐弟倆淚眼對淚眼,最后緊緊的抱在一起。
第176章
因緣
兩人平靜了一會,才分開,田玉芬叫過蘇曼兄妹,“這是小舅舅�!�
田玉良來之前,對蘇家的所有事,都派人調(diào)查了清楚。
看著蘇曼和蘇華,滿眼的欣慰,“好!好孩子!不愧是我蘇家的孩子!”
在這樣的難、苦環(huán)境下,還能干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這腦子,這性情,不白給,像他們蘇家人。
暗暗瞥了一眼田玉芬,他看著蘇曼和蘇華,莫名有些心虛,就是大姐,做的事。。。。唉!
她從小在家里嬌慣著長大,沒吃過什么苦,嫁到蘇家也是一帆風順。
生活驟變,她失了主心骨,亂了分寸,對兩個孩子,。。。。也是不容易,這也怪不了她。
以后,他這個做舅舅的,會加倍彌補這兩個孩子。
像小時候一樣,摸摸蘇曼的頭,拍了拍蘇華的肩膀,“球球,蛋蛋,我是小舅舅”。
兄妹倆對視一眼。
球球?
蛋蛋?
看起來像是文化人��?這小名。。。
好吧,賤名好養(yǎng)活。
也或許,是親爹沒文化大老粗,是他起的呢?
親爹,蘇曼不禁升起一絲希冀,她媽說兩邊人都死光了,既然田家還有人活著,那她親爹是否也可能還活著?
不得不說,王老蔫對王萍王老大那樣的庇護,處處替她們考慮籌謀,蘇曼心里是羨慕的。
曾經(jīng)幻想,若自己的親爹還在,是不是也會像王老蔫那樣,為她操心為她打算,將他們兄妹牢牢護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蘇曼不禁有些微的失神。
第一次見面的舅甥倆,竟然心靈相通想到了一處。
田玉良在心里也啐了一口,這動作要是做出來,實在和他高級知識分子的形象氣質(zhì)不符。
看看蘇家那個沒文化的,起的是什么名字,以前叫順嘴了也就那么地了,現(xiàn)在冷不丁一叫,他都替那個沒水平的臉紅。
蘇曼對田玉良眼熟,是因為他們五官有些地方像,腦中卻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禮貌的叫了聲,“小舅舅。”
本以為就是一個稱呼,可叫完,莫名的多了幾分親近感。
血脈這個東西,還真是很玄妙。
不過,第一次見面的親人,要說有多濃烈的親情,那絕對是瞎唬人的。
蘇華卻和蘇曼不同,他看到田玉良,腦中閃現(xiàn)出幾個畫面,他教他學習,他教他游泳,帶他玩。
他腦中突然想起,他好像知道他為什么有些知識明明記憶里沒學過,卻一看就會。
哪里是沒學過,明明是以前小舅舅都教過他。
一種油然而生的親近感,他這聲舅舅叫的就自然多了,“小舅舅�!�
“誒~誒~”
田玉良看著蘇曼兄妹,眼圈又是微紅,眼中還有著驕傲。
這兩個孩子,從小也是常住在老娘家,他給他們換過尿布,抱過他們,親過他們,手把手教過他們寫字。
他后來有了自己的孩子,對這一雙甥女也是喜愛的緊。
球球嬌嬌軟軟的小閨女已經(jīng)長成漂亮的大姑娘,還嫁人了。
自己上進,自學考了民辦教師,有了一個穩(wěn)定的工做。
蛋蛋以前憨傻,球球還帶著哥哥一點一點把他教好,現(xiàn)在看著和正常人一樣。
也就他田玉良的外甥女能這么優(yōu)秀!
兩個孩子還開養(yǎng)殖場,種果樹,致富,實在了不起。
蛋蛋的數(shù)學天分,就算是他曾經(jīng)癡傻,也沒被埋沒,被他自己又撿了起來。
招呼過后,大家伙就進屋坐下。
田玉芬略平靜些,才問起,“玉良,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
“多虧了蛋蛋的那份算數(shù)推演過程�!�
田玉良提到這個,頓時神采奕奕,看著蘇華的眼睛都發(fā)光。
他的外甥,是個天才!
蘇華和齊國強一直聯(lián)系著,兩人寄信也互相探討一些數(shù)學的問題。
齊國強看到蘇華的推算過程,思路新奇,就拿給他的教授看。
教授那天也是忙,接過來隨手就放在了一邊。
幾天后才想起來,一看到過程,那腦中跳躍的都是愉快的信號,根根都是頂格。
我的天祖奶奶,這是什么奇葩怪胎��!齊國強說這個蘇華是小學三年級都沒上完吧?自學?
這樣的人才,得招攬到他的手下當學生,以后由他培養(yǎng),讓他發(fā)光發(fā)熱,發(fā)揮巨大的作用,光是想想,心頭就一片火熱。
忙不迭的就找來齊國強,讓他請?zhí)K華來學校,他見見。
發(fā)現(xiàn)人才出于顯擺的心理,從抽屜里抽出一個信封,把演算的那幾張紙裝進信封,就給自己在京市研究院的好友寄了過去,還附帶得得瑟瑟的信件一封。
想象著老伙計看到這份推算過程,眼紅眼氣的激孬樣子,越想越得意。
教授的老伙計,正是田玉良。
這么些年了,蘇華寫的字,不管是力道,還是筆畫流暢,和以前都有些差別。
田玉良一邊忿忿老家伙發(fā)現(xiàn)了好苗子,一邊想著怎么把人搞到他這邊。
看著,看著,有些熟悉的字,筆畫,他的心砰、砰、砰加快跳動。
當場就拿起電話,撥給老友,教授對蘇華了解的不多,可三言兩語,尤其是蘇華的名字,已經(jīng)讓田玉良足夠狂喜。
這次,可能真的找到大姐和兩個孩子了。
找了她們母子三個這么多年,人卻是像人間蒸發(fā),連以前的戶口都直接查無此人。
一次一次的希望,又失望,又希望,他都幾乎以為她們母子三個早就已經(jīng)死了。
這次,希望很大,他恨不得立刻就動身過去。
不過,他的職位重要,不能說走就走。一邊加緊安排手頭的要緊研究工作,一邊聯(lián)系清市這邊的關系,調(diào)查了蘇家的情況。
齊國強給蘇華的信,說教授想見他,還在郵局里躺著呢,田玉良就已經(jīng)找過來了。
聽他說完,大伙都不禁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蘇曼也知道為什么上輩子田家人沒出現(xiàn),電視,電話都沒有普及的年代,想要找?guī)讉失蹤的人,實在不容易。
這輩子,也是巧合,田家才找了過來。
知道他是怎么找來的,田玉芬攥了攥衣角,終于鼓起勇氣,問出了最想問的話。
口氣里都是小心翼翼,“玉良,爸,媽他們。。�!�
第177章
莫說大話
田玉芬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知道是自己貪心了,那樣的情況,玉良能活著已經(jīng)是僥天之幸,爸媽當初滿頭是血,怕是早就。。。。
“爸媽現(xiàn)在都在京市呢。”田玉良說完才注意到田玉芬的表情,忙解釋起來,給她安心。
“姐,當時爸媽受傷,看著嚴重,可沒傷到要害。
我們被關了幾個月,就被鄭領導給送走了。
這些年,爸媽不能再教書,去做了研究。
去年才回來,又回了大學,做起了教學工作。
我現(xiàn)在京市做科研工作。”
寥寥幾句帶過,當時的兇險,艱險萬倍,可田玉良不想讓大姐知道,事情都過去了,何必讓大姐再難過一遍。
田家老兩口,七十多歲了,田玉良知道這次找到田玉芬的幾率很大,可是,萬一是巧合呢?
沒確定前,他不敢告訴田家老夫妻,怕他們年紀大了經(jīng)受不住這樣的大起大落的情緒波動。
“爸媽也還活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田玉芬狂喜,笑著,笑著,她突然淚流滿面,掩面而哭。
那哭聲中,是驚恐,是委屈,是艱難,是后悔,。。。。,像是要把這些年的情緒都宣泄出來。
田玉良抱著她,輕輕的撫著她的后背,柔聲撫慰,“姐,沒事了,都過去了,以后咱們一家人在一起�!�
田玉芬哭過,表面平靜,心里卻像是被撕了一個大口子,所以,她這是為什么?
只要再多等一個月,爸媽和弟弟出來,必定會托人把她們母子三人接走。
她也不用遭受這么多年的苦難,不用犧牲她的兒女,更不用失去這一雙兒女。
現(xiàn)在,她心里清楚的很,兒女對她,只有她生養(yǎng)了他們,他們對她的那份責任,對她一點都不親近。
敘過話后,蘇曼三人就把屋子讓給田玉芬姐弟兩個,知道她們有很多話要說,要聊。
就剩下兄妹倆,田玉芬也終于問出了她最不愿意面對的問題,“玉良,他呢?”
她不知道她想聽到什么答案,呼吸都屏住。
田玉良知道大姐問的“他”是誰,想到那個狗東西,他就一肚子氣。
咬牙切齒,“他還好好的活著!
審問,勞改,下放,兩年后就平反了,官復原職。
這些年,更是順風順水,都已經(jīng)是大首長了!”
按理說,蘇家和田家,是姻親,姐夫平安脫險,仕途順遂,田玉良這個小舅子不應該是提起來恨不得咬他一口的樣子。
田玉良這樣,也是有原因的。
大姐帶著孩子失蹤,姐夫二婚的孩子,卻只比小侄女小七歲,出事那年,小侄女五歲,這意味著什么?
就是他下放勞改也沒消停,不到一年,就跟韓寶君那個女人搞到了一起,還整了孩子!
簡直是個渣!
聽到蘇廣慕還活著,好好的活著,和韓寶君結了婚,還有了兩個孩子。
田玉芬的臉上,一片淡漠,突然,狀若癲狂。
為什么?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什么?
只要再堅持一個月,就一個月!
她依然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再守住兩年,她依然還會有完整幸福的家,優(yōu)秀的丈夫,聰明伶俐貼心的孩子。
這一切,本來都是她的,現(xiàn)在的她卻落到這個地步。
田玉良還在說著,“大姐,別想那個狗東西了,他就守著韓寶君那個女人過去吧。
你跟我回京市,球球和蛋蛋,也跟著一起回去,以后咱們一家人好好過。
蛋蛋的天賦,我打算親自培養(yǎng)他。球球現(xiàn)在的文化水平,我打算。。。�!�
田玉良說著,田玉芬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腦中不停的閃過,回京市,對,回到爸媽身邊,她會有新的人生!
心里吶喊著,離開趙家窩鋪,她曾經(jīng)的屈辱,不堪,愚蠢,就沒人知道了。
“不!”突然,她直勾勾的看著田玉良,“我跟你回去,小曼和大華,不要�!�
她怕,她怕兩個孩子知道所有真相后,看到京市的蘇家后,看向她,怨恨,嘲笑,不屑,。。。的眼神。
不要,知道所有一切,她最不能面對的,就是這一雙兒女。
“大姐,你這是何必。。兩個孩子。。�!�
“玉良,聽我的。不要,我自己跟你回去�!�
田玉芬抓著田玉良的手勁出奇的大,田玉良不禁嘆氣,大姐這是又犯啥軸?
從小就這樣,她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看到她臉上蒼白,可憐,幾欲崩潰的神情,田玉良又是一陣心疼。
外甥外甥女再親,那不還是看著大姐?還能有大姐親?
大姐情緒不穩(wěn),何必再擰著她的勁,回了京市,讓爸媽再好好勸勸吧。
帶外甥和外甥女回京市,也不急于一時半刻。
田玉芬一字一句,“一定,不要讓他們知道他還活著,一定!”
“好�!�
聽到田玉良答應,田玉芬像是力竭似的,腰彎了,靠坐在那,眼中是迷茫,是失落,還有一些看不清的東西。
田玉良在這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三人就走了。
看著田玉芬,毅然決然的上了小轎車,連頭都沒回,蘇曼面無表情。
想著她的話,“我走了,你們兄妹好好過日子。”
還有小舅舅悄悄塞給她的電話號碼,讓她有什么難處,就給他打電話。
蘇曼輕笑一下,她知道,她沒媽了,徹底沒有了,母女這份親情,她,終于放下了。
車里的田玉芬,眼中蘊著淚,更強烈的是希望。
過去的不堪,都留在趙家窩鋪,兩個孩子是那些不堪里的一部分,通通被她甩在身后。
去了京市,她將迎來新生,不,是重回本就是她應該有的日子。
田玉芬走了,蘇曼第二天睡醒,枕頭上有干涸的水跡。
情緒低落幾天,就恢復如常。
有什么好傷心難過的,她本就如此,兩輩子都如此,不是早就知道清楚嗎?
有什么不能釋然的?
她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母愛沒有就算了。以后,她會有自己的孩子,她會給她滿滿的母愛,好好養(yǎng)育她。
讓她的童年,歡樂無憂;讓她的少年恣意飛揚,隨心隨性;讓她的人生,沒有半點遺憾。
現(xiàn)在的蘇曼,還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崽是啥樣,發(fā)下的愿,被氣到亂蹦的時候,早就拋到外星球去了。
第178章
李三丫回娘家
被再次拋棄的不止蘇曼一個,還有蘇華。
蔫頭耷腦好一陣,隨著婚期的臨近,他才精神起來。
他和李三丫的婚事,定在六月二十五號。
蘇曼辦過一次婚事,也有了經(jīng)驗,做被褥,布置新房,準備喜宴,和蘇家交好的人家,一起幫著忙乎,轉(zhuǎn)眼就到了正日子。
和蘇曼結婚一樣的熱鬧,一樣的排場,一樣的喜慶,也一樣的累人。
看這氣派的婚事,滿臉風光的李家老兩口,曾經(jīng)想和蘇家結親卻一直在猶疑的人家,悔�。�
恨不得把李老頭從主桌上拉下來,自己坐上去。
蘇華的婚事總算辦完,蘇曼也了結一樁心事,大哥成家,她莫名的有種老母親的欣慰感。
想想自己也覺得好笑。
蘇華和李三丫新婚,還是來大院這邊吃飯。
過半個月,他們就自己開伙。
李三丫對婚后的日子很滿足,大米白面,雞蛋,肉,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以前在家里,一個月能吃上一頓白米飯,那就是好的,她爹還得摳搜的囑咐多放水。
現(xiàn)在每天早上做白米粥她連眼都不帶眨的。
蘇華在外屋地洗臉,李三丫給他盛好飯,就催促起來,“大華,你快點收拾,一會送小曼去火車站可別不趕趟,那火車可不能等人�!�
小學校已經(jīng)放假,蘇曼也要去部隊探親了。
蘇華應著,“知道了”,邊擦臉邊笑呵呵的看著李三丫,“發(fā)車都有點,你著啥急�!�
李三丫嬌嗔的瞪了他一眼,“讓你早點睡你非折騰,早上起不來�!�
蘇華嘿嘿的笑。
洗完臉就開始吃飯,端起碗呼嚕喝了一口粥,配上一口豆腐乳。
再咬一口饅頭,夾一筷子炒雞蛋。
吃了幾口,吧嗒吧嗒嘴,覺得太素了。
吃慣了蘇曼和趙大奶做的飯菜,李三丫做菜舍不得放油,家里葷油,豆油都一大壇子,她習慣了儉省,做飯就是這個手法。
蘇華倒也不挑嘴,也吃的噴香,一碗粥,三個饅頭下肚,摸了一把嘴,就去看蘇曼收拾好沒。
蘇曼也收拾完打扮好了,趙大奶給她收拾出整整兩個大提包。
正囑咐呢,“一個多月吶,到那和家里過日子一樣,缺啥都不行。
曼啊,這小布袋里是茶葉蛋,餅干,留著你在火車上餓了墊吧一口,給你放這邊上了。
這包里的熏雞鹵肉可放不住,到那先吃嘍。
咸鴨蛋大奶都煮熟了,也能放住。
這兩罐咸菜新腌的,到那就拿出來,可別捂長毛嘍。